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笙在思慮中迷迷瞪瞪的睡去,戌時四刻,窗外已是金烏西墜,玉兔東升。
半夢半醒間,顧笙隐約覺得自己被一個香甜的懷抱攏起身,又輕柔的将她的腦袋貼上枕頭,掖好棉被。
顧笙迷糊中雙眼眯縫,只見一片柔膩的藕紫色緞袍映入眼簾,彌漫着令人安心的清香,使她睡意愈發濃郁了。
“娘……”顧笙含糊的哼哼。
眼前的人聞言,霎時對她綻開明媚的笑容,伸出蔥白柔夷,拂過她粉嫩的臉頰,低頭貼近她耳邊呵氣如蘭:“睡吧,娘陪着你。”
第二日一早,顧笙在顏氏的懷抱中醒來。
顏氏難得在她之後醒轉,怕是昨個一整日在廟堂禮佛,身子疲乏了。
顧笙便乖巧的在她懷裏呆着,也不出聲。
待到寅時七刻,天光微啓,堂屋裏就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守夜的丫頭在卧房外輕聲喚道:“夫人,西廂來人給姐兒送扇子了。”
顏氏本就淺眠,這一聲傳報後,就緩緩睜開眼,那精致的眉目舒展開來,雖無粉黛,便已盈盈如出水芙蓉,皎皎似天上明月,顧盼之間帶着些初醒的迷惑,眸光似水若霧。
她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孩子,這才發現顧笙點漆般墨黑的眼瞳,正巴巴盯着自己。
顏氏一扯嘴角,笑容如同破冰的春風,初醒的嗓音還略有些發啞,輕柔的道:“傻丫頭,看什麽呢?醒了多久了?也不吱聲喊娘。”
顏氏昨日回來,已經聽石榴說過顧嬈與顧笙的團扇争執,也猜到西廂很快會送來扇子,此刻她也不慌不忙,吩咐內侍進來,更衣洗漱。
約莫一盅茶的功夫,她才不緊不慢的帶着顧笙掀簾子走出卧房。
“夫人。”廳堂的衆內侍蹲身萬福。
顧笙跟在顏氏身後,掃了一眼西廂來人,竟是顧嬈的奶娘王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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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王姑姑,在後院下人中,算是很有份量的人物,顧嬈讓她親自來送團扇,不知又想什麽心思。
顏氏逶迤走到太師椅前,旋身坐下,等丫頭将顧笙抱擱在她身旁,才悠悠開口道:“聽說西廂來人,我還當是沈氏來給我請安了呢。”
這話噎得王姑姑面色一白,忙尴尬的笑道:“沈姨娘近日染了風寒,擔憂驚擾夫人和二姑娘身體康健,故才不敢登門給夫人請安。”
王姑姑嘴上解釋,心裏卻恨得牙癢,心說這正房如今已是有名無實,顧老爺十天半個月也不見來一趟關照,顏氏這主母之位不過是個空架子,竟還敢挖苦她們得寵的主子沈姨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恨歸恨,王姑姑是半點不敢在顏氏面前擺譜的,只因這顏氏天生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到底是侯爵府的嫡女,竟比顧老爺更多了一份天生的威嚴。
顏氏也并不與她多說,擡手讓丫頭從王姑姑手裏遞來扇盒,當面就大大方方的打開,只看了一眼,就沉下臉來,立時擡眼瞪向堂中躬身站着的王姑姑。
顧笙也被娘親的反應吓着了,疑惑的欠身朝顏氏腿上的木盒裏看去,立時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盒子裏躺着的團扇已經污濁不堪,所有的花瓣都被墨汁染得烏黑,幾只彩蝶都被銳物戳了個對穿,好好一柄彩蝶繞牡丹的精致雙面刺繡團扇,如今變得煞氣滿溢,頹敗不堪。
顧笙不及反應,就見顏氏蔥白的玉手一扇,啪的一聲将木盒掀飛在地,厲聲斥道:“你好大的膽子!”
王姑姑似乎早就料到顏氏的反應,此刻也只是假裝惶恐的低頭答道:“夫人,奴婢只是奉命把扇子送來,如有不妥,煩請您給個話兒,讓我帶回去。”
這就是顧嬈特地派王姑姑來送團扇的原因,她料定顏氏不敢對她的奶娘洩憤,就特意叫她把殘破不堪的團扇當面呈送,讓顏氏難堪。
顏氏怕吓着女兒,強壓怒火卻難掩呼吸急促,顧笙見狀随即一歪身子抱住她胳膊,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