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概所有古鎮都有酒吧一條街,那種或喧鬧或幽雅的氣氛各自吸引不同的人。攝影小哥和室友先生自然屬于後者,兩人拍完夜景後就近選擇了一家燈光柔和的酒吧,然後坐在角落的卡座裏默默喝酒。
攝影小哥其實酒量一般,醉了就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動,看上去冷漠得很。室友先生則是真的千杯不醉,但他喝酒上臉,經常沒一會兒就滿臉通紅,唬得人不敢再勸酒。今天兩人不管是拍攝還是游玩都挺盡興,就點了許多酒水,不自覺多喝了些。
攝影小哥邊喝酒邊擺弄着相機,從今天拍的第一張開始翻,看到非常滿意或者有些好笑的照片時就把相機遞給室友先生。不過最後演變成了室友先生坐在稍前的地方拿着相機繼續翻看照片,攝影小哥則身體側傾坐在旁邊偏後的位置陪着一塊兒,這姿勢遠看就像是攝影小哥把頭靠在室友先生肩膀上一樣,兩人的距離非常接近,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攝影小哥還在很認真的查看今天的成果,并沒有意識到姿勢的不妥,更沒注意到自己吐出的氣息就在室友先生耳朵和臉側,溫熱的吐息讓對方的皮膚已然染上一層粉紅。
意猶未盡地收好相機,攝影小哥提議:“學長,你以後不忙的時候就做我的模特吧,我覺得你很有天賦,能拍出我想要的意境。”
平常人聽見這種不算太客氣、帶點命令式的誇獎可能不會覺得太高興,但室友先生不是平常人,而是在平常人前面加了“喜歡眼前之人”這個定語,因此對方說了什麽都願意盡力接受。
攝影小哥高興了,他高興的表現就是喝東西,于是很快他就嚴峻地坐在那裏,倒是吓退了不少想來搭讪的小姑娘。
室友先生有些好笑,大概是受了白先生的影響,人前攝影小哥也是一副諸事與我無關別來煩我的冷漠模樣,但他一直都知道,攝影小哥雖然表面看上去冷冷冰冰的,但其實內裏非常柔軟。他始終記得十多年前,對方還是小蘿蔔頭的時候,也是這麽不茍言笑地看樹下掉落的小鳥崽,想拿又不敢拿的樣子實在令人心軟。
那時候他快到九歲,不想跟在院長身後給那些捐款的人一一道謝,覺得那樣太傻,于是偷偷跑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卻發現那裏蹲着一個漂亮的小男孩。他有些不高興,覺得自己的地盤被占了,于是走過去想把人趕走,誰知道正好看見對方小心翼翼地捧起小鳥,嘴角緊抿,小胳膊小腿顫顫巍巍地爬上樹把它放回巢裏,最後卻下不來了。
想起這些,室友先生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那時候他看着對方默默地呆在樹上,左右張望發現的确下不來,于是調整姿勢坐在樹幹上看那只喳喳叫的小鳥,緊抿的嘴角放松了些,偶爾還會伸手摸摸小鳥的身體,等到傍晚保镖找來時才下來。
明明沒什麽難過的表情,可他覺得那個孩子是寂寞的,跟他一樣,是寂寞的。
室友先生摸摸攝影小哥的臉,燙燙的,卻又有些發白,懊惱自己怎麽一高興就沒注意到對方喝了這麽多酒,他拿掉杯子不讓攝影小哥再喝,準備到前臺結賬。
另一面,攝影小哥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臉上被室友先生摸了兩把,沒什麽被冒犯的感覺,只覺得室友先生的手又涼又軟,雖然有些細繭,但摸在臉上還是蠻舒服,他想把臉在對方手心上面蹭蹭,不過還沒等他行動,那人就在自己耳邊說了句去結賬然後起身離開。
攝影小哥有點不高興,不過也知道時間不早,而且他自己已經醉酒,是時候回去,所以乖乖的坐在原位。攝影小哥醉了的時候會覺得暈暈乎乎的,但頭腦還酸清醒,只是身上沒力氣,而且因為不想說話也不想動,其他人問他什麽也不回答,所以一般人都覺得他已經醉得神志不清,不過因為知道他不喜歡不熟的人靠近的習慣,也不會趁機做些什麽,但這裏面顯然不包括在酒吧裏尋找目标的陌生女人。
于是沒一會兒,攝影小哥就發現自己身邊的人換了一個,他記得室友先生身上淡淡的清香,而不是現在周圍都是濃郁的令人不适的脂粉味,他煩躁的皺起眉,卻因為渾身使不上力氣而不能推開靠近的人,只希望室友先生快點回來,而且心裏決定以後不能再喝這麽多酒了,就算要喝也得是在家裏。
室友先生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這一幕,自已的位置上坐着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整個人都快要趴在攝影小哥懷裏。他眯了眯眼,走過去直接把人甩出座位,在對方的罵罵咧咧中扶起攝影小哥,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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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要給攝影小哥洗澡,室友先生這麽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