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意識從黑暗混沌中逐漸蘇醒, 洛子軒睜開眼睛,見入目的是仍是林菀空間裏那個,他熟悉無比的木質天花板, 終于徹底地将暗自提着的那口氣松下。
晃了晃自己沉重的腦袋, 洛子軒能隐約感覺到裏面仿佛多了很多東西,但是等他去細想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
啧……
不同于在林菀面前的乖巧柔順, 此時的洛子軒展現出來的才是林菀記憶中的那副樣子,冷漠,生硬, 兇悍無比。
他努力地想要抓住腦海中那些似有若無的記憶。但是無論洛子軒怎麽努力, 那些記憶都滑不溜秋到仿佛沒有一樣, 根本不讓他碰到半根毫毛。
努力了半天, 他耿耿于懷的記憶找回工作仍舊沒有半絲進展, 洛子軒嘆了口氣, 認命地選擇了放棄。
皺緊了自己的眉頭, 他開始四下張望着找尋林菀的身影。
目光一轉, 洛子軒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找尋的存在——
林菀正窩在他旁邊的小床上,皺着眉頭,一副睡得不□□穩的樣子。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正環抱着自己, 将自己蜷成了小小地一團,在這個不太舒适的睡姿中勉強的睡着。
少年長如鴉羽一般的睫毛不斷地顫抖着,像兩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随時都會像他們的主人一樣,在某一瞬間轉瞬消失。
喜歡抱着自己睡覺的人,安全感不高。
莫名地,洛子軒腦海中閃過了一段一閃而逝的話語。
來不及抓住那個轉瞬即逝的感覺, 洛子軒愣怔心疼的目光落在了林菀蒼白的臉頰上。
腦海中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發生的場景,洛子軒心口開始泛起一陣又一陣細密的疼痛。
他的道侶,內心還是很柔軟的,根本不像他試圖表現出來的那般冷硬尖銳。
Advertisement
他們之間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的道侶對他那麽的……防備呢?
輕輕地垂下眼睑,洛子軒的目光在林菀床腳掉落的薄被上轉了一圈,随後輕手輕腳地走下了床,準備去給自己道侶蓋個被子。
被自己道侶嫌棄的話,一定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夠好,一會兒道侶醒之後,要好好道歉才是!
檢讨完了自己,洛子軒又将心疼地目光移到了林菀的臉上。
還是得有人看着才行啊,真不讓人省心。這麽大的人了,睡覺還會踹被子,這麽冷的天,萬一凍着了可怎麽辦呢……
強行忽視了空間內一年四季溫暖如春的溫度,洛子軒将薄被撿起,懷揣着三分嗔怪與七分的甜蜜,滿心歡喜地準備給林菀将薄被蓋上。
然後一擡頭,就對上了林菀黑沉沉的眼睛。
洛子軒:……!!!
下意識地一慫,洛子軒将薄被給林菀蓋上。然後整個人身體緊繃,端正無比地在床邊坐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看向了林菀,開口就是一聲氣吞山河的道歉。
“卿卿,我錯了!”
林菀:……
被洛子軒中氣十足的一聲喊得腦殼疼,林菀擡頭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睡了一覺,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林菀的心情仍舊是無比的糟糕。
“你錯了?”
撐着胳膊緩緩從床上坐起,林菀輕輕揮開了洛子軒想要過來攙扶的胳膊。
他靠坐在床頭櫃上,看着專注地看向他,眼神煜煜發光的洛子軒,嘴角勾起了一個冷淡的笑。
“那你說說,你錯哪了?”
洛子軒:“……”
“我,我惹你生氣了。”洛子軒瞄着林菀,小心翼翼地說到。
聽到他的答複,林菀一時間沒有說話。
他沉默地看着洛子軒,自己昔日的那個死對頭,現在正又帥又乖的注視着他。
曾經古井無波的眸子現在因為他的對視而閃閃發亮,那麽大的暖呼呼的一團湊在他的身旁,看起來軟乎乎的,整個人散發着陽光治愈的味道。
對他這種內心冷寂的人來說,看起來,有着極其強烈而又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不是他的,他不要。
想起在王家吃飯時王父告知自己的,那塵封已久的真相;想起自己在很久很之前掙紮着,難過着,為了博取那虛假僞善,根本就不存在的關心與愛所付出的努力,林菀就難受地一陣陣地犯惡心。
不是他的東西,他不想再要了。
沉溺于這虛假之中的愛又有什麽意思呢?等夢醒了之後,再被殘酷冰冷的現實居高臨下地教訓一頓嗎?
他才不要。
他一個人就可以過的很好。
“洛子軒,你聽我說。”
林菀剛準備調整一下自己的坐姿,洛子軒就眼疾手快地在他的背後墊了一個枕頭。
枕頭墊得柔軟又舒适,靠上去之後舒服得不得了。
林菀舒服地眯了眯眼睛,随後便意識到了不對的地方。
他兇巴巴地瞪了洛子軒一眼,皺着眉頭呵斥道,“不許動手動腳的,給我好好坐着!”
“好。”
接受到林菀的命令,洛子軒頓時将手放在了膝蓋之上,整個人做的筆直又端正,像幼兒園乖乖聽話的小朋友,眨着眼睛向林菀乖巧地看了過去。
林菀:……
看到洛子軒的這副樣子,林菀憋在嘴邊,準備趁勢罵他幾句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無奈地将挑刺的話咽下,林菀上來就直奔主題。
“以後不許叫我卿卿了,知道嗎?”
!!!
洛子軒原本平攤在膝蓋上的手頓時握起,看向林菀的目光中滿是委屈。
“為什麽,是因為我哪裏做錯了嗎?我改好不好,卿卿你……”
“你閉嘴。”
林菀一被他用那軟乎乎的眼神看着就沒脾氣。為了不讓自己堅定的信念再次動搖,林菀直接打斷了洛子軒的話,開口冷漠地說到。
“我不知道在你們那邊卿卿是什麽意思。但是在我們這裏,卿卿是只有非常親密的兩個人才能叫的。你改了吧,這樣叫不合适。”
昨天下午的時候,憑借着過目不忘的強大神識,林菀硬生生地在一下午的時間就磕完了語文和英語兩大難關,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也明白了洛子軒那個狗東西在一直占自己的便宜。
因此在清醒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洛子軒的這個錯誤的,非常容易引起別人誤會的稱呼給掰正過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失憶以來對他言聽計從的洛子軒,在這個方面卻莫名的固執。
“我不。”
小聲地反駁了一聲,洛子軒垂下了自己的腦袋不敢看林菀,但嘴裏還是堅定地拒絕了這一要求。
“我不要。”
看着洛子軒這宛如幼兒園小朋友鬧脾氣的樣子,林菀心中的火氣開始上湧。
“你不也沒用,這件事沒得商量!你知道卿卿是什麽意思嘛你就亂喊,那是喊喜歡的人才可以用的稱呼知道嗎!”
“我知道的。”洛子軒小聲地回到。
知道你還亂喊!林菀火氣愈盛,開口就準備怼人,卻在下一瞬間被沖擊地無法言語。
只見他死對頭把頭擡了起來,望向他的眼神中閃爍着他看不懂的光彩。
“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歡你的啊。”
洛子軒注視着林菀,耳根脖頸羞得一片通紅。
臉上熱意蒸騰,洛子軒目光堅定地看着林菀,輕聲訴說着自己的情意。
“我喜歡你,卿卿,只喜歡你,全世界最喜歡你。”
聽到這幼稚的不行的告白,林菀震驚到一片空白的大腦終于開始緩緩恢複了工作。
這失憶了的傻孩子怕不是雛鳥情節,把依賴錯認為喜歡了。
思及至此,林菀冷漠地将洛子軒的表白打了回去。
“你現在失憶了,腦子不好使。你喜歡的并不是我,你以為的喜歡只是依賴而已,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洛子軒:???
為什麽他都表白地這麽明顯了,他道侶還是覺得自己不喜歡他?
“我喜歡的就是你!”
洛子軒有點急了,道侶怎麽表白都不信了呢?
看着皺着眉頭,臉色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的林菀,洛子軒果斷抛開了害羞,大聲地表白道,
“我喜歡你!不是依賴,我就是喜歡你!”
見狀,林菀皺起了眉頭,火氣開始上湧。這人怎麽就聽不懂人話呢?
“你不喜歡!”
“喜歡!”
“……你別跟我杠,我再給你說一次,那不是喜歡!”
“就是喜歡!”
“……”
“喜歡!就是喜歡!全世界最喜歡!最最喜歡卿卿了!我喜歡你!”
看着林菀住嘴了,洛子軒趕緊大聲地再一次将自己的心意哔哔了出來。
“……喜歡,喜歡,你喜歡個屁!以前的時候你這個傻.逼可不是這樣說的!”
一股火氣在林菀心中盤踞着螺旋上升,林菀感覺自己都快氣瘋了。
他目光兇狠地看着洛子軒,恨不得跳下床去錘爆這個狗東西的狗頭,語氣中滿是暴躁。
“喜歡我?你這個傻.逼還好意思說你喜歡我?!以前在修真界的時候你就天天追着我錘,捶我錘到整個修真界都知道我們是死對頭!你這個傻.逼還好意思說喜歡我?你放屁!”
聞言,洛子軒愣了一下,被自己以前的操作給鎮住了。
天哪,他以前為什麽會打卿卿?!
“這是真的嗎?我以前怎麽會那麽傻.逼?!”他不可置信地問道。
……你還知道你傻.逼啊。
當事人為了他怒罵了以前的自己,看着洛子軒臉上的不可置信與憤慨,林菀一時間也氣不起來了,只餘滿心的心累。
看他連自己都罵上了,林菀也知道他失憶了腦子不好。因此縱使心裏別扭,在猶豫了一下之後,林菀還是皺眉提醒道,
“你知道傻.逼是什麽意思嗎你就亂用,傻.逼在我們這裏可是罵人的意思。”
快看快看,道侶不舍得罵我,道侶果然還是心疼我的!!!
自己給自己扣了一大把糖吃,洛子軒在內心捂着臉高聲亢奮尖叫了一會兒,随後維持着表面上的沉穩,從善如流地改口道,
“卿卿你放心,以前的我是個絕世大傻.逼,但是現在的我保證一點都不傻.逼!”
“我會努力做個好道侶的!”
“我一定會做一個好道侶的!”
林菀面無表情地看着洛子軒,看着他一臉的興奮與認真,恨不能把“戀愛選我我超甜”幾個大字寫在臉上,舉個高音喇叭沖着他二十四小時不停吶喊的那副樣子,一時間氣的腦殼都是疼的。
“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你喜歡的不是我!是你那個道侶!……等等,不對,你剛剛說誰是你道侶??!”
看着林菀一臉震驚與不可置信的樣子,心大如洛子軒也終于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他瞄了一眼林菀,神情中帶上了幾分迷茫與無措。
“你,你不是我道侶嗎?”
“我當然不是!!”
林菀整個人都快炸了,他終于知道為什麽洛子軒失憶後這麽奇怪了,原來是把他錯認成了洛子軒那個傳說中的道侶!
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地當了一段時間的替身,林菀的心情更糟糕了。
“你可是有道侶的知道嗎?少在這亂喊!”
“我有道侶嗎?有的話那也是你!”
看着一臉倔強的洛子軒,林菀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修真界之中,那時候,洛子軒也是這麽一臉倔強地,死命地纏着他,然後……将他一頓暴揍。
回想起來修真界不怎麽美好的回憶,林菀的心情極度糟糕。
他看着一臉油鹽不進的洛子軒,語氣逐漸冰凍。
“你的道侶不是我,我是你的死對頭,你的道侶還在修真界,整個修真界都傳的沸沸揚揚,你有一個傳說中的,不是我的道侶!要找道侶,去那找去!”
“如果你不是我的道侶的話,那我就沒有道侶。”洛子軒倔強地說到。
看着林菀冷凝的視線,洛子軒的腦回路七拐八拐的,拐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卿卿,你是不是懷疑我出軌?我沒有背着你出軌,我身上沒有結道侶契的!所以說,”
洛子軒點了點頭,看向林菀一臉的篤定。
“你所說的那個傳說中的,不是你的道侶,一定是謠言!”
“我的道侶如果有的話,那也只會是你!”
林菀:???
沒想到啊沒想到,傳了那麽久的消息,連道侶契都沒和人家結,這洛子軒,夠渣的啊……
被洛子軒杠的腦殼疼,林菀閉了閉眼睛,決定略過這個話題。
“行吧,那既然這樣的話,我說的話你聽不聽?”
“聽的!”終于說服了自己固執己見的道侶,洛子軒滿心滿臉都是開心。
“那既然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喊我卿卿。”
“QAQ”
看着已經被自己煩的眉頭緊鎖,一臉暴躁的道侶,洛子軒咽下了想要結道侶契的請求,委屈巴巴地接受了這個“無理”的要求。
“好。”
“行,下一件事。”
本來改稱呼這個只是準備順帶提一句的,但是沒想到洛子軒能和他杠這麽久。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林菀有些疲憊地問道,“昨晚是怎麽回事?怎麽你一出空間就暈倒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洛子軒自己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也不太清楚,昨天從空間出去的那一瞬間,就感覺心口和神魂有股強烈的撕裂疼痛,然後我沒撐住,就陷入了昏迷之中,再醒來就是在卿卿……”
想到林菀說不讓他再喊卿卿,洛子軒委屈地改口。“醒來就在菀菀你的空間裏了。”
“……卿卿不能喊,菀菀也不能喊。”
嗯?為什麽!
看着一臉不滿,又要開始哼唧嚷嚷的洛子軒,林菀嘆了口氣,妥協地說道,
“澤之,我在修真界的字,你喊我這個吧。”
“……好吧。”洛子軒委屈地說到。
“……”
趕緊治好,治好之後趕緊走人。
壓下心裏的火,林菀再一次詢問道,“你仔細想想,昨天那股撕裂感産生之前,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嗯……我想想。”
洛子軒歪了一下自己的頭,讓自己帥氣的側臉完美地展現在了林菀的面前。随後他伸出了自己修長的手指,狀似無意地在自己的薄唇處來回的滑動。
做作地裝了好一會兒,洛子軒看着一臉冷漠,毫無所動的林菀,垂頭喪氣地收起了自己那套小手段。
既而換了個方式,又開始試圖用自己真摯的感情,去打動林菀那副冷硬的心腸。
“昨天我被傳送出去的時候,因為不想和你分別,太過不舍的緣故,便用神識仔細地記錄下來了那時的感受……”
“說重點。”
感情牌沒打成功,洛子軒只得老老實實地開始敘述。
“所以我記得很清楚,就在我出去的那一刻,撕裂感就開始出現,并且在空間關閉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在空間關閉的那一剎那,我能感覺到一股極強的拉扯撕裂感,強烈到要不是卿……澤之你把我又收了回來,可能神魂都要被撕成兩半。”
聞言,林菀的眉頭皺了起來。
撕碎神魂,那可不是鬧着玩的。特別是洛子軒的神魂本來就受過創傷,還沒有痊愈,若是再受到重創的話,極有可能産生極為嚴重的後果。
這是怎麽回事?洛子軒這是,和他的空間綁定了?出去了就會死?
他是不準備收留洛子軒了,但是也沒準備要洛子軒去死。不解決這個問題的話,他還怎麽把洛子軒給趕出去?
林菀又嘗試着回憶了一下昨晚的經過,試圖去找到事情發生的原因。卻發現因為昨晚心情過于糟糕的緣故,他的記憶還沒有洛子軒的詳細。
擰眉思索了一會兒,林菀試探性地向洛子軒問到,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再來一次?這一次我的神識附在你的身上,看一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不介意的。”
洛子軒搖了搖頭,看向林菀的目光滿是認真,“澤之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被洛子軒這副真誠的眼神撩到,林菀頓了一下,還是默默地将視線移開了。
沉迷于虛妄中的溫暖之人,終将被凍死在寒冬。
穩住了自己的心神,林菀将自己的神識小心地附着于洛子軒的身上,随後便對他點頭說道,
“準備好了嗎?我要動手了。”
随後,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閃過,如同一股電流,在林菀的身體快速劃過,将他刺.激地整個人都輕微地抖了一下。
狠狠地一瞪眼,林菀看着悄咪.咪地伸出神識,将自己的神識悄悄地往他神識上蹭的洛子軒,說話的語氣帶上了顯而易見的惱怒。
“再亂動就把你直接扔出去!”
看着瞬間收好了神識,變得乖巧無比的死對頭,林菀揉了揉眉心,将心神放回了正事上。
他用神識将洛子軒裹住,随後一點一點地向外界移去。
他的空間位于他的識海之中,嚴格來說是不存在于地球上的緯度之內的。
林菀小心翼翼地将洛子軒向外移去,一步,兩步……洛子軒所說的撕裂效果卻始終沒有出現。
這個狗東西不會是在騙他吧?
看着完好無損,啥事沒有的洛子軒,林菀眉頭微皺,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一切仍舊無事發生。
但就當洛子軒在林菀譴責的目光中低下頭的時候,在洛子軒徹底離開了空間的那一瞬間,洛子軒的臉色猛地一白,嘴裏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也就在那一瞬間,林菀緊緊附着于洛子軒身上的神識,感受到了一股浩瀚而又古老的力量。
那股力量透着古樸與滄桑,化為了一根細細的鎖鏈,環繞過兩人的神魂,将林菀和洛子軒給連了起來。
這根鎖鏈的距離很短,現在已經徹底地被繃直了。
但是奇怪的是,這鎖鏈不知是何原理,作用也十分的微妙。
同樣被鎖鏈鏈接着,那根鎖鏈在繃直了之後威力十足,對洛子軒已經成神的神魂都産生了較大傷害,但是卻沒傷到林菀半點。
見狀,林菀将自己的神識鋪開。他看着那根繃得緊緊的鎖鏈,有心想要再探究一下這根鎖鏈究竟是何來頭,作用于目的到底是什麽。
但是看着洛子軒已經開始變得蒼白了的臉色,林菀最終還是沒忍心,調動自己的神識就準備将洛子軒接回空間。
但是就在動手的前一刻,林菀心中一動,腦海中猛地閃過了一個別出心裁的想法。
維持着自己空間敞開的狀态,林菀沒有選擇把洛子軒接回自己的空間,而是自己從空間中走了出去。
果然,就在他也離開空間,來到房間中的那一瞬間,他們之間緊繃着的那條鎖鏈松開了。
緩緩化為了虛影,那條鎖鏈在林菀的感知中一點一點地消失,最終徹底地從林菀神識的包裹中消散,藏匿完美地宛如不曾存在過一般。
這條鏈子,有問題。
“你有沒有感覺到那條……”
林菀擡起自己的眸子,準備和洛子軒探讨一下那個鏈子,卻在看見洛子軒的那一瞬間就噎住了。
只見洛子軒臉蛋紅紅的,神情有幾分羞澀。他努力地扭着腦袋,正試圖把頭往他的神識上蹭去。
像是只趁着主人不注意,偷偷地去拿自己的腦袋蹭主人手的狗狗,臉上寫滿了傻樂。
林菀:……神經病啊!
見狀,林菀一臉冷漠地向後連退三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變長,鎖鏈稱職出現。
繃緊了的鐵鏈盡職盡責的出手,給了那邊還沉浸在傻樂中的洛子軒一記靈魂痛擊。
洛子軒:!!!
滿意地看着洛子軒的傻樂笑容瞬間凝結,林菀向前走了三步,回到了那個最初的位置。
這一次他有所準備,在鎖鏈出現的那一瞬間便立刻出手,用神識将鎖鏈給層層嚴密地包裹了起來,試圖找到那鎖鏈的來源以及去向。
但是還是沒用,随着他和洛子軒距離的接近,在達到了那個距離之後,鎖鏈瞬間便憑空消失。
幹脆利落地仿佛是不存在一般,以林菀已經成神了的神識,依舊捕捉不到那鎖鏈的半點去向。
這鎖鏈,有蹊跷啊……
推開了洛子軒想要緊挨着他坐的腦袋,林菀瞄了一眼賓館牆上的鬧鐘,整個人瞬間嚴肅了起來。
“現在竟然已經六點了?我今天還有補習要去呢!”
“啊?什麽是補習?”
看林菀一副要走的樣子,洛子軒趕緊拉住了他的手,好奇地問道,“澤之,那個補習,我能去嗎?”
“當然不可以。”
揉了揉洛子軒迷茫的腦袋,林菀下巴微擡,語氣中滿是優越。
“今天的補習,是給我這種有一定基礎的,進步很快的人準備的。像你這種連學都沒有上過的人,補習起來太慢了,不适合和我一起補習。”
“澤之好厲害!”
雖然還是什麽也沒聽懂,但是這并不妨礙洛子軒吹林菀的彩虹屁。
閉着眼睛瞎吹完彩虹屁之後,洛子軒看向林菀,黑亮的眼睛中滿是期待。
“澤之可以帶我一起去嗎?我不想和你分開。”
這家夥,失憶之後嘴怎麽變得這麽甜……
面對着一臉真誠打直球的洛子軒,林菀十分心動,然後一臉堅定地拒絕了他。
“不行,你在這好好待着。”
“可是那鎖鏈……”
洛子軒話還沒有說完,林菀就擡手把他收回了空間裏。
“這不就行了。”
拍了拍手,林菀抓着自己的書包向公交站走去。
和那幾位老師約好的七點半呢,可不能遲到了。
空間裏,洛子軒翻看着林菀扔給他的高一課本,神情一臉的遲疑。
澤之走之前說,等他看明白了這本書就帶他去補習,但是他怎麽感覺這本書,他這麽熟悉呢?
好像感覺,很簡單的樣子?
*****
等林菀趕到王家的時候,時間才剛剛七點。
王父熱情地邀請了林菀一起吃早飯,并在早飯結束後,遞給了林菀一杯泡好的香茗。
“那個,林大師,冒昧地問一句,昨天的那個事情,您打算怎麽辦?”
聞言,林菀頓了一下,轉而将話題又抛了回去。
“王先生的意思是?”
不愧是大師,這心理調節能力就是強。這種事情擱正常人身上,最起碼也得緩上好幾天的時間,大師一晚上就給調節過來了,真的是太厲害了!
不知道林菀是被洛子軒煩的沒心情思考那些,王有錢在內心狂吹了一波林菀的彩虹屁。
随後,濾鏡十級的王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平複了一下自己忐忑的心情。
在心裏反複地準備好措辭之後,王父謹慎地說道,
“如果您沒有意見的話,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保證幫您把事情辦的妥妥的!”
林菀遲疑了一下,他看着一臉誠懇的王有錢,最終還是将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王老板為什麽,會這麽熱心地幫我呢?”
面對着林菀的疑惑,王有錢嘆了口氣,對林菀說道。
“我知道,在天師的眼裏,錢并不是一個價值很高的籌碼。像我們這種十八線小城市裏面的土財主,想要和天師搭上關系還是很難的。”
“可能林先生你涉世不深,還不了解現在天師界的行情。像你們這種厲害的天師,最不缺的,就是我們世俗之人的讨好。”
“就像之前的那兩位天師,特別是像徐珊小姐那種年輕一屆的翹楚,多的是人想要和她打好關系。畢竟,那種事情,對你們來說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對我們普通人來說,在某些情況下已經可以說是滅頂之災了。”
聽完王有錢的科普,林菀一時間有些震驚。
現在地球上的這些天師,都已經這麽好混了嗎?連錢都已經不是一個價值很高的籌碼了?!
上次那個小姑娘才多大點的實力啊,都已經是年輕一屆的翹楚了?!
不知道行情的林菀被這大好的行情給鎮住了,而那邊,王有錢為了抱上金大腿,還在努力地游說着。
“所以林先生,這件事情您可以放心地交給我,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幫您做好的!在這臨安,我王某還是說的上話的!”
被王有錢擲地有聲的擔保給喚回神來,林菀想了想,還是點頭應下了王有錢的自薦。
按照王有錢剛才的科普,連那個小姑娘都能算翹楚的話,那他的實力在地球,絕對算得上是強悍了。
既然是這樣的話,和這個王老板互惠互利一番,也未嘗不可。
思及至此,林菀翻手從空間中取了兩張護身符,向王有錢那邊遞了過去。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多謝王老板了。”
“不用謝不用謝,這都不算什麽!”
王有錢向那兩個護身符伸去了自己的小肉手,笑得臉上的肉嘟嘟地堆了起來,把眼睛都擠的只剩兩條小縫。
林先生果然闊綽!事情還沒辦好呢就把報酬先給他了。這年頭,一張符老貴老貴的,像林先生這樣善良誠懇的好天師已經不多了啊!
笑眯眯地在心中又吹了一波林菀的彩虹屁,王有錢将護身符接了過來。
然後在接到這護身符的那一瞬間,肉眼可見的,王有錢整個人就愣住了。
一股暖流從符箓處傳出,緩緩地流經了他的全身,将他體內疲乏與勞累全都帶走。
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将王有錢溫柔地包圍,隐約之間,他竟是感覺自己體會到了傳說中,嬰孩在母體中的那種安全與舒适之感。
這符,比那個徐珊給自己的強了何止百倍!
“王老板?你怎麽了?”
看見王有錢直接愣住,林菀的心微微一提。
這個王老板不會發現了他手裏的符,是自己當初在修真界練手的時候畫的吧?
雖然效果是沒他手裏的那堆神級符箓好,但是林菀敢打包票,他的這個符,絕對是甩了地球上的符箓一大截的!
更何況他手裏的那些神級符,那可是在修真界都被搶着要的好東西。所用的朱砂符紙均是上品中的上品,這個王老板如果想要那種的話,肯定是要加價才能賣的!
在林菀遲疑着要不要把情況說明的時候,王有錢打了一個激靈,看向他的目光竟隐隐地泛着綠光。
“林先生,您放心!這事,我保證給您辦的妥妥的!!”
握住林菀的手大力搖了搖,王有錢仿若是打了雞血,抓着公文包就往外沖去。
“以後有事,盡管找我,妥妥的!!!”
王有錢人雖然已經走了,但他臨走時留下的聲音還在。
那激昂亢奮的聲音在王家豪宅的天花板上盤旋,久久才散去。
“我爸這是……失心瘋了?”
被王父的喊聲從美夢中驚醒,王高飛抱着自己的小枕頭,一臉懵逼地從二樓的卧室往客廳走去。
“大神棗哇,你資道我爸那是腫麽了嘛?”
從桌子上捏了一個涼了的包子,王高飛嚼着包子,含含糊糊地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
林菀遲疑地搖了搖頭,心中不确定地想到。但是看樣子,他應該對報酬挺滿意的?
*****
在林菀吃完早飯,努力在學習的海洋傲游的時候,林家卻是一片死寂。
昨天,對林父林母來說,可能是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天。
他們先是被叫去了警.察.局,告知他們的兒子涉嫌故意殺人,讓他們早日找好律師準備辯護;
接着便被聞訊趕來的女方家長一頓痛罵,身上還被神情崩潰的女方媽媽一頓亂抓;
然後手機裏又來了電話,對方語氣十分嚴肅地告訴他們林菀欠下了五十萬的高利貸,對方已經立案,如果不盡快歸還就把他們兒子告上法庭;
高利貸的電話挂了之後,林母公司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那群催債的将電話打到了公司,所有與林母有一點關系的全部被催債了,林母被正式解雇,林家徹底失去了收入來源。
回家之後,精神緊繃,瀕臨崩潰的林父林母就在客廳爆發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對罵,兩人互相推搡謾罵着,拼命指責着對方的失職,罵到最後,又坐在一起抱頭痛哭。
此時此刻,清晨的陽光撒進了滿地狼籍的客廳裏,林父林母坐在地上,一夜沒睡的兩張臉上寫滿了麻木與疲憊。
“先把錢還上吧,你手裏不是還有林菀那一百多萬嗎,把高利貸還上,然後拿剩下的錢去找那女的家人和解,看能不能争取他們的諒解,對耀耀從輕發落。”
“什麽林菀的,那是我們耀耀将來買房子娶媳婦的錢!”
林父的一番話戳到了林母脆弱的神經,她大力地一拍地板,啞着嗓子尖聲喊到,
“都怪林菀那個喪門星!克死了他那短命的爹媽,又來禍害我們家!沒有他,我們耀耀哪會到今天的這個地步!”
“別吵了!”
被林母的大嗓門吵得頭疼,林父挂着碩大的眼袋,黑氣沉沉地皺眉說道,
“關人家林菀什麽事情。我早就想說了,你拿了人家父母的賠償款,賴好也對人家好一點。你說要是林菀沒走,現在還能多一個打工賺錢的苦力,你何必呢!”
“我拿了,什麽叫我拿了?林立群你有沒有心?我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還不是怪你不争氣,這麽大歲數了還是個普通的小員工,要不是沒有那喪門星他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