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一更】
連家上下，除了她那個大名的大伯父，還能有誰？
沒錯，這男人就是連家的現任家主。邱氏的大兒子，連家大爺連向光。
連現任家主都來了，這陣仗難道還不算大？
除了連家大爺，大房也是來了不少人，旁邊那個高貴婦人，可不就是大房的嫡妻，連子慧的母親于氏？
連子慧來了，連子冰自然少不了，而這回連子冰還把自己的親娘李姨娘也帶來了，那個女娃又是誰？哦，是另一個沒見過的。大房張姨娘的女兒，連家排行老九的連子玉。
頭疼，這連家的女兒也太多了點？
不過其實，要算起來，連家的女兒可真不算多。
連家四房總共十七個孩子，包括連子慧這嫡女在內是八個女兒，其餘的八個皆是男丁！
這連家也算是人丁興旺了。
只不過今日這來的都是女眷，陰氣也太……咦，那兩個挺拔的年輕男子是誰？
其中一個連子心認出來了，可不是連家的嫡長子，大公子連子敬嗎？至于那一個，唔。瞧着似乎有些眼熟，可絕不是連家的其它兒子，是誰呢？看樣子應該是大公子的友人吧？
華國的風氣還是比較開放的。在人多的場合，男女也不需要避着。
好家夥，這一屋子人。加上周圍站着的嬷嬷丫鬟，也有二十好幾了。
這是來看戲呀還是來吃酒席？她今兒可只準備了一份甜品，都別跟老太太搶哦。
“子心給奶奶請安，給大伯父大伯母請安，給各位長輩請安！”
連子心一入堂內，就率先跪下來，反正這縮頭烏龜已經當了那麽多年，不在乎多這麽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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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場合，一個女兒家，盡量謙卑低調乖巧總是對的。
見女兒跪下，沈氏這才有些回過神來，她自是不用跪。也不需向其它人請安問好，她需要讨好的，只有老太太一人。
“兒媳沈氏，也給母親您請安了。”沈氏盈盈一拜。
“起來，都起來吧。”老太太笑得十分和藹，今兒她一身蒼色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襖，發髻盤得整整齊齊的，比那日要端莊正式得多，這會兒坐在這堂上，竟顯得十分有氣勢，底下那些年輕的媳婦兒，絕無一人可比。
“今兒兒媳不請自來，還望母親不要怪罪。”沈氏盡量擡頭望着邱氏，她要讓自己漸漸擺脫怯弱自卑的性子。
“怪罪個甚？這又不是什麽大事。若要怪罪，那今兒來的這些人，可都不是老身請的。”老太太笑着說，有些無奈地瞧了瞧底下這些人。
“哎呦母親，您可別怪罪我們，我們這不是……來給您請安的嗎？”三兒媳雲氏說道。
“得了，你們這約好一起來請安，老身這屋子都快擠不下了。”
“都是子慧這丫頭，非要纏着我一道來，兒子也不知今兒能有這麽多人到您這兒來，若是知道，定不來湊這個熱鬧，這般叨擾母親，實在是不好。”連大爺一臉內疚，要說，這絕對是個大孝子。夾場叉巴。
“父親！”連子慧嬌嗔一聲。
“诶，罷了，老身也是說笑的，我這暮蒼堂向來冷清，今兒一下這麽多人來，倒是給這裏添了許多人氣。”老太太感慨道，看看沈氏和連子心，“尤其是二兒媳婦和心姐兒，你們娘倆這是頭次一道兒來我這兒吧？”
沈氏連忙應是：“兒媳不孝，對母親關心不夠。”
老太太眼裏閃過一抹贊賞，這位二兒媳，倒也不是個蠢笨的。
“不怪你，往後，多多帶着心姐兒來走動罷。”
老太太這句話說得非常輕描淡寫，可聽在底下衆多女眷心裏，可就不輕了。
都知道這二房的，是這府裏最沒分量的人，老太太多年不曾管過她們，可這會兒卻表露出了這種關懷的态度，無論是随口一說還是出自真心，都值得思量。
當然，還有些妒忌。
可妒忌歸妒忌，這會子，誰出言諷刺誰就是傻子。
“哼，走動甚？奶奶這住的地兒是何等尊貴，哪能讓某些出身卑賤之人的腳經常踏足？”
偏偏就是有那傻子，而如此極品的傻子，非那個被寵壞的嫡小姐莫屬。
此言一出，堂裏一片死寂。
有人黑了臉，有人白了臉，有人憋着笑一副幸災樂禍，有人微張着嘴一臉不可思議……總之跟個戲臺子似的，怎一個精彩紛呈了得。
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而連子心和沈氏如今也站在這戲臺子上，且是主角兒，不演不行啊。
“母親請為兒媳做主！兒媳自認出生低賤，可也是二爺明媒正娶的，論輩分，是慧姐兒的嬸母，她不把我這嬸母放在眼裏，輕言侮辱也就罷了，可她不該連心姐兒也一塊侮辱，再不濟，心姐兒也是連家的正經女兒！”
“慧姐兒是身份高貴的嫡女，可到底也是心姐兒親親的堂姐，不求姐妹情深，可也不能這般三番五次的……母親莫要怪兒媳小題大做，實在是上次心姐兒差點沒了小命的事兒讓兒媳這心裏頭，至今難受！”
“慧姐兒這般的言語，像往兒媳心頭戳刀子，歸根結底，就是我這做母親的卑賤出身連累了心姐兒！我這，就不配做連家的兒媳，不配做心姐兒的母親！”
沈氏幾乎是一口氣道出了這番控訴，因為情緒激動，美麗的面龐都變得有些許扭曲，眼淚流了一臉，可那樣子卻不叫人想到“醜陋”一詞。
反而，此時的她身上，有一種別樣的光輝。
這番控訴，哪一句不在理兒上？字字句句，都是出自一個母親維護孩子的心啊！
連子心投去一個特欣慰的眼神……她這便宜娘的臨場應變能力還是不錯的嘛，演技也屬上層，連她都快被感動了！
唔，孺娘可教也！
既然便宜娘都這麽賣力了，她豈能辜負這出好戲？
“娘，您可千萬別這麽說，什麽配得上配不上的？這世上就沒誰比您對心兒更好的了！嫡姐姐她不是針對您，她只是瞧不上我罷了，您莫要為我這沒用的女兒，跟嫡姐動氣傷了身子！”
連子心半撲在沈氏身上，語氣委婉哀怨動情，淚珠兒也撲簌簌地落下。
沈氏順勢抱住她，母女倆相視落淚，哭得如同被地主家的傻兒子欺負的場面一般，簡直叫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多年後，連子心每回回憶起這畫面，都覺得，美得不敢看==。
當然，這種苦情戲做做就成，畫面持續太久就會起嚴重的反效果的。
連子心掐指估摸着時間，正想結束這場戲的時候，邱氏先她響動了。
只聽大堂內頓時響起了拍紅木桌子的聲音，響是很響，可不是怒拍。
連子心也清楚，這老太太不是那麽容易被唬弄忽悠的人。
“慧姐兒啊慧姐兒，你說說你，怎可說出這樣的話？上次在偏廳，我是如何跟你說的？你是如何認錯的？看來你是一點都沒有悔意吶！是我讓你二嬸嬸和八妹常來走動的，怎的，你不同意？看來我這暮蒼堂要換主人了？”老太太面色不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胡嬷嬷和銀杏連忙幫她輕拍着後背順氣兒。
“哎呦母親，您息怒！慧姐兒年紀尚小不懂事兒，您也知道，這孩子被寵壞了，向來心直口快，口無遮攔的。”
大伯母終于不得不開尊口了，只是這語氣這神情，哪有一點要讓人息怒的意思？
年紀尚小？心直口快？我讀書少，您可不要騙我。
連子心總算有些明白連子慧為何會蠢成這德行？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大伯母也是個極品的。
“尚小？過了年都十五了，還小？你就驕縱着她吧，這樣子，要如何尋個好親事？”
“是是是，都是兒媳慣的，兒媳這回回去鐵定好好管教她！”
“哼，你也就光會嘴上說說。還不讓慧姐兒跟她二嬸嬸賠個不是？目無尊長可要不得！” ^ —舌尖上的皇後
“是是，母親教訓得是。慧姐兒，你還不認錯？”
連子慧原本還想出言反駁，卻看到了母親眼角的餘光，順着那餘光看去，正是坐在大哥連子敬身旁的那個年輕公子。
一瞧着他那俊逸清朗的面龐，連子慧那顆情窦初開的少女芳心就止不住撲通撲通地跳，感覺耳根子都熱了起來。她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竭力平穩情緒，看到中間的連子心和沈氏，嫌惡之情又浮上面容，但她知道母親的意思，便也只能咬牙忍下這口惡氣！
“呵，其實子慧也沒指名道姓嘛，二嬸和八妹自己要對號入座，我也沒法子。罷了，甭論如何，也算是子慧的錯，子慧給你們賠不是了還不成？”
賠你麻痹！連子心聽着這賠禮道歉，心裏第一次覺着窩着一股邪火！
“行了，我看呀這事兒就翻篇了。二嫂嫂，慧姐兒也認錯了，你這做長輩的也該大度些別跟孩子計較，莫叫心姐兒和慧姐兒因此生了嫌隙才是。”
說這話的是雲氏，聽似勸和，可這裏頭的心啊，簡直偏到南天門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