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暧昧
難得剛考完年中考，兩人決定放假三天，緩緩這些天壓迫的情緒。
“你覺不覺得我最近的小說有點卡卡的？”考試過了，怡忻終于有時間和心思好好整理她的小說。
“是有點，感覺主人公相處得有些勉強，像是刻意擠出來的情節。”從怡忻越來越少的字數，耀謙可以猜測到她遇上難題了。
“就是！唉，我想不到怎麽接下去，卡着了……”傳說中的寫作瓶頸啊！
“要不暫停幾天，看看小說找靈感？”耀謙提議道。
“好主意！走，去圖書館！”怡忻随即蹦蹦跳跳地往圖書館走去。
脫了鞋子，進了圖書館，裏頭冷氣捎來的陣陣涼意讓因為考試而緊繃的兩人逐漸放松了身體。
“感覺好久沒來這裏了。”耀謙感嘆。
“嗯，好想念啊！”看着一排排的藏書，怡忻血液裏熱愛文字的細胞蠢蠢欲動。她習慣性地走到了裝有小說的櫃子，偶爾擡頭偶爾彎腰，目光一一掃過那些藏書。
“這本看起來不錯……”怡忻的視線落在書櫃最上方的其中一本藏書。
踮起腳尖，怡忻伸出手卻發現另一只手同時也抓到了那本書。
怡忻暗嘆：不是吧……為什麽總讓她遇上這樣的事？
扭過頭去，她卻看到了這半年來的同桌——龍傲天同學。這情景似曾相識啊！兩人大概是想到了初識的那天，不自覺輕笑。
“幫你拿的。”确實，他是看怡忻身子嬌小怕她夠不着才特地想替她拿下來的。
“這麽好？”怡忻故意問道。
“我都說了，不跟你搶。再說我連這書講什麽都不知道，幹嘛跟你搶？”耀謙失笑。
“那就好。”怡忻放心地點點頭，低頭翻閱那本小說。
“說什麽的啊？”耀謙也跟着俯下身，湊上前看。
“校園青春小說。”怡忻答道。
怡忻捧着小說而兩人的頭靠得很近，近得耀謙都可以嗅得到女孩獨有的芬芳。淡淡的體香還有洗發水的味道，綠茶味的。原本盯着小說文字的眼睛不經意地瞥到了怡忻塞在耳後的頭發，烏黑柔順的秀發很漂亮，偶爾因為空調的冷風而微微飄揚。之後，耀謙的視線就再沒回到小說，而是轉到怡忻臉上，欣賞着她偶爾因為眨眼睛而輕輕顫動的睫毛。
耀謙一直維持着這個狀态直到有個學生經過他們身旁他才回過神來：“換口味了？”
“當作我小說的參考嘛！”有了小說就不受世界萬物幹擾的阮同學一點都沒察覺異樣而是繼續翻頁，只是偶然間想到了：“欸，你說你的戲算不算演完了？以後還有沒有蛋糕啊？阿姨做的蛋糕是真好吃。”
“算，算是落幕了吧？”耀謙甩甩頭，想把剛才怪異的感覺趕走，嘴巴卻不受控制地吐出：“阮怡忻，你說，要是我演着演着真不小心喜歡上你了怎麽辦？”
怡忻準備翻頁的手握着該頁僵在半空中，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
“我是說，如果！如果！”耀謙也慌了神，怪自己怎麽忽然問了這麽一個令人尴尬的問題。
“我，我怎麽知道？我又沒，沒有經驗……”找回自己聲音和魂魄的怡忻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呃，沒事，我就是突發奇想。你別在意。”耀謙很快為自己找了個借口。
“哦。”別在意你的頭！這種問題怎麽可能讓人不在意！
距離校內年終考即政府大考前的唯一一場預試還有五個月，而這之前還有兩個月考。氣勢如虹的兩人把目标設得越來越高，成績早已追上前面班的同學。七月份的月考中，兩人成功殺進年級150名以內，并放眼在下次月考沖破100大關。
然而，和上半年不一樣，名次越是靠前，競争越是激烈。原本只要把所有科目考及格就可以超越好幾十名同學，可現在進入了“前面班的竟争地盤”後分數的上升變得緩慢，往往拼盡所有才能進步好幾名。少了四五分名次可能就也掉了四五名。
只是，身體的健康并不一定跟得上這種高壓緊湊的生活，當睡眠和休息時間被壓榨得過分的時候，身體也是會發出抗議的。
“同學們，老師知道大考将至，你們越來越壓力，但是還是要适可而止，适當地放松自己，解解壓，否則很容易病倒的。一生病沒個兩三天好不起來，你們說是不是得不償失？”借着怡忻請病假，黃老師趁此機會和班上的學生講解休息的重要性。
因為怡忻病倒沒來上課而沒了同桌的耀謙有點無法适應。即使怡忻總喜歡和他唱反調，說不過他的時候還經常拿書砸他，他還是很想念這樣小打小鬧的溫馨日常。
回到家，耀謙顧不得吃飯就撥通電話給害他一個人在學校“守寡”的怡忻。手指剛壓下撥通鍵，耀謙卻擔憂起萬一怡忻在休息豈不是吵到她。只是沒來得及挂斷，電話就接通了。
“想我了？”電話另一頭響起怡忻戲虐的聲音。
“嗯。”耀謙下意識地點頭承認，之後才慌張地又狡辯道：“你平時那麽吵，忽然之間耳根清淨了，我不習慣啊！”
怡忻手拿着電話，低頭輕笑。最近這男同桌的行為是越來越來怪異了！偏偏他還總是設法補救，更顯得欲蓋彌彰。
見她不出聲，耀謙又問：“打擾你休息了？”
“沒有。”沒打擾她休息但打擾她睡覺了。迷迷糊糊中，聽到電話鈴聲的怡忻抓起電話打算挂斷關靜音卻看見閃得耀眼的備注——龍傲天。腦子并不清醒可怡忻的手卻自動地接聽了電話。
“發燒了？嚴重嗎？”
“嗯，還行，明天應該就可以上學了。”怡忻弱弱地說道。其實是挺嚴重的，都燒到39度了。這會兒的她即使吃了退燒藥可頭還隐隐作痛，全身酸軟無力。
“上什麽學！給我休息！之前讓你別熬夜不停，現在好了，病倒了，別說複習功課，連課都上不了了！”耀謙沒好氣。
“人家都生病了你還罵我……”怡忻難得主動示弱。
“小說這幾天別寫了，別告訴我輕重緩急你分不清。好好養病最重要，不要擔心功課，之後補回來就是了。”耀謙叮咛道。女孩的聲音因為生病鼻音有些重，撒嬌起來更顯嬌柔，惹得他不知怎麽回應，只好轉而叮囑她該注意的事項。
“就是覺得下次月考可能達不成目标了，上次才考了147名，距離100名還有近50名呢……”即使頭腦昏昏欲睡，怡忻依舊擔心着課業。
“都說了沒問題，老師們回幫你補課的。你現在不把身體養好才麻煩，一天天這樣拖着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康複然後回來上課？”現在他們可是老師眼裏的紅人，經常得到老師們的“重點關照”。
“沒那麽嚴重啦！”怡忻努力讓自己聽起來更精神。
“別裝了，要是不嚴重你肯定撐着來學校。好了，不打擾你休息了，趕緊養好身體趕緊回來上課。”耀謙說完卻沒急着挂電話。
“嗯。你別太想我。”怡忻不忘打趣。
果然，這麽一說，電話另一頭随即傳來：“誰想你了！”然後就立馬被挂斷。
放下手機，怡忻終于不再勉強身體，倒回床上再次沉沉睡去。趕緊好起來吧，她也有點想念那人類的聲音呢……
隔天，耀謙驚訝地看着一臉微笑走進班的怡忻。
“好了？”耀謙猛地站起來，伸手在怡忻額前探了探。
“很輕微的低燒而已，所以早上吃了藥就決定來上課。”怡忻放下書包坐了下來。
“身體怎麽樣？會不舒服嗎？”耀謙依舊不放心。
“還行。”怡忻自認不是嬌弱的女孩，這點小事忍一忍就好。
“那你怎麽不幹脆在家多休息一天？确定真好了才來上課啊！也不差這一天。”耀謙不悅。
“怕輸嘛！”怡忻大方地承認。
“有我在怎麽可能讓你輸！都說了肯定幫你補回來。”耀謙無奈地保證道。
“我怕你想我嘛！”仗着自己生病所以耀謙肯定讓她，怡忻笑嘻嘻地恃寵而驕。
“你還有完沒完？”耀謙惱羞而怒，卻拿她沒辦法。就因為昨天一不小心應了聲“嗯”，結果這小妞就抓着他的把柄沒玩沒了！
“乖乖，別生氣！”相處半年多，怡忻早已摸清耀謙的個性——嘴巴很壞，心腸很軟，名副其實的刀子嘴豆腐心。
下午放學後怡忻堅持留下來溫習功課，結果再次發起燒來，氣得耀謙直跳腳：“讓你回去你不回去！沒聽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現在又燒起來了吧？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很爽？”
“呃，我錯了……”怡忻心虛地低頭認錯。
“帶藥了嗎？”責備一番後耀謙問道。
“嗯。”
“去醫務室吧？那裏有床，休息起來比較舒服。能走嗎？”耀謙建議。
“哦。可以。”
看着怡忻有氣無力地走着像是下一秒就會暈倒的步伐，耀謙嘆了口氣：“我扶你。別摔樓梯，否則摔斷手就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你能不能別這麽烏鴉嘴？”怡忻想要翻白眼卻發現這個舉動也挺艱難的，眼球就像被綁了100斤的石頭一樣，重得很。
“好燙啊……醫務室裏應該有退燒貼吧……”耀謙扶着怡忻的手臂卻被她熱得有點灼人的體溫吓了一跳。他下意識地伸手探了她額頭然後喃喃自語道。
來到醫務室，耀謙把怡忻扶上床，然後給她倒了杯溫水：“吃藥。”
“哦。”自知理虧的怡忻乖乖地把退燒藥吞下去。
“我找找退燒貼在哪。”耀謙開始在各式各樣的櫥櫃翻找。
“昨天上課老師教什麽了？”靠坐在床上的怡忻無所事事，随口問道。
耀謙邊仔細地回答邊繼續尋找退燒貼，最後不忘傳達華文老師的關心：“林老師可是很關心你這位王牌學生呢！”
“怎麽個關心法？”怡忻好奇，畢竟她從來不是缺席了老師會注意到的那種學生。她向來在班上中規中矩，不犯錯不惹事，存在感不高。
“她一看你空空的座位就問我：欸，你歡喜冤家沒來啊？”
兩人平時在課堂上小打小鬧都被老師們看在眼裏，成績不好時那叫搗亂上課，成績好的時候那叫增添上課樂趣。
“啊哈，原來別人是這麽看我們的！那你怎麽回答？”怡忻追問。
“我說‘老師你确定歡喜冤家這詞兒是這樣用的嗎？’”耀謙笑着搖搖頭。成績好了，跟老師的關系也親近了不少，他才發現其實這些老師也挺八卦，跟小孩兒沒兩樣。
“不是這樣用的嗎？就平常打打鬧鬧的情侶……哦，好像真不是這樣用的……”怡忻越說越不對勁，後來逐漸沒了聲音.
“我知道她是開玩笑罷了，主要是指我們平常老鬥嘴。”耀謙替她和自己解圍。糟糕，最近怎麽老是陷入這種令人不知所措的尴尬氣氛！
“說到這，你父母總算相信你了？”怡忻配合地轉移話題。
“啊，原來在這！虧我還翻箱倒櫃地找！”耀謙一轉身就看到擺在桌子上的退燒貼。早知道一開始就先看看明顯的地方而不是到處亂找！
這麽想着，耀謙從裏頭拿出了一張退燒貼然後回到怡忻身旁：“那個嘛，我那時不是演戲演得很爽嗎？有天他們看不下去就讓我別再裝了。打鐵趁熱啊，我就列了我一籮筐的缺點：懶惰、沒上進心、成績差、嘴巴賤、總讓父母生氣……”
怡忻捧場地點點頭：“原來你也知道啊！”
正撕開退燒貼的耀謙瞪了她一眼又繼續道：“所以說啊，我就徹底讓他們醒悟呗！我說‘這麽糟糕的一個人連你們身為父母都沒眼看，就算我看得上人家，別人也看不上你家兒子吧？”
耀謙喉裏還有一句：“于是我父母就再也沒提過此事啦！”沒說出口卻聽怡忻道：“看得上啊！”
就這樣，耀謙原本正要替怡忻貼上退燒貼的雙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眼睛在腦子接收信息的那一刻就驟然瞪大，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她。
醫務室裏好不容易下降的氣溫再次變得燥熱起來，節節上升的溫度把怡忻的臉頰烤得滾燙，像是熟透了的大蝦。自知自己又說錯話的怡忻心虛地咬咬下唇，狡辯道：“那個……我，我是指你雖然嘴巴很壞又叛逆還喜歡上課看小說可是也是有優點的，所所以不要這樣講你自己，你，你也不是那樣糟糕啦……”反正她只是不想耀謙以為她真的把他看得那麽糟糕不堪。
“優點啊……比如？”回過神來的耀謙低頭暗自勾了勾嘴角。
“就，就聰明啊，認真讀書成績就很好，而且字寫得很美，還會給我畫生日卡片……”雖然嘴賤，卻很護短，只允許自己損她卻決不讓外人欺負她。
“哦，是嗎？”耀謙輕笑。
“反，反正不惹人厭……”怡忻羞澀得都快要把頭埋進被單裏了。這龍傲天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貼藥。”怡忻聽到耀謙這麽一說，下巴就被托了起來。
耀謙一手拿着退燒貼，另一只手動作輕柔地撥開她額前的劉海，然後幹脆利落地把退燒貼貼上。撫平退燒貼後，他卻沒把手抽離而是順勢捧住了她的臉，還伸出拇指在她臉頰摩挲，輕聲問道：“這樣也不讨厭嗎？”
常年握筆的拇指指腹邊緣有些粗糙，撓得怡忻臉上有些異樣的感覺，癢癢的，卻不讓人想推開。她可以感覺到耀謙灼熱的視線正盯着她，而她連和他對上視線或搖頭的勇氣都沒有，只發出了蚊子般微弱的細響：“嗯。”
“每次我一靠近你或是碰你，你就臉紅。”耀謙把手拿開後忽然這樣說。一開始他以為是天氣炎熱，可好幾次之後就發現事情不是那樣的。幾乎是任何肢體接觸都會讓她羞紅了臉，搭肩拍頭甚至是偶爾課堂上不經意地碰到了她的手，她都會觸電一般地快速縮回。
讓她臉紅的是他。
“我，我……”怡忻聽了害羞得說不出話，內心崩潰當中：有這麽明顯嗎！竟然被發現了，丢臉死了！
“年終預考想考第幾名？”仿佛完全沒有被醫務室裏暧昧的氛圍所影響，耀謙問道。
“啊？”跟不上他的思路的怡忻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粉紅世界裏。
“問你預考目标呢！”
“哦，雖然看起來有點不自量力，但是可以的話，50名以內吧？你呢？”就這樣結束了剛剛那話題？撩完人就跑路了？怡忻詫異。
“10名以內。”耀謙堅定地說道。
“還說自己是叛逆不孝的孩子？”怡忻可以肯定耀謙這樣拼命的結果其實還是想要獲得爸爸的認同，想讓父母欣慰高興的吧！
可她沒想到的是耀謙接下來說的話：“如果達成了目标，讓我追你好不好？”
這次輪到怡忻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盯着耀謙，想從他臉上看出開玩笑的跡象，卻發現他是認真的。誠懇的語氣裏有些小緊張而透徹的眼睛裏透出情竅初開的青澀。
方寸大亂的怡忻話都說得亂七八糟：“這，這又不需要我允允許！你，我，等等真達到目标再，再說……”
“沒拒絕就是允許！”耀謙大喜，激動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怡忻被他搞得心裏小鹿亂撞，不點頭也不搖頭，就當作默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