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雲昭雪身邊的麻煩依舊不間斷的發生，這種敵在暗的感覺很不好，威脅到自己的人身安全，雲昭雪自然也對這個案子較為敏感一些。
很多次下班，她都會故意繞過臨安高中的校門外。
今天也是如此。
站在路燈下望着這座矗立在黑暗中的學校，雲昭雪心神略有些不寧，她還是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重要信息……
一個細微的聲音忽然傳來，轉頭看去，學校的樹林隐隐約約有兩個人影。
雲昭雪放輕呼吸，慢慢走過去。
那兩道人影面對面，在低聲交談着什麽。
雲昭雪走近才看清，是一男一女，女生背對着她，男生的表情有些痛苦掙紮。
男生發覺雲昭雪，眼神一狠，猛地把面前的女生推倒，轉頭迅速的跑開了。
“站住！”
雲昭雪準備去追，手臂被拉住。
回頭，是謝為。
他眉頭緊蹙，手掌緊緊的鉗制住她的手臂：“你在這裏，我去追。”
他朝着男生離開的地方跑去，雲昭雪沖他喊：“你小心點。”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地上的女生低低抽泣着，雲昭雪彎腰把她扶起來，給她遞兩張衛生紙，女生輕聲道謝，哭得卻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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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昭雪柔聲問：“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女生像是受到什麽驚吓，語言難以組織，什麽都說不清楚，雲昭雪也沒有急着追問。
幾分鐘之後，謝為回來，對雲昭雪搖搖頭：“他應該十分熟悉地形，我追過去的時候沒有蹤跡可循。”
總之人沒有追到，線索就只剩眼前這個哭泣的女生。
謝為走過來道：“上車，車上說。”
雲昭雪點點頭。
謝為的車停在附近，自從決定暗中保護雲昭雪，他每天晚上都會開車護送。
雲昭雪問過謝為為什麽這麽做，謝為每次的回答都吊兒郎當沒個正經，一來二去，她也就不問了。
但每次有危險他都出現的這種感覺委實有點微妙。
上車之前，雲昭雪看向謝為，謝為視線和她相遇，淡淡的轉開眼。
這是雲昭雪第一次坐謝為車上，車內有屬于謝為的氣息，這讓她想起被他抱住的感覺，略有點不适的調整坐姿。
謝為發覺她的不對勁，倒是無聲的笑了一下。
車子緩緩的行駛，車內很溫暖，很容易讓人放松，女生的哭聲也逐漸停止。
雲昭雪試着問她：“你們大晚上在那裏做什麽？”
女生面色猶豫，雙手不安的絞動着。
“你不用擔心，我是法醫，那位是律師，我們都會幫助你的。”
女生咬咬唇，極小聲的道：“是他約我的。”
“他是誰？約你做什麽？”
“他就是那個逃跑的學生，姓沈，名叫沈乘舟。”
雲昭雪和謝為對視一眼。
她繼續問：“那他為什麽約你見面，又跟你說了什麽？”
女學生輕聲說：“他一直喜歡我，讓我跟他那個……”
“我不願意，他就威脅要殺了我。”她瑟瑟發抖起來。
雲昭雪問：“他就是那個兇手？”
女學生捂住臉：“我不知道！”
她表現得很激動，雲昭雪沒有勉強。
問了她的家地址，讓謝為先送她回家。
女生的家有些偏僻，要經過一條很不好走的公路，進入住宅區，還有很多彎彎繞繞的小胡同。
女學生讓謝為把車停在附近，她自己走過去。
女學生下車後，雲昭雪才注意到她的長相，是清麗的小家碧玉類型，眼眸很黑，靜靜看着雲昭雪時，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女學生微笑道謝：“謝謝哥哥姐姐，我家太窮，就不請你們進去坐坐了。”
雲昭雪當然不會勉強人：“不用謝，快回去吧。”
看着女學生漸行漸遠的身影，雲昭雪若有所思，車裏傳來謝為撥弄打火機的聲音，他倒沒點煙，只是習慣性的動作。
直到望不見女學生身影，謝為才開車，經過面館時，雲昭雪忽然說：“我有點餓。”
謝為“嗯”了聲，找地方停車。
他取下安全帶，見雲昭雪沒動，懶洋洋的睨她：“不是餓了嗎，下車吃東西。”
雲昭雪看着他，還是沒動。
謝為盯着面館思考兩秒，淡淡的低聲說：“今晚将就着吃，改天請你吃好的。”
以為她不習慣吃路邊攤？
雲昭雪可沒這麽講究，只是奇怪謝為最近的行為舉止，他表現得和她過于親近，而且，他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進店後，謝為點兩碗羊肉面，雲昭雪還一直盯着女學生消失的胡同。
那裏孤零零的亮着一盞路燈，如果雲昭雪猜測的沒錯的話……
面被端上來，謝為替她和好面，敲敲她桌子：“先吃。”
“嗯。”
終于，胡同裏傳來狗叫的聲音。
雲昭雪揚了揚眉，看來猜對了呢。
她臉上這才有笑容，拿起筷子，對謝為道謝：“謝謝。”
謝為其實沒什麽胃口，随便吃點就不想再碰，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姑娘，挑眉問道：“謝哪方面？”
雲昭雪今天沒跟他鬥嘴，擡頭笑眯眯的望着他：“謝你每次出現救我。”
謝為倒怔住了，他忽然發覺，讓雲昭雪真心實意的笑比看她氣鼓鼓的模樣更讓人心情好。
吃完面，倆人駕車離開。
他們沒離開太久，胡同裏就走出一名女學生，她衣服像被咬掉一塊，還有扭打的痕跡，看起來有些狼狽。
她左右張望，确定沒人注意自己，連忙從小路離開。
黑暗裏，車窗緩緩的落下，雲昭雪坐在車裏望着女學生離開的方向有些出神。
“現在送你回家。”謝為說。
雲昭雪點點頭：“你怎麽知道我在等什麽？”
從面館離開後他們并沒有駕車離開，而是找個隐秘的角落等待，所以才能看到女學生從胡同裏走出來離開的一幕。
可是一開始，雲昭雪并沒有知會過謝為，他是怎麽知道的？
謝為語氣淡：“你好像把我想得很笨。”
雲昭雪發現這個女學生的不對勁，謝為自然也能發覺。聰明人總是能想到一處，所以謝為知道她想看什麽也就不難。
雲昭雪難得被噎了一下。
謝為牽起唇：“走了。”
送她回家的途中，倆人都沒怎麽搭話，至于上次那個擁抱，更是沒人會主動提起。
一小時後，車開到她家樓下，謝為往窗外看去，雖說雲昭雪幹的是和死人打交道的工作，可住的地方卻是生機勃勃。
她家是大獨棟，她一個人住，有個小院子，院子裏好幾盞太陽燈，照得院子亮如白晝。
她院子裏種着很多品種的花，夜裏看起來也是姹紫嫣紅，漂亮得很。
雲昭雪下車，笑着對他說：“謝啦。”
謝為的手臂搭在車窗，戲谑輕笑：“不請我進去喝杯咖啡？”
雲昭雪毫不猶豫的揮手：“再見。”
只留個背影給他。
感覺到謝為還在看自己，她轉過身倒退着走，笑着沖他揮手：“快回去吧，小心開車。”
謝為呼吸險些停滞，頭一次體會到“笑魇如花”幾個字的深層含義。
他心跳快得似乎要蹦出來。
關上窗，閉上眼深深呼吸。
雲昭雪奇怪他怎麽變臉這麽快，也不再看他。
她并不知道謝為的車窗又悄悄落下，他像個小偷似的，偷偷望着她窈窕背影。
那月光和燈光交織，在她身影鋪上一層華彩，也深深烙印在謝為心中。
他像是着了魔，怎麽也看不夠。
**
自從上次《相約》書店見過段老師，雲昭雪之後每天會下意識的在書店外停留一段時間，但沒有再遇見他。
但她沒想到，段老師會加到她的微信，并且約她吃飯。
上次他看到自己就害怕的模樣還歷歷在目，現在居然開始主動約自己了？
雲昭雪很好奇，于是答應了邀請。
見面的日子定在周六。短短一周，雲昭雪又遇上不少麻煩，不是乘坐的出租車被追尾，就是院子裏養的花被全部毀壞，她漸漸的發覺，對方并不是真的要她性命，而是在做某種警告。
周六，玉華臺飯店。
這是東洲最好的飯店，沒想到段老師會在這裏請客，雲昭雪小小的驚訝一把。
她到的時候，段老師已經到場有段時間，他打扮得很正式，像很重視這次吃飯，相比起來，雲昭雪要随意得多。
段老師看到她，眼神微亮，含笑起身，替她拉開椅子。
“雲法醫請坐。”
“謝謝。”
他打個響指讓服務生上菜。
雲昭雪打量着他穿着，奢侈名牌，還有他在服務生面前如魚得水，侃侃而談的模樣，這些都證明段老師經常出入這種高檔的場合。
可是怎麽可能呢？
他作為一個普通學校的老師，就算工資再怎麽高，也不可能在玉華臺這種地方消費得起，畢竟這裏可是出名的貴。
這個段老師，以及上次的女學生，還有那個逃跑的沈姓男學生，都很奇怪。
“段老師找我，是有事說嗎？”服務生離開後，雲昭雪開門見山的問。
段老師給她倒杯酒，俊秀的臉上浮起笑容：“上次在書店讓你見笑了，所以想給雲法醫賠個不是。”
“段老師言重。”她沉吟一會兒，擡起酒杯，狀似不經意的問：“上次是發生了什麽事嗎？段老師看起來…”
“打擾一下。”服務生的聲音：“你們點的菜好了。”
“這麽快？”
段老師解釋：“讓廚房提前做的，怕雲法醫會久等。”
雲昭雪點頭，想把話題拐回去，段老師笑着給她夾菜：“雲小姐嘗嘗這個。”
雲昭雪敏銳的發覺，他将稱呼從“雲法醫”改成“雲小姐”，雖然都禮貌，但無形之間親近不少，而且，他似乎不想繼續書店那個話題。
雲昭雪從小到大都很受異性歡迎，男性獻殷勤這種事她已經見怪不怪，但段老師給她的感覺很怪異，她沒有感覺出他多麽喜歡自己，但他的的确确很在意她，很關注她。
這種關注，仿佛帶着某種目的。
雲昭雪不再糾結于上次的書店，他總會暴露自己想要什麽，慢慢等就好了。
雲昭雪垂下長睫，遮住眸中的情緒安靜吃東西。
她聽到刀叉放下的聲音，段老師雙手合攏，鄭重其事的聲音響起：“雲法醫，你覺得我怎麽樣？”
來了。
雲昭雪擡眸端詳他片刻，點頭：“很好啊。”
段老師面色略為不自然，像是緊張：“那……我可以追求你嗎？”
既然要引蛇出洞，雲昭雪決定順勢答應下來，她做出慎重思考的模樣。
“也許可以。”
……
“也許可以。”
一個小時內，這幾個字被謝為反反複複聽了無數次，每一次聽都能使心火燒得更旺，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
他面色凜冷，沉着臉不發一語，唇緊緊的抿着，眼神醞釀着風暴，叫人看了就恨不得退避三舍。
這是陸進帶回來的視頻，他在玉華臺談事情時無意間看到雲昭雪和段老師，于是錄下他們談話的內容，本意是給謝為找不痛快，沒想到他不痛快的程度超過陸進認知，看着他陰森森的眼神，他還真有點怵，很自覺的消失在他面前。
但一下午過去，青山律所的同事都知道，謝為被綠了。
謝為知道後怒極反笑。
**
雲昭雪見到謝為的時候實在吓了一跳，他臉色差點極點，眼神很涼，像是憋着好大一股火，見到她就冷冷說：“跟我去吃飯。”
雲昭雪還穿着工作服，準備進解剖室，當即要拒絕，沒想到謝為會沖過來脫她的衣服。
雲昭雪招架不住，又驚又怒。
溫馥和同事過來就看到兩個人纏在一起脫衣服的場景。
“………”
大白青光的，居然這麽猴急？
謝為并不是想做什麽，只是想帶她出去吃頓飯，他強硬的把她外面的工作服脫下，又強硬的逼她穿上自己的外套，牽着她離開鑒定中心。
這次也去玉華臺，點的菜比段老師點的貴幾倍。
雲昭雪還在雲裏霧裏時，謝為拿出手機，掰過她的頭自拍。
雲昭雪把他推開：“你沒病吧。”
謝為把自拍發到青山律所的工作群。
［瞎了你們狗眼，老子不可能綠！］
他惡狠狠的放下手機，不停的給雲昭雪夾菜。
他不說話，像在和誰生氣。
雲昭雪懶得管他。
謝為見她無動于衷，更氣。
酸得要死。
他忍受不了這種奇怪的安靜，裝模作樣的咳嗽，終于感覺到雲昭雪的眼神放在自己身上，他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點。
“我們才是情侶！”
他嘟嘟囔囔，嗓音又悶又啞，還有點委屈。
作者有話說：
謝為：哄我！就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