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楔子 (5)
去找屬于自己的幸福,去找一個好男人,他就是自己的幸福,他不會不知曉……
但他來了,看到他的那一秒,她就撲進他懷裏,他還穿着結婚的禮服,她一邊哭,一邊撕扯着他的衣服,“洛明凱,我愛你,我愛你……”她一遍又一遍的說着。
洛明凱安撫着她,然後把她送到家,她拉着他,不肯讓他離開,甚至她希望這是屬于自己的新婚之夜。她很主動的去吻他,甚至扯着他的衣服,可他拒絕了,他抓着她的手,“你要做什麽?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她當然知道,并且從未如此清醒的知道。可他卻不願意,“你不該是這樣,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的錯,但你不能毀在我的手裏……”
她哭得更加的厲害,從愛上他的那天開始,就注定她已經離不開他了。
洛明凱将她抱在懷裏,聽着她的哭聲,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多麽混蛋,也對人生多麽無奈……
她看着他的臉,“你愛不愛她?愛不愛?”
“不愛。”他說得那麽快,毫不猶豫。
不愛就好,只要他不愛那個女人,她就願意等着他,等他離婚,等他完成自己的大業,等他有一天會來娶自己,這一個信念,紮在她心底,如此深,如此堅毅。
她知道她變成了一個讓人唾棄的壞女人,愛着有婦之夫,甚至這個有婦之夫拒絕了她,可她還是要跟着他,以愛情的名義,她足以讓所有人唾棄。可她愛他,很愛很愛,愛到可以讓自己沒有尊嚴。
涼西剛走出去,一個抱着文件的員工便匆匆往這邊走,涼西東看西看,撞到了這名員工,她低呼了一聲,看着滿地的資料十分懊惱,“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着她便蹲下|身,撿着那些資料。
在手忙腳亂撿着資料時,對方突然塞給了她一樣東西,涼西快速捏到手心,幫助對方撿起了資料,還是歉意十足,“真的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什麽,是我自己不小心。”
涼西這才轉身向電梯裏走去,她走進電梯,對着內壁上自己的影像笑。
在別人眼皮子底下玩的游戲,才真的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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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明凱的授意之下,夏念意與向傑将“第四部門”的人暗中查看了一番,都沒有找到任何的可疑之人,至于公司裏的衆多員工,這樣的排查太耗費時間和心力,也不是真的做不到,可花費的時間和最終能取得的收效完全不能成正比,于是洛明凱停止了排查,只是之後所有的案子保密力度明顯加大。
洛明凱等了好幾天,甚至此刻留心着陸家的動向,卻沒有發現任何疑點,這讓他開始懷疑之前的判斷,難道有人在故意擾亂他的視線?他向來不喜活在迷霧當中,當下就給老四安亦城打去電話,卻沒有打通,在老七口中才知道,安亦城這段時間一直待在醫院裏,當下就趕往了醫院。
“皇城”旗下私立醫院設立之初,原本是為他們幾個人受傷防範于未然,但醫院占地面積大,所有醫務人員的工資待遇也相對較高,于是在商議之下,将其一分為二,一部分仍舊保持私密性,專為“皇城”內部使用,另一部分則為本市權貴階級服務。
洛明凱直接進入內部區域,這裏面的劃分十分明确,當小兒科被作為重點部門時,老七還曾笑言,這個部門完全是為四哥安亦城打造,因為他們幾個人之中,只有安亦城有一個兒子。
洛明凱到達病房時,安亦城剛哄完安明嘉睡覺,安亦城盯着睡在專門設計的小孩床上的兒子,手緊緊的抓着那小手。孩子只有一歲多,眉眼清秀,皮膚很白,是個漂亮的小孩。
這一幅畫面,讓洛明凱有些不願意打擾,那一對父子,無形之中就透着濃濃的愛意。安亦城的這個兒子,一直是他們幾個人很為好奇的存在,當他們認識安亦城時,他就已經帶着這個孩子了,甚至為了這個孩子付出慘重的代價。安明嘉出生就體弱多病,營養不良,安亦城為了這個孩子不得不退學,不得不去做各種各樣的工作,就算是這樣,也還是沒有湊齊安明嘉的醫藥費,如果不是遇到了顧長夜,也許這個小孩現在已經病死了……但上天終究還是沒有那麽殘忍。
安亦城将兒子的手放進被子中,這才回頭看着洛明凱。
“怎麽沒通知我?”洛明凱走進去,他們就只有這麽一個侄子,自然百般疼愛,他走到安明嘉的小床邊,看着那不長的身影,不得不感嘆生命的神奇。
“老七說你最近遇到了麻煩。”安亦城打量了洛明凱幾眼,“你給我打過電話?”
洛明凱知道,老四這是知曉自己肯定有事拜托他,可現在他卻不願意去打擾安亦城了,他看着乖乖睡在那裏的小侄子,不由得笑道,“沒有什麽事。”
安亦城把這個孩子當成命根子似的,現在孩子還病着,他怎麽能讓老四這時為了自己的事到處跑。在“皇城”裏,安亦城是得到消息渠道最多的那個,一旦有什麽事,也都是由安亦城出馬了解情況,可以說安亦城是收集信息的好手。
不願意讓老四忙碌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洛明凱突然有些興趣了,想知曉一直在背後盯着自己的人究竟是誰,一下子就解答了答案,趣味就少了,游戲的樂趣就在于玩的過程,從來都不是結局。
安亦城狐疑的看他一眼,似乎并不相信,可終究沒有說什麽,他從來都不是個喜歡多問的人,就連好奇心也少得可憐。
洛明凱自己卻生出幾分感懷來,“你一個人照顧小嘉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就沒有想過把他的母親找回來?”
洛明凱的好奇心自然沒有老七強,老七整天猜測着安亦城兒子的母親是死是活,恨不得鑽到安亦城的心裏去看看孩子的母親究竟長什麽樣子,把那個讓他們好奇的女人找出來。洛明凱只是知曉安亦城自從進入“皇城”後便有着高強度的工作,照顧明嘉的時間自然減少,而且安亦城這人對別人給予自己的點滴之恩牢牢記住,對顧長夜絕對沒有二心,用實際行動作為報答。
安亦城也知道洛明凱不是個多言的人,問出這樣的話就是真的不解了,明嘉常年身體不好,最近這幾個月已經算很好了,幾個月時好幾次他都以為自己會失去這個孩子,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想過找回孩子的母親,不由得笑了笑,“我告訴我自己,如果我這輩子再遇見她,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如果遇不上……”
洛明凱懂,如果遇不上,那就當這輩子有緣無分。這個世界說大不大,有緣的人總能遇見;這座城市說小也不怎麽小,沒有緣分的人,就算住在一個小區,也許一輩子也見不到一面。
洛明凱點點頭,關切的問了安亦城幾句關于小嘉的病,把買來的玩具交給安亦城後便準備離開。
當他走到門口,回頭看時,看到安亦城正專注的看着小嘉,目光中有着擔憂和點點慶幸,仿佛因為小嘉才讓安亦城的生命變得與衆不同,那一份濃烈的情懷,仿佛一張網,旁人怎麽都進不了。
洛明凱突然就生出幾分感嘆來,如果他和沐涼西有了小孩,孩子會長成什麽樣子?他自己又會如此對待那個小孩?會像老四那樣當做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那一個部分嗎?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嘴角微微揚起了一絲笑意,哪怕他随即就沉了臉,甚至有着不可思議的惱怒。剛才的這個念頭,他完全是情不自禁,完全沒有一秒的思考。可這個可能性,完全應該變成不可能,他怎麽可能與沐涼西生小孩。就算他會幻想,也應該想象的是夏念意,而不是沐涼西……他抿了唇,臉色陰沉的走了出去,想将剛才那讓自己排斥的假設迅速瓦解掉。
涼西接到任淰的電話後就直接出門了,這還是在任淰拿去了邀請函之後,第一次聯系自己。涼西去了後才知曉,任淰現在游移不定,不知道該如何做下一步。原來任淰喜歡的周嘉澤為了前女友的離開而自暴自棄,并且事情已經鬧大了,周嘉澤現在住進了醫院。任淰感到自己很可笑,自己喜歡的男人因為另一個女人的離開而自暴自棄,自己卻選擇留在那個男人身邊。
涼西聽了任淰的講訴,涼西丢了一句,“你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
任淰問涼西會不會看不起自己,會不會覺得自己在感情上很犯賤,會不會有想打暈自己的沖動。無論這些假設會如何,任淰已經确定了一點,她一定會待在周嘉澤的身邊,無論別人會如何說她看她。既然已經決定了做這樣的事,又何必再猶豫呢?
涼西的建議很簡單,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周嘉澤的前女友已經離開,現在周嘉澤已經是單身,這對任淰而言,正是一個機會。何況周嘉澤已經受傷,任淰還能在這個時候不離不棄,這才能感動周嘉澤。
周嘉澤已經和前女友分手,任淰的介入根本不算違背道德,甚至別人應該感激她在這個時候還願意留在周嘉澤的身邊。有多少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去自己喜歡的那個人身邊,照顧他,心疼他,既然有這樣一個機會,為什麽不去把握?
涼西現在都還記得任淰看着自己那不可思議的表情,“涼西,你……好像變了。”
以前的沐涼西哪裏能說出這樣的話,遇到這種事情,會說的一定是“這不好吧,他喜歡的不是你……”“這有點不厚道……”,可現在的沐涼西卻讓任淰去把握,哪怕那個男人心中住的是另一個女人。
涼西聽了也只是笑笑,她說,“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公平,不公平和不幸福才是常态,既然如此,憑什麽站在原地等着幸福降臨?想要獲得就要學會自己去争取,那種驕傲不屑争取的人就守着她的驕傲一輩子吧!”
直到最後,涼西還能看到任淰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那讓她自己也有些懷疑了,自己真的變得讓人如此不可接受?
總有人站在原地,什麽都不做,打着不屑和驕傲的旗幟,這樣的人憑什麽認定幸福和幸運該落在她們身上?争取自己想要的,這有什麽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這種觀點哪裏讓人感到詫異了……
和任淰告別後,涼西也不得不承認,她還是挺羨慕任淰,至少有那麽一個機會,去守着自己的愛人,去解開那個男人冷凍的心,帶着幾分希望的去以為有一天自己也能住進那個男人的心。很多人,這輩子也許都沒有那個機會,比如她自己。
洛明凱回到“玫瑰園”時,就已經感到了不對勁,想了很久,才發現,在他按下車上的喇叭後,那個女人并沒有出現。
他看了一眼那片草地,沉着臉把車開進車庫。
他推開門,小美女便來扯他的褲腿,他皺着眉頭,腿剛準備用力,突然想到那句“以後對小美女好一點,可不可以?”于是收回了腳,沒有理會這只貓,也完全不理解那個女人對它的寵愛來自于哪裏。
黃嫂見了他,走上前來,“少爺。”
“嗯?”他眉眼一擡。
“我孫子生病了,我想回去看看他,所以……夫人其實生活很簡單,完全沒有必要……”黃嫂打量着洛明凱的神情。
洛明凱懂她的意思,沐涼西根本用不着有人看着,“知道了,去老張那裏領一筆錢。”
“謝謝少爺。”黃嫂是他的人,于是一切行為都得聽從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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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西回到“玫瑰園”時,手裏提着兩個購物袋,她走路時一蹦一跳着,臉上的笑意顯示着她有着不錯的心情。她推開門,就聽到電視裏傳出央視主播獨特的聲調,走幾步就看到正坐在沙發上看國際新聞的洛明凱。她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以前都是她在家裏,等着他回來,現在突然的角色轉換讓她微微有些不适。電視裏傳出主持人用平靜淡定的語氣敘述着某國發生着大規模的游行示威,這種局面正在逐步擴大,主持人淡然的聲調仿佛只是一個傳聲筒,涼西卻喜歡這種主持形式,哪怕現在受人喜愛的是會搞笑娛樂的主持人,這種嚴肅刻板的主持方式一直不被人讨喜。她有一段時間會陷入某種情緒,什麽時候她自己才可以變成那樣一個人,無任何情緒波動,無悲無喜。
小美女用嘴咬着她的褲子,拉回了她的思緒。她低頭看了小美女一眼,與小美女的視線做了短暫的視線交流,随即彎下|身,将小美女抱在懷裏,小美女則十分安心的靠在她的懷中,胸膛上多了一份暖意,讓這個冬天似乎也有了暖意的希望。
涼西向着洛明凱走過去,只是走到了他身邊一米處,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試探着開口,“我今天去見了朋友,和她聊了一會兒,路過商場時看見了一件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所以就買了。”
她聲音低低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有些期待。洛明凱再無法忽視她的存在,轉過臉來,他臉上的神色無悲無喜,就像那個仍舊在播報着國際新聞的主持人,那般的淡然,眼神漆黑,卻望不到底。洛明凱看她一眼,随即把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袋子上,她似乎總是愛極了這個價格高昂的牌子,總是選擇這家的商品。
她提了一句朋友,洛明凱卻沉思了片刻,他自然是去了解了她的過往,但關于朋友這一條,他還真不清楚,自從她在大一下學期退學後,便沒有什麽朋友了,甚至她原來的班級同學對于她為什麽會退學全都不知曉,只是表示很突然。在大學裏的人際交往與中學時代完全不同,一個同學選擇退學了,也沒有多少人會過問。何況沒有多久就傳出了沐涼西留學的消息,便猜測着她是因為想留學才突然退學,洛明凱也是這般猜測,一個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的大小姐,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想要去國外轉轉,便立即退學出國了,就那麽的簡單。但洛明凱得到的消息是她在國外也依舊默默獨行,沒有一個朋友,今天難得的聽到她提起朋友,哪怕她的重點是在那一套衣服上。
他點點頭,“放着吧!”他已經打算好了不再與她有着別的接觸,将那些曾經想将她“趕離”自己的情緒也掃到了一邊,想努力的讓她不對自己造成任何影響,無論是哪一個方面。
只有這樣,到了最後的結果,無論她是什麽态度,對他都沒有絲毫的影響。
涼西将袋子放到洛明凱身邊,“裏面還有一條領帶,我自己選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她過去就想過,以後她有時間,一定要為自己的愛人去選衣服。當她在店裏,一次又一次将挂在櫥窗裏的衣服想象着他穿着的樣子,內心便會情不自禁蔓延出幾分幸福的味道,多麽值得人回味,她是在為自己的愛人挑選着衣服,然後他穿着自己買的衣服去上班,好像這樣就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屬于自己的痕跡。
過去只能想,現在她卻可以去做,也算是一種圓滿了。
洛明凱點了一下頭,沒有打算和她有什麽交流。涼西等了許久,沒有得到什麽說辭,只好抱着小美女上樓。
涼西在吃飯的時候得知黃嫂第二天要回家,不由得咬着筷子盯着黃嫂,她這眼神太過純粹和明亮,讓黃嫂下意識的回避了一下,可她皺着小臉,還是很憂傷的樣子,“黃嫂,你走了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黃嫂在心下嘆了嘆,莫名的就是對這個看上去像小女孩的夫人感到害怕,那樣的眼神,和她會做的事,差距太大,“我只回去兩天。”
大概是感到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裏會很不适應,涼西的情緒外露,完全忘記了洛明凱不喜在吃飯時說話的習慣,“你孫子病得很嚴重嗎?”
“小感冒,但他畢竟年齡還小,不回去看看我心裏不踏實。”黃嫂長久都不能回家,想到家裏的小孫子,不由得越發的想念,人老了,就越發的看重親情,希望子孫都陪在自己身邊,雖然這個願望不能實現,但回去看看,解一下饞也是好的。
涼西點點頭,又思索了幾秒,“我小時候生病的時候,奶奶也是擔心得不像話,不親自照顧我,她都睡不着覺。”想到已經過世的奶奶,涼西有幾分理解了。
黃嫂也因這話感嘆了起來。
洛明凱聽到沐涼西的話,她的爺爺奶奶都去世得比較早,并且一輩子都在為着子孫擔憂,從未過過好日子。
他目光閃了閃,還是一言不發。
吃過飯,黃嫂收拾着碗筷,涼西鑽進廚房,黃嫂低着頭,壓低了聲音,“他又給了一筆錢。”
涼西點了點頭,“收着。”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不收着才不正常。她看着黃嫂熟練的倒洗潔精,将盤子和碗洗得明亮如新,小時候她想去幫奶奶洗碗,奶奶就會把她推出去,不準她幫忙,說她就應該被當做小公主一樣寵起來。但他們都錯了,想當公主,真得有那個命,不是所有人都有那麽好的運氣,遇到一個願意把自己捧在手心裏的男人。
“三天後回來。”涼西突然又說了一句。
黃嫂聽到後點點頭,也不問原因。
涼西這才從廚房裏走出來。
洛明凱只看了一會兒公事便回到了房間,涼西半躺在床上,手裏拿着手機打着一個簡單的捕魚游戲,她用手指不停的點着屏幕,一旦有得分高的魚落網,她臉上的笑意就會濃幾分。所謂單純的人,是不是指特別容易滿足的人?
洛明凱搖搖頭,自己脫下外袍,準備睡覺了。涼西放下手機,盯着他脫衣服的動作,洛明凱察覺到她的目光,臉朝她轉過來。
“黃嫂要回家好幾天。”她憂愁的看着他開口。
他挑了一下眉,示意她繼續。
“我一個人呆着害怕,”平時都是有黃嫂陪着她的,黃嫂離開了,這裏就只有她一個人了,那些花匠等工人,只有在花草太繁盛了才會打電話叫來修剪一下,平時這裏很安靜,“你能不能早一點回來陪我?”
她的表情扭捏又糾結,似乎猶豫計較了很久才說出來。
洛明凱将衣服放好,“看公司的狀況。”
不答應,卻也沒有否定。
涼西看着他睡下,他的睡姿幾乎不會改變,睡下時是什麽樣子,第二天就會是什麽樣子,涼西看了一會兒,關上燈,也準備睡覺了。
公司這段時間都相安無事,卻平白的産生一股兒暴風雨前夕的感覺,可真計較下來,也沒有發現什麽大事。下班後,夏念意等着辦公室那扇門打開,公司裏的別的同事都已經離開,她卻在等着。
過了一會兒,那扇門終于打開了,夏念意立即迎了上去,“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他們這段時間的默契度明顯要高了些,可單獨相處的機會很少,何況在一起時,大多數時候都是談論公事,只有她實在忍受不住時,才會說起自己的相思……
洛明凱看了她一眼,本能的開口,“不了,”他話音剛落下,便看到夏念意的十分失落的目光,不由得輕輕一嘆,“忍一段時間吧,畢竟人言可畏。”
夏念意這才點點頭,那抹失落也散去,他終究是為着自己,怕別人會傳他們之間的是非,哪怕心裏說過一萬次不介意,可這種事情,一旦有了罵名,怎麽可能一點不介意,于是他們一前一後,相繼離開。
洛明凱卻在走進停車場後,猶豫了幾秒,打電話叫來司機,送他回去。他覺得自己鬼迷了心竅,怎麽會下意識的就拒絕夏念意的提議,他自己知道他的說辭不過借口而已,對于自己這種反常,他很厭惡。
車進入了“玫瑰園”的私道,他便下車,讓司機直接離開。司機猶豫了幾秒,還是開車離開了,他自己走在這條安靜的道路上,想要想清楚某些事。
只是他走過一條彎道時,就看到了那抹身影。她一個人,走在路上,從這端走到那一端,當她向這邊望過來時,洛明凱下意識的躲到某個樹下。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否會很失落,但他看到她繼續走着,一個人從這端走到那端,再從那端走到這端……這麽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或許是溫度太低,她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望着。
洛明凱心口的某一處,突然泛起一股兒酸流,在他沒有回來的那些時日,她是不是也這樣,一個人等在那裏,因為等得太久,不停的從這邊走到那邊,再望幾眼,或許在聽到有車的聲響時,才會開心的跑進別墅裏面……
他靠在樹上,沒有發現自己心跳失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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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飯的時候,涼西一直盯着洛明凱看,連喝粥的時間都無限被拉長了,她一邊看,一邊又低低的笑了起來。洛明凱都怕她這樣一直看下去,最後粥全都會冷透,不由得擡頭看她一眼,示意她吃自己的早餐。被他的眼光示意後,涼西才像個聽話的乖學生,老老實實的吃起早餐來。
他穿了她買的那套衣服,很好看,和她想象中一樣。而且配的那條領帶顯得他人更有氣質,她不由得暗暗的誇獎了自己一下,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洛明凱盡量忽略掉她研究似的目光,最後搖搖頭,有些無奈的起身去公司。而涼西就一路跟着他,他走多快,她就走多快,他走慢,她就跟着走慢,一直到司機開着車來接他,他回頭看一眼,涼西才伸出手對着他揮手。她笑得格外燦爛,一張臉如同三月的桃花,明媚異常,他突然有些恍惚,很快就坐進車裏,不再去看她。
只是他穿了她買的衣服,她就能夠這麽開心,是她太容易滿足了,還是他自己從來都不知曉這些小事的快樂之處?
洛明凱到達公司,在連開了幾個會議後,又回到了工作之中,只是在會議結束後,夏念意盯着他的目光有幾分探究,一直到了他的辦公室,夏念意才沖口而出,“以前沒見過你穿過這套衣服。”眼神裏還閃着一些別的情緒。
洛明凱沒有別的情緒的看了她一眼,似乎還覺得有些好笑,“現在都想管我的穿衣了?”
夏念意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說,當下便尴尬起來。她只是憑着感覺,察覺到他這套衣服多了些什麽,她不願意承認,那是一種多了幾分女性的溫柔,好像看到他穿着這套衣服,就能想象到是他的妻子為他精心準備,這種念頭有些荒唐,可剛才的那幾秒,她确實是這般所想。
“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同而已。”她當然不會承認,立即和他讨論起工作來。
夏念意的反應卻讓洛明凱自己暗自心驚,難道他身上真的有着他自己不清楚的巨大變化?他不知曉,他遠遠不知道某些女人的第六感有多準。
盡管洛明凱不願意和沐涼西有太大的交集,但還是每天盡量早早的回去。他開着車回去,遠遠的就會按一下喇叭,仿佛是在提醒着什麽。當他回到“玫瑰園”,那個女人就會立即跑過來,仿佛一個等着自己給糖吃的小女孩。
洛明凱不願意承認,看到她充滿希冀的雙眼,他真不忍,下一刻就讓她失望。
這幾天,洛明凱與沐涼西都相安無事的生活着……
這一天,快到中午時,洛明凱還在主持着一個會議,由各部門的主管分別總結上一個季度的情況,他認真的聽着,突然手機就響了。洛明凱本身最讨厭別人在會議時接電話,此刻聽到手機響起的聲音,衆人都下意識的去看那個倒黴者,結果發現是老板本身,于是一個個立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洛明凱任由手機響了兩聲,還是看了一眼,發現是黃嫂的來電,猶豫了兩秒,還是走了出去。
他很少會在會議時接電話,更何況是在大家都等着的時候。夏念意皺着眉頭看着他的背影,她原本以為他會出去說兩秒就挂斷電話,因為他一向以公事為重,但出去了好一會兒,都沒有進來,夏念意不由得起身,想去提醒他,這麽多人都等着他。
“嗯,知道了,哪一家醫院?”他擰着眉,快速的詢問着,臉上有幾分焦急。
夏念意後悔自己出來了,否則不會從這麽近的距離聽到手機另一端傳來的“夫人”兩個字,她攥着自己的手,這兩個字再次在她的心上狠狠刺了一刀,痛得她只能忍受着,還不能叫喊着自己委屈。
洛明凱挂斷了電話,她這才擠出一個笑,“出了什麽事嗎?”
“沒有什麽。”洛明凱收好手機,便又重新回到會議室。
夏念意咬着唇,雖然她很能去理解他現在的行為,這麽多人都等着他,他回到會議室是很正常的行為,可他卻沒有看到自己強裝着的笑是那麽的勉強。
洛明凱簡單的總結了幾句,便宣布散會。夏念意盯着他的背影,發現他連回辦公室都沒有就直接離開,她原本想要沖上去阻止他,卻還是強迫自己沒有動,她不想做一個讓他厭煩的女人,去處處詢問着他的行蹤。可這樣的強迫自己,那麽難受,心都絞在了一起。
洛明凱趕到了醫院,黃嫂一見到他,便立即迎了上來,大概是現在還有一些後怕,不由得焦急起來,“還好我提前回來了,否則夫人指不定會怎麽樣……”
洛明凱的眉頭一直高高聳起,這時打斷黃嫂的連連不絕,“她怎麽樣了?”
黃嫂安心的嘆了嘆,“醫生幸好送來及時,剛做了個小手術,沒有什麽大礙。”黃嫂見他準備推開病房的門,不由得又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少爺,我回去時,看到夫人疼得冷汗直冒,吓得都不知所措,可她還讓我別給你打電話……”
洛明凱點點頭,這才推開病房的門。
急性闌尾炎,的确是一個小手術,但如果不及時,也可能造成重大的後果。他以為她只是一個怕疼怕苦的嬌氣女孩,遇到這樣的事,一定會趕着告訴旁人她受到的痛,讓每個人都來憐惜她。可黃嫂告訴他,她讓黃嫂別給自己打電話,她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
她的臉色還是很慘白,失去了生氣。臉上不再有笑的她,少了明媚,少了活力,這讓他不由得輕輕的斂着眉頭。
她閉着眼睛,乖巧的躺在那裏,所有的一切連成一片慘淡的白。他心口莫名的疼了一下,不由得坐到床邊,仔細看着她。她的眼睫毛很長,而且總是向上翹着,眼睛笑起來半眯着,像小小的月牙,臉上的毛孔很細,他能看到那細細的絨毛……
突然,她睜開眼睛,他來不及收回自己的視線,與她的視線碰撞在一起,誰也沒有偏過頭,誰都沒有收回視線。
她的嘴角輕輕上揚,“你來了。”
好像她躺在這裏,她一直沉睡着,就是為了等着他,而她睜開眼睛,只是為了看見他。
他的目光不由得又柔了幾分,“為什麽不讓黃嫂給我打電話?”
她低了下頭,眼睫毛也向下,蓋住那雙清麗的眸子,半響後,她才又重新擡起頭來,“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去打擾了你工作。”
她認真的說着這句話,甚至讓他産生了幾分虔誠的錯覺。
“真傻。”話音裏有着濃濃的嘆息。
她卻還點着頭,“對啊,我是個傻女孩,所以想找一個聰明的男人,拉高一下平均水平。”她歪了一下頭,笑意裏有一點狡黠。
洛明凱搖搖頭,卻對着她笑了笑。
他一直陪着她,可涼西卻不怎麽願意,讓他先回到醫院,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再說,她不想因為自己而打擾了他的工作。洛明凱這才沒有辦法,自己回到公司。
在洛明凱離開的幾個小時,夏念意一直都恍惚着,這時看到洛明凱回來,再也忍受不住了,在抱着文件進去時,聲音也帶着幾分失落,“你離開,是因為她嗎?”
她眼裏的悲傷太過明顯,洛明凱竟然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她進醫院了……”
“你為什麽要對她那麽好?一聽說她生病了,立即就趕了過去,你難道忘記了嗎,她是你仇人的女兒,也是你的仇人……你是不是都忘記了?”
洛明凱看着她,眉頭緊緊皺着,“我沒有忘記,”他的語氣很平常,“只是她生病了,還住院了,這麽大的事我都不立即趕過去,沐正源那邊會如何想?”對,他只是因為沐正源的原因才會立即趕去醫院,是這樣,他這樣說服着自己,心裏的那些不确定終于塵埃落定。
夏念意咬着嘴唇,認真觀察了他的表情,這才松了一口氣,“對不起,我只是害怕你會對她有着別樣的感情……是我沒有顧全大局,還這樣的埋怨你,你罵我吧!”
洛明凱搖搖頭,“我不會怪你。”
夏念意聽着這句話,突然就想落淚,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