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滾出去!
這天之後, 白凜閉口不再提這件事,白啄也靜下了心,如答應過的那般, 把那些事情扔在腦後。
他們聊天的時候, 也只是說些白天發生的事情,一如平常。
白啄等着開學, 許厭說得很對,幾天,過得确實很快。
漫中初十開學,白啄想提前一天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總覺得不太踏實。
白啄東西本來就少,放寒假時東西又基本沒拿回家,這樣一來需要拿回去的東西更少。
初八上午白啄就開始收拾東西, 說是收拾東西, 其實也就是帶幾件常穿的衣服,很快, 小半個小時她就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就等着傍晚吃些東西回去。
臨近回去, 白啄又有些靜不下來,于是她拿出套數學卷子就開始做,但沒等她做兩道題, 家裏就迎來位客人。
“抱歉。”周祎生手中拿着文件袋, 很罕見地見他神色焦急,“打擾你學習了。”
白啄搖搖頭回道:“您有什麽事嗎?”
“有些事。”周祎生說着打開了文件夾,他的手有些抖,期間他試了兩次才把細線解開。
“啄啄, 你看。”他從裏面拿出兩張照片,遞給白啄其中一張,“你見過她嗎?”
他的聲音不再溫文爾雅,也不再游刃有餘,他整個人都是緊張的。
白啄本來還有些疑惑,接過照片看到上面人的那瞬間她的視線頓了瞬——照片上是十幾年前稍顯青澀的王雅雲。
白啄沒回答這個問題,她擡眸看着周祎生,問道:“您查他?”
看到她眼中的防備,周祎生先愣了下,随即反應過來。
“我沒有惡意。”他連忙解釋,“是有些事我要弄清楚,不得已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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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查來查去,竟然找不到一張合照……”周祎生苦笑說,“我剛從漫中回來,等了幾小時都沒見到人,我實在太着急了,才想來找你碰碰運氣。”
他知道這些資料不會錯,但是太奇怪了,奇怪到所有資料放眼前他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說着,周祎生把手中的另張照片遞過去,聽到解釋,白啄抿了下唇,擡手把照片接了過來,看到那張照片時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這張照片是許厭的高中入學時的照片,他滿臉青澀,淡漠地看着鏡頭。
白啄垂着眸,拇指輕輕在照片裏面人的眉骨處撫摸,才問道:“那您的問題解決了嗎?”
“沒有。”周祎生搖頭,“沒見到人。”
“周叔。”白啄依舊垂着眸,突然問了個無關的話題,“您過幾天不是要走嗎?”
她眉眼低垂,讓人看不出情緒,也摸不準她此時的想法。
“本來是這樣打算的。”周祎卻搖頭否定,“但現在不确定。”
“那能冒昧問一下,”白啄擡起了頭,她問,“您本來計劃下次什麽時候回來?”
周祎生靜默了幾秒,才回道:“看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沒。”
要是沒,百年之後,骨灰讓人帶回來埋了,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白啄在心中自動翻譯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有,就回來;沒有,就不回來了。
那就是回來的可能性極小,她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又浮現出在陵園擦肩而過的那幕,心想,是太巧了,巧到白啄捏着許厭那張照片的手顫抖了下。
“您着急嗎?”白啄問,“我晚上回去可以幫您看看。”
白啄這麽說是有私心的,他應該是去找王雅雲的,既然事情還沒頭緒她不想讓許厭卷進來,徒增煩心事。
周祎生搖搖道:“我和你一起。”
白啄點點頭,“好。”
說着她把手中照片遞過去,在周祎生伸手接時頓了下,接着猛地把手縮回來,白啄把許厭的照片拿了回來,才重新把剩下的那張王雅雲的照片遞給遞了他。
周祎生:“……”
白啄一本正經道:“您侵犯他肖像權了。”
周祎生似是愣了下。
見他沒反應,白啄想着也許僅僅憑借這句話确實不太具有說服力,于是她揚了揚手中的照片,簡短道:“我男朋友的。”
我男朋友的。
她在心中重複道:我的。
不用管是否合乎邏輯,只這句話就足夠了,在這件事上她有足夠的立場。
聽她這麽說,周祎生的笑容頓了下,随即搖着頭失笑,道:“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想到除夕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周祎生想,也沒人能搶得過。
—
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怕太晚,四點時他們就從家出發直接到了那個小區,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到地方已經六點左右。
白啄站在樓下,搖頭道:“我就不上去了。”
許厭這個時間點不會在家,她也沒興趣去窺探他們的聊天內容。
白啄心中思考着,要是時間太長,她就偷偷溜了去“荷桌”找許厭。
但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滾出去!”隔着三層,白啄都能聽見王雅雲歇斯底裏的吼聲,“你滾!”
她的聲音很大,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哪兒來的王八蛋!你……”
接下來整棟樓充斥着她的罵聲,樓旁有好幾家直接打開窗戶伸出腦袋看,經過的人也駐足了腳步往這邊看。
此時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小區的人正多,不消多長時間,四周就聚了三三兩兩正交頭接的人。
王雅雲罵了幾分鐘才消了聲音,白啄似是聽到了她猛地關門的悶響。
而又過了兩分鐘周祎生才從樓梯口走出來,他很狼狽,身上是菜湯,甚至連臉上也濺上去了幾滴,白啄從沒見過他這麽狼狽的模樣,急忙拿出紙巾遞過去,有些擔心道:“周叔……”
“沒事。”周祎生甚至還對她笑了笑,安撫道,“回去洗洗就好了。我們先走,等她情緒好……”
“嘩啦。”
他還沒說完一盆水就從上面澆下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誰都來不及躲,不止周祎生,也淋了白啄一身。
漫城冬天的溫度很低,水也冰涼,涼得白啄呼吸都窒了一瞬。
王雅雲似乎還不解氣,她把水盆從樓梯口的窗戶收回來,又罵道:“晦氣!你來一次我潑一次!”
沒想到連累白啄受了無妄之災,周祎生想補救般幫她擦擦,可手中連個幹淨的東西都沒,剛從她手中接的紙巾此時也濕透了。
“我沒事。”白啄用手背把臉上的水珠擦了擦,“換個衣服就行了。”
周祎生滿臉自責,心中愧疚異常:“抱歉,牽扯到你了。”
白啄搖頭,正準備說些什麽,就聽見旁邊傳來聲驚呼聲:“操操操!”
“沒事吧沒事吧!”曹霖着急忙慌地跑過來,“她發什麽瘋呢!”
看到曹霖,白啄還有心思問:“你從老家回來了?”
“昨天回的。”看着她凍得有些蒼白的唇色,曹霖邊回答邊急忙在兜裏摸,“我一聽到是這邊動靜我心裏就有不敢的預感,果不其然就是她,大冬天的……”
但曹霖把身上的兜摸完也沒找到紙巾擦,急道,“我家就在旁邊,要不洗個澡換身我媽的衣服,萬一生病我……”
“……”白啄失笑,“不用了,我回去再換。”
她身體素質雖說不好,但也沒到淋點水就病倒的程度。
“這不行,萬一呢!萬一生病了怎麽辦!”曹霖瞅了眼旁邊站的人,壓低聲音道,“我哥回來該……”
白啄搖頭阻止:“你別告訴他。”
這種情況不僅會讓他為難,更重要的是可能會讓他難過,沒必要,白啄也不願意。
四周聚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就往小區外走,曹霖邊走邊不贊成道:“怎麽能不說呢?你……”
“事情發生已經發生了。”白啄問,“能重來嗎?”
曹霖愣愣搖搖頭。
白啄又問:“除了淋了幾滴水,我受傷了嗎?”
曹霖依舊搖頭。
最後她又說:“所以啊,為什麽要為了件小事影響他心情。”
曹霖一噎,覺得她說得挺對,但心中又隐約覺得有哪兒不對勁,但他腦子轉得慢,一時繞不過來,白啄三言兩語地就讓他稀裏糊塗地就應了下來。
見他點頭,白啄放下心來,走到小區門口就擺手讓曹霖回去了。
在路上,周祎生心中歉意依舊難消:“抱歉,是我考慮不當。”
過去了這麽多年,他不僅變得“面目全非”;記憶力也不好了,忘了在他選擇踏出漫城的那天起他們就不可能心平氣和坐那兒談話了。
白啄搖搖頭,道:“您還是再選時間和她談談。”
周祎生點點頭,沒再說話,不知道在想寫什麽。
回到小區,白啄洗了熱水澡,換了衣服,坐在那兒沒什麽心情吃晚飯。
許久,她拿出手機,手指在停了通訊錄,看着上面的名字她心情好了不少,隔了幾秒才按了下去。
明天還有一天假期,不應該浪費,越想,白啄的心情越好,按下去號碼時她控制聲音中的笑意,盡量顯得平靜:“你猜猜我現……”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對不起,您……”
白啄一愣,心想許厭也許手機沒電了,她拍了拍臉,起身把下午沒怎麽做的那套卷子拿出來,開始寫。
等寫完、批改完成她又重新撥過去。
白啄聽了兩遍手機裏僵硬的電子音,才反應過來,她眼睛眨了眨,動作慢半拍地挂斷。
十點半了,還沒回到家嗎?
白啄垂眸看着手機屏幕,手指無意識地來回劃着,有短信提醒,她本以為是垃圾短信,但看到內容時整個人都猛地坐直。
【啄啄,我手機沒電了,明天見。】
白啄仰着嘴角來回看幾遍這條信息,他是借別人的手機發的,知道許厭也許看不到,白啄還是回了個“好,明天見”。
即使看不到她也想發。
晚上,白啄抱着明天就能見到的想法睡得很好,這次連夢都是甜的,甜到她早上醒來時嘴角都是向上仰的,甜到她看到沙發上躺着的人後還以為出現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