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無字天書
第三十五章無字天書
翌日清晨,沈丞淺本去了神閣去尋白語的,卻被門口的神侍阻了。沈丞淺問為何,神侍只道,祭司大人病了,正在屋裏頭歇着。陛下下了旨,說任何人不能打攪的。沈丞淺別無他法,只能又回到住處。
轉眼,他和龍辰羽已在靈丘待了五日了。雖然嚴酌曾寬容地對他們說,他們願留許久都可以。但他們畢竟是他國使臣,說到底也是個外人,雖是為了兩國友好而來,可逗留太久總是不好的。
這事兒,總要盡快解決的。
到了午膳的時候,龍辰羽帶了酒過來找他,沈丞淺卻只百無聊賴的卧在榻上,一副懶懶的模樣。
龍辰羽見他慵懶的樣子覺得好笑,便問道:“怎麽了?”
沈丞淺回道:“現在神閣是進不去了,我也沒法子去尋白語找他問個清楚,正心煩呢。”
“你還真想去找白語去讨個說法?這可能嗎?他怎麽會實話實說告訴你真相呢。”
“可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到別的法子了。若他此舉有什麽緣由,或許我還能和他商議。”沈丞淺翻了個身,悶聲道。“可現在,他卻抱病不見。你說,他是不是知道我們懷疑到他身上了?”
龍辰羽為自己倒了杯酒,一挑劍眉道:“聽你的意思,你覺得白語……是在裝病了?”
沈丞淺猶豫片刻,道:“也或許他是真的身體有恙,可忽然急病,讓我覺得他是為了推脫,不見旁人。”
龍辰羽點了點頭,道:“我倒不覺得他是裝病。初見他的時候,我便瞧出他眼周泛紅,眼尾紅腫,且下盤虛浮,這是典型的體寒體虛之症。在我們來訪靈丘國前,他恐怕就已有頑疾在身了。”
“真的?”沈丞淺瞧着他,只覺得幾分驚訝。“這種事,也能瞧得出來?”
“那是自然,不然醫術中‘望聞問切’中的‘望’,是怎麽來的。”龍辰羽道。“不過,我也只能看出些表面現象,究竟原因為何,我是不知的。”
沈丞淺點點頭。
難不成,白語是因為近來罹患頑疾,因此才需少女和孩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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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只聽龍辰羽又補了一句道:“不過,這也是正常的,靈丘國的神閣祭司,向來都是很短命的。”
沈丞淺驀然擡起頭來去瞧他,不解道:“為什麽?”
靈丘國的神閣祭司,不應該是這塊淨土上身份最為神聖尊貴,又最接近神明的人嗎。
難不成,是天妒英才?
龍辰羽走過去,遞了杯淡酒給他,随即接着道:“這其中原因,即便是史書中也沒有詳盡的記載。大多神閣祭司都是不足而立之年便仙逝了,而且,都是無疾而終的。”
那些祭司,竟還不是病死的……
“可終歸總該有個原因吧?”沈丞淺道。“人總不會無緣無故忽然殁了的。”
龍辰羽點點頭,坐在床沿上,道:“有一個說法,是說神閣法事,都是要用仙神之軀的精血去驅動的。也就是說,當神閣祭司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時候,其實他消耗的,是自己的血肉,損害的,是自身的壽數。更何況,所謂法事,也可解釋為是凡人逆天而行,妄與仙神比肩,雖表面風光,其中代價,也是可想而知的。”
“這麽說,将軍還是相信靈丘國中确有法術存在了?”
龍辰羽輕聲道:“我向來只信自己的眼,因此對于法術之事,我不願多說什麽。但世稱靈丘為仙神之地,終究會有所原因。更何況,靈丘是個海島,卻從未受過水災,也從未有過暴雨。自靈丘成立以來,甚至一次天災也不曾有。且靈丘附近汪洋之中海産豐富,魚蝦鮮美,使靈丘宛若世間桃園、人間仙境一般。這些看似天賜的東西碰在一塊,該不是巧合。”
沈丞淺皺了皺眉。
難不成,靈丘之所以一直受上天垂憐,究其原因,是與那些消耗人精血的法事有關的?
或許到頭來,神閣祭司,才是如神明一般,一直護佑着靈丘上下的人?
沈丞淺兀自沉思了一會兒,忽向龍辰羽道:“将軍,若有可能,我想潛入神閣查看。”
龍辰羽卻不點頭,只道:“可若是叫人發現,這樁事,便說不清了。說不定,還會挑起兩國的摩擦,從而引發戰火。”
沈丞淺只黯然垂下頭。
是了,這事兒若敗露了,那可就全完了。從而引發的禍亂,可就複雜的很了。
龍辰羽瞧着他失望的模樣,沉默了片刻後又道:“不過,若你覺得那裏會有什麽重要的線索,我們也是可以一試的。更何況近些日子白語病了,神閣主殿又不是凡人可以随意進入的,那裏恐會空着。此刻我們進入,或許還會容易些。”
沈丞淺心中燃起了一絲光亮,卻又躊躇道:“可萬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龍辰羽道。“我相信,你想去那兒,定是有原因,有你自己的理由的。”
沈丞淺點點頭。
“這便是了。”龍辰羽摟着他的肩頭,輕笑道。“丞淺,如今便靠你了。費了這麽多事,也該真相大白了。”
待等入了夜,龍辰羽帶着沈丞淺,兩人摸黑順着神閣外的林子,摸索到神閣後門去了。
此刻神閣主殿無人,但無論門窗,都已全部封鎖,想進去,被那麽容易的。
龍辰羽伸出手,輕輕撫摸着那雕刻着華貴紋飾的五彩琉璃窗。片刻後,他俯下身子,從軍靴底部取出了一根銀針。
沈丞淺看龍辰羽竟變了根針出來,不由幾分驚愕,輕聲道:“将軍,你這物什帶的倒可真夠齊全的。”
龍辰羽小聲回他:“那是自然。這銀針雖不打眼,在戰場上,卻是有大用的。不僅可以開鎖,且因其體型微小極其隐秘,在必要情況下,是可以一擊必殺,要了敵方性命的。”
沈丞淺倒是相信這小小一根針能要了人性命,不過自己定是做不到的,他用這物什恐怕連自己都弄不死。
龍辰羽小心拈着那銀針,将銀針順着花窗縫隙探進去,随後小心摸索着。片刻後只聽輕輕的一聲響,花窗內側的鎖扣便被挑開了。龍辰羽又将銀針收好,随後,先是小心确認了四處無人,方輕輕推開花窗,翻了進去。随後他又回身,把沈丞淺也連摟帶抱的拉進了神閣中。
此刻神閣主殿四處無光,又極其安靜。這空曠的一件華貴殿堂中,驀然詭異怖人的很。
沈丞淺低着頭望去,發現神閣用來鋪地的物什,竟是極其罕見的品相上好的紫玉。大殿牆壁上皆雕着繁複花飾,配以五彩琉璃。沈丞淺甚至能想象到若白日陽光落進來,這神閣中該是如何金碧輝煌的樣子,光是想想便覺得震撼。
神閣主殿的正中,有一塊約莫一丈長寬的圓形絨毯。那絨毯是用血蠶絲線編織,即便此刻無光,那絨毯卻也在黑暗中泛着妖冶暗紅。
絨毯正中,擺着口長方形的純銀澆築的容器,是一件說不好是鍋是鼎的怪東西。然而那物什卻也好看的很,上面雕刻着極其詭異卻華麗的字符和花紋。
那絨毯和銀器,都在神閣主殿正中。
難不成,這便是行法事的地方……或者說,這裏,便是沈丞淺想象中的祭壇?
除去那銀器和絨毯,神閣主殿之中,還有一對鑲金帶銀的精美書架。書架之上,整齊碼放着書冊。
待龍辰羽确認書架上并無機關後,沈丞淺方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本。
握着那書冊,沈丞淺內心是極其歡喜的,因為他知道,他馬上就能捅破那層神秘的窗紙,見到事情的真相了。
然而,事實卻再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那書冊中,什麽也沒有。
是了,什麽也沒有。裝訂的如此精致華貴的書冊,內頁卻皆是空白的紙張,一個字也不曾寫,白白一片。
沈丞淺倒納悶了,這神聖華貴的神閣之中,為何擺着這一櫃的無字書冊呢?
倒跟那無字天書似的……
等等,若說無字天書……
沈丞淺忽然腦中靈光一亮。是了,這書上并不是無字,而大抵是自己看不見罷了。
他想着,該是會有那樣的幻術的,用那幻術封存最要緊的東西,這樣,那秘密便萬物一失了。
白語究竟在做着什麽?竟小心謹慎到這等地步?
不過無論如何,今晚神閣這一趟,倒是白來了。
白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不知自己已渾渾噩噩地睡了多久。
他只聽得夢裏有人在喚他,回過頭,只瞧見個玉雕似的極其靈秀的小童,他笑笑,剛想走過去,卻見那莼秀小童竟獰然化為了一灘血水,随即消逝于土中。
人常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今自己在夢中,也逃不脫那自己親手鑄下的孽障。
恍惚間,他忽然聽到有人在彈琴。琴鳴空靈幽雅,極其清麗,那是他十分熟悉的琴聲。
白語微擡起身子,向卧房外的花廳望去。然而卻被那扇雕花屏風遮了眼,饒是再如何努力起身,卻仍是什麽都瞧不見。
片刻後,那琴音忽然停了下來,有一個人,正邁着清幽的步子,向着他卧房一步步走來。
當白語見了那推門而入之人的面龐時,心中五味陳雜。也不知是愧疚,還是感傷,亦或是某種他自己也捉摸不清的情緒。
然而,他卻只能強笑着擡起頭,喚了聲“神女大人”。
卧房之中,那白衣女子面上不喜不怒,瞧不出半分情緒。她只靜靜瞧着榻上的白語,眸光極是清明。
“白語,時隔半載,近來可好?”那白衣女子聲若夜莺出谷,卻是極其冷淡。“看來,你已找到昔日靈王封印的禁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在猶豫下一本寫什麽……是寫先虐攻後虐受的影衛文?還是寫重生的帝相文?還是寫前甜後虐的師徒文?作者君好糾結,讀者小天使們!~你們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