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見家長
大爺被溫澈一嗓子吓得一激靈,一時忘記了接下來的動作。
溫澈揪住它的後脖,把它生扯下來,抱在懷裏教育:“你在幹嘛!”
再拿起手機,陸樾已經挂了電話,留下兩條微信:
“早點睡。”
“跟晨光解約的事,我再想想辦法。”
溫澈把手機關上,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貓腦袋,心裏閃過無數念頭。
其實到現在,他對陸樾也基本失去了懷疑和防範了,又或者他理智上還在防範,但是情感早就跟理智背道而馳了。
所以如果跟晨光解約,簽給星耀的話,倒不失為一個最好的辦法,只是需要再下一個邁出這步的決定。
溫澈把貓放下,盯着桌子上幾個盒子看了一會。
……粗略估算這些東西的價值不下百萬,要是真得扔掉,那恐怕将成為一個身價倍增的垃圾桶。
溫澈嘆了口氣,把盒子收整好,抱上二樓。
推開二樓的客房,明明已經好多天沒人住了,他竟然還能感受到隐隐的生活氣息。
這氣息很好聞,是淡淡的清冽的香氣。
似乎陸樾從未搬走過。
溫澈走進步入式衣帽間,這間房相比于陸樾在自己家的房間小了不是一點半點,衣帽間也是,但是陸樾還是能規整地井井有條,看起來像是有強迫症。
很多東西沒有帶走,還都整齊地收納在房間裏。溫澈把盒子放在地上,将裏面的衣物一件一件拿出來,重新放進收納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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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時陸樾帶着行李箱搬走的意義是什麽?
溫澈把最後一件衣服拿起來,看見盒底有一個小東西。
他拿起來,發現是一顆水果糖。
……無聊的小把戲。
溫澈把水果糖随便放進口袋,想了想又拿出來剝開吃掉了。
還挺甜的。
清晨。
溫澈是被一通電話叫醒的。
忍耐着起床氣,睡蒙了的溫澈都沒看來電顯示就接起來,沒好氣地“喂”了一聲。
一分鐘後,溫澈想起了今天是什麽大日子,蹭得從床上彈起來,磴磴磴跑去客廳找貓,接着把大爺從睡夢中搖醒:“啊啊啊,你太奶奶回來了。”
溫奶奶前段時間一直在外地療養,溫澈重生到現在一直只能靠視頻電話聯系,想親眼見見她想得都快瘋了。要不是因為今晚就是她的壽宴,估計這個老太太還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不着家。
溫澈現在第一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溫宅,但是現在卻是他急不可耐想要立刻飛奔而去的地方。
把兩只貓一天的食水安排好,溫澈馬不停蹄就趕回了家。
溫家此時忙得不輕,壽宴是在酒店裏舉行,溫長建和妻子陳昭怕出岔子,親自去了酒店盯着人。
伯父伯母都不在家,溫澄也沒從學校回來,就剩溫澈一個人跟奶奶在一起,倒是自在多了。
溫澈在上一世連奶奶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這次重新見面猶如失而複得,見到的第一秒眼圈就紅了。
溫奶奶從老花鏡上方看過來,疑惑道:“你這孩子,這才多久沒見,這是怎麽了?”
溫澈搖搖頭,換上笑容:“想您啦。”
溫奶奶攬着他的肩摟進懷裏:“才不是呢,是不是工作上受什麽委屈了?”
溫澈輕輕咬了咬牙,搖了搖頭。
那些他經歷的,都不是能告訴奶奶的事。
溫澈窩在奶奶懷裏,聞到她身上的香皂味,閉着眼忍住淚水。
曾經他只有在奶奶懷裏的時候,才不用逞強和掩飾。
但那是從前的事了,他現在也有了在她面前必須戴上面具的時候,而這一切都是拜溫長建一家人所賜。
可是那一家人,也是自己深愛着的祖母的親生骨血。
在奶奶懷裏窩了半晌,溫澈忽然帶着鼻音問:“奶奶,如果我不想在晨光娛樂做藝人了,您會生氣嗎?”
晨光娛樂是奶奶還主事的時候的老夥伴,溫家有晨光接近一半的股權,所以溫澈提出離開,無異于想脫離溫家的庇佑,也意味着不能給溫家帶來價值。
溫奶奶輕輕拍着溫澈背部的手一頓:“奶奶能問問為什麽嗎?”
溫澈沉默不答。
溫奶奶沉吟片刻,開口道:“如果你有了更好的發展方向,奶奶當然是全力支持你的。”
溫澈慢慢點了點頭。
只可惜不是更好的方向,只是逃離一個火坑而已。
夜幕降臨,溫澈跟奶奶一起前往舉辦壽宴的酒店。
“哎,我都說了多少次了,我最不喜歡辦這種東西……”奶奶下了車,擡頭看到富麗堂皇的酒店大門,抱怨道,“還一次比一次變本加厲了。”
溫澈很清楚,溫長建辦壽宴在圈子裏大發請帖,其實是為了多多發展一下人脈,在酒桌上談生意談合作是最容易成功的。
但是面對奶奶,溫澈還是笑了笑:“都是為了您的壽宴嘛,隆重點應該的,伯父就是想讓您高興高興。”
溫奶奶輕笑了一聲,也不知是贊同還是不贊同。
将奶奶送上主桌主位,溫澈正想在旁邊坐下,溫長建身邊的人就過來叫他去待客。
溫澈皺了皺眉:“非要我去?”
“二少還小,您去是應該的,而且您剛剛出道……”
溫澈擺擺手懶得再聽,跟奶奶說明情況,就離開主桌往大廳門口去。
溫家在圈子裏不算頂頭的豪門,但也不是無名小卒,來的賓客都是中不溜的人。但也正是這個階層的人,最需要抱團取暖,所以人人都十分熱切地相互寒暄攀談。
溫澈身在曹營心在漢,抱着營業心态站着。
過了五分鐘,溫澈就感覺像過了五年一樣漫長,越來越待不住。
忽然,負責在門口查看請柬的接待人員小跑着過來,向溫澈請示:“有一位沒有請柬的客人。”
溫澈一愣,按理說這種場合安保都很嚴格,沒有請柬的人不可能想無故闖進來的。
雖然他不喜歡這樣拿奶奶壽辰大張旗鼓搞的活動,但是也不能忍受有人在這時候鬧事,便立即向那邊走了過去。
“……這邊。”
接待人員領着溫澈到門廳一腳,溫澈只看了一眼,登時雙腿仿佛被粘住,一時走不動路。
男人穿着深黑色高定西裝,袖口的淡金色袖扣微微反着細閃的光。
“你……怎麽來了?”
溫澈走上前,有些愣愣的。
接待人員一看溫澈的反應,就自知攔錯了人,多呆一秒鐘就多一分危險,就趕緊腳底抹油跑了。
陸樾看了一眼他偷摸跑開的背影,對溫澈道:“你們的安保倒是挺上心的,就是……我看起來很像壞人?”
溫澈感到手心已經微微冒汗:“……只是看你沒有請柬……”
“所以,”陸樾打斷他,上前幾步,走到低頭看他,“你為什麽沒有給我發請柬?”
“……”
溫澈被他突然逼近的動作弄得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請柬是我伯父發的,又不是我負責發。他不給你發是因為……默認你不會來的。”
以陸家的家業,溫家還遠遠不配因為老人的壽辰而請他到場,溫長建也是不想自取其辱落個沒有眼色的名頭,所以壓根不會發。
“那我已經來了,該怎麽辦?”
溫澈看了看陸樾,見到他明知故問的神情,轉身帶路,正經得不帶一絲感情:“跟我來。”
陸樾卻沒有跟上,而是在原地說:“我在這等等吧,我母親也要來。”
溫澈震驚地扭頭:“阿姨也來???”
陸樾點點頭。
溫澈一時說不出話,如果陸樾自己過來,他還知道這人是故意想來自己面前刷臉的,可是陸夫人來……
就有點非同尋常了。
溫澈專門囑咐了人在這照看陸樾,等陸夫人來之後一并帶進大廳,自己快步進去找溫長建。
聽說陸家母子要來之後,溫長建先是不太相信,接着便露出些欣喜的神色來,轉而又有些不安。
他在娛樂圈資本界混了大半輩子,知道陸家這位夫人有多麽高不可攀,這次竟然帶着獨子一并來參加壽宴,還是在他根本沒發請柬的情況下……
溫澈交代完,便接着出去跟陸樾一起等候陸夫人。
二十分鐘後,陸夫人穿着低調得體的宴會禮服到了現場。
陸夫人神色冷淡的時候頗有些令人畏懼的氣場,然而一看到溫澈,便立即笑逐言開上前挽住他的手:“我來晚了,久等了吧?”
溫澈瞥了一眼完全被陸夫人晾在一邊仿佛不存在的陸樾:“不……不久。”
陸夫人滿眼溫柔挽着他入場,陸樾就被殘忍地丢在一邊。
因為是壽宴,所以安排在主桌的都是溫家的長輩和親戚,來客都單獨安排在其他桌。但是陸樾母子的身份地位高出在場的所有人一大截,安排在客桌似乎有些不妥,但是如果單單安插進原本只安排了親人的主桌,又顯得有些奇怪,難免讓其他來客不滿。
好在陸夫人主動提出坐在離主桌最近的一桌,倒沒讓溫長建為難。
正式開宴,溫澈坐在座位上偷瞄不遠處的陸樾,他和陸夫人都不是愛聊天的類型,倒是桌上的其他人上趕着敬酒寒暄,這兩個神色冷淡的人怎麽看都有些格格不入,溫澈看在眼裏都替他們有些憋屈。
幾輪祝壽酒敬下來,差不多就到了串桌敬酒的時候,溫奶奶趁着空檔唠起了家常,唠了一圈唠到了溫澈身上。
“小澈的工作做得怎麽樣,你們都上心了嗎?”老太太狀似随口道。
溫長建放下筷子,和妻子對視一眼:“媽,瞧您這話說的,當然上心了,他的工作都是我把關的。”
溫澈瞥了他一眼,親手把關的,怪不得把他弄得那麽慘。
溫長建看了一眼溫澈,繼續道:“倒是這孩子,也越來越不服管了,還得您多敲打敲打。”
溫澈有些震驚地擡頭,這是……惡人先告狀嗎?
溫奶奶有些意外:“這孩子一向聽你的話,怎麽說不服管呢?”
陳昭立刻打圓場:“長建不是這個意思,孩子大了,有些自己的想法是正常的……”
溫奶奶點了點頭,沉吟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外,倒沒有多關心他工作上的事,這次回來我仔細想了想……”
溫奶奶深深看了一眼溫澈,轉向兒子:“倒不如別讓他在晨光了,讓他自己出去闖闖,也省得他被人說靠家裏之類的閑話。
溫長建眼睛驟然睜大,立即轉頭看向溫澈,卻見他也是一副沒有想到奶奶會這麽說的神情,皺眉回道:“媽,怎麽好端端地這麽說?您是不是聽到什麽閑話了?這孩子這段時間确實跟公司有些分歧,但是那都是因為他年輕不懂事,您不能由着他。”
溫奶奶見兒子說得誠懇,疑道:“他年輕不懂事?”
溫長建點頭,滿是父親為不懂事的兒子心痛無奈的神色:“也是我慣壞了,在工作上也很任性,要是真由他自己出去闖,恐怕就耽誤了……”
溫奶奶略微一沉吟,有些半信半疑。
溫澈見到她的神色,倒沒覺意外,只是覺得失落。
奶奶愛護他,信任他,只可惜這麽多年對自己這個長子始終看不透。他的父親去世後,伯父就是她唯一的兒子,也是唯一可以托付他照顧遺孤的人。
更何況,溫長建一向擅長演,也知道自己母親的弱點在哪裏。他知道母親永遠不願意相信,自己沒有真心相待死去弟弟的兒子。
溫澈知道這個話題接下去,不會對自己多有利,便在溫奶奶還在猶疑的時候主動端起酒杯:“奶奶,我……”
“我倒覺得,阿姨說得沒錯。”
一個溫柔的女聲突兀地插進來,溫澈轉頭看去,見到那位用塗着酒紅指彩的手指捏着一杯香槟的夫人立在桌邊,手裏的酒杯驀地一顫。
作者有話要說: 來,婆婆給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