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成同桌啦
許厭說:“白啄, 抱歉。”
聽到這句話時白啄的心中一咯噔,半晌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道歉。
許厭在向她道歉。
至于原因,白啄隐約心中有個想法, 畢竟因為這件事他們足足大半個月沒說一句話。
現在有人邁出一步, 大多數人都會覺得該到此為止不再提及,這才是聰明人的選擇, 但白啄在關于許厭的事情上一向算不得聰明。
她不願意就這麽過去,她執拗地想得到一個答案。
一個只要許厭說她就信的答案。
所以白啄問:“你相信我了嗎?”
其實白啄更想問的是:你相信自己了嗎?
相信我不會害怕,相信自己沒那麽可怕嗎?
白啄想告訴許厭就是發生比這可怕十倍千倍的事情,吓不住她, 也吓不跑她。
但許厭不信。
那段時間白啄一直在等,等許厭明白過來,可他卻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
說不傷心是假的,白啄本來以為她表現得足夠明顯, 也以為他們達成了共識, 即使他們沒在一起,最起碼也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她才難過, 難過得甚至把手機關機不去想這件事情,雖然結果是無功而返。
那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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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啄想, 許厭不來,那她就去找。
所以她去找了,只是白啄心中憋着一口氣, 絕不做那個最先開口的人。
但事實是, 在看到許厭的那瞬間她就心軟了,可她忍着,幸虧,許厭開了口, 這次他沒有再裝作不認識擦肩而過。
她喜歡的人經歷過太多不好的事情,甚至不能完完全全相信自己,白啄總要慢慢陪着他走出去。
所以問完那句話後白啄就認真地看着面前的人,對視了幾秒,直到許厭掩飾什麽似地移開視線,點了點頭。
看見這一幕,白啄的嘴角才慢慢揚起笑容。
那個笑淡淡的,看着卻好像比裹了糖漿的草莓還要甜。
“嗯。”白啄說,“我知道了。”
她說:“許厭,你要說話算數。”
——
距離開學還有不到一周,這幾天白啄并沒有再去“荷桌”,而是去學校把一切需要的手續填了填。
知道她執意要去一班時,氣得那個申老師差點去一班當班主任,只不過他剛有這個想法就被杜主任直接了當地拒絕了。
旁邊站着的是一班的班主任,她是個近四十的女教師,卷着發,化着妝塗着口紅,穿着精致。
白啄看了眼她手上的限量版女士手表,接着眸子一垂,移開視線。
“這是你以後的班主任,賈老師。”杜主任介紹道,“教你們數學,能力也很出衆。”
白啄微微鞠躬:“老師好。”
“你也好。”賈韻梅喜笑顏開,看似很親切,“後天開學你直接去辦公室找我,我在那兒等着你。”
白啄卻覺得那笑容怎麽看都有些假。
笑容不真,話也不能全信。
“不用緊張,班裏的同學們大多都很好。”
賈韻梅說着手就要搭在白啄肩膀,白啄不着痕跡後退了一步,避開她的動作,依舊禮貌致謝:“謝謝老師。”
賈韻梅嘴角的笑容僵了下,總覺得新來的這位同學對她有些敵意,可看到她安安靜靜聽他們說話的模樣又覺得是錯覺。
她們從未見過,怎麽會有敵意。
白啄垂着眸,心中想的卻是:原來這就是段遠口中的班主任麽。
——
開學那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興奮,白啄早早就醒了過來,怕去得早站在班門口顯得太奇怪,她硬生生在家呆到去學校的時間點才出門。
一路上,白啄連步伐都是輕快的。
到了學校白啄想直接去班裏,也不知道新班主任為什麽非要她去辦公室,這時候白啄有些想念現在該升為高二班主任的田老師,最起碼沒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等進了辦公室,白啄很容易就看出來了讓她來的目的——塑造形象。
賈韻梅拉着白啄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從學習狀态到衣食住行恨不得每個方面都關心一下。
她問一句白啄答一句,到最後聽得白啄眉頭都皺起來一度想開口打斷她。
直到別的班主任誇她“賈老師對學生很認真負責,白啄同學你分到她的班級很幸運”之類的,賈韻梅才堪堪止住話音,像是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這時她才站起身,帶着白啄向班級走去。
今天是報道不正式上課,所以即使八點了三樓走廊外依舊有三三兩兩的人在勾着肩膀說話,每個人姿态都很放松,絲毫沒有高三的那種緊迫感,可是在看到老師時還是頭一縮,忙退回班裏。
剛開學,每個班的學生都很興奮,走到高三(1)班,隔着一道門白啄也能聽見裏面的嬉笑吵鬧聲。
賈韻梅推開門,也不進去,就等着班裏的人等安靜下來。
白啄站在她身後兩步的地方心跳得有些快,想象不出來一會兒許厭看見她是什麽反應。
等靜下來,賈韻梅才笑得和顏悅色開口道:“同學們,好久不見啊。”
別的班級學生要是聽到班主任這麽後多半會起哄,但不同的是,賈韻梅說完班內只是稀稀拉拉響起幾聲附和。
白啄心中有些奇怪,但賈韻梅看着像是絲毫不在意,又自顧自地說了幾句才往裏面走了一步,讓出位置給白啄,對班內同學說道:“我們班轉來一位新同學,大家先來掌聲歡迎一下。”
說完後班裏先是靜默了幾秒接着就響起一陣鼓掌聲。
而從前幾天就紮心撓肺、坐立難安,今天終于得了個痛快的段遠只說了兩個字:“......卧槽。”
還真來了,這是什麽感天動地的同學情、同班愛!
本來他舅媽說的時候他還懷疑了下,現在他只想回到過去删兩巴掌當時竟然敢質疑的自己!
段遠突然想扭頭看看後面大佬的表情,但他不敢,只能狠狠給了周澤風一拳才堪堪發洩了一絲心中那不能為外人道的激動心情。
而周澤風滿眼震驚,不僅不覺得疼,甚至還想讓他再來一拳。
白啄在走進班的那瞬間就下意識先朝着後面窗邊的位置看去,如約見到正低頭不知看什麽的人後她眼中柔光閃過,再開口時甚至連聲音都帶了些很明顯的笑意:“你們好,我叫白啄。”
剛說完下面又響起來熱烈的掌聲,這時很多人也反應過來了,甚至有些不長眼的以郭帆為典型邊鼓掌邊朝着段遠吆喝起哄。
文盲如段遠看到這場景依舊只有那兩個字:“......卧槽?!”
簡簡單單兩個字把他這麽一會兒的心緒起伏表現得淋漓盡致。
特麽的一群把他往火坑推的孫子!
本來還滿心熱血、興致勃勃想看戲的段遠心頓時涼了大半,再也沒有吃瓜的那種無語言表的快樂,只希望趕快退出這場非要記上他名字的雙人電影。
他太難了!
本來還想扭頭看大佬反應的心思也頓時減了大半,心中祈禱大佬能自發站起身去臺上表演。
而段遠斜後方的人自從聽見講臺上的人說的第一個字後就渾身一僵,以為出現幻聽,但不知為什麽他卻沒有第一時間就擡頭去證實真假。
隔了會兒他才撩起眼皮望向講臺,如電影慢鏡頭似的,每一幕都拉長、放慢,确保能牢牢印在心中。
看着講臺上眉眼帶着笑意的女生,他面色如常,沒人聽到他心中那不明顯地、有些雜亂的心跳聲。
除了他自己。
“郭帆,從你開始,你們那列往後移一下。”
郭帆坐在教室中間的第二排,離講臺距離适中,是個很好的位置。
見要往後移,郭帆一點也沒有不開心,聲音甚至還帶了點雀躍:“得嘞!”
“最後一個同學,就坐在......”說到這兒賈韻梅面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收了收,聲音也帶着點冷氣,“班裏空位上。”
全班只有一個空位,那就是許厭旁邊的位置。
那列最後的那個男同學微胖,身形和曹霖差不多,但看着要比曹霖脾氣好,就比如說他現在心中很慌,也只敢蚊子似地開口祈求:“老師,能不能換......”
他的聲音很小,基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也能通過他害怕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推斷出來:他不想和許厭坐。
明顯到白啄很容易就看出來了,但她身旁的班主任卻像是完全沒發現,她依舊和顏悅色,連嘴上一貫的笑容幅度都沒變,甚至催促道:“好了,快坐過去吧。”
“有什麽事給老師說,老師給你做主。”賈韻梅依舊笑着,“真有惹事的,老師有的是辦法讓他退學,絕對不會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她明顯有所指的話語加上那個笑容就顯得很陰陽怪氣。
這時班裏的氣氛降低,班內同學不敢發出哪怕一絲聲音,似乎連呼吸都在極力壓着。
“垃圾老師幫你們清理掉,會給你們最好的學習環境,你們可要好好學。”
說完賈韻梅語氣一轉又恢複到平常,甚至更加和顏悅色,“好了,白啄同學,你也坐位置上,有什麽不習慣也要及時說。”
一旁的白啄早就抿着嘴,她握拳的手掌緊了又緊,才開口:“不用了。”
她聲音比平時還要清冷,似乎連眉眼處都覆蓋了一層冰霜。
白啄說完不再看身旁的人,背着書包就往後走去。
一步一步的,堅定無比,一直走到最後那個位置她才停下來。
白啄站着,和正在看她的對視了幾秒,下意識地就朝他露出個笑容,這時她眉眼處的那層冰霜才慢慢散去。
把書包放下,坐好,白啄才隐去嘴角的笑意,看向講臺上的人,說:“我覺得這個位置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