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1)
,已經算是極其缜密。
“你畢業以後都能做偵探了,小小年紀就這樣厲害!”,寧凝端詳着手中的紙條,韓熠條理分明的把所了解的一切線索都做了翔實備注,包括年齡、地址、每一次彙款的時間和數目等等,嚴謹的程度,讓寧凝倒抽一口冷氣。
“還偵探?這點小事,又不費腦子。最近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多少年都相安無事,偏偏這時候讓莫少凱暴露出來,恐怕是有人在暗中盯着你,極有可能是身懷惡意的,一切小心為妙……”,韓熠被寧凝誇贊的不好意思,冷起面孔不屑的瞟了她幾眼;可瞬時間又輕嘆口氣,眉頭蹙起,言辭中全是憂慮。
“盯着我?我有什麽好盯的?再說,讓我親生父親暴露出來,能給誰帶來好處?”,寧凝經過韓熠的點撥,仿佛心中厚重迷霧,被撥開了一絲縫隙,依稀窺見幾絲眉目,可仍是看不真切。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莫少寒沉寂多年重新出山,偏偏就能趕上你去拍攝?他還居然是你親生叔父?從來都沒有尋找過你的人,這會子為什麽揪着你不放,非要找你麻煩,要你命,你不覺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嗎?”,韓熠理智現實,遵從唯物,他從不相信世界上會發生無中生有的巧合,一切的事實,都是因果,因無緣,則不果。
“是,遵命,韓大人教訓的是……”,寧凝撫了撫袖口,佯裝清朝滿人請安的模式,單膝跪在韓熠面前,俯首稱臣。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胡鬧!快起來……”,韓熠被她捉弄的臉色通紅,皺眉搖搖頭,唾棄一聲,拂袖離去。
“嗻,啊哈哈哈。韓熠,你這種冷冰冰又無趣的個性,小心交不到女朋友,不要以為長得帥,就可以高枕無憂……”,看韓熠不堪其擾,羞澀難當的摸樣,寧凝實在忍不住笑,再次滾到地毯上,心中的陰霾算是消散了大半。
“不用你操心……”,韓熠徹底冷下臉色,面若寒潭,鄙夷的斜睨了寧凝一眼,再懶得搭理半句。
正當寧凝肆意撒歡打滾的時候,熟悉的鈴聲忽然響起,她伸長胳膊,竭盡全力的摸向被韓熠扔在沙發上的手機,長串陌生號碼顯示在屏幕上,顯然是有人從遙遠的彼方打過來,“喂,霍汐,你到哪個國家了?現在那邊幾點鐘?”,她想也沒多想,固執的認為是霍汐的越洋思念,嬌甜起聲音,述說着心裏的關切。
“啧啧啧,酸死我了,啧啧啧,我閨女真有本事,別跟我說,你已經把傻小子搞上手了?”,可聽筒裏傳來的聲音,卻足以讓寧凝的熱情驟然冷卻,就算沒親眼看到,都能想象出寧國慶極盡奚落、擠兌、調笑的面孔。
“要你管!國慶,你又跑去哪了?公司你當真徹底不要了?不像你锱铢必較的奸商本性啊?你實話和我說,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別把霍汐當擋箭牌,他沒義務替你去扛那些肮髒事,和對付那些狼貪鼠竊、利欲熏心的小人!”,知父莫若女,雖非親生,可寧凝對寧國慶的脾氣秉性,再了解不過,知道他并非清心寡欲之人,眼下躲到暗處,必定有了不得理由。
只不過,要霍汐去做犧牲品,想想還是義憤難平,忍不住抱怨起來。
“唉,人說女大不中留啊,果然是真的。這女兒才撒手幾天,轉眼就向着別人了,寒心,啧,真寒心!都不關心關心爸爸的狀況,我一個人在澳洲,寂寞凄涼的很吶……”原來寧國慶從上次參加了晚宴之後沒多久,處理了一些公司事務,就又急匆匆趕回了澳洲,公司大部分事務,都托付給了鐘顯達。
“少套近乎,霍汐才是你親兒子,我不明白,你會害他嗎?”,寧凝懶得再和寧國慶打太極,直言問出心中最擔心的事情;以寧國慶做人的尺度下限,她根本就不敢保證,霍汐會不會陷入麻煩。
“害他?我憑什麽害他?世事險惡無常,歷練何止眼前這一點點!他是我的種,就注定不能當縮頭的孬貨,這點事兒都不能扛,不如扔河裏自生自滅!你少跟着瞎操心……”,提及霍汐,寧國慶口氣決絕,毫無憐惜;以他多年張橫霸道的行事作風,和輕世傲物的個性,自然不會把別人的感受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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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又不是你養大的。扔河裏?作死……”,寧凝不屑的輕哼一聲,她相信,寧國慶再自命不凡,骨子裏也惹不起霍小姐,這會子嘴上說的痛快,若真讓出了岔子,不被扒皮抽筋才怪。
“唉,知道你現在翅膀硬了,瞧不起爸爸,不提啦!可爸爸真是要高看你啊,搞上手的男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啊。閨女,你之前的小男朋友不簡單,我還真是太大意了,沒想到,他真有兩把刷子。呵呵,這孩子,能力雖強,野心太大,若你們沒分手,恐怕,爸爸都不敢讓他當女婿……”,寧國慶終于收斂了玩笑,鄭重口氣,談起秦霄。
“秦霄?他怎麽了?”,好陣子都沒有秦霄的消息,再者,被莫少寒的事情分了心,讓寧凝都忘記了之前和霍汐探讨過的質疑,今天突然被寧國慶提及,心中陡然一驚。
“短短時間之內,他踩着石倩倩的肩膀,利用石部長的權利,透過小小的投資公司,營造泡沫繁榮,以虛假盈利項目,成功套牢鐘顯達上鈎。怪也怪鐘顯達胃口太貪,現在上了賊船,跑也跑不掉,只能被秦霄牽着鼻子走。資金鏈接不上,只能公布融資渠道,變賣股權,秦霄已經利用螞蟻吃大樹的原理,一步步滲透到寧宏內部了。他現在,因為控制股權,在寧宏集團北京總部,已經有了自己的辦公室。後生可畏啊,不簡單……”,寧國慶雖打着修身養性的旗號遠避澳洲,可國內的形勢仍掌握的一清二楚,但他一手創建的寧宏集團已經瀕臨旁落,卻聽不出話裏有任何緊張,着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這麽快?之前霍汐說,他覺得,秦霄有吞寧宏的意向,誰知道動作居然這麽迅速?那你呢?不會坐視不管吧?眼睜睜看着一手創建的家業,就被鐘顯達給糟蹋殆盡了?”,寧國慶一向視寧宏集團為他這輩子最大驕傲,可眼下發生這樣嚴峻的狀況,他卻老神在在,冷眼旁觀,讓寧凝實在參不透他的意圖。
“哦?霍汐注意到了?呵呵,我還想說,比起霍汐,秦霄倒是更像年輕時的我,有膽識有魄力,為了目的,肯不擇手段……”,寧國慶沒理會寧凝的逼問,自嘲的輕嘆口氣,避開話題,自顧自的評論起秦霄,只是他話中的內涵太深,誰也辨不清褒貶與真假。
“像你?不擇手段?你做什麽了?踩着女人肩膀,利用岳父勢力往上爬了?你當年,為什麽會娶我媽媽?因為她是高官的女兒?父親有權有勢,可以因為你的犧牲,給你鋪平一條康莊大道,算是補償對不對?所以,你肯娶一個未婚先孕,改了戶口本和身份證年歲的姑娘,對嗎?”,有些話,面對着性格強勢豪爽,不谙世俗法則的養父,比對着溫婉端莊,卻陌生疏離的母親,更容易問出口。
“丫頭,誰跟你說什麽了?你媽?她又特麽抽什麽瘋啊?不是跟那老實巴交的公務員過的好好兒的嗎?興什麽風作什麽浪啊?七老八十的人了,提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兒!是,我娶她,肯定談不上郎情妾意,但我寧國慶還真沒那麽下作。我們倆從小就認識,我比她大不少,她一直跟着我屁股後頭叫哥,當初是她走投無路和我來商量,最後才成了婚事。你外公确實幫我不少,他感念我在最困難的時候,給了他女兒一條生路,我不覺得有什麽寒碜的!你媽是瞧不上我,可我也沒有半點對不住她的地方……”,提及往事,寧國慶情緒激動起來,他脾氣剛□躁,又心高氣傲,被寧凝戳了脊梁骨,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你急什麽啊?!不是我媽說的,她除了偶爾數落你不着調以外,從來就沒說過你人品不好。是我瞎猜的,對不起,你別生氣了……”,畢竟是二十幾年的養父,惹他動了氣,寧凝從心裏愧疚起來,低下聲音,小心翼翼賠起不是。
“你都這麽大了,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什麽呢!大人的事兒,跟你有什麽關系?少管閑事兒!你要是真把霍汐搞到手了,趕緊生個一兒半女的,別一天到晚瞎晃蕩。秦霄既然已經和你分手了,他的事情,你千萬別攙和;就算他把寧宏吞了,也輪不到你去折騰,明白嗎?我今天打電話,就是給你提個醒!”,寧國慶向來無所顧忌,在他眼裏,根本就不管別人是否接受,自己的意思,就是聖旨。
“你說這些話,怎麽都不臉紅呢?煩死了,我要忙了,拜拜!”,寧凝被他說的羞臊難安,兩頰泛起紅暈,不知如何應對,趕忙慌張挂斷了電話。
盤腿坐在地毯上,寧凝如老僧入定一般呆怔發愣,直到好半晌之後,也沒反映過悶來。
原來,母親顧曼姝與寧國慶也算得是青梅竹馬,可為什麽從沒聽她提過呢?每次說起寧國慶,她都一副嫌棄不及的摸樣,鄙視唾棄;可現在琢磨起來,她的态度,實在太過刻意,這裏頭到底又藏着什麽緣故?
寧宏集團北京總部設立在CBD核心商圈的高端寫字樓內,從辦公室落地窗放眼望去,長安街的景色一覽無餘,坐擁天下,運籌帷幄的感覺,着實讓人迷戀不已。
“想不到,寧國慶還挺會選地方的……”,秦霄垂下眼睫,俯瞰着繁華都市的景致,秀長濃密的睫毛在眼周落下陰影,掩蓋了他的目光與情緒,嘴角淺淺浮現出邪魅的笑意,太過誘惑的面容,讓人看得驚心動魄。
“秦總,不好意思,有您的客人……”,秘書怯生生的敲開門,自己老板的脾氣陰晴不定,太難捉摸揣測,與他相處,總是惴惴不安,生怕不小心觸及雷區,又惹了麻煩。
“秦總,抱歉,耽誤您幾分鐘……”
未等秦霄答複,寧凝已經繞過秘書,反手輕輕一推,将她送到門外,順勢将門鎖掩閉……
作者有話要說:小爺去了歐洲,寧凝獨自面臨這些詭異事情,是否能順利渡過呢?
寧凝與秦霄再次會面,兩人之間,會發生什麽樣的狀況?寧國慶的話可以相信嗎?他會是清白好人嗎?秦霄到底懷着什麽樣的目的?如果他的目的是得到寧宏集團,為什麽會放着女婿不當,非要繞這樣的大彎子呢?寧凝會得到答案嗎?
狀元郎還是一心為寧凝着想的,腹黑睿智!不愧是二少爺的左膀右臂!
謎題在一步步深入,下章繼續~
48昔日傷疤
待秦霄看清來者何人,眉梢輕輕一動,面色雖鎮靜淡然如常,可無法壓抑的心跳,和近乎窒息的撕扯束縛感,卻讓他再不能欺騙自己。
無論多努力的淡忘,多刻意的漠視,眼前的這個女人,終歸是如同烙印,清晰镌刻在他心口上;或許一輩子,都将成為他命裏的劫數。
“你是來,質問我的?”,他喃喃探問,明明在心裏勾畫了無數句開場白,可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
“嗯!我想問你,到底要幹什麽?”,她倒是毫不客氣,坐在他對面的會客椅上,氣都喘不勻,方才跑太急,現在才覺得身體無法負荷。
明明寧國慶告誡她不要參與到寧宏集團的鬥争當中,更不要去管秦霄的計劃陰謀;可他越是這樣說,就越是讓寧凝無法坐視不理,甚至,她一度懷疑,這就是一個圈套,一步步引誘着自己上鈎。
“唉……”,秦霄怔怔望了她半晌,忽然輕嘆口氣,忍不住笑起來,“你啊,有的是時間嚴刑逼供,何必小孩子一樣,跑這麽急。上次在德國冬天的時候,因為趕火車,氣喘發作,當時快把我吓死了。你先坐一會兒,等稍微平複之後,我倒杯水給你……”,秦霄蹲在寧凝面前,話裏雖是嗔怪,可聲音溫暖的快化出水來,眼裏全是掩不住的柔情。
“結果火車還晚點了,然後,因為大雪,鐵路都封閉了,到底也沒去成科隆的展覽,想起德國佬就覺得不靠譜!誰說他們嚴謹?!”,往事如電影放映,一幕幕,流淌在寧凝的腦海之中,仿若就在昨日,一切都未曾遠離。
“人家火車不晚點,咱們也去不成展覽,你住院了,小姐,難不成你都忘了!醫生讓你以後不要劇烈運動,不要情緒過于激動,你怎麽就沒記性呢?現在不要動,你等狀态穩定之後,再喝水……”,秦霄無奈搖搖頭,他對寧凝的義憤感到毫無道理,起身把溫熱的茶水放在她面前。
“少假惺惺關心我了,你連寧宏集團都快給吞了,還管我死活作甚?”,寧凝撇撇嘴,不屑于秦霄的溫情,她似乎覺得,這個曾經相濡以沫的男人,愈發讓人難以捉摸。
“寧宏集團是你的嗎?”秦霄不以為意,他勾起嘴角輕笑,深邃的眼神中,藏着玩味。
寧凝心頭凜然一驚,猜測他這話到底藏着什麽深意,難不成,他已經知曉了自己并非寧國慶的親生女兒?還是,随口詐降而已?
“寧宏,畢竟是我爸爸一手創建的……”,寧凝的聲勢不自覺低落下去,她沒掌握秦霄手裏到底握了多少張底牌,又不擅說謊僞裝,索性避開了他的目光。
“寧宏走到今天的規模,恐怕,也并非他一人之功吧?而且據我所知,他已經被手下架空,年初就已經宣布放權,現在實權人物是鐘顯達。怎麽?你舍不得自己産業落在我手裏?還是覺得,寧宏集團應該屬于你丈夫霍汐?來替他打抱不平?”,秦霄臉色陰冷下來,霎時陽春三月就成了冰封寒冬,讓人不禁陣陣發顫,方才的輕松氛圍被一掃而光。
“跟霍汐沒關系。我是不明白,如果你這麽想要寧宏集團,那當初,為什麽要和我分手?我爸爸只有我一個女兒,做了寧宏的女婿,這産業,不遲早是你的……”,這番話,對着已經出軌分手的前戀人,寧凝實在羞于啓齒,可她必須探清楚,秦霄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麽?
“寧凝,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如果你願意,我們吃個午飯吧……”,秦霄微微皺起眉,修長睫毛之下,如深潭池水般的眼中,不知藏了多少心事,眼眸不着痕跡的瞟向門外,暗示着隔牆有耳。
寧凝故意錯開時間,有心回避與秦霄堂而皇之的同進同出,只是,千般顧慮,逃不過旁人早已布好的眼線,她才離開半步,身後不遠,就傳來陣陣微小的快門聲。如影随形的緊迫感,讓她本能的察覺一絲不快,可猛然回過頭,卻又發現一切都平靜如常。
沿高速開車沒多久,京城郊外俨然聳立起,白牆灰瓦現代徽派建築,外部是高聳石牆,院落正中開敞的天井,遍植奇花異草,透着自在清新,虛實相生,惬意盎然。
“還是這裏清靜,徽菜也做的地道,有你喜歡的梅幹菜、水蕨菜、鳜魚、和嫩筍……”,秦霄自在随意的點了菜色,對于寧凝的喜好,他從來都不曾忘記。
“你也不問問我口味換了沒有?自作主張,專橫跋扈……”,寧凝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氣什麽,只是秦霄越顯得殷切親昵,她就越覺得壓抑和焦躁。
“男人都換了,口味估計也換了……”,秦霄笑容依舊,可眼神卻冷漠疏離起來,他想來也沒料到,當初放手的決定,到頭來,最熬不過的,還是自己。
“秦霄,為什麽必須是寧宏不可?”,寧凝指尖輕點,按住了秦霄自顧自往她碟子裏夾菜的手,幽深的眼眸直探向他心底。
“什麽叫必須是寧宏不可?我只不過想試試身手,趁年輕拓展事業;AMC項目是早就拟定好的,鐘顯達有意介入,我參與其中,不是挺好的事情嗎?怪只怪他胃口太大,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資金都捉襟見肘了,還要掙命一樣往裏闖,這過錯,也能算在我頭上?若不是我這邊資金及時注入,恐怕寧宏未必能像現在一樣暢快逍遙……”,面對寧凝的直言質問,秦霄倒顯得頗為坦然,他将精致镂雕烏木筷輕巧置于瑩潤的白色骨瓷撐托上,纖長手指劃過額頭,将目光瞟向窗外。
“寧國慶、鐘顯達、顧鈞、馮浩、石修勤……”,寧凝将揉皺泛黃的破碎字條平展開,放在光滑的桌面上,緩緩向秦霄念出來上面的每一個名字,“秦霄,沒必要,你沒必要隐瞞我。原本,我早已釋懷了你我分手的事實,因為我不過是寧宏集團大勢已去的傀儡總裁寧國慶的女兒,而石倩倩小姐父親手握實權,能給你更多發展的空間和機會。但現在,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你是有備而來的。這幾個人和你到底有什麽關系?寧宏集團,早就是你的目标了,對不對?”,寧凝收斂了客套與委婉,她今天所來的目的,并不是與秦霄敘舊閑聊;既然他有意閃躲,那麽,就由自己來揭開這層虛浮的遮擋。
“如果我告訴了你,我的真正目的,你又能為我做什麽呢?”,秦霄用點綴花束的燭火引燃了字條,跳躍的火焰就像湧動在內心的愛恨與憎欲。
“你要我做什麽?幫你拿下寧宏集團最高權力?”,寧凝窺不出他的真心,只能順着線索去試探。
“幫我殺了這幾個人……”,最後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容從秦霄臉上消逝,神情冷的讓人不寒而栗,就算近在咫尺,也辨不出他幽黯的眼眸中所隐匿的靈魂。
沉默緊張的空氣仿佛在急速的抽離,讓人痛苦壓抑到近乎窒息,她不敢再追問緣由,只因秦霄這話,根本就不像在玩笑。
“哈哈哈哈,好了,跟你開玩笑的。居然臉都吓白了,膽子這麽小,何談來幫我?寧宏集團的最高權力,呵呵,誰稀罕……”,半晌,秦霄忍不住大笑出聲,目光不屑的拂過寧凝,嘲弄着她的幼稚與短淺。
“殺了這幾個人可以,你給我個理由……”,誰承想,沒有預計中的如釋重負,也瞧不見嬌嗔埋怨,寧凝擡眼望向秦霄,神情鄭重肅然。
她不敢妄言在這世上,自己最了解秦霄;可極端細膩敏銳的心思,卻讓她察覺出端倪,方才他的話,沒半點玩笑的意思。
秦霄未曾想到寧凝會口出此言,霎時間,他錯愕啞然,不知如何回應,怔怔的望了她許久,一絲難以尋覓的傷感映在他眼底。
“寧國慶當初,為什麽會選中霍汐當他女婿?”,不出寧凝所料,秦霄心中有了防備,就決然會回避閃躲;他輕嘆口氣,以言及其他的方式,暗示着方才的話,已經觸及了底線。
“年輕、聽話、肯做上門女婿……”,寧凝故意答的漫不經心,她不願秦霄把矛頭對準霍汐;可從他的問話來分析,似乎他并不知自己與霍汐身世的真實隐情。
“他讓寧國慶騙了?以為娶了他女兒,就可以順利平步青雲了?蠢貨……”,秦霄毫不掩飾心中對霍汐的鄙夷與唾棄,或者說,他似乎對所有寧宏相關的人,都含着怨憤。
“你不許動霍汐……”,寧凝太知曉秦霄的行事作風,與心機之深,一種惶恐不安的情緒,開始悄然蔓延。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的态度,我就越讨厭他!怎麽?你真愛上他了?”,秦霄起身,猛然抓起寧凝手腕,眼光中燒起火焰,似是要把她燃成灰燼。
“不然呢?你想聽我說什麽?我還愛你?說我忘不了你,說我為了你痛苦不堪,失魂落魄?說我為了給自己一個被放棄的理由,想的夜不成寐,輾轉難眠,如墜地獄深淵?說我在德國零下十幾度的冰天雪地裏,足足等你六個小時?說我見到你和新歡恩愛纏綿,公開出雙入對的時候,心都碎成粉末了?你想聽的,是這些嗎?你告訴我,如果我這樣說,你就開心了嗎?就可以放我一條生路,從此別出現在我的生活裏嗎?秦霄,別逼我說傷人的言語,我也有我的底線……”,陳年傷疤被揭起,鼻尖一酸,眼眶就發熱,心口的空洞裂開,眼眸輕閉,眼淚就滑了下來。
如果你愛過,你不會不懂我的心,不會苛責我的哭訴與執着。曾經摯愛的人,如今只剩下遠去的陌生;不明白,到底是什麽,讓你徹底沉淪在世間,再找不回當初的摸樣。
最終,秦霄松開的手,緩緩落下,撐在桌面上,輕輕發顫……
我依稀記得,告別時,你哀傷的眼神,從此成了我的傷口,再也無法觸碰。你又何嘗知曉,冰雪中的嚴寒,我就在你不遠處,默默注視,從未離開。只是我怕一開口,就從此萬劫不複,再難回頭。午夜夢回被痛苦纏繞的,又何止一個人,我訴說着哀傷的往事,給自己聽。
“秦霄,不管你想要的,是寧宏集團,還是更多的東西,這條路都不好走。從今往後,我不會陪在你身邊,你好自為之……”
勸誡的話,寧凝說不出口,她比誰都明白,秦霄也不會聽;以他孤注一擲的個性,認定的目标,必會走到盡頭,絕不反悔。
門外不知何時飄起秋雨,絲絲落在臉上,竟也寒涼徹骨,讓人不禁打起寒顫。
秦霄伸手拽過寧凝手臂,猛然将她攬入懷中,收緊的懷抱裏,可以清晰聽到他的心跳聲,他将下颌放在她肩膀上,長嘆口氣,似低訴着內心的無奈。
“寶貝,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和你分開……”,他放開擁抱,笑容裏,全是絕望的凄然。
因為我預知了明日的深淵,所以,決定放開你的手,去獨自行走在這茫茫塵世之中。
夜半,雨勢漸漸急迫,噼啪打在玻璃上,顯得凄涼又落寞,秦霄的話反反複複出現在寧凝腦海之中,她仔細拼湊着一個個細節與線索,卻發現,這些碎片都淩亂噪雜,彼此間毫無關聯,冥冥中,卻又好似相互影響,讓人愈發焦灼煩躁。
正這時,信息提示的聲音,驟然打斷了空間的靜谧,寧凝打開手機,卻發現是一條視頻。
“叮!寧凝,你猜我在哪裏?看,眼熟嗎?”
明媚的天空中,萬裏無雲,霍汐粲然的笑容,像暖陽般灑在寧凝心上,瞬間平複了她所有的負面情緒。
寧凝才要回信息,Facetime的請求就在同時發送過來,輕輕一點,連日來思念的人,出現在屏幕上。
“老婆,你今天有沒有想我?視頻看到嗎?眼熟嗎?”,他急不可待的将一連串問題抛向她,看得出,情緒還不錯。
“想你啊……”,寧凝笑着點點頭,她對自己的心情從不掩飾,思念的折磨,滋味并不太好受,“你到德國了?去我學校做什麽?”,霍汐所在的位置,正是她與秦霄當初所念的大學校門,幾年時光都在這裏度過,寧凝再熟悉不過。
“你同學熱情的強迫我去他母校參觀……”,霍汐垂下眼睫,無奈的指向身後熱情揮手的金發男人,顯然已是無力招架。
“哈哈,他會好好招待你的!你會在德國待幾天?”,寧凝被霍汐可憐的神情逗的笑出聲,探問着他的行程。
“等項目快結束才能知道,不會早于兩周。幹嘛?你想我了?耐不住寂寞了?要我快回國是不是?”,他挑起眉梢,促狹的拿她調侃玩笑,期冀聽到滿意的答案。
“嗯……”
寧凝翹起嘴角笑了笑,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心中開始成形。
作者有話要說:二少與秦霄會面了,他的目的也會逐漸浮現。
那麽寧凝又在計劃着什麽呢?下章繼續,嘿嘿~
49柳暗花明
因為天氣惡劣的緣故,原本要趕在晚上七點出發的航班誤了點,被延時到夜裏才能起飛,霍汐哀嘆一口氣,百無聊賴的坐在貴賓室沙發上,低頭玩起了手機。
‘嘀’的一聲提示音響後,屏幕亮起,‘秦霄已經正式控股寧宏集團,大概兩天後董事會上宣布……’,秘書小姐處事向來周全缜密,她不會因為自己老板出差就松懈精神,文件未下,風聲才起,消息就已經遞了上去。
“呵呵,動作夠快啊……”
霍汐冷笑一聲,撥通了秘書的電話,“我預計不會太快公布消息,以秦霄現在的勢頭,進駐董事會是遲早的事情。你先按兵不動,部門內依照之前的計劃進行,做好本職工作要緊。如果鐘總那邊有什麽動向,及時和我彙報,大方向一切等我回來再定……”,溝通确定了工作安排,他擡頭看了看表,時間尚早,索性打開了電腦。
鐘顯達因為資金鏈出現斷層,被迫出售股權給秦霄的投資公司,換取資金繼續支持AMC項目的正常運行,但現在因為盤子鋪的太開,集團內部仍屬于捉襟見肘的情況,前景并不樂觀。
“鐘顯達到底能得到什麽呢……”,霍汐停止鍵盤的敲擊,他連日來苦苦思索的源頭,就是鐘顯達在這件事當中,到底能得到什麽樣的好處?
因為極力競争AMC項目,導致集團內部分裂嚴重,派系鬥争白熱化;鐘顯達屬于風口浪尖上的人物,他一直在做刀口舔血的事情,高層對他的看法褒貶不一,現在寧宏已經快成為一盤散沙。
但鐘顯達個人持有的公司股權已經出售了不少的部分,他現在無異于是流失手中權力,這樣子看的話,不知他到底在争搶什麽?難不成,他還指望秦霄吞并寧宏集團之後,能分他一杯羹不成?
不對,鐘顯達沒有這麽天真,他應該更了解秦霄做事手段的狠辣與決絕,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他比誰死的都快。那他一直引狼入室,又是為什麽?難不成,被秦霄捉了什麽把柄?
“看來,要了解鐘顯達的最核心目的,還是要查清楚秦霄的底細才對……”
這次到歐洲出差的機會,可以說是霍汐自己争取來的,他在董事會之前事先溝通了寧國慶派系勢力的各位大股東,讓他們開口,力薦自己來負責與德國斯考克工業集團的新技術研發項目。
一來,鐘顯達不會在這個節骨眼拂逆了各位大股東與高層的面子;另外,他早就知道秦霄會參與到寧宏集團的決策中來,而他巴不得在此時支走霍汐,少一個眼中釘來阻撓自己的計劃。如此,霍汐的歐洲之行,得以順利啓程。
臨近午夜,才正式開始登機,霍汐困倦不堪,在飛機上卻又輾轉難眠,他在心中勾畫了一個未來,關于寧宏集團,關于他自己,也關于寧凝。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再加上時差的原因,終于在淩晨降落在慕尼黑機場,出了安檢口,就看見金發碧眼的費恩斯考克遠遠的迎上來,他身旁架着金絲眼鏡的小助理手上還高舉寫着中文‘歡迎霍汐先生’的牌子與鮮花。
“斯考克先生,您實在太客氣了,這個時間,還勞煩您親自來機場……”,除去客套的因素,費恩斯考克貴為斯考克工業集團的繼承人,會在淩晨時分親自來機場接自己,也着實出乎他的意料。
“叫我費恩就可以了,Nella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希望你也是我重視的朋友;上次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費恩面露羞澀,他雖然出身富貴顯赫,本質上卻相當淳樸,這與老斯考克先生嚴謹的教育分不開。
之前認錯了寧凝的丈夫,拆穿了她與秦霄的往日戀情,導致大家都很尴尬的事情,費恩一直在心中耿耿于懷。
此次,霍汐會來德國與他們公司洽談合作項目,自然被他看成彌補過錯的好機會,竭盡全力的表達盡地主之誼。
費恩安排的酒店離他們集團不遠,雖然坐落在一條小街之內,但卻比鄰聞名遐迩的馬克西米裏安路,因為到的太早,時尚奢華的店鋪還沒有開始營業,熹微的晨光灑在路面上,給典雅的新古典風格建築上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酒店全部都翻新過,你可以盡情享受文藝複興時代的優雅傳奇。這裏曾經是我們巴伐利亞的都城,當然,有興趣的話,咱們晚上去喝幾杯,有最棒的啤酒和妞兒!”,看得出來,出身慕尼黑的費恩,對這個城市極度驕傲,他顯然已經把霍汐當成了故友,熱情的攬住他的肩膀,賣力推銷介紹,項目早已被抛之九霄雲外。
“所以Sid當年是迷上了火辣的巴伐利亞姑娘,才和寧凝分手的?”,霍汐不着痕跡調侃輕笑,向費恩打聽着秦霄的過往。
“呃……”,費恩顯然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錯愕的怔怔發愣,他似乎不知如何開口,“其實Sid當初是很愛Nella的,我從沒想過他會背叛,太突然了,這件事實在很遺憾。當時我也在場,聖誕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