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占地寬廣的港口很快就被大量的黑手黨成員翻查了一遍。
四面靜悄悄的,好像真的是情報有誤、GSS的人不準備攻擊港口一樣。
廣津柳浪的視線掃過全場,餘光瞥到風間院斓依舊縮在車身後面的身影,不由得皺起了眉。
但正當他想要開口向風間院斓說什麽的時候,一名異能力者忽然叫了出來:“老大!海裏,海裏有東西!”
廣津柳浪眼神一凝,正準備快步走過去時卻徒然生變。
數十道水柱從海面下沖天而起,只撲向岸邊站着的港口黑手黨成員們。
不待他們反應過來,強力的水流帶來的沖擊就已經造成了第一波傷害。普通成員手中的槍/械啞/火,人也在打擊之下摔向地面,生死不知。
漫天飛濺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光線,無法準确看清敵人具體所在。黑蜥蜴部隊的成員立刻發動異能力,警惕的應對身在暗處的敵人。
前方戰場上局勢緊張一觸即發。
然而遠遠站在轎車後面的風間院斓,卻仗着身高理直氣壯的倚在車身上,修長結實的手臂随意的放在車頂上。
青年一邊懶洋洋的單手撐着下颚,偶爾漫不經心的掃幾眼戰局進展,一邊掏出手機,查看從剛剛起就不斷嗡嗡提醒的消息。
[風間院,你今天見過山田他們幾個嗎?]
[這幾個今天一直沒有來,你們出發之前我問了平時和他們走得近的幾個,都說不知情,但說漏嘴一個地點,舊街。]
[巧的是,剛剛接到居民舉報,說舊街發現黑手黨屍體。已經确認就是山田他們。]
看到最後一句,風間院斓才恍然大悟山田是誰。
但他對自己入職一個月還沒有記住同事名字的情況,表示理直氣壯——黑手黨的勞務合同可沒有寫需要記住同事名字。拿錢辦事,絕不多做一點是他的人生信條。
不過……
那雙藍色眼眸随即泛起沒有溫度的譏諷。
為了抓住一絲微小的向上可能,即便踩着無辜者的屍體,也要拼命攀爬的姿勢,真的是醜陋極了。
為了利益和欲望,甚至不惜破壞他人寶貴的正常生活——所以他才如此厭惡這些黑暗中生存的老鼠啊。
耳邊是接連不斷的火/炮聲和慘叫聲,異能力者毫無顧慮展開的異能肆無忌憚的破壞着建築,巨大的轟鳴聲連地面都在震顫。
風間院斓任由帶着硝煙氣味的風吹拂起臉頰邊的銀色發絲,他垂下眼眸,注意力放在手機上。
[山田是誰?]
[不過舊街那邊确實很亂,白天死人也很正常。所以組長,我什麽時候能漲工資?我想換個安全的地方租房子。]
蒼勁的手指點擊發送。
風間院斓看着組長回的“……”,滿意的點點頭。
很好,非常符合自己一貫的表現風格。
“是不是你幹的!”一聲驚恐而痛恨的質問聲忽然在風間院斓身邊響起。
他挑了挑眉,擡頭看去。
和自己一樣是被借調來的幾個安保組成員,此刻正呈包圍狀圍在他身邊,手中的槍/械已上膛瞄準着他的胸膛。
青年安定得過分的視線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面容全部與今早他發現神色不對的那些人重合。
GSS為了搶奪港口資源不可謂不下血本,派出的幾個異能力者都是難對付的角色,正與黑蜥蜴部隊打得難舍難分,普通成員出于命令和自保也不斷的開火攻擊。
在一片喧鬧中,沒有人注意到車後面的小插曲。
風間院斓笑着沖幾人晃了晃手機,語調輕松:“你們是在說,剛剛組長問過我的那幾個人的事情嗎?叫山,山口?坂口?還是坂田來着。”
“嘛,無所謂叫什麽了,反正記住也沒什麽用。”風間院斓聳聳肩,漂亮的眉眼委屈的垂着,道:“你們怎麽能平白往我身上扣鍋呢?我可是一上班就跑來這裏了,哪有時間去對那幾個人——再說我一個柔弱的普通人,也對付不了好幾個人吧。”
——他可是特意等到上班後,才引導鄰居太太出門買菜從案發地點經過的。不在場證明可是黑手黨所有人呢。
然而風間院斓的僞證能騙得了不了解內情的安保組長和警局,這幾個本就參與了謀劃的人卻很清楚——山田他們,根本不是上班時間期間被殺死的。
所有人都想被五大幹部借調,其中任務安全性最高的太宰治對于他們來說,更不亞于一塊肥肉。
然而這樣的好事情,卻落在了風間院斓這樣的廢物身上,這讓安保組裏的小團體頗有些不滿。于是在早上确定好借調名單後,落選的幾個人就把主意打到了風間院斓身上。
如果風間院斓死了,不就空出名額了嗎?
幾個人都是在老首領時期就在底層苦熬的,深知黑手黨內部卧虎藏龍。于是謹慎起見,幾人決定一起行動,等殺死風間院斓之後再競争這個名額。
計劃很周密。
唯一漏算的就是……
黑手黨內部,确實卧虎藏龍。
“你究竟,究竟是什麽人!”
知道內情的幾個人,看着面前依舊在笑着的風間院斓,終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個被所有人鄙夷、在他們眼裏不過是個廢物的青年,從來都沒有表露過半點恐懼的情緒啊!
不論是在處理屍體、清理現場,還是搬運重傷人員,這個好脾氣到慫的青年面對着鮮血淋漓的場面,從來都是笑着的,甚至偶爾會好心告訴重傷人員如何自救逃離死亡……
為什麽,在今天之前他們從來沒有意識到過這一點!
因為同伴的慘死而警惕的幾人,心都涼了半截。
風間院斓将幾人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
他嘆了口氣,擡起蒼勁的手掌攏起被海風吹亂的銀白色半長發,在所有人驚恐警惕的目光中,漫不經心的咬住手腕上藍色的發繩,簡單的将頭發束起在身後。
“為什麽要知道那麽多呢?”風間院斓頗有些遺憾:“聰明人知道該在什麽時候聰明,而蠢貨總是只在死之前才突然聰明了一下。”
青年懶散的從一直依靠着的轎車上站直修長身軀,轉頭含笑着看向幾個因為恐懼而連拿槍的手都在顫抖的家夥。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想要稱贊你們一下。”
海面折射的逆光中,那雙璀璨如藍寶石的眼眸,帶着冰冷的憐憫。
“你們這種家夥,總是能自己給自己找到合适的墳墓呢。”
風間院斓笑着舒展開修長的雙臂,任由海風吹拂起自己的衣角。
“這種火/拼亂戰中,不管怎樣求助都沒有人聽得到呢,多死幾個人而已……”
他歪了歪頭:“黑手黨早就習慣了吧。”
幾人因為自己的想象和風間院斓一步步加深的恐懼,心理防線終于徹底崩塌了。
絕望的恐懼之中,幾人鼓睛暴眼,嘶吼着扣下扳/機。
“怪物!怪物去死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