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酒樓
也不知她身上這梨花味兒是從哪兒來的,或許他改天能差人去京中的香粉鋪子裏尋尋,尋個一模一樣的回來點在他屋中安神。
顧清之這般想着,而後放下了聞櫻的書信,起身回房去了。
可惜顧太尉平日裏從來不熏香,自然也不知曉女子身上的香氣并不全是由點在屋中的香料熏出來的,除了香料外還有香膏、脂粉等等。
亦或是像聞櫻這般,天生的。
顧清之在昨日的書信中提到傷已好得差不多了,聞櫻便沒再去太尉府探望,一整日都在府中待着,還特地去書房中尋了許多書來,每一本都略略翻了翻,一日下來,對大周的歷史人文基本有了了解。
待傍晚時分,顧清之的書信送來時,聞櫻正因得看了一整日的書而眼睛酸澀得很,卻還是拿過顧清之的信拆了開,大致看了看內容,發覺與平日裏的內容并無甚區別,便将它好生收了起來,又叫碧落進來研墨,提筆給顧清之回信。
不過她今日裏的回信與昨日相比,又顯得簡短許多,寥寥兩句便寫完,而後放入信封中差人送去太尉府。
顧清之昨日以為聞櫻只是一時興起才給他回了信,沒料想今日裏竟也給他回了信,還回得如此之快。
莫不是早早寫好了就等着送給他?
顧清之這般想着,而後将信拆了開。
不過兩三句話,少女的靈動卻躍然紙上,瞧她連今日裏看了什麽書都要來炫耀一下,顧清之沒忍住一笑,而後将書信重新疊好,放在一旁。
顧清之傷好了,聞櫻便也沒有理由再去太尉府,在府中閑閑待了幾日,正無聊得緊,就收到了明月公主的邀請。
明月公主邀她去宮中一敘。
公主相邀,楚宜雲與聞吟松自然不疑有他,只稍叮囑了幾句宮中的規矩,待得知公主派來接聞櫻馬車已然等在太傅府門口,又有些驚訝怎來得這樣急,讓聞櫻稍稍整理後便出門去了。
聞櫻也沒多想,只當周景玥是在宮中覺着無趣了,讓她進去陪着說說話,誰知上了馬車便看見周景玥一身普通官家小姐的打扮,正坐在軟墊中笑眯眯地看着她,着實把聞櫻吓了一跳。
周景玥坐得靠裏,若不是将将站在馬車門前,是看不見裏邊兒還有一個人的。因得還站在太傅府門前,聞櫻只當做看不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進了去,待馬車搖搖晃晃地前行起來時,才壓低聲音問周景玥道:“你怎的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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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多無趣,你還沒去街上看過吧,今日我便帶你去看看,讓你感受感受大周的風土人情。”周景玥言語間有掩不住的雀躍,想來也是許久沒出來游玩過了。
周景玥為皇家公主,想來平日裏甚少出宮,而她又是個活潑性子,只怕這些年來憋在宮中都要悶得不行了。
聞櫻見她這般開心地模樣,伸手摸了摸鼻尖,忍不住猜道:“你該不是拿陪我做借口,才讓周景初放你出來的吧?”
周景玥被戳穿小心思,也不見尴尬,反而理直氣壯地維護自家哥哥:“說什麽放不放的,周景初那是擔心我的安危,再說了,我能破例出宮來陪你,這樣不更顯得你面子大嗎?”
“是是是,公主說得對。”聞櫻瞧見她東說西說都有理的模樣,只覺得又是熟悉又是有趣,便順着她的話都應了下來。
不過周景初同她們一樣,也是穿書而來,想來對這些條條框框看得沒那般重要,對周景玥應當也并不會約束得那般嚴。聞櫻這麽說着,就聽得周景玥苦惱道:“周景初倒是從來不想限制我這些,之前我也偷溜出來過不少回,只是有一次遇刺,險些丢了性命,打那之後周景初便不讓我出來了,即便要出來,也是前前後後跟了一堆人。”
周景玥說着,還故作神秘地往馬車外望了一眼道:“你別看馬車前後就這麽兩三個人,但在你注意不到的地方,可是跟了百八十個暗衛呢。”
聞櫻聽得她說“百八十個暗衛”,覺得有些故意誇張了,但想到周景初對這個妹妹的重視程度,又覺得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周景玥一開始說要帶聞櫻出來看看,聞櫻起先以為她的意思是去挑兩套好看的衣裳、選兩件漂亮的首飾之類,待馬車停在京中最大的酒樓前時,聞櫻倒有些意外了。
不過轉念一想,周景玥在宮中什麽樣兒地绫羅綢緞沒見過,什麽樣的珠寶玉石沒見過?
可這樣一說,禦膳房的廚子手藝也應當高得很,這酒樓能讓周景玥特地來一趟,想必有什麽特別之處。
聞櫻正這般想着,就聽得周景玥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般道:“這酒樓是京中最高處,登上最頂層便能俯瞰整個京城,我帶你上去瞧瞧,瞧瞧大周的京都有多繁華。”
聞櫻聽得周景玥話語間帶着的些許驕傲,也跟着淡淡揚起一抹笑。
太平盛世,誰人不歡喜?更何況穩定着這個盛世的人,還是身邊親近之人,自然為他驕傲。
聞櫻還未曾好好兒出門看過,眼下也是看什麽都新奇。
二人剛一下馬車,便有店小二上前來,殷切地将二人往裏迎去。店小二眼睛尖得很,見二人雖是女子,身上衣料卻不普通,又見二人穿戴的首飾樣式雖不十分華麗,成色光澤卻好得很,态度更是熱切幾分。
待聽得聞櫻二人說要去最頂層,店小二卻犯了難,張口向聞櫻二人解釋道:“不是我不想帶您二位上去,只是頂樓的位子都是留給貴客的,小的我擔待不起呀。”
見店小二一臉為難,聞櫻與周景玥對視了一眼,後者會意地從錢袋裏掏出一錠銀子,遞到店小二手中:“我們兩個弱女子,還能沖撞了哪位貴人不成?”
店小二見那麽大一錠銀子,眼睛都有些直了,卻還是搓了搓手不敢接下,一臉為難道:“這位姑娘,真不是小的不想帶您上去,只是這掌櫃定下的規矩,小的可不敢改啊。”
聞櫻聽得小二話語,猜想這位掌櫃的定然有些來頭,也不知背後靠山是誰,不谷欠多事,于是輕輕拉了拉周景玥的袖子,示意她莫再費口舌,換個地方便是。
周景玥顯然也未料到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有些疑惑地朝着聞櫻咬耳朵道:“我之前跟着哥哥來過幾回,今日不知怎的了,竟然連銀子都不好使了。”
聽得她之前都是與周景初一道來的,聞櫻心下了然,只怕這酒樓的掌櫃的當時早已得了消息,知曉周景初一行人是貴客。
“你可知曉着酒樓是誰名下的?”
說起這個,周景玥倒還真知曉一二:“這酒樓明面兒上的掌櫃是一位譚姓商人,不過實際上卻是太尉府的産業。”
太尉府?顧清之?
難怪這酒樓裏想破規矩連銀子都不好使。
見店小二一臉為難又态度堅決,周景玥只得帶着聞櫻轉身出門,谷欠尋另一個地方歇腳。
聞櫻轉身時,眼角瞥見了一道依稀有些熟悉的身影,定睛再去看卻又尋不見人影,只依稀覺得像何予洛。聞櫻思索一瞬,辨不清那人是誰,便不再去想,與周景玥并肩徑直出了酒樓。
只是還未等她二人走出兩步,店小二又從後面追了出來,滿面笑容道:“二位姑娘留步,頂樓已經空出來了,小的這就帶您二位上去。”
聞櫻與周景玥對視一眼,皆是疑惑于店小二态度的突然轉變。不過能上得頂樓,周景玥還是開心的,略略颔首便要跟着小二往上走。
聞櫻卻猶豫了。她方才仿佛瞧見了何予洛,那是不是說明朱璃也在這附近?
一想到上一回她分明什麽也沒做,還要被何予洛倒打一耙說她欺負朱璃的事情,聞櫻頓時覺得對“俯瞰京都”也絲毫提不起興趣來了。
見周景玥興致勃勃,聞櫻只得拉住了她,小聲說了自己到擔憂。周景玥聽完後思索一瞬後:“何必讓那兩人壞了心情?有我在這兒,何予洛不敢對你怎樣,若是朱璃也再,還要湊到你跟前兒來,我幫你擋回去便是。”
聽得周景玥将那二人說得仿佛一接近她她就會碎的模樣兒,聞櫻覺得有些好笑,心中的顧慮也放了下來,跟着周景玥一道上了頂層。
待上了頂樓,聞櫻才明白周景玥為何在接她出了太傅府後便要直奔這兒了。
她原以為頂層會被包間一間間隔開,只不過打開窗子向外看去的視野要更廣些,待上了來後,才發覺這兒與她想得全然不同。
這裏與其說是酒樓的最上層,倒不如說更像是某個亭臺樓閣,四周無一面牆,只是用圍欄将其護了起來。
四周也并未像樓下那般擺放着圓木桌,而只在正中央放了張案幾,周圍攏了幾層輕紗,叫人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這酒肆本就大,這兒又只放了一張案幾,便更顯得視野寬闊,聞櫻環顧四周一圈,忍不住驚嘆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聞櫻:還點在屋中熏出香氣,你熏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