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 你怎麽在這兒?
轉學後, 白啄住在那個小區,多數都是獨自去學,但自從在一起後就多個人陪她上下學。
許厭陪着她, 次數多了, 總能被人認出來。
臨近放假的那個周末,許厭如往常一樣送她回來, 他們也如往常一樣站在門口說了幾句話。
不同的是,她進去的時候,旁邊的門衛伯伯笑着問道:“好朋友?”
白啄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雖然不知道他對“好朋友”的界定,但白啄并沒有否認, 而是點點頭承認:“是。”
“那就好。”誰知道門衛伯伯笑了聲,“那天差點沒放他進去。”
白啄本來準備向前走的步伐猛地停住。
“不過以後還是不要那麽晚聯系。”他說,“太晚了,不安全。”
頓了下, 他笑着, 很直接地把另層原因說出口:“讓有些嘴碎的人看見也不太好。”
白啄能聽出來,他就是單純地站在大人的立場上叮囑, 态度真誠,并不是借着這些內涵什麽。
但她顧不得道謝, 白啄有些着急地問道:“您什麽時候給他開門了?”
這下輪到門衛伯伯一愣,接着他眯起眼睛想了想,“應該去年十一月左右。”
“那天大半夜的把我叫醒, 所以印象比較深刻。”他說, “你也知道,咱們小區管得嚴,要不是看他着急,又把錢包壓這兒, 否則我肯定不會放他進去的。”
十一月、大半夜,她很容易就想起了那件事。
只是她那天哭完第二天就忘了大半,說了、做了什麽都很模糊,只記得許厭說過的一些話,但從沒聽他說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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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什麽,白啄整個人猛地一僵。
——“十樓,是嗎?”
那天晚上許厭這麽問過,但她當時頭昏腦脹并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是這樣嗎?
那時白啄才知道了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而她腦海中也只有一個想法:那天晚上太冷了,許厭應該上來的。
後來她就配了把鑰匙和那個挂墜,但一直沒送出去,直到許宏建回來。
白啄想讓許厭離那個家遠點,離那個人遠點。
最好永遠都不再見面。
她想讓許厭住那間屋子。
白啄是這麽想的,但她也清楚地知道他不會。
許厭從沒開口說過,但白啄知道那個家就橫在他的心中的一根刺,只有真正把它拔.出來傷口才會好。
但真正擺脫這些需要時間,也需要事件推動。
白啄有些急了。
于是除夕當晚白啄就把當時白凜讓人調查出那些信息又拿出來看了一遍,恨不得仔細推敲裏面的每個字。
最後她抿着嘴合上了文件夾,神色莫辨,不知在想些什麽。
—
初一,白啄并沒有真去周祎生家裏要紅包,年已經拜了,周叔也幫了她,對白啄來說已經收到了比紅包更加珍貴的禮物。
但白啄沒想到下午周祎生專門來家裏送了紅包:她一個,白凜一個。
道完謝後白啄就坐在旁邊聽他們聊天,這次沒聊合作上的事情,全是些日常生活中的瑣事。
如朋友間的相處,很輕松自在。
出門時周祎生就讓白啄送了他,走到門口時他又朝遞來個紅包。
白啄一愣,看着他手中的紅包搖搖頭沒有接:“您給過了。”
“我知道。”周祎生笑了笑,“這是給你那個朋友。”
“昨天吓着你們了。”說着他又把紅包往前遞了遞,“收着吧,沒多少錢,新年新兆頭,就當傳個福氣。”
話說到這種程度了,白啄頓了下,擡手接了過來:“我替他謝謝您。”
誰知周祎生卻笑着搖頭,然後說道:“是我要謝謝你們。”
過年,重要的就是那個年味,今年,他終于送出去了幾個不帶任何意義在裏面的紅包。
尤其想到昨晚的見到人,周祎生的手指下意識地撚了撚,常年平靜的心卻有些重新活躍起來。
但晚上打電話的時候白啄并沒有和許厭說起這件事,她想,這種有意義的還是要親手送出去比較好。
白啄又想見他了。
但是過年實在太忙,初二一大早他們拿着禮物去了外婆家,上午時還陪着幾個小孩寫了作業。
而吃完午飯後照例坐在一起聊天,白啄一向很少加入這些話題中,她在一旁看舅舅家的小弟弟玩積木。
他今年七歲,坐很久也不哭不鬧的,耐心又專心,一看就知道這是他的興趣。
但也許太複雜了,有個連接處怎麽拼都不對,但他也不煩躁,不對就一次次地來回試,試了十來次終于找到了正确的那塊積木。
兩個小時過去了,他也才拼成了一小部分。
白啄看到了圖片,他要拼的是輛賽車,看着很酷。
平常白啄能坐好長時間,但今天她不是那麽專心,會時不時地拿出手機看一眼,似乎在等什麽消息。
好像一直沒收到,直到又過了半小時。
她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下,振得白啄的心猛地一跳,忙打開看,看到信息後她的嘴抿着,握着手機的手指蜷了下。
白啄把手機收起來,給旁邊的弟弟說了聲就站起了身,準備出門的時候依舊是給坐那玩的白凜說了聲。
“不行。”
誰知白啄剛說完,就得到了這兩個字,白凜拒絕的時候手指依舊在快速地點着。
白啄:“……”
“我答應他了。”她企圖用事實說服他,“要給他買新年禮物,我過幾天就開學了,到時候沒時間給他送來,所以……”
“白啄啄,這些借口就不要用了。”白凜打斷了她,他眼睛都沒擡起,緊盯着手機屏幕回道,“誰還不了解誰啊,以前你說我還信,現在你覺得我還會信嗎?”
白啄頓了下,有些無言,阻止了下語言才開口:“下午四點了,這兒離漫中少說三個小時的路程。”
說完她又補了句:“我們除夕剛見過,很近。”
離得太遠,白啄是嫌太浪費時間,但白凜卻以為她的言下之意是:前天剛見過,他們還沒這麽明目張膽、目中無人。
白凜想了想是這個道理,游戲又到了關鍵,于是抽空擡頭瞅她一眼,不信任地叮囑:“買完就回來啊!”
“嗯。”見他松口,白啄點點頭就轉身往門外走。
直到走出了他們視線,白啄才加快了步伐,看着略有些匆忙。
白啄急急忙忙出門打了車,報了目的地後對司機師傅說:“麻煩您快點。”
那個地方離得不算太遠,但變數太多,路上要是浪費了太多時間也許就見不到人了。
也許是聽到了白啄的心聲,一路上幾乎暢通無阻,只等了兩個紅綠燈。
那個地方不算偏,但是有些亂,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付錢下了車,白啄站在那兒先向四周環視了一圈。
這裏屬于城中村,進去的話需要從橋旁的那個坡走下去。
白啄拿出手機點進定位,跟着導航走了進去。
她先進了裏面的小商店,沒有找到積木,她就買了一個稍顯劣質的飛機模型走了出來。
城中村裏彎彎繞繞,看着比外面要破些,有些房子的牆面還是水泥的,上面貼了很多小廣告:招聘的、租房的,還有一些暧昧不清的圖片。
越往裏走,有些信息就越露骨,有些門敞開得就越大,坐在門外曬太陽、濃妝豔抹的女人就越多。
有些看了她一眼就移開視線接着聊天,但有個年紀偏大臉上塗了白白一層浮粉很嚴重的女人卻對她笑了笑。
白啄眸子一垂收回視線,面上還算鎮定。
天還不黑,周邊時不時還有騎着電動車的人,她并不怕。
離得很近了,馬上就到了。
白啄又往裏面走了幾十米,重新拐進條巷子,看到對面拐角處的黑色轎車時,白啄視線一頓,往那輛車上看了幾秒,看到後視鏡上綁的紅繩後把眼睛移開。
白啄不着痕跡呼口氣,接着擡頭,一步步向裏面走去,走得近了些,隔着幾戶人家她就聽到了說話聲。
裏面應該有好幾個人,都是大嗓門,都是一句話裏都要帶兩三個髒字。
聽着那夾雜着“現在就他媽去”的聲音,白啄頓住了腳步。
她站在那兒,覺得不用再走了,只用等着就行了。
聽着那些聲音離得越來越近,白啄手心浸了層冷汗,她把手中的飛機模型拿的更緊,脊背也挺得更直。
白啄準備好了一切,就等那夥人出來,然後迎着他們走過去。
計算着時間,白啄緊抿着唇,她在由于緊張而加快跳動頻率的心跳聲中擡起了步子。
“唔!”
白啄剛擡起來腳步就被人攬着肩膀猛地往旁邊拉,事情發生得太快,在她反應過來時他們就已經閃到一旁敞開的屋門,躲進了門後。
門後的空間狹窄,太擠了,白啄就這麽被人護着後腦勺按在懷裏堵在牆角,護着他的人屏着呼吸,警覺地留意着外面的一舉一動。
白啄本來還在掙紮,但猛然驚覺鼻尖四周全是熟悉的味道,一瞬間,她就安靜了下來。
一時間白啄有些怔愣,反應慢了半拍眨了眨眼睛,微微擡頭,離得太近了,她只能看見線條分明的下颌線。
但也足夠了。
頓時,白啄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她緩緩擡手,環在面前人的腰間,這時才卸了力放任自己把臉埋在他的懷裏。
白啄雙手用力抱着他,張了張嘴,無聲地吐出兩個字:“許厭。”
這時她才完全反應過來,幾乎是無意識收緊了手臂。
白啄額頭靠在許厭的頸側,皮膚相貼,她甚至能感受到額間脈搏的跳動聲,但于她來說就像是終于尋到了安全的地方,讓人安心無比。
這時她的心跳聲才趨于平緩。
察覺到她動作的人頓了下,覆在她後腦勺的手輕輕揉了下當作安慰。
想說些什麽,聽到門外的聲音眼神一凜,下意識把白啄又往懷裏護了護。
“你就是出去時間太久了,那家店早就換了一批貨,賊她媽帶勁兒!”
“哥幾個晚上帶你去放松放松一下。”
接着就有人回道:“去!讓我看看有多帶勁!”
說完這些人不約而同發出幾聲淫.笑。
前兩個人的聲音白啄分不出來,但最後那個她很容易就聽出來是誰。
他們還在說着,白啄想篩選點有用的信息,但這時本來撫她頭發的手移了位置。
有人捂住了她的耳朵。
其實作用并不大,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都能一字不落地傳進耳朵,但手的主人似乎不這麽認為。
像是只要捂住了她的耳朵就一并把外面的污言穢語一并擋在了外面。
許厭聽着外面的動靜,在他們從門前走過時他把白啄又往懷裏護了護。
直到那些像是吵架的說話聲逐漸減小,直至消失,他才把視線轉向懷裏的人。
“你怎麽在這兒?”許厭緊緊擁着白啄,用彼此能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問道,“啄啄,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細聽,他聲音裏還有未消散的緊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