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我殺人了
白啄回到家,進到卧室,在床頭櫃裏面那出一個木制小盒子,并沒有上鎖,一掀就開。
裏面的東西很少,只有兩張卡片、一支錄音筆和一張粘得并不成功的照片。
一張上面寫着:新年快樂,許厭。
一張上面寫着:生日快樂,許厭。
今年白啄送出的那兩張卡片,許厭都收了,并且好好保存着。
想到其餘被拒之門外的食物,白啄食指點了點那張照片裏許厭的眼角,低聲詢問:“後悔嗎?那些菜也很好吃的。”
說着,白啄停頓了下,她合上小盒子,抱出卧室,放到她最近睡覺的沙發上,轉身進了廚房。
白啄很久沒做飯了,她的廚藝一般,但給許厭做的那幾道菜卻練了很長時間,有些吃着味道竟然也不比酒店中的差。
白啄最喜歡那道炖排骨,也是她最想做給許厭吃的一道菜,只不過沒機會了。
白啄拿出早上腌制好的排骨,放在旁邊。
調料、土豆、蘑菇......所有要用的食材都擺好。
這道菜做着并不難,只是排骨難熟,要炖很長時間,白啄一般炖兩三個小時,因為脫骨排骨味道最好。
左右白啄也沒什麽事,她就像雕冰雕,慢慢地,精雕細琢,并不着急。
白啄鍋裏聞着散發出的味道,揚了揚嘴角,雖然花費時間長,但效果是不錯的。
今天白啄只是早上喝了兩口水、吃了一小塊面包就沒再吃別的了,此刻聞着排骨和米飯的香味也覺得餓了。
米飯是剛剛蒸好的,她盛了滿滿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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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啄并沒有留在餐廳吃,她把飯端到了客廳,放在了茶幾上。
客廳鋪着地毯,毛茸茸的,踩着很舒服。
白啄盤腿坐在一個抱枕上,打開了電視,才拿起筷子。
最先響起的依舊是敲門聲,還是昨晚聽的錄音。
從許厭那支錄音筆導出來的內容。
“沒有。”
白啄夾了塊土豆。
“兔崽子,你他媽.......”
白啄很喜歡吃煮得軟糯的土豆,入味,和米飯伴着很好吃。
......
......
“你沒有,那個女的有啊,在公園見到的那個,叫什麽來着......叫白啄是不.......嘩啦!”
應該買瓶啤酒回來的,白啄想,就買許厭喝的這種,連摔地上的聲音也這麽清脆,只是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那一看就有錢的,她是不是喜歡你,你把人帶回來往床上......”
排骨味道也很好,許厭應該會喜歡吃。
“你少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也別擺出這幅正人君子的模樣,我是你老子,你一個動作我就知道你藏着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你喜歡她吧!”
杏鮑菇還是适合炒着吃,香菇适合炖排骨。
“這不就得了,到時候你錢有了,人也上了......”
伴随着椅子猛地向後推發出的刺耳聲,白啄又夾了塊排骨。
“離、她、遠、點!”
白啄味淡,只是不知道許厭口味怎麽樣。
......
......
“她就和你媽一樣,看着清高,上幾次就老實了,有了孩子不還是乖乖結婚,屁話不敢吱。白啄住哪兒,什麽時候下班這些我全部知道,你別等着我去,到時候說不定你明年還能多個弟弟......你他媽再用這種眼神看着老子!”
白啄吃了比平時多,有些撐。
“我說了,別打她主意!”
白啄站起身,在地毯上來回走了幾圈。
“我他媽就盯上她了,這種好事你不樂意,多的是人排隊等着呢,到時候多叫兩人,到時候指不定誰又多個便宜兒子,就像你一樣.......”
又有些渴,這麽想着,白啄給自己倒了杯水,順手把抽屜裏的藥也拿了出來。
“眼神殺不了人,把我惹急了,我就把她綁過來,你用這種眼神多看我一分鐘,我就多找一個男人上她,我說到做到!我一大把年紀了,就是到時候被槍斃了也不虧。我可以!你行嗎!你敢嗎!”
白啄眉頭輕蹙,藥太多又發苦,堵在嗓子口太難受。
“老子永遠能降住兒子,以前是你媽你妹,現在是個女人,你不是護着嗎?總有一天你護不住,除非我死了,要不早晚把那女的綁過來,到時候錄個視頻.......哈哈哈哈許厭,只要你還有一點心就永遠別想逃出我的手心,整天兒女情長的,你他媽真不像我生出來的種,早知道當時就該掐死你.......”
白啄起身,她走去廚房,打開冰箱,裏面堆着滿滿的飲料,都是上月溫言帶過來的。
用眼睛掃了一圈,白啄還是拿起冰箱角落那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酸奶。
也不管過沒過期,扭開就喝,拿着剩下的往客廳走過去。
.......
.......
“......你他媽敢!你想這輩子就在牢裏啊.....唔。”
習慣使然,白啄還是下意識查看瓶上的日期。
“我本來想着,錄個音,打個協議,該給的錢我都給,離我遠點就行......”
31號,最後一天,應該不算過期。
“......但你不該打她的主意。”
今天跑了太久,白啄眼睛有點酸,她累了。
白啄躺在沙發上,手裏拿着那張被白母撕碎的許厭的照片。
此時錄音裏只剩下刺啦的電流聲。
那個獄警說,這個錄音筆就扔在許厭家下兩棟樓之間那個封閉的、廢棄的過道裏。
如果不是籃球扔進去,那這份錄音永遠不會被人發現。
他還說,這份錄音可以作為證據上訴減刑的,但是許厭不願意。
為什麽不願意呢?
白啄不止一次想過要是當時能替許厭擋一些滿含惡意的言論就好了。
信息被洩露、被辱罵......這些東西對白啄造不成一點實質性的傷害。
能陪着他,白啄會很開心。
這個問題許厭當然沒法回答她。
白啄沉默着。
許厭也沉默着。
這幾分鐘,他在想什麽呢?
不過,想什麽都沒關系。
白啄彎了彎眼睛,連那顆小虎牙也露了出來。
不要怕,我陪着你呢。
很奇怪,白啄覺得她此刻就是在陪着許厭。
31歲的白啄陪着29歲的許厭。
“滴、滴.....”
錄音裏傳出來的不再只是電流聲。
“您好,110,請問有......”
“我殺人了。”
錄音裏,報完警,許厭在笑,細細碎碎的。
沙發上,白啄沒哭,她也在笑。
她就知道,許厭是喜歡她的。
比她想象的還要喜歡,喜歡到杜絕會傷害到她的那一絲可能性。
白啄擡起手,輕輕親了親手中的照片,一觸即分。
可就是那個蜻蜓點水的吻,卻讓白啄紅了耳朵。
白啄從來沒想過這種小女孩的反應有一天會出現在她身上。
31歲的白啄,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對待愛人,青澀無比。
白啄把許厭的照片放在胸前,重新閉上眼睛,嘴角眉梢都含着笑意。
今晚應該能睡個好覺。
只是抱歉啊,許厭。
我試了很久,可是還是失敗了。
白啄不期待六月、不期待夏天、不想過兒童節.......
她同樣也不期待每一天清晨的陽光。
她只想見許厭。
眼前走馬觀花似的,都說最後一刻會看見最想念的人,白啄本來是不信的,現在卻是相信的,在意識越來越模糊的時候,她看到了許厭。
許厭穿着西裝,手捧着香槟玫瑰踏着陽光向她走來。
他走近,站在白啄面前,笑着對她說:“回家?”
白啄接過花束,笑眼彎彎,把手放在許厭掌心:“嗯,回家。”
回家。
許厭,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