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昭昭!”
無人應, 電話裏滿是嘈雜的聲音,亂了謝為的心神,他神色一凜, 立即重重踩下油門, 往采光鑒定中心研究所飛快的使去。
窗戶的确被砸碎了, 黑影從破碎的窗裏爬進來, 雲昭雪抓住身側的鐵鍬,看準時機沖過去,她對準黑影的後背,将鐵鍬揮下去, 黑影突然擡起頭, 抓住她手中的鐵鍬。
雖然力量有懸殊,但雲昭雪好歹會一點格鬥防身術, 沒有立即喪失自保的工具。
兩個人拉住鐵鍬争奪,黑影揮舞起自己的棍子朝雲昭雪頭部打來,雲昭雪護住頭,用手臂擋了一下,那棍子紮紮實實打在她的手臂上, 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也因為這一擊, 雲昭雪被推倒在解剖臺上, 屍體險些被她撞倒在地, 她連忙抓住解剖臺一角,穩住下落的屍體, 将它扶穩。
她的鐵鍬已經被黑影奪走, 黑影朝她沖過來, 她迅速閃身, 繞到工具臺附近, 抓住一把刀。
她是法醫,知道刺哪裏不至于斃命還可以使人失去力氣,但是她必須找到機會,以精準的角度刺過去,否則差之毫厘就有可能要人命。
黑影幾次朝她沖過來,雲昭雪都保持鎮靜的閃躲開,同時借機靠近黑影,但黑影不笨,似乎也看出她的意圖,非常注意分寸的攻擊她,所過之處,将她的解剖室毀壞弄亂。
雲昭雪耳邊盡是它暴躁胡亂拍打的聲音,它毀了雲昭雪的桌椅,将她桌上的資料全部撕毀後,忽然看向解剖臺上的屍體。
“你要做什麽!”
黑影朝屍體舉起鐵鍬。
“他已經死了!你有什麽沖我來!”但凡是送來解剖的屍體,雲昭雪都對死者存着敬畏的心,死者的家人将屍體交給她,也是一種對她的信任。
雲昭雪工作多年,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屍體在她手上被毀壞的事。
而且這具屍體才剛剛送來,她還沒有開始解剖的,很有可能會在裏面找到新的證據。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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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為什麽了!
他要毀壞證據!
就在黑影即将毀壞屍體的時候,門外傳來謝為急切的聲音:“昭昭!”
他用力撞着門:“你沒事吧!”
“你說話!”
雲昭雪捂住受傷的手臂:“我沒事。”
黑影看了看即将被撞開的門,最終選擇跑向剛剛被它砸碎的窗戶,謝為撞開門進來的時候,黑影剛從窗戶離開。
謝為急忙看向角落的雲昭雪,她捂着手臂,臉色慘白的蹲在地上。
她頭發混亂,身上的白大褂在打鬥時被撕破一塊,還弄髒了不少地方,她小心的護住自己的手臂,對他笑了笑:“還好你來得及時。”
謝為迅速沖過去,跪在她面前,不知道該碰哪裏,他看出她的手已經受傷了,她疼得指尖發抖。
謝為心疼得厲害,一陣手足無措。
“抱歉,來晚了。”
他聲音沙啞,後怕得驚出冷汗,他剛才都看到了,一個黑影從窗戶裏竄走,他沒有立即追去,是因為擔心着雲昭雪,她解剖室都變得亂糟糟,她也弄得這麽狼狽,她一定很疼很疼。
謝為摟住她身體,小心翼翼把她抱起來,他已經極其緩慢謹慎,雲昭雪還是疼得抽氣,謝為立即不敢動。
“沒事,還好。”
他終于把她整個人抱起來。
“我們去醫院。”
雲昭雪的頭枕在他肩上,額頭出汗,唇色都有些蒼白:“先報警,那人一定會回來毀壞屍體,等警察來了我們再走。”
謝為蹙着眉,眸色似墨,黑沉沉的盯着他:“你都已經傷成這樣了。”他很不情願,希望立即帶她去醫院,他多想替她疼,看她這樣受苦,他心裏難受。
“你就聽我的吧。”雲昭雪疼得說句話都費力。
“好。”不忍心讓她再說話,謝為馬上報警,報警後每隔幾分鐘就絮絮叨叨的催促,在被他催了十幾次之後,警察終于趕到。
其實這速度已經很快,但謝為還是不滿意,冷眼看着趕來的張騁:“這就是張警官的雷霆速度?真讓我見識到了。”
張騁:“……”
他看向謝為懷裏的姑娘,雲昭雪看起來很虛弱,在看到警察後,才終于放心的昏過去。
謝為心急如焚,不敢耽擱,立即抱着她離開,他連夜送她到醫院,直到醫生把雲昭雪的衣袖撩開時,謝為才看到她的左手已經完全紅腫起來,謝為霎時就暈紅了眼睛,恨不得那紅腫長在自己身上。
醫生檢查後開了藥,雲昭雪醒過來的時候是三個小時後,謝為低着頭在她手臂上忙碌,他動作很輕很輕,給她的手臂塗着藥膏,那藥膏清清涼涼的,興許是他動作溫柔,她并沒有感覺到疼。
“謝為。”
她的聲音傳來,謝為趕緊擡起腦袋,雲昭雪看到他眼睛時愣了愣,謝為的雙眼怎麽紅得像好幾晚上沒睡覺的樣子?她應該只是昏迷幾個小時而已。
謝為哪裏知道自己是什麽樣,從她昏迷後就一直在懊惱,不是後悔自己開車太慢,就是懊悔自己應該一整天陪着她。
雲昭雪看着他不講話,他更加着急,還以為她不舒服,連忙放下手中的藥膏:“怎麽了,是不是哪裏疼,跟我說,我給你吹吹。”
他聲音溫柔到不行,像在哄個小寶貝,雲昭雪嘆了一口氣,謝為馬上更緊張:“怎麽了?”
“我沒事。”
她說沒事,謝為還是沒有完全放心,一根弦緊緊的繃着不肯松下來,不錯眼的盯着她,怕她跑似的。
“倒是你。”她慢慢的說着:“你怎麽弄得這麽狼狽?”
謝為這才摸了一把臉,好像真的有點糙,他懷疑雲昭雪在嫌棄他,就不太敢和她對視,等把她哄睡了,他馬上去洗手間收拾自己。
雲昭雪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謝為整個人精致到閃光,連頭發都梳得一絲不茍,還狗模狗樣的戴上一副金絲邊眼鏡,行為舉止帶着一點刻意的斯文。
雲昭雪:“……”
她神色古怪的轉過身接着睡。
謝為受傷的垂頭,他總覺得自己被嫌棄了。
**
第二天中午時,雲昭雪手臂上的紅腫消褪一些,疼痛也緩解很多,張騁來電告訴她,昨晚那神秘人并沒有去而複返,屍體還很完整。
醫生通知謝為他們可以出院,謝為的意思是還想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雲昭雪覺得沒必要,堅持要出院,謝為拗不過她,送她回家。
請神容易送神難,謝為陪她到家後,再想讓他走就不那麽容易,他先是把她抱回房,然後殷勤的替她收拾本就不亂的房間,每當雲昭雪開口要趕他走,他不是去拍拍枕頭就是替她吹吹傷口,可憐巴巴的望着她,莫名的,雲昭雪準備一肚子趕走他的話就有點說不出來。
雲昭雪躺在床上,深深覺得自己像在坐月子,謝為什麽也沒讓她幹,而且她懷疑謝為在她身上安了監控,不然怎麽她想起身喝口水,他都能從樓下飛奔上來,奪走她正要端起來的水杯,雙手捧着送到她嘴邊,喂她喝。
他雙手撐在她雙側,近距離的嗅着她身上的芬芳,控制住眼神,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得太癡迷,柔聲問她:“吃水果嗎?給你切了西瓜,香梨,香蕉,猕猴桃,火龍果。”
“這麽多。”
他笑得特溫柔:“做個水果拼盤,等着我,別動。”
雲昭雪其實并不習慣被這樣養廢物式的照顧,頗有點不适應。
謝為很快把水果拼盤捧來,雲昭雪原本想,應該是一份平平無奇的水果拼盤,沒想到他居然用各種各樣的水果擺成了一副畫。
雲昭雪看傻眼了,都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開始吃。
謝為看她發呆,心裏愛得很,揉兩下她的頭發:“喜不喜歡?”
雲昭雪點點頭。
謝為看她不知道從哪裏下手,用牙簽戳一塊香梨喂她,雲昭雪不自在的偏過頭:“我自己來。”
謝為也不勉強,她吃了幾塊水果,又聞到香味,像是廚房散發出來的味道。
廚房在一樓,這是二樓,香味竟然都飄上來了。她這才注意到謝為身上穿的圍裙,又驚又奇的愣住。
……謝為,還會煮飯?
大約是她的眼神太明顯,謝為也低頭看自己身上的粉色圍裙,小姑娘的東西穿在一個大男人身上,說不出的別扭滑稽,他的神色也有些不自在:“給你做好吃的。”
“你居然會做飯?”
“嗯。”
雲昭雪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連她這個女孩子都不太會做飯,謝為這只精致的花孔雀居然會做飯?
謝為輕敲她鼻尖:“等着。”
他出去沒多久就回來,帶回來一碗香噴噴的魚湯,坐在床邊,用湯勺慢慢的攪拌,雲昭雪聞到裏面散發出來的香氣,很沒出息的咽口水。
謝為細心的将熱氣吹散,喂到她嘴邊。
雲昭雪說:“我自己來。”
“想喝嗎?”
她乖乖的點頭。
謝為輕笑:“那就我喂。”
雲昭雪唯有就範。
喝下第一口,她眼眸立時變得格外明亮。魚湯入口鮮嫩,魚肉炖得入味,十分好喝,她點點頭,不吝啬誇獎:“真好喝!”
她張着嘴等喂,謝為的手指從她嘴角擦過,撫去那裏的濕潤,看着她,忽然低聲說:“昭昭,像我這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男人,要不,你就收了我吧。”
雲昭雪:“你當我是法海,專收你這孽障嗎?”
作者有話說:
面前的魚湯突然不香了
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