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日後成親太趕,所以日子定在了十天後……時間也很緊張。
秦君和他姐姐已經單獨立戶了,婚嫁事宜自然也無需父母插手,現在唯一能做他主的人,就是他姐姐。
可大姑子失蹤好幾年了,當然沒法去征求意見。
最終還是決定,讓秦君從伍星名下一間閑置的宅子裏出嫁。
這幾日就讓他們在宅子裏準備嫁衣。
第二天一大早,秦君二人還沒來得離開伍府,就上門了個衙役火急火燎的把邢小谷帶走了。
據說是京城裏剛到個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縣衙裏忙得不可開交,知道她回來了,趕緊來喊她去幫忙。
伍月确認一下來人的身份,就爽快的把邢小谷放走了。
可之後的三天時間,都不見她再回伍府。這可不對勁,那憨貨現在哪還有膽子回家?
在縣衙裏住一兩天也就算了,這三天都沒來她是住哪了?
伍月皺了皺眉,派了荷花去縣衙裏打聽。
小丫鬟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回來,聲音還殘留了點去了趟縣衙的緊張,“小姐,邢小姐三天前跟着朝廷派來的重臣一起上山剿匪去了!”
??
剛從匪窩裏出來現在又跑去了,不怕再被抓?
這叫什麽?
千裏送人頭,禮輕情意重?伍月臉上頓時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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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憨貨這次是跟着大人物上山,周身護衛的人不會少,應該不會再被人綁去種地了。
知道她的去向就行。
伍月點了點頭,繼續看着丫鬟們從庫房裏搬東西,眼神落在剛搬出來的一米多高的紅珊瑚上,老神在在地指揮:
“把這個裝進屋外頭那個楠木箱子裏。”
事關聘禮,可馬虎不得!
就在伍月熱火朝天的準備自己人生大事的時候,方圓村陸家,來了個不速之客。
籬笆小院外出現了個五大三粗的女子,把木門砸的砰砰作響,扯着嗓子喊人:
“有人在嗎?”
屋內坐在自己床上的陸念雪聽到這聲音後臉色發白,捏着繡針的手指在微微發抖,不敢起身去開門。
還好秦父也聽到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過去。
陸念雪拿着繡針出神間,隐約聽到父親和那女人的聲音,似乎零星間聽到:秦大人、弟弟之類的。
不一會兒,秦父激動地推開屋門,也帶進了院子裏的一陣寒很,吹的陸念雪打了個寒顫,拿起旁邊的小毯子裹在身上。
秦父快步走到他一旁坐下,欣喜若狂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雪兒,無雙回來了!”
“無雙?”陸念雪對這個人名沒什麽印象,卻被父親冰涼的手凍的打了個哆嗦。
“是你大姐!”
這樣一說他有點想起來了,這位繼姐似乎在他六七歲的時候就失蹤了,現在居然回來了?
“你、你大姐她當官了!”
秦父恍然如夢,還在回憶剛剛那個仆從的話,“剛剛那人說,你大姐明天就下山後就會回來一趟!”
“大姐當官?”陸念雪眼睛微亮,仿佛看到了什麽希望。
父親為了湊他的贖金借遍了親戚好友,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被匪徒擄到過山上。
只要一出門就有人對她指指點點。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險些讓陸念雪崩潰。
若是他有個當大官的姐姐,那些嘴碎的人肯定不敢再提這事,他也還能如願嫁個好人家!
秦父被他問的愣住了,茫然的望兒子,“這……”
剛剛只聽到那人說‘秦大人衣錦還鄉,要回來看望父親與胞弟’,只顧着激動去了,哪裏還顧得上問無雙現在是什麽官兒。
再說了,他也不懂這些。
不管怎麽樣,她的女兒現在是官兒,他竟也是個官員的父親了!
就這秦父和陸念雪激動萬分時,清風山上的人馬全部平安撤了下來,包括形師爺那群人。
同時,也帶回了一位流落民間十幾年的皇子。
大皇女元天鳳容貌非凡,為人寬容和藹但賞罰分明,在軍中威望極高。
此時她正欣喜地騎着高頭駿馬,身着金線百鳳白袍,帶領着數千将士們浩浩蕩蕩的下山。
自五年前掌管羅家軍以來,這是她最順利的一役。
不廢一兵一卒,還将流落在外十幾年年的弟弟找了回來。
想到這兒,元天鳳莊重的神态中露出一絲溫情,眼神也落在了旁邊與她并排騎馬的男人身上,溫和的問道:“容華,這些年苦了你了。”
右側的男人容貌靡麗,唇若泣血,盛開的朱槿花紅袍與身下的純色白馬形成了鮮明對比,聖潔而又妖豔。
兩旁行走的将士們不敢光明正大地看,缺又斜着眼忍不住偷偷瞟兩眼。
這位剛被找到的皇子長相與大皇女有五分相似,但氣質卻完全不同。
大皇女為人莊重,一舉一動都帶着皇家的威嚴體面,讓人不敢亵渎,只餘尊重。
可這位皇子卻像是從畫裏出來的妖精,明明也是與大皇女同樣的動作,卻讓人覺得又妖又媚,酥到人骨子裏去。
容華輕輕掀起唇角,将牽着馬的缰繩牢牢握在手中,漫不經心道:“不怎麽辛苦。”
元天鳳啞然。
确實不怎麽辛苦。
她剛帶人爬到半山腰,就發現了坦然坐在路邊大石上的弟弟,以及被綁在他身邊鼻青臉腫的羅十七。
僅憑着羅十七的一句話,這位弟弟就猜測到了自己的身世,并且在知道山下有着八千将士的情況下,單刀赴會,前來尋她。
這份謀略,這份膽識,堪稱男中英傑!
若是從小在宮中長大,現如今定然早已盛名遠揚。
“十二年前,若不是我執意要微服出宮,也不會連累你被惡人擄走。”元天鳳提到這件事時滿是愧疚。
那時她不過十歲,玩心甚重。不曾意識到父族勢弱帶來的危機,瞞着父妃帶弟弟偷偷出宮,結果害得兩姐弟身陷囹圄。
那次,不僅護着她們的暗衛死傷慘重,還把四歲的弟弟弄丢了。
也就是因為此事,元天鳳才改了性子,日漸穩重。
“過去的事兒了,還提它做什麽。”
容華輕笑着端坐在馬上,手指溫柔地撫上身下駿馬柔軟的細毛,長長的睫毛輕顫,“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眼下我那群手下要怎麽辦。”
匪者,殺無赦。
可這些人畢竟是跟了容華幾年的。
元天鳳疑惑的望了望隊尾跟着的男人與小孩,皺眉到:“高縣令秘旨說清風上的意圖謀反,匪人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可看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确實沒有這個能力。”
“高縣令啊?”容華眼神意味深長的落在隊伍尾處,腳步虛浮的某位流着冷汗的大人身上。
“畢竟,美色誤人吶。”
得知自己大價錢拍下來的美人兒,是清風山的寨主,打又打不過搶又搶不來,這可不就狗急跳牆了嗎?
畢竟清風山上的人在他的管教下,雖然大部分不曾下山害人,但也确實有一些好逸惡勞的敗類。
比如前幾天跑去方圓村劫持了幾個男郎的那幾人,雖然已經被他處置,但惡名卻留下了。
只要他們做了一件惡事,那官府便能處置他們。
容華發現羅十七後使計迷暈了她,而後就從山下的探子口中得知官府竟派了八千人馬要來剿匪!
他這寨子裏的大都是老弱病殘,三千人裏男人和小孩就占了十之五六,這哪能打得過?
若他不是皇子,這般清剿下來,整個寨子裏的人哪還有人能活下來?
一想到這件事,容華就氣得咬牙切齒,狹長的丹鳳眸危險的眯了起來,“說起來,這位高縣令還曾想要那我做外室呢。”
聲音不大,卻在語調中含着滿滿的委屈。
元天鳳頓時臉色鐵青的停住馬,怒道,“高縣令?!豈有此理!”
容華悄悄勾起嘴角,眼睜睜的看着高縣令腿腳一軟,吓得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慌張的跪在地上拼命大喊着求饒。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無意間沖撞了七皇子!”
“求大皇女饒命,七皇子饒命啊!”
聲音越來越小,到後來幹脆被人堵住了嘴。膽敢亵渎皇子,她這頂烏紗帽鐵定是保不住了!
容華眼中的陰冷一閃而逝,唇角邊的笑意的卻更妖美,豔麗靡然。
元天鳳替妹妹出完一口氣後,眼神放在身後跟着的二人身上,警告道:
“這件事若再有其他人知道……”
她此次領命前來剿匪,同行的還有金科狀元秦無雙,以及下個月替任蘭城縣令的司明。
這二人自打下山來,就老老實實的跟在她身後,一直不曾出聲。
皇室之事錯綜複雜,秦無雙她們二人也沒想參與進去。可七皇子一開口就抖了個‘差點做了外室’的驚天秘聞,着實讓他們二人也措手不及。
現在洗耳朵也來不及了!
秦無雙和司明苦哈哈對視一眼,慌忙躬身道:“下官不敢!”
看大皇女面無表情的點頭,秦無雙才暗暗松口氣,駕着馬悄悄離前面二位遠了些,避免再聽到些什麽不該聽的話。
這七皇子長相狐媚,行事荒誕,絲毫不重視自己的名節,這般男子是萬萬不可過多接觸的。
不像她弟弟秦君,勤儉持家,是賢夫的首選。
今日下山後等她安排好住處,便立即将弟弟接到身邊。
過些日子回京,她就把秦君也帶去,到時給他找個好妻主。
她如今官居五品,弟妹再怎麽着也得是個正七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