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落空
第34章 落空
江父臉色陰郁扭曲,好似立馬能下一場侵襲全城的暴風雨;陸溪則懵懵懂懂,心裏想笑而不能笑,得益于藝人專業的面部表情管控,神色更是氣人的倨傲。
“你說什麽?” 江父低聲,如年邁獅子吼出威脅的低語。
江濰靠在陸溪身邊,無奈地聳聳肩,諷刺道:“不對麽?你要當他哥我肯定不同意。”
陸溪覺得這麽高調實在不好,而且如果江濰讓他叫面前這個男人叫爹…… 這糟糕的關系,江濰是在間接承認什麽嗎?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江氏男人果然如此勇猛。
陸溪不發一言,覺得這大修羅場不是自己能承受的,更何況這裏媒體這麽多,出門前葉榮剛叮囑過不要給她生事,穩妥些還是好。
考慮到 Phoenix 馬上要出新舞臺,不能再有輿論風波了。
而讓他驚訝的是,江濰和面前男人的沖突點到為止,他們對某些事實心照不宣,除了偶爾火藥味十足的嗆聲,沒有太多明顯的争辯。
一派和氣,比死水還要平靜。
婚禮開始了,陸溪和江濰不得不回到自己的位置,金雅珍穿着雪白的婚紗,鑲滿鑽石的頭飾在光束照耀下閃閃發光,透過花簇中的白玫瑰花瓣,陸溪和金雅珍在某一時刻對視。
溫柔和善的笑,金雅珍轉移視線,一步踏上紅毯。
奏歌、宣誓、落幕,環環相扣、層層遞進、直至尾聲。
江濰全程沒太多表示,鼓掌也只是象征性敷衍幾下,難熬的儀式結束,他拉着陸溪去空中花園。
“不太好吧,就這麽走了。” 陸溪二話不說跟着江濰走,步伐歡快地像要飛起來,語氣卻還是老成的穩重,江濰瞥了他一眼,不管他怎麽想。
樓頂的空中花園秉承古希臘時代的裝修風格,各式植物向陽而生,高大的樹木和低矮的花叢交相掩映,全然一副生機勃勃的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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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溪站在背風處,陽光被高牆遮擋,他回頭看了眼江濰,不太确定地問:“為什麽來這裏。”
“你看過《九月的陽光》嗎?” 江濰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你說的是今年那部拿了最佳懸疑大賞的謀殺片?” 陸溪想了想,之前隊裏老幺很喜歡諜戰謀殺懸疑劇,一到放假就要關了燈趴在沙發上欣賞,膽子又賊小,偏要陸溪陪着。
“是,其中天堂幻影那一幕就是在這裏采的景。” 江濰道。
陸溪有些驚訝:“先生原來也會關注娛樂新聞?”
“我什麽時候不關注?” 江濰翻了個白眼,嘲諷毫不掩飾。
“畢竟先生是很……” 陸溪選擇了一下詞彙,道:“敬業的人。”
“呵。” 江濰笑了聲,不置可否。
要真能老婆孩子熱炕頭,哪有 alpha 會想出去天天工作九九六,是老婆不香還是小團子不好玩,可惜他的大明星還奮戰在音樂界一線,他不方便要人家退休下來陪他浪跡天涯,而且……
“陸溪,回去看看《九月的陽光》。” 江濰說。
頂層的風從遠處吹來,樓內的贊歌在幾裏外消逝得一幹二淨,流雲與陽光是天地的恩賜,江濰的衣角被吹起,他站直身體,平淡地望向陸溪。
“好。”
後來,陸溪在江濰離開後看了一遍《九月的陽光》,才知道那個他們曾一起到達的天空花園,是主人公夢想走向解脫的天堂階梯。
江濰想表達什麽呢?陸溪不懂,但彼時能解答的那個冷檀 alpha 已然離開。
金雅珍來了,她換了身幹淨利落的金白色旗袍,妝容得體,巧笑嫣然。她擡手一攏耳邊的發絲,好似早就知道江濰和陸溪在這裏。
“金小姐,好久不見。” 陸溪先江濰一步上前打招呼,他禮貌地伸手。
“以為你不會來,剛剛在臺上看到你,感覺很驚喜。” 金雅珍的中文不算流利,但好在陸溪先前跟她合作過,大致能聽懂。
“協議賭輸了?”
兩個歌手正聊着,江濰突然出聲問道。
金雅珍一愣,而後苦惱地笑了,不滿于江濰每次說話都如此直接,但仔細想想也沒什麽不好:“是啊,只差一點。”
“差多少?” 江濰又問。
“差…… 大概等于你和陸先生一起送我的那套海景房。” 金雅珍俏皮地眨眨眼。
“那很可惜。” 江濰客觀評價,臉色肅然。
“的确。” 金雅珍符合。
陸溪滿臉茫然,不太明白那套所謂的海景房怎麽會和他扯上關系。
“你也要開始了嗎?” 金雅珍問道。
江濰看了眼陸溪,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加油,會很辛苦。” 金雅珍也用眼神示意陸溪,态度暧昧不清。
“我知道。” 江濰道。
這倆人的對話越來越迷惑,陸溪感覺他們三個簡直就在兩個不同的次元,但他又不敢問江濰到底是什麽事,畢竟不窺探私事,本來是他們之間規定的界限——雖然現在業已模糊。
臨走時,金雅珍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态,慈祥地拍了拍陸溪的肩膀,經典 “你加油撐住” 的表情。
“下層有鋼琴,上次我們聊天時說要給你看的私藏品,我還有事,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可以去看看。” 金雅珍說。
陸溪雙眼放光,他心裏躍躍欲試,道了謝,和江濰去了下層。
乳白色施坦威三角鋼琴放在洛可可式大廳裏,窗明幾淨,紅絲絨布蓋住琴體,昂貴的羊毛圓毯鋪在地面。四下無人,名人畫像成排懸挂,鮮花嬌豔,油畫瓷瓶擺在臺子上,陸溪的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屋裏的精靈一樣。
江濰很少見到這樣的陸溪,專注的視線落在每一個黑白琴鍵上,他的指尖靈活,輕柔地掀起流蘇絨布。
憫誠地崇拜音樂,無論是因熱愛還是工作,比起鋼琴,他的大明星才是此刻寧靜景色的焦點。
視線不可回轉,錯失一秒都是遺憾,如果能一直陪着他就好了。
江濰站在牆邊,淡然道:“要彈嗎?”
“可以嗎?” 陸溪期待地看着 alpha。
“可以。” 江濰點點頭。
陸溪小心翼翼坐在鋼琴凳上,他試探性彈奏兩個音節,渾厚的樂聲便順着指尖流淌出來。他無需圖譜,甚至沒必要回憶,肌肉記憶帶領他接續音節。
如夢似幻的樂聲、旁若無人的演奏,無需舞臺專屬的高亮光束,整個世界的光點已經在他指尖跳躍,落地窗外是層疊的高樓倒影,連同飛鳥都在雲間停留。
讓時間慢一點吧,只要一首曲子,就足以包容世界。
陸溪的指尖停頓,他很久沒碰過鋼琴了,想起先前在海島時的情景。他斷了音律,偏頭淺笑,打算問江濰要不要接個吻。
可門邊空無一人,門縫微敞,空曠一片,好似那裏從未有人出現過。
那副山水風景的油畫映入陸溪眼簾,beta 的唇角垂下,毫無波動地盯着那個空曠角落,指尖重重按下,琴發出嘈雜的低吼。
鑽石戒指斜躺在矮櫃上,刺眼般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