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沒錢
回來的路上，顧熙琳沉默着，坐在副駕駛座上打盹。
宋钊看看她，嘆口氣，把車開回自己的公寓。
顧熙琳感到身體晃動的節奏變化了的時候，宋钊已經抱着她回到家門口了。她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低聲說：“你放我下來吧，讓我爸媽看見就麻煩了。”
宋钊一路陰沉的臉色總算舒緩了些，代初歇勉強的笑意來，他低頭用額頭蹭蹭她的，才把她放下來，嘴裏說：“是我家，沒麻煩，你放心。”
顧熙琳眨眨眼，在宋钊面前，倒也不覺得丢臉，跟着他進了房間。她還沒坐下，宋钊關好門跟上來，一把抱住她，輕聲道：“阿琳，我很累。”
是因為什麽，他不說，她也不問，只是心中有數。于是她擡手，圈住他的腰，努力承受着他的重量。
好一會兒，宋钊才放開她，拉着她坐下來，特別避開了正沖着空調的位置。
顧熙琳想了想，打開手包，把章小英剛給她的紅包拿出來，塞到宋钊手裏。
宋钊皺眉：“你幹嘛？”
“你拿去用啊。”顧熙琳很自然的說，“我之前的錢還沒花完，現在也不用什麽錢，你拿着周轉吧。”
宋钊笑笑：“我哪裏就差這麽一點兒了。”
“你們倆說話那會兒，我在洗手間聽到了。”顧熙琳看着他，“如果不是實在沒錢，你之前不會賣房子的，你跟我之間，真的沒必要隐瞞什麽。”
宋钊摸摸她的臉，嘆口氣：“阿琳，我本來不想叫你為這些事情煩惱的，既然你聽見了，我也不瞞你。現在我名下有四套房子，但是都很小，最大的是一套兩居室，就是打算咱們倆住的，剩下那三套都是一居室的公寓，除了這間，那兩套在出租。本來我是有五套的，就是之前我跟你說的那樣。因為她一開始總抱怨沒錢，我就過戶給她一套。現在我媽名下有兩套房子，可是她非要住大的，我在國外的時候，她瞞着我，賣掉了一套，然後又借了一堆錢買了今天你看到的這套帶花園的三居室。這件事搞得我很惱火。”
“她是提前退休，根本沒多少退休金，好在有那套房子每個月給一份房租，不然她完全不夠花。”宋钊捏捏眉心，“她交了定金才告訴我，當時我在國外，已經這樣了，總不能讓她毀約，再說她想要，我還能說什麽，把我國內賬上所有的錢都轉給了她，為的就是讓她少貸點款，每個月手裏松快一點。”
“可是你跟我說，你有錢，我還從沒想過你會這麽拮據，我當時手裏還有一些的。”顧熙琳大為懊惱。
“我打出去的生活費是夠用的，只是回來之後沒錢而已。”宋钊搖頭，“再說我又不是不能賺錢，這也沒什麽，我要娶你，總不能是要你來養活我的。”
“當初買房子的時候是她起的頭，可首付是借來的，貸款更不用說，但是後來還錢的一直都是我，所以我并不能算是啃老，從這點上說，我不覺得理虧。”宋钊心情不算好，語氣也陰沉沉的，“只是她一直覺得，那是她給我買的房子，總是理直氣壯。這也罷了，母子之間不說這些。可是，她不該總是以有錢人自居，我哪裏供得起她。”
顧熙琳想想今天看到的，三居室帶着小院子的房子，裝修得很是豪華精美，雖然說以她的眼光，整體感覺有些過時，可是很顯然是花了不少錢的。再想到那些不便宜的零食，還有章小英毫不吝惜的塗抹化妝品，以及出去吃飯時候随意的态度，她也覺得有些牙疼。
宋钊雖是滿心煩躁，也被她這副表情逗笑了。他挪到顧熙琳身邊，把她攬進懷裏，問：“怎麽了？擔心我？”
“宋钊，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外面欠了多少錢？”顧熙琳扭臉，正視着他，神色平靜。
“我沒……”
“宋钊，我不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公主了。”顧熙琳根本不給他掩飾的機會，“你我和別人不同，就說生死相随都不誇張的，難道不能讓我跟你一起面對困難嗎？”
宋钊有些狼狽的躲開她的視線，低聲道：“都是暫時的，很快就會好起來。”
顧熙琳只那麽看着他：“你不信我嗎？”
宋钊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敗下陣來：“二十萬。”
“裝修用了多少？”顧熙琳問。
“十萬。”宋钊既然開了頭，也就徹底沒什麽可瞞着顧熙琳的，“五萬投進事務所裏了，日常運作。還留了五萬，準備買家電用的。”
“你的房租一個月能收多少錢？”顧熙琳接着問，“對了，還有事務所，是下個月能收支平衡？”
“房租一個月能收五千吧。是，下個月的尾款收到就能抵掉這半年的費用支出，如果再接到幾單盈利是不成問題的。”
“你媽那邊，你需要貼補多少？”
“暫時還沒有。她的房租收來還貸款，退休金日常生活。”
“你也說了，是暫時。”顧熙琳正色，“宋钊，你聽我的，那五萬，還回去。”
“阿琳！”宋钊反對。
顧熙琳扯扯嘴角，做出個笑來：“宋钊，我不是因為房子才跟你在一起的。是窮是富，我都跟定你，何必把人情浪費在這上面呢？能借錢給你的，一定都是很好的關系，這樣的情分，不要這樣浪費掉。”
宋钊眨眨眼，如果這樣就哭出來，實在不像樣子。他用力的抱住了顧熙琳，卻不肯答應。
“宋钊，你看着我。”顧熙琳推推他，“你真的走進牛角尖裏去了。”
宋钊雖然堅持己見，卻也順着她的話，看她，卻不想，她正在解自己的襯衫扣子。她的動作很快，宋钊慢半拍想明白她在幹什麽的時候，她胸前的大片肌膚已經露出來了。
“阿琳，你這是幹什麽？”宋钊想也不想的按住了她的手。
“我只想告訴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滿心歡喜，絕不會讓你為了娶我而為難至此。”顧熙琳看着他，“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你不該只為了形式，這樣對自己，如果是這樣的形式，我不要也罷，今天就洞房吧。”
“阿琳。”宋钊眼圈發紅，牢牢的抱住她，“我知道錯了，你不要這樣。”
“宋钊。”顧熙琳嘆息一聲，“其實有句話，我很早就想跟你說了，只是總覺得你似乎已經想通，現在看來，并不是。你不要總是想着要配得上我，才必須如何如何，如今的你我，沒有誰高誰低了。”
“我真的沒有這樣想。”宋钊不肯承認，“我疼你愛你，一心想給你更好的，不是因為覺得配你不上，而是因為愛你便不想委屈你。”
“其實這兩者之間的界限并不是絕對清楚。”顧熙琳冷靜道，“你莫要急着否認。答案究竟是與不是，對我來說并不重要。我只望你能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你所受的苦和累，是你實現你目标和抱負的代價，而不是為了我而做的犧牲。”
房間裏安靜下來。這樣的安靜一直維持到顧熙琳告辭。宋钊只說了一句“我送你”，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口。
顧熙琳回家，覺得并沒做什麽，卻很有些疲憊。晚飯的時候也沒什麽胃口，喝了碗粥就放下了。
薛秀蘭看看她，問：“今天怎麽樣？宋钊的爸媽好不好相處？”
“還行吧，沒見到他爸，只有他媽。”顧熙琳回答。
顧振清首先不滿：“怎麽他爸不在呢？”
“本來就跟他爸沒關系。”顧熙琳想，這些事情還是要盡早說清楚，宋钊不在更好，她自己承受父母的失望就是，“他們母子倆跟他爸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來。”
“這怎麽行？”顧振清的聲調拔高了些，一臉憤怒。
“怎麽不行？”顧熙琳早就料到，也不失望，“我找了一個沒有父親的人當男朋友，不行嗎？”
“當然不行！”薛秀蘭急道，“明明就有，怎麽能說沒有呢？你這個孩子，說的什麽話！他家家庭情況複雜一些，宋钊跟他爸爸感情比較疏遠，我們都能理解，但是不能不認爸爸呀！”
“我不會幹涉他的決定。”顧熙琳搖頭，“他們家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他的立場就是我的立場。”
“你們這是不懂事！”顧振清恨鐵不成鋼。
薛秀蘭拉着顧熙琳問：“他媽媽人怎麽樣？現在在做什麽生意？”
“他媽啊，人還行吧，很年輕，沒做什麽生意，提前退休了。”顧熙琳如實道。
薛秀蘭大驚：“不可能吧？他姑姑不是說，他媽媽有幾套房子，經濟條件很好的嗎？”
顧熙琳面無表情：“是有幾套房子，都是一居室的公寓，母子倆不住在一起，總共您覺得能有多少房租可收？”
“他姑姑怎麽能這樣，滿嘴跑火車呢？”薛秀蘭憤憤不平，“這不是欺騙我們嗎？不行，小琳啊，這家人滿口謊言，不可靠的，趁着你們交往的時間短，感情也不深，咱們還是斷了吧，回頭再找個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