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一小時十塊
有了白天溫言的那一番話, 晚上吃完飯白啄就把想要跳級的想法給白母說了,說完就下意識看她的反應。
誰知白母聽完後只是靜靜看了她幾秒,才問:“你早就想好了嗎?”
白啄思緒一頓, 還是慢慢點頭, 她并不想騙她母親。
白母看到後,坐在沙發上, 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許久沒說話。
“媽,”以為白母不同意,白啄抿了抿唇, 開口道,“我……”
“你想好了就行。”白母卻突然開口,她擡頭對白啄笑了笑,說, “說實話, 我想過很多次有時候我和你爸爸是不是把你逼得太狠了,把我們太多的想法強加到了你身上, 讓你過得很不開心。”
從小到大,白啄不是在補課的路上, 就是在學樂器的路上,從來沒有一刻閑着,所以才把她養成那麽安靜的性子。
所以在看到白啄轉學後的一些變化後他們覺得挺好的。
“你爸爸那兒我去說。”白母拉過白啄的手拍了拍, “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要是跟不上也沒關系,到時候再調回高二就行了……”
那天晚上白母說了很多,她把說過的、沒說過的、隐藏在心中從未表露過情緒想法全部對白啄流露出來。
中間有幾次白啄猛地眨了眨眼,硬生生把眼眶中的酸澀感覺逼了回去。
白啄從來都是知足的人, 遇到這些人她覺得足夠幸運。
還有近十天開學,白啄提前收拾好東西回了學校。
白父出差還要幾天回家,白凜已經回學校準備即将進行的動漫短片比賽,家裏只剩她們兩個人,在白啄的堅持下白母也沒去送她,只是在臨走時又叮囑了她許多。
白啄聽着,每一條都記了下來,并且保證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打電話後才坐車回了學校。
怕太長時間不住,白母早早就請了鐘點工把白啄租的房子打掃了一遍,又曬了曬被子,所以白啄回到地方只需要把帶來的東西歸置整齊,其餘什麽也不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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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臨睡前,白啄才把手機拿出來,看着時間停留在上個月的聊天記錄久久沒有動作,直至屏幕變黑。
白啄眨了眨眼,最後還是沒再按亮屏幕。
按照當時和說好的那樣,白啄早早就坐到了業務校長的辦公室裏準備考試。
除此之外,旁邊坐着的還有異常關心這次測試的杜主任。
“你不再考慮一下嗎?”杜昌勳面色凝重,“有時候走得太快太急并不是一件好事。”
白啄搖搖頭道:“麻煩您了。”
但其中的堅持意味卻是讓人忽視都難。
杜昌勳無奈,把提前出好的卷子遞過去,白啄伸手接過:“謝謝。”
和平時考試一樣,第一套卷子是語文,時間依舊是150分鐘,開始考試的時候,剩一位位老師監考白啄。
怕影響到她,白啄動筆前業務校長和杜主任他們就去了旁邊的辦公室不知在讨論什麽。
這大半個月在家,白啄幾乎每天都會寫卷子,會把時間壓縮兩個小時內,一天四套,剛好能全部考完。
晚上的時候她會根據試卷出錯的點進行查漏補缺。
所以白啄并不慌。
當時打電話時就已經說好,一天考完,所以交完語文試卷後白啄休息了幾分鐘就開始數學測試。
不知道是不是學校老師為了讓她知難而退,出的題難度要比她想象中的大,語文還好,數學明顯了不少。
白啄浏覽數學題型的時候,左手下意識活動着手腕,剛寫太快了有些酸。
試卷不簡單,但也沒到讓白啄慌得一道題都做不來的程度,相反,白啄很喜歡做難題,這樣才有挑戰性。
前面還好,尤其最後兩道大題出題的角度比較刁鑽,一不小心思考的方向就會全錯接着一頭鑽進答題的誤區中。
白啄寫最後一道大題時,草稿紙都寫了大半時她筆尖突然一頓,她看着題目中給的已知條件,又看了看對應的圖,來回對比了幾次白啄突然抿嘴笑了下,在基本解出的答案的那個數字旁小小地劃了“X”,又重新開始答那道題。
她那個笑看得監考老師心中一個激靈,別是出太難了給她壓力太大了,要不怎麽還笑了。
白啄想的卻是,不知道這套卷子是不是學校老師出的,要是,那這個老師很厲害,因為最後這道題比她做過的大多數題出得都要靈活。
由于最後那道大題多耗費了些時間,白啄正準備再檢查一遍時下意識看了眼辦公室牆上的時鐘,看到時間後她視線一頓,放下筆,把試卷遞給了監考老師:“辛苦您了。”
白啄計劃的是12點之前全部寫完,現在已經十分了。
監考老師接過去,和藹道:“不再檢查一遍,按平時的考試還沒到時間。”
“不用了。”白啄笑了下,“謝謝。”
因為下午還有兩場考試,白啄中午吃完飯後還睡了會兒才去學。
剛走到業務校長辦公室就聽見裏面傳來稍顯激動的男聲:“校長,轉我們班,這個學生我要了!”
“還沒定呢!看下午……”
“還看什麽啊!這麽漂亮的卷子還不夠證明?!”這人激動地說,“你知道吧!最後這道大題的隐藏條件要不是學得紮實那是很難看出來的!就這道題,十個同學寫有七個不會、兩個解出一半、一個寫出答案,給我的還都是同一個答案!”
兩種解法,兩個答案,哪種都對,只是他還是私心想讓他教的學生中能有人把兩種都寫出來,而能直接寫出第二種的絕對已經解出第一種,這是個苗子,可不能丢了!
所以他說:“她轉咱學校可能就是青春期叛逆,你們要是不同意就不怕她一個心大又轉走……”
“……”
白啄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敲門進去。
最後還是杜主任拿着卷子過來:“白啄同學,站門口幹什麽呢?大熱天的快進去。”
他笑眯眯的,完全不見上午的擔憂,甚至還安慰道:“別緊張,就按上午的狀态寫。”
此時杜昌勳那叫一個心情舒暢,說不定他還能提前一年揚眉吐氣,按白啄同學上午的狀态去高考,那絕對能出現在學校的光榮榜上!
等進了屋,白啄才看到說話的人,他四十左右,微胖,帶着眼睛,看着白啄後異常激動,好在杜主任堵住他要沖過來的身影:“別影響她考試。”
數學老師人被堵住,但心情依舊激動,他對白啄說:“你相信我,你有高考能拿滿分的潛質!”
他整個人太興奮了,不知道還以為在忽悠人進什麽傳銷組織。
數學老師說:“一定來我教班啊,五班六班九班都可以!”
白啄:“……”
這三個班她都去不了,她只想去一班。
最後還是杜主任指了指時間數學老師才戀戀不舍的走了,走之前還在給白啄洗腦:“一定要來啊!我們合作一定能創造漫城一中高考史上的奇跡!”
“……”
從沒見過這麽熱情的老師,白啄一時沒反應過來應該說什麽,好在這位老師說完就拿着卷子喜氣洋洋出了辦公室門。
見他出去,白啄不明顯地松口氣,她有時候不太擅長應對這種場面。
“這是我們學校的申老師,很喜歡數學,見到好的苗子就比較興奮。”杜主任笑着給解釋了下。
白啄點了點頭,這點她看出來了。
只是數學老師聲音的穿透力太強,直到寫開始寫理綜時白啄耳邊甚至還有回音,那就話怎麽說來着,餘音繞梁,不絕于耳。
白啄失笑搖搖頭,把那些無關情緒排出去,才靜下心開始寫理綜卷子,一坐又是一下午。
直到把最後一個英語字母寫完放下筆,白啄才松口氣。
交了卷子白啄就沒什麽事了,就等着開學轉班了。
至于這次成績她其實不在意,只要知道能過了他們規定的那條線就夠了。
落實了一直橫在心口的事情,白啄站在校門口,一時有些茫然,不知道去哪兒。
就如那天剛轉來時,白啄的心空了一瞬。
現在近晚上七點,時間說早不早說晚不晚,白啄的腦子還在思考時她的腳尖卻像是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在白啄沒決定好之前,她的腳尖卻已經選定方向,在她反應過來就已經邁步向前走了過去。
一路上,白啄走得很慢,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麽。
直到站在“荷桌”的門口,站定,看着裏面已經亮起的燈,白啄才不着痕跡的舒口氣。
在門外站了站了許久,白啄才抿了抿唇,把手機拿出來握在手心,接着擡步邁上臺階,推門走了進去。
白啄站在門外浪費了太長時間,進來時外面夜幕降臨,一牆之隔的“荷桌”裏面卻燈火通明。
最先入眼睑的就是那一張張臺球桌,裏面比白啄想象中的占地面積還要大,看旁邊樓梯,上面一層應該也是。
可能因為放假,此時裏面的人不少,大概二十多張臺球桌有多半站了人。
因為要考試,白啄今天紮着馬尾,她穿着短袖和牛仔褲,未施粉黛皮膚依舊白皙吹彈可破,即使靜靜站在門口,也讓人無法忽視。
不用仔仔細細看一遍,白啄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拿着球杆背對着她的人。
大半個月沒見,甚至連信息都沒發一次,好不容易又看到人,白啄卻突然有點委屈,胸腔裏的拿點酸意甚至漫延到鼻尖。
白啄猛地低頭,來回眨了眨眼睛,等鼻尖澀意下了回去才重新擡頭。
在她準備朝那個背影走過去的時候,有人擋在了她的面前。
“同學,找朋友嗎?”
聽到他的聲音,有些熟悉,這個地點又太過特殊,白啄很容易就記起來了,這是那晚在外面吸煙打電話的那個人。
白啄下意識想點頭,可突然想到現在是許厭上班時間,于是她搖了搖頭:“來打桌球。”
看着面前長得漂漂亮亮像個娃娃似的姑娘,黃樂文以為他幻聽了,一臉懵地反問:“來幹什麽?”
白啄不想浪費時間在無聊的對話之中,所以她指着旁邊空着的球桌,問道:“我沒同伴,還需要個人。”
黃樂文這時反應過來了,失笑道:“同學,要不再次帶着你同伴一起?”
他們店裏的陪練技術雖然都很好但相應的也貴,她一個小姑娘有些浪費錢。
但他面前的明顯是個不差錢又聰明的,因為她問道:“是需要現金還是辦卡?”
沒等他回答又說:“我比較着急。”
言下之意我有錢也想得很清楚所以不要浪費時間。
“……都行。”黃樂文噎了下,才說,“不過我們這陪練是按小時收費的,價位不等。”
白啄點點頭,憑借她過往少之又少的經驗也看出這裏有些地方的設置很專業。
黃樂文見她點頭,邊帶着她往櫃臺走邊介紹說:“我們這兒剛招了個新人,雖然……”
黃樂文想幫人省省錢,可面前的小姑娘顯然沒這個打算,她步子一頓,指着對面說:“我要他。”
順着她視線看到那個背影的黃樂文:“……”
你可真會挑,我已經很貴了,但這個比我還要貴。
“咳,這個不行。”黃樂文委婉勸解,“你要不換一個?”
“不換。”白啄搖搖頭,堅定說,“我可以等。”
黃樂文:“……”
“不是等不等的問題,這個你等不到。”黃樂文連連搖頭,“他不接女生的單。”
聽到這兒,白啄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怎麽說呢,他……”
黃樂文笑着嘆口氣,他不想接的一般沒人能逼着他接。
都站到櫃臺了,黃樂文還在勸道:“要不再想想?”
黃樂文是窮苦孩子出身,見不得小孩兒花冤枉錢,見白啄還直愣愣地看着那個人,搖頭嘆口氣。
那桌又剛好結束,想讓當事人勸勸,于是黃樂文叫道:“厭哥。”
正在喝水的人聽到有人叫他先擡手擺了下,等又喝了幾口才轉過身望過去。
他拿着瓶蓋正準備擰上,但看到對面的人後動作一頓,握着礦泉水瓶子的手猛地一緊,還未喝完的水瞬間擠出流到他的手上,又一滴滴低在地上。
他愣了一秒很快反應過來,垂眸抽了兩張紙邊擦邊向他們走過去。
他邁着步子,走得很快,甚至走到他們面前時連手上的水還沒擦幹。
但也沒再擦,他把手中的浸濕紙巾扔到不遠的垃圾桶裏,才把視線轉向面前兩人身上。
從左到右,在掃過女生臉上時不明顯地停頓了幾秒才不着痕跡移開視線看向另一個人。
在看到那張五官深邃、被稱為店裏門面的臉時,黃樂文思維跳躍了下,突然有些覺出來味了,這別又是曲線救國來了。
只是面前這個看着文靜內斂,一時沒把她和這件事聯系起來。
但人都叫來了,流程還是要走一走,黃樂文看了眼一直看向許厭的人,搖頭嘆氣道:“這位同學想讓你陪着玩兒兩把。”
許厭聽到後一愣,下意識看向白啄但沒說話。
對面的人也正看着他,視線不小心對視上,看着依舊望着他的那雙眼睛,許厭視線一轉,錯開不再對視。
見他沒說話,黃樂文自動繼續以往的流程:“同學你看,沒騙你吧。他真不接……”
黃樂文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許厭開了口:“接。”
黃樂文:“???”
黃樂文一臉懵逼,茫然了幾秒,但許厭開了口,他只好硬着頭皮改口:“他,他接哈。但你要不再考慮考慮,他比較貴,一小時都……”
誰知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當事人接道:“十塊。”
黃樂文:“???”
你特麽的是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