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
? 我在深淵底下發出的愛的呼喊,碰到石壁,蹭過岩尖,早就磨滅得什麽也不剩下,又怎麽期待他聽得見?
在如此黑暗的寂靜裏頭,我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
難道結局也是如此黑暗和寂靜嗎?
像蜇伏的蛇,等待着我不由自主地向它一步步靠近。
接下來的一整天,我都湊在劍士旁邊,想看看我愛的人愛上的他是什麽樣子。
劍士在專注地擦他的刀具。
“啊!這是……和道一文字?!”幾天來第一次近距離看見這把白色的刀,我叫出聲來。
于是劍士手上動作一停,終于擡頭看了我一眼:“你不是個舞女嗎?怎麽會認識刀?”
目光裏滿滿當當的懷疑。
“我啊……”我在他身邊坐下:“之前在刀具店裏打過工,那時候牆上挂着好多名刀的圖片還有注解,所以就記住了一些啊。”
在那些名刀之中,和道也是相當耀眼的一把。
他不相信地眯了眯眼睛。
和Sanji君截然相反的人,對我,極度地不信任。
“吶,劍士先生,”看他又開始低頭擦劍把我當空氣,我努力地找着話題:“當初是為什麽上的船呢?”
動作又是一滞。
“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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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冷得像死亡一樣。Roronoa Zoro,當真無愧于魔獸之號。
我并不是個八卦的女人,我只是直覺那背後有故事,而那故事裏面,有個女人。
是站在Sanji君對面的女人。
“咦咦――?”船長的聲音傳來,只見兩條長長的手臂伸向劍士,然後船長就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劍士身上,嘴裏還接着說着:“Zoro不是為了成為世界第一大劍豪嗎?”
劍士眉頭稍稍一蹙:“是的。”
然後他轉向我,像是要說服誰一樣堅定地說道:“是這樣。我要成為世界第一大劍豪。就是這樣。”
重複了三四次,就是這樣。
而越是堅定,就越讓人懷疑其背後的原因。
“只是這樣嗎?”船長離開以後,我又問道。
“我說女人,你之前在場子裏拉客的時候也是這麽多話嗎?”
這句話像釘子一樣釘緊了我最脆弱的神經。
如果我還有理智殘餘,我就能想明白那是劍士不願回答我的問題的表現,但當時羞憤占據了我整個大腦,我用盡全身力氣把右手向着他的臉頰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別誤會,是他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力氣那麽大,讓我整條胳膊都動彈不得。
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我知道不只因為疼痛,還有一部分是因為被揭開的傷疤。
我以為登上這艘船,便再也沒有人會提起我過去的那些龌龊和肮髒的生活。
不,那怎麽能算是生活。
劍士的臉在我面前模糊起來,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仿佛很不屑我的眼淚。
天籁在耳畔響起――“放開Iris小姐,綠藻。”
我的王子,他總在我最狼狽的時候來救贖我。
我把自己關進女生寝室,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個不停。
他們的叫罵聲我這裏還是能聽得見。
還是那樣的,一個用惡毒掩蓋着愛戀,一個只是回應着前者。
而忽略着後者。
他們吵得那麽大聲,卻一句該傳達的都沒有傳達好。
我想,今天,有誰把什麽搞砸了。
Robin姐走了進來,哦,對了,這些天我和Robin姐的關系突飛猛進,雖然我總覺得我還是捉摸不透這個女子,但是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她說,大概是因為經歷比較類似吧。
是嗎?她的流亡和我的輾轉嗎?
她在我面前低下身子,擦掉了我臉頰上的淚水,我的眼淚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安慰更加洶湧。
在之前,我是不會哭泣的,我甚至一度以為我的淚腺已經要退化了。
真是的,自從登上這艘船,把那些日子沒流過的淚全都補回來了。
安靜地等我哭完之後,Robin姐看着我快要睜不開的眼睛說:“為什麽哭呢?”
對啊……為……為什麽哭呢?
到後來的情緒已經不是剛開始的委屈,可是我還是停不下來。
“其實,揭開傷疤的不是劍士先生,而是Iris小姐你自己吧?”
我……我自己?
Robin說完這些,轉身離開了寝室,這一串動作讓我覺得她就是特意來告訴我這些的。
我不知道Robin姐是聽誰說過的來龍去脈。
但現在我突然覺得她的結論無比地正确。
本來嘛,先逼問人家的是我啊。
我一直在找機會和劍士先生道歉,卻無奈不知道怎麽開口。
直到偶然看見輪班表――今天守夜的又是劍士。
“連着值兩天啊……不會累麽?”我疑心是自己弄錯,又去問Nami。
“啊,是Chopper和Zoro串的班,說是要磨草藥什麽的。”
“是這樣啊。”
等到夜裏,我爬上了瞭望臺。
站在劍士先生身後,我微微張開了口――
“對不起。”
兩個聲音交錯着響在安靜而狹窄的空間裏。
我跑到他身邊坐下:“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啊,我不是有意探聽你過去……”
“其實說說也無妨。”他眼神游離開來,我在那裏面看見了深切的悲傷。
夜晚是個神奇的時刻,它的魔力能把本不熟悉的人牽引到一起,讓陌生成為一種安全的距離。
劍士先生零零碎碎講了許多過去的事情。
那個叫Kuina的女孩子,一次也未成功過的挑戰,冰冷的死亡,和待續的夢想。
那樣一個美好的女孩子。
故事講完,劍士擡頭看了看天花板――
“今天,是Kuina的祭日,我只是……”
我似乎能看見眼眶底下壓抑着的淚水。
“所以說,該說抱歉的是我啊,劍士先生。”
真該死,揭了別人傷疤的,是我啊,該怎麽有臉叫別人給我道歉呢?
我在瞭望臺裏坐了一夜,和劍士聊了很多,直到太陽白色的光從海的那一邊照過來,我下了瞭望臺,站在甲板上看日出。
“其實,”劍士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來:“你和廚子這一點挺像的,他也總是起很早,在甲板上傻站着。”
“你才是傻站着。我們那是在看日出。”
“廚子背對着海面向着這邊,能看見什麽日出?”他不屑地撇撇嘴。
“真是的……所以我說,你才是傻站着啊……”
經過一夜的交談,我和劍士的關系不再那麽冷硬,甚至能開幾個小玩笑。
但我說他傻,并不是在開玩笑的。
我和Sanji君,我們都在看日出,我看海面上的,他看心裏的。
單戀太過苦澀,不應該屬于我的王子。
我想幫他。
可是為什麽對象偏巧是這個遲鈍的劍士?
事情變得難辦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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