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陰我 你能不能再大點聲嚷?我怕住在……
(1)
令狐狐将嬌豔的花瓣倒進一個小石碗中,細細研磨了一番,看着花汁的顏色,滿意地笑了笑,然後揭開一只小巧的白瓷罐子,用細長的銀匙從罐子裏挖出一些嫣紅色的軟膏子,裝進一個細小的瓷瓶中,細心地封好口,這才用一直托盤托着瓷瓶出了房門。
一出門令狐狐就差點被迎面跑來的小簪撞倒,小瓷瓶子在托盤中打了個圈,令狐狐淡定扶穩,随即開口嗔怪:“我哥成天說我不穩重,你看看你這毛手毛腳的,比我還不穩重。”
小簪可淡定不了,簡直是激動,原地一蹦三尺高:“小姐,太解氣了,武林上都傳開了——”
令狐狐好似知道小簪要說什麽,立即制止她說下去,轉身就走:“別說了。”
小簪偏不識相:“小姐,你別走,你聽我說啊,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武林中到處都是鴿子,每只鴿子身上吧都有一張……”
令狐狐态度堅定:“別說了,我都知道了,不要再議論這件事情。現在我要去見嫂嫂,你去幹活吧。”
小簪摸不着頭腦,:“幹什麽活啊?”
令狐狐:“院子裏不都是鴿子嗎?把院子裏的鴿子糞都收拾幹淨了。”
小簪洩氣地望着令狐狐走遠了的窈窕背影,嘆氣:“我這真是給自己找事情做啊。”
令狐狐端着小瓷瓶子,又順手在院子的一片花圃裏扯了一把芍藥花,這才進了嫂子的房間。
只見房中彌漫着草藥的味道,一鼎小爐子上吊着一只小小的銅鍋子,裏面炖着不知什麽草藥,聞着就讓人覺得病氣消極。
令狐狐的嫂子岚繡鳳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臉上毫無生氣。
“嫂嫂,今天好些嗎?”令狐狐輕聲呼喚。
岚繡鳳一聽問候,委屈地落淚:“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太折騰人了,不知道疼我這個當娘的。”
司徒圖和岚繡鳳婚後幾年無子,突然有了這好消息,夫婦二人都是喜上眉梢。然而岚繡鳳懷胎的反應極大,前一兩個月幾乎什麽都吃不下,漸漸地更甚,連粥湯之類的都咽不下去了,每次吃一口能吐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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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繡鳳曾擔憂,這樣下去不但大人受不了,肚子裏的孩子就能吃得消?于是司徒圖也請了個上了年紀婆子來看,婆子笑說過來人都知道,這不礙事的,若是正常人這麽折騰早就受不了了,但懷着胎的反而撐得下去,也解釋不清楚為什麽,就是這麽個經驗。
岚繡鳳也只得這麽忍下去,咬咬牙到了五六個月,勉強能吃東西,但還是經常起不得床,尋醫問藥的,郎中也只敢開安胎的方子溫補着。
令狐狐笑着寬慰:“嫂嫂,孩子是喜事,心情好些身體就也能舒服些,可別這樣胡思亂想啊,來,我來給嫂嫂治一治心病。”
令狐狐說着把剛采來的新鮮芍藥花放進桌上的一只土定瓶裏,又推開窗讓空氣流通,屋子裏立即顯得亮眼了許多。令狐狐這才拿出那只細小的瓷瓶,笑着說:“嫂嫂,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這是我新釀的胭脂呢,你平時最喜歡的,這次和往日的還不一樣的,我來給你試試。”
岚繡鳳哭笑不得:“我都這樣子了,還用什麽胭脂,我知道你喜歡鼓搗這些東西,我現在懷有身孕邋裏邋遢的,暫時用不着這個,你快拿了去自己擦吧。”
“嫂嫂,越是這時候越要花些精神打扮自己,越漂亮心情越好,心情一好,人就精神很多,身子也舒服很多,來。”令狐狐說着從瓷瓶中挑出胭脂來暈開,給岚繡鳳的臉頰上塗了薄薄的一層,讓後哪來銅鏡給岚繡鳳看,果然岚繡鳳比剛才看上去顯得容光煥發。
令狐狐笑問:“嫂嫂,美不美?”
岚繡鳳大喜:“狐狐,你那裏還有什麽新奇的東西,都給我拿過來。”
令狐狐得意:“好好好,等我揀些最好的送來。”
岚繡鳳美滋滋地照着鏡子,突然又想起來什麽,臉上立即又陰雲密布,“狐狐,你知不知道楊翦好像出事了。”
令狐狐笑容隐去:“嫂嫂安心養胎,不要理江湖中的事情。”
岚繡鳳:“我也不愛理外面的是是非非,只不過我擔心的是,楊翦的醜事被抖落出來,和我們惑衆門沒關系吧?不會是你哥他為了報複——”
令狐狐輕聲打斷:“嫂嫂,這芍藥花以後我天天給你送來,看着漂亮的東西,人也會高興的。”
岚繡鳳哪裏聽得見什麽花,還是擔憂:“我擔心,你哥他做什麽傻事,那楊門畢竟不好惹……”
這時候房門外有弟子來報,“襲月峰楊門的人找上門來了!”
岚繡鳳:“什麽!”
令狐狐怕岚繡鳳受驚吓,連忙安撫:“嫂嫂,我哥出門未歸,我去看看。”說完不顧岚繡鳳阻攔,出了房門,問那個弟子:“楊門的什麽人?”
弟子惶恐:“好像是楊門的楊三少主楊翦。”
(2)
惑衆門外有一道竹林防護,竹林外,楊翦帶着何昊飛和幾個楊門劍客氣勢洶洶而來。
而令狐狐并沒有帶惑衆門的弟子,身邊只有小簪。
令狐狐見了楊翦,幽怨地問:“不是說好了,從此一別兩寬,此生不再相見,你來幹什麽?”
楊翦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令狐狐,說:“我來是找你問一件事情。”
令狐狐看楊翦一身銀白的軟甲,騎着白馬,好一個英俊少年,心想是個一表人才,可惜是個渣男。
楊翦也盯着令狐狐,今日的令狐狐不再把容貌遮遮掩掩,圓中帶尖的臉蛋,一雙機靈的妙目,那嘴角彎彎,哪怕現在是在愠怒,也總像是微微笑,一身紗衣仙氣飄飄,把一邊的何昊飛都看得呆了。
何昊飛那天在襲月峰下沒有去,這是第一次見到令狐狐,一看就低聲說:“三少主,這樣的神仙妹妹你退婚,外面的莺莺燕燕有那麽好嗎?你是不是瞎了……”
楊翦皺眉:“閉嘴!”
令狐狐迎着楊翦的目光,冷笑問:“你要問我一件事?難道是那天給我的飾物後悔了?想找我要回去?”
楊翦早已瞥見他給的那柄小金劍就戴在令狐狐的脖子上,十分不耐煩地回答:“笑話,我楊翦送出去的東西,豈有要回來的?”
“到底什麽事,直說吧。”令狐狐把心一橫。
楊翦也索性直接問:“鴿子是你惑衆門放的?”
令狐狐:“當然不是了,這種光明正大昭告天下的方式,對于我惑衆門來講太過于光明磊落了,惑衆門要是出手絕對是旁門左道的手法。”
令狐狐不按牌理出牌的套路,楊翦已經十分熟悉,何昊飛簡直聽不下去,問:“還有這樣說自己門派的?這漫天的鴿子爆人隐私,弄得武林中人人盡知,還暗戳戳的不留姓名,這還不是旁門左道是什麽?”何昊飛越說越激動,越說話越多,直到看到楊翦正斜着眼睛瞪他,這才勉強閉嘴。
令狐狐不急不慌,問:“楊翦,我說鴿子不是我放的,你不信?”
何昊飛又緊張了起來,“你少用美人計。”
令狐狐又好氣又好笑:“請問我哪裏用美人計了,我就是語氣平穩态度正常,的問,他是不是不信我。你看看我,衣着暴露了嗎?我賣弄風情了嗎?”
何昊飛:“你的臉露出來了,那就是美人計,我們三少主最喜歡女人,現在也是栽在了美人關上,就是你們惑衆門放出鴿子寫我家三少主的壞話,鬧得人盡皆知,你現在還不承認,還在這裏魅惑我們三少主。”
楊翦氣得快要翻白眼:“你能不能再大點聲嚷?我怕住在深山裏閉關練功的聾子還不知道這事。”
小簪本來在來的路上被令狐狐叮囑過不要多說話,此刻也是忍不住了:“我們小姐說了不是她做的,那就不是她做的。”
楊門劍客此時也紛紛幫腔:“她說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就算不是她,你們惑衆門也脫不了幹系。”“沒錯,就是惑衆門的掌門做的!”“旁門左道就是旁門左道!”
雙方吵成一團,令狐狐并不搭理那些劍客,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楊翦,問:“楊三少主,我說不是我做的,你信不信?”
楊翦眼皮都沒有擡起,“嗯,我信。”
何昊飛和楊門劍客一聽吓得差點跌倒,怎麽着?楊門現在是上門來找惑衆門的麻煩,小妖女這麽蠱惑一句,您這就說信了,那還鬧什麽呢?回去算了。
“信?信她個大頭鬼!”一個尖利的女聲。
大家順着聲音一看,是一個臉兒尖尖相貌有些刻薄的俏麗少女。別人還好,令狐狐看到這個少女立即就炸了。
令狐狐也大喊大叫:“林故意,你說什麽?”
楊翦略一打量,心想:林故意,她就是林故意。
林故意一看令狐狐急了,心裏更加得意,搖頭晃腦地說:“令狐狐,你想嫁入楊門,可是人家楊三少主不願意娶你,要娶我,你還急了,開始用你們惑衆門那點子三腳貓的旁門左道鬧事,呵呵,怎麽着,你從小就什麽都争不過我,現在也還是争不過我,所以你就惱了?哈哈哈!”
令狐狐一聽就漲紅了臉:“什麽我從小争不過你?你也不拿鏡子照照!”
何昊飛好不容易忍了半天沒說話,這會兒終于繃不住了,但只得隐忍着低聲說:“這個林故意确實沒有令狐狐好看。”
本是紛亂的場面頓時安靜了,衆人都望着何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