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誰是親生 ——
當年楊次雲确實憑借高超的劍法高中了武舉, 但礙于追殺,隐了自己的真實姓名,這才沒被喬氏的心腹發現。
這就是為什麽在後來的比武場上, 楊次雲要戴着盔甲上場。
正是那次的比武, 讓箕鳴煜飲恨歸隐在了武林之中。
那次比武是由皇帝下旨舉行的,令武舉楊次雲分別對戰中書令田閣老的護衛統領箕鳴煜, 還有骊王府的一個心腹家臣, 結果箕鳴煜和骊王府的那個家臣大敗。
箕鳴煜的性格本來就是不争個第一就受不了,再加上當時已經年少得志順風順水的, 這個羞辱真的是暴擊, 羞憤之下直接就辭了官,找了塊荒地建起了避風山莊, 從此就沒有了什麽中書令府護衛統領箕鳴煜, 有的只是避風山莊的箕莊主。
楊翦想了片刻:“那骊王府的家臣是什麽人?”
箕鳴煜不屑:“害, 那個家臣叫邝岩, 武功呢是絕對比不了我的, 只不過這小子出了名的下手狠毒, 遇到事情他是能殺了就絕不留活口,做事不留餘地,所以怕他的人還是很多。”
令狐狐眼珠一轉, 問道:“楊二哥,最近爆料鳴煜哥是大內暗衛的人, 是不是你啊?”
楊次雲:“不是。”
令狐狐:“居然也不是, 那知道鳴煜哥以前身份的人, 同時也在武林中的,還有誰呢?難道邝岩也在武林?”
楊翦:“就算不是邝岩,也是骊王府搞的鬼, 他們最近在武林中可是沒少折騰。”
令狐狐想了想:“既然楊二哥在比武場上大勝,為皇帝争了面子,那豈不是早已飛黃騰達了啊?”
三喵笑:“哪有那麽好的事,不但沒有封官,還一直隐姓埋名的,流落到我們飛钺閣門下了。”
令狐狐睜大了眼:“怎麽會這樣呢?”
箕鳴煜憐惜地拍了拍令狐狐的腦袋:“你還小,不懂得這朝堂權謀之事,你想想一個來自武林的人高中了武舉,還打敗了王府中養的家臣和侍衛統領,這哪裏是增光,簡直是顏面掃地,而且更加會忌憚武林。”
楊次雲嘆氣:“哎,只可惜我當時還算年少,不解這其中的道理,不然肯定不會出場迎戰,就算出場了也不會使出全身的解數去比那次的武。”
箕鳴煜又拍了拍令狐狐的頭,問道:“懂了吧?”
從箕鳴煜第一次拍令狐狐的頭,楊翦的目光就像是黏在了箕鳴煜的手上一樣,眼珠子跟着滴溜溜地亂轉,終于忍無可忍。
楊翦冷冷的聲音:“把手收回去,不然我把你的爪子剁了。”
令狐狐不服:“那你是不是要把我的頭給剁了?”
楊翦張嘴要說狠話,想了想還是咽了回去。
三喵噗嗤一樂:“楊翦,你怎麽做到的又狗又深情?”
楊翦沒完,一疊連聲地叫婢女,讓把箕鳴煜給拖回自己房裏去了,一路上箕鳴煜慘叫連連。
何昊飛啧啧:“剛敷了金瘡藥,這麽亂走動,估計傷口又要撕開了。”
三喵都有點不忍心了:“哎,真的是可憐。”
何昊飛趕緊遞刀:“禀告二少主夫人,剛才那人豢養外室無數,且不肯立一個正妻。”
三喵立即:“一看就是個十惡不赦之人!”
楊翦:“時辰不早,二哥二嫂就住在這裏吧,明日一早,我和狐狐會趕去楊門一看究竟,大哥久病卻突然娶親,怕是喬氏的什麽陰謀,不去看看不踏實。二哥二嫂現在如果不便去楊門,就在這裏住着,等待我們的消息再做打算吧。”
楊次雲:“我也去楊門,不過要躲在暗處,不與你們一路了。”
三喵笑着看了看楊次雲,答道:“我還是回飛钺閣去等他。”
雖然三喵愛吃醋,可是同時也是一個護夫狂魔,她知道楊次雲是要解決家中大事,這關乎着能否恢複身份的大計,三喵自然支持。
于是衆人散去休息。
臨走令狐狐拉着三喵說道:“姐姐——”
三喵立即打斷:“等等,你叫我姐姐是什麽意思?是就是長幼之分的叫一聲姐姐,還是想打我夫君的主意叫姐姐?”
令狐狐:“我……我也心有所屬……”
三喵:“那你說吧。”
令狐狐:“姐姐你既然是飛钺閣掌門之女,那肯定認識李驕子吧。”
三喵眉毛一挑:“他啊,是我爹第六房小妾生的了,成天給家裏惹事,我跟他可不怎麽來往,我可是嫡女。”
在惑衆門被圍攻的時候,那個李驕子帶着飛钺閣的人鬧得最歡,還揚言要令狐狐去做十八房小妾,是渣男榜實至名歸的渣男。
(2)
第二天楊翦和令狐狐帶着何昊飛果然上路,出發去楊門,一路上就已經看到帶着禮物的賓客在陸陸續續地向着楊門去。
看來喬氏這次娶兒媳婦真的是聲勢浩大,然而排場越大,陰謀就越大。
令狐狐一邊想一邊盯着楊翦的臉看來看去。
楊翦目視前方,問道:“看什麽看?”
令狐狐:“你說會不會……哎,算了當我沒說。”
楊翦冷漠:“快說——”
令狐狐搖頭晃腦:“我覺得吧,有一件事我想不通。”
楊翦仍是沒有興趣,淡淡問:“何事。”
令狐狐:“哼,這麽高冷啊。我是想到,你們楊氏兄弟三人都不是那喬氏親生的,但是你大哥得怪病卧床,你二哥被伏擊追殺,怎麽唯獨你毫發無傷呢?而且喬氏還給你掌門之劍安撫你,難道你是喬氏親生的……不過也不像啊,上官涫都說了你簡直和你親生的娘長得一模一樣,你和喬氏長得也不像的啊,哎頭疼,想不通。”
“我也怕。”
“啊?”令狐狐以為自己聽錯了,看了看楊翦,果然是他開的口。
楊翦轉過來一張冷臉:“我也一直很不解這件事,也想到了你剛才說的這番疑惑,所以,我也怕,我怕這個疑惑就是事實,若是那樣,我真的有些愧對我的兩個哥哥,他們不應該遭受這些磨難。”
楊翦這麽一說,引得何昊飛也伸着腦袋在楊翦的臉上打量來打量去的,覺得确實不像喬氏,于是安慰說道:“三少主,你放心,我看就是掌門還沒來得及對付你而已,馬上就要動手了。”
楊翦頭大:“真會安慰人,馬上就要被對付了,我有什麽可放心的。”
令狐狐突然一驚一乍地喊:“啊!我又看到那個鬼了……”
何昊飛吓得差點抱住楊翦:“哪個鬼?”
令狐狐:“就是我曾在如意坊見到的,那個長得和薪兒一模一樣的……鬼……”
楊翦和何昊飛張望,除了一些準備參加楊門婚宴的客人在路上趕路之外,哪裏有什麽薪兒的鬼魂?
“看!就在那!”令狐狐突然指向某處。
楊翦和何昊飛順着令狐狐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人群中有一個穿着青灰色的粗布衣裳的女子,那女子簡直和一個普通的民婦無異,怎麽看也不是喜歡花枝招展的薪兒。
楊翦茫然:“不像啊……”
何昊飛點頭:“确實一丁點也不像。”
楊翦:“上次你在如意坊說看到的就是這個鬼?我也看到了,這哪裏是鬼,就是個民婦。”
令狐狐:“那為什麽在如意坊見到她,在這裏又見到她?她怎麽總是出現?”
楊翦:“興許不是同一個人,這種普通的長相到處都是吧,你看那個女的也是這打扮。”
楊翦随手一指确實也是個差不多衣衫樸素的女人。
令狐狐突然恍然大悟:“我好像明白了,我問你們倆一個問題,咱們給箕鳴煜辦那個假喪事的時候,謝柒姐你還認得出嗎?”
楊翦:“啊?謝柒姐那天也去了?”
令狐狐:“就是一身缟素的、哭得最厲害的那個女人啊。”
楊翦:“那還真是有情有義哈……”
何昊飛:“哦,她是謝柒姐啊?我看見了,當時我還想呢,這是從哪請來的,哭的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令狐狐一拍手:“破案了,原來女人洗盡鉛華之後你們這些男的就認不出了!”
薪兒和謝柒姐有一個共同點,倆人都是平日/裏喜歡濃妝豔抹花枝招展的,尤其是薪兒,那鉛粉堆得二寸厚,珠寶首飾恨不得盡數堆在頭頂,衣服顏色俗豔樣式暴露,讓楊初雨都不願多看一眼。
突然臉洗得幹幹淨淨了,男人就認不出了,女的才能認出女的來。
楊翦和何昊飛一聽,覺得還真是很有道理。
何昊飛:“那薪兒好像做了鬼以後混得不好啊,怎麽穿的破破爛爛的。”
三個人正在這交頭接耳,那個“鬼”似乎也發現了他們,頓時一驚,連忙跑走了。三人一對眼神——追!
(3)
惑衆門——
司徒圖端着一碗藥走進箕鳴煜的房間,看到箕鳴煜正虛弱地扶窗而站。
即使是病得如此虛弱,箕鳴煜仍然打扮得精致,華麗長袍、玉帶束腰,只不過面色蒼白毫無人氣。
“今天我覺得有些睡不醒,不知道是不是撐不住了。”箕鳴煜幽幽地說道。
司徒圖:“你就是不肯按時吃藥,楊門的那金瘡藥你也不肯好好的敷。”
箕鳴煜慘然一笑:“因為我現在這樣,和劍傷關系不是很大,劍傷好治,可是上官涫用巫蠱之術借我身體那會兒,她的內力已經入侵,我怕是也要像她說的那樣,要和她遭一樣的天譴了。”
剛剛說完,箕鳴煜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淺金色的長袍立即嫣紅一片,他連忙以手擦拭嘴角。
司徒圖連忙上前扶住:“你為什麽不肯告訴狐狐,你傷這麽嚴重了?”
箕鳴煜:“不妨事,她有喜歡做的事,讓她去做。”
司徒圖嘆氣:“哎!你對我家狐狐也是真心實意了,真是替你惋惜。”
箕鳴煜仿佛沒聽到一樣,只是目光落在了床頭的桌子上,擺着的兩只小罐子,小罐子的旁邊還留有紙條,上面是令狐狐歪歪扭扭的醜字,寫着——鳴煜哥哥,知道你怕疼愛美,我連夜做了兩罐藥膏,一個是外敷傷口的,一個內服調氣血的,制作匆忙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了,你自己想辦法分辨吧。
箕鳴煜輕輕撫摸着小罐子,喃喃自語:“真是個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