莫名其妙

第24章

許識沒想到郁聆山洗澡也這麽慢。

她本來是站在床邊的,站了幾分鐘有點累了，就坐在了沙發上,浴室隔音沒有那麽厲害，漏了點灑水的聲音出來，沙沙沙的，許識一下子就閉上了眼睛。

可能是沒有郁聆山在身邊，許識入睡很快，但可能又想着郁聆山一會兒就出來，許識睡得很淺,也不安穩。

後來她突然抖了一下,就醒了過來。

睜開眼，她的身上蓋了一件外套，而給她披外套的那個人，正斜斜靠着電視櫃,手裏一個杯子。

味覺醒來，空氣裏全是咖啡的香味。

電視櫃正在沙發的正對面，郁聆山正在看着許識。

她的頭發吹好了,衣服也換好了，妝也化好了。

許識一下子坐直，摸到身邊的手機看一眼,已經11點。

想必那杯咖啡是剛剛泡的,郁聆山再喝一口時，輕輕吹了一下。

然後她說：“買了下午的機票吧。”

許識精神了，猶豫幾秒,回答：“嗯。”

郁聆山緩緩喝一口：“你是五點的飛機，我比你早一點，三點。”

許識問：“你去哪？”

郁聆山：“反正不是回A市。”

許識：“哦。”

郁聆山又問：“喝咖啡嗎？”

許識才在猶豫要不要喝,郁聆山又道：“這是最後一杯了，想喝的話只能喝我這杯。”

許識頓了一下：“那不喝了。”

郁聆山笑了笑，走到她身邊，把咖啡放在她旁邊的桌上：“我才喝了兩口，不嫌棄吧？”

許識搖頭：“不嫌棄，”許識又道：“我給你測一下體溫。”

郁聆山：“不用，沒事了。”

郁聆山把咖啡給許識之後就幹自己的事了，确實身體看起來比清晨那會兒好了很多，人也清爽。

也好像并沒有因為許識買了下午的票，而有其他多餘的情緒。

許識覺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早上那會兒太困了，腦子不清醒，竟然給了自己一種她在郁聆山那兒很重要的錯覺。

确實，也不是郁聆山叫她回來的，她來的時候郁聆山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郁聆山的突然黏人也只是生病了虛弱需要人陪，僅此而已。

許識輕輕舒了一口氣，不過輕松之餘心裏好像有點難過，不知道在難過什麽。

郁聆山已經把自己的兩個行李箱拖到更空曠的地方了，許識坐在沙發上看她，也拿起了手邊的咖啡。

很好看的杯子，顏色很深，應該不是酒店的，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許識猜測這個杯子是郁聆山會自己帶來的。

杯子上有一抹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口紅痕跡，許識喝的時候，差點親上去。

而那邊，郁聆山好像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收拾，她低着頭看了櫃子好幾秒，接着突然一把抱住裏面的所有衣服，一起丢進箱子裏。

許識噗的一聲差點把咖啡噴了出來。

“你這麽收拾的？”許識忍不住了。

郁聆山：“有問題？”

許識：“不用整理一下嗎？”

郁聆山：“我有兩個箱子。”

許識：“……”

确實是兩個特別大的箱子，所有東西團成團都能丢進去的那種。

但許識根本看不下去，她搖了搖頭，把咖啡放下去：“我幫你？”

郁聆山當場後退一步，給許識讓出空間：“你來。”

許識走了過去，把箱子裏的衣服全部拿出來放在床上，一件一件疊起來，她也問又靠在電視櫃旁的郁聆山：“你都是這麽收拾自己行李的嗎？”

郁聆山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不是。”

許識疑惑了：“那你平常怎麽收拾的？”

郁聆山：“這次活動的衣服都是婷婷準備，我準備我的日常用品。”

許識哦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許識才覺得奇怪，郁聆山好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活動是活動，平常的時候呢？婷婷只是她的助理，她總有自己出門的時候吧。

不過她沒有問，這個話題已經過去了，再提的話顯得她很想知道似的。

許識此刻的腦子裏突然蹦出了一句話，有些人表面風光亮麗，背地裏衣服都不會收拾。

想着許識忍不住笑了一聲。

“笑我？”郁聆山突然問。

許識立馬不笑了：“沒有。”

許識疊衣服的技巧是和一個學妹學的，據說學妹是參加過疊衣服比賽的，疊出來的衣服确實平平整整的特別美觀，她先把郁聆山櫃子裏的衣服全整理好，再就近把牆頭櫃上的一些小東西收拾在小袋子裏，再把小袋子裝到一個大袋子裏。

見郁聆山沒有要動的意思，許識索性把她的化妝品也收拾了。

帶來的電器也收拾了。

咖啡杯洗掉，收拾了。

都收拾了，給女王全收拾了。

最後拉鏈拉上，許識把箱子立了起來：“好了。”

她看向郁聆山，卻見郁聆山用一個很奇怪的眼神看她，嘴角還帶着點笑意。

許識愣了一下：“怎麽了？”

郁聆山雙手環胸，問：“你給別人收拾過行李嗎？”

許識搖頭：“沒有。”

郁聆山笑了一下：“有人說過你是初戀臉嗎？”

許識呃了聲，她不知道這兩個問題有什麽關系。

許識：“薇薇說過。”

郁聆山：“那現在加我一個。”

許識：“哦，謝謝。”

郁聆山又問：“有被男生追過吧？”

許識頓了一下：“嗯。”

郁聆山挑眉：“都沒喜歡的？”

許識：“沒有。”

郁聆山：“有沒有想過自己其實喜歡女生？”

許識驚訝地馬上搖頭：“不可能。”

郁聆山笑：“緊張什麽，随便聊聊。”

許識咽口水：“沒緊張。”

郁聆山繼續：“有被女生追過嗎？”

許識搖頭：“沒有。”

郁聆山：“啊～”她低頭看自己的行李箱，有點小開心的樣子：“拉過來給我。”

許識趕緊拉過去給她。

郁聆山眼睛一彎：“謝謝。”她又說：“小只真棒，收拾得真好。”

許識突然很有成就感，也對郁聆山笑了一下：“不客氣。”

郁聆山手指一勾：“過來。”

許識聽話地再走過去一點過去，聽郁聆山道：“獎勵你一個吻。”

許識頓了一下，瞬間退縮了。

郁聆山一下子就委屈了：“怎麽，你都親過我了，我不能親你嗎？”

“我沒親你，”許識想了想又補了句：“上次沒親，沒親成。”

對。

郁聆山用一副許識根本看不懂的眼神看許識，嘴裏還輕輕緩緩地“啊~”了聲。

“遺憾啊？”郁聆山問。

許識搖頭：“沒有沒有。”

郁聆山語氣略微失落：“原來不遺憾啊。”

許識噎了一下。

她有種回答什麽都不對的感覺。

郁聆山說：“那請問許小姐，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許識乖乖地點一下腦袋：“可以。”

許識說完就把臉蛋湊了過去。

郁聆山卻說：“誰說我要親臉了。”

她突然一下子捏住了許識的下巴，把許識的臉掰了過來。

這一下子，兩人呼吸一下子就近了，許識的臉也瞬間紅了，她很快聞到了專屬于郁聆山的香，腦子也一下子當機了。

郁聆山問她：“初吻還在嗎？”

許識手抓着褲子在用力：“在。”

郁聆山挑了一下眉：“那要是我親你一下，會怎麽樣？”

許識心跳得很快：“不要吧。”

郁聆山：“吧？就是可以咯？”

郁聆山說完就往前湊，許識這下清醒了，馬上往後退：“不可以。”

郁聆山放在許識下巴上的手指因為許識這個動作空了，她把食指收回來，輕輕在大拇指的指腹上磨一下，笑了笑：“開個玩笑。”

半秒後，她又說：“真可愛。”

房間這邊已經沒什麽事了，婷婷和酒店服務生也已經在門口，郁聆山單手插兜啥也不拿走出門，酷得不行。

飯是她們三個一起吃的，期間許識旁聽了一些郁聆山的工作安排，才知道她本來的計劃就是下午離開B市，根本沒有什麽下午明早。

許識心裏很疑惑，不過她沒問，她此刻腦子裏全是郁聆山做的都對，你敢有什麽問題？

不過沒想到，郁聆山和婷婷談完，她自己把這個事情提出來了。

她問許識：“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

許識：“嗯？”

郁聆山：“明明已經安排好了，還讓你選航班。”

許識：“啊。”

郁聆山：“對啊，我就是這樣。”

郁聆山語氣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

許識：“……”

好嘞。

郁聆山又說：“當然是知道你肯定會選下午離開。”

許識忍不住了：“要是我選了明早呢？”

郁聆山腦袋一歪：“那我就留下來。”

許識噎了一下，好像什麽都被郁聆山說了，她根本應不了什麽。

行呗。

郁聆山：“吃完飯我們就走了，你呢？”

許識：“我去逛逛吧，買點東西給我媽媽。”

郁聆山：“我讓小孫陪你。”

許識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

郁聆山點頭：“好。”

果然這頓飯吃完郁聆山就走了，許識站在餐廳樓下目送她和婷婷離開，等到車漸行漸遠，許識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給媽媽買的東西不過幾樣特産，旁邊的商場就有，而剩下的時間，許識無所事事地找了家咖啡店坐着。

小雨已經到A市了，這會兒正在公司群裏這這那那地說着這次活動好玩的東西，期間也提到了郁聆山，發了郁聆山一些照片，還把許識圈出來，告訴大家郁聆山是許識負責的。

許識從前不知道郁聆山這麽有名，小雨這一說，仿佛群裏的人全都知道郁聆山。

既然小雨圈了許識，許識就在裏面回兩句，大家見她在也問了她一兩個問題，許識一一回答了之後大家就聊別動去了。

她的部門幾乎每個人都知道許識不會聊天，許多事也不太會為難許識，許識這樣不争不搶默默把自己的事做好，倒也能讨好不少人，偶爾還能在得到同事的關愛。

群裏已經沒有重要的事了，許識再看了幾條就把微信關了，然後打開了叮咚咚。

這幾天她已經把其他好友的消息都清空了，只剩一個聽見，這會兒聊天界面上，只聽見一個人在上面躺着。

他們的最後一條消息是昨天，是廢話很多的言烏烏。

許識這會兒沒打算找聽見聊天，她好像已經沒話說了，她只是上來看看而已。

但沒想到，就在她準備退出去時，聽見的頭像上出現了一個“1”。

許識一下子就坐直了。

她連忙點開消息。

聽見：小朋友中午好

許識笑了起來，飛快打字：中午好，好久不見！

聽見：好久不見？

許識知道聽見說的是她們昨天才聊過，但是許識不管。

言烏烏：就是好久不見

言烏烏：你好忙啊

聽見：嗯，很忙

言烏烏：嘻嘻

聽見：笑什麽？

言烏烏：我以為你不想理我了

聽見：小朋友

聽見：你和別人聊天也這樣嗎？還是只黏我一個？

言烏烏馬上出去，把只有聽見一個人的聊天界面截圖下來，發給聽見：只有你一個

聽見：這樣啊

聽見：為什麽呢？我們好像才認識不久吧？

許識突然被問住了。

要是幾天前聽見這麽問，許識肯定會回答聽見，因為她能聊天的朋友太少了。

但通過這幾天，許識覺得這個已經不能算是理由了，她好像也發現，她有點過于喜歡聽見了。

而就在這時，她腦子裏突然閃出了一個人影。

然後這一瞬間，她起了很嚴重的雞皮疙瘩。

她這才發現，她好像一直把聽見的文字處理成了郁聆山的聲音，也在冥冥之中，把聽見當成了郁聆山。

一個不是郁聆山的郁聆山。

她幻想出來的郁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