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更衣室
☆、更衣室
禿鷹額頭腫起一大塊,鼻子淌出一行紫血,狼狽不已。顏止也好不到哪兒去,臉上看不出什麽明顯傷口,但全身酸疼極了,也不知道傷了哪兒--或者說,不知道哪兒是沒傷的。他忍着胸疼深吸幾口氣,讓自己站直起來。
禿鷹啐了口血,連帶一顆牙一起吐了出來。他怒極了,咆哮着撲向顏止。顏止不躲,直接橫腿掃過去。他怕自己撐不了多久,決定速戰速決。
這兩下誰也沒打中,顏止因為傷痛速度稍慢,落下來時摔在了禿鷹頭上。禿鷹見機快,懶腰抱住了顏止。兩人滾到了地上,纏鬥了起來。
這一貼身肉搏,場面就變得很難看。禿鷹也顧不上姿勢風度了,兇猛的架勢就像要把顏止的五髒六腑給剜出來。顏止卻還是冷靜的,他不怕禿鷹,怕的是自己消耗得越來越快的體力,于是下手也極狠。他一拳擊向禿鷹的太陽穴,禿鷹低頭避過,顏止張手抓住他耳邊。禿鷹大驚,剛才被扯掉耳環的疼痛還沒過去呢,他焦急地撞向顏止,顏止不但不避,還順勢把他攬進懷裏,使勁一掀,禿鷹龐大的軀體從顏止頭上翻了過去,摔在了白地板上。
觀衆大聲歡呼,情緒已經亢奮到頂端。
禿鷹感覺自己快摔成幾截了。他不敢躺着,忍痛站了起來,一刻不停再撲向顏止。兩人打着打着,不覺打到了躺着的獨角獸身旁。顏止趕緊跳開,禿鷹卻不避讓,兇狠地踢向措手不及的顏止,顏止被踹中左肋,倒在了地上。
禿鷹這一招占了上風,正想乘機廢了顏止,卻沒想到變故陡生,他這一腳收回來的時候掃到了獨角獸,獨角獸迷迷糊糊的,兀自在惡鬥的情緒中,一把抓住了這腿,也不管是誰,緊緊地抱在胸前。禿鷹掙紮了半天,卻掙不開,一怒之下狠狠踹了弟弟一腳,趁勢往前一掙。掙是掙脫了,但是一只鞋卻落在了獨角獸手裏。
禿鷹徹底慌了。他生□□出鋒頭,去哪兒都衣冠楚楚的,這次先是沒了弟弟,接着又沒了一只鞋子,只覺說不出的不得勁兒。顏止看他懵着,使勁全力地打了過去。禿鷹雖然曉得躲避,反應終究慢了一拍,顏止的拳頭直直打進他胸口,只聽喀啦一聲,肋骨斷了幾根。
禿鷹深深地喘了一口氣,他慢慢直起身體,眼睛掃向靜默的觀衆席。觀衆都有默契似的,一起閉了嘴。禿鷹茫然的眼神突然有了光,他驀地彎下腰,吐出一大灘血,瞬間染紅了地板。這時觀衆才像剛回過魂,爆發出巨大的喊聲。
禿鷹倒下了,他跟獨角獸一人占據擂臺的一角,不知道是不是雙胞胎心有靈犀,兩人的姿勢角度一模一樣,像是擂臺中間立了一面莫名其妙的鏡子。
顏止全身酸軟,他不敢坐下來,一坐就怕再也起不來了。所以他蹒跚着腳步,直接走回後臺。他耳朵不停地鳴叫着,體育館歡聲雷動,于他都像隔了千山萬水。
在禿鷹倒下的一刻,侯堅也随着觀衆歡呼。後面又有啤酒不長眼地潑過來,他也不在乎了,汗水早染濕了他的脖子和後背,再多點啤酒也沒什麽。他一拍韓慶,哈哈笑道:“兄弟,贏啦喂!”
韓慶笑道:“那是當然的,石頭就沒輸過。我去後臺看看他。”他也很興奮,但顏止看上去傷得不輕,他打算破例到更衣室看看。
更衣室的走廊燈光黯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跟防空洞似的。韓慶聽着自己的腳步聲靠近那扇斑駁的木門,咿呀一聲,木門推開,只見顏止背對着門,坐在破沙發的扶手上。
顏止轉過頭,見是韓慶,就笑了起來。“贏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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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慶走過去俯下身來,看看他淤青的耳邊,輕聲說:“沒有,我來晚了,趕不上投注。把衣服掀起來,我看你傷哪兒了?”
更衣室裏沒別人,但顏止還是不想在公共場所脫衣。他微微蹙眉道:“這裏人進進出出的,去隔間裏吧。”不知道是不是被禿鷹勒着脖子時受了傷,顏止的聲音略沙啞,還帶着鼻音,韓慶聽得全身一酥。顏止一貫是平靜穩定的,他流露出一點脆弱,就讓人受不了。
顏止站起來走進小小的更衣隔間裏。韓慶跟着走了進去,關上了門。門一關上,他就把顏止推到牆上,扯下他的背心,熱切地吻住了他的嘴。
顏止身上滿是瘀傷,輕輕一壓就疼,何況這麽粗暴地按壓上來。他皺着眉,回應着韓慶的舌頭,身上又是痛又是興奮。打完架後殘存的戾氣和壓抑了好久的□□,一下子全湧了上來,占滿了他,滿得快溢出來,滿得快爆炸。他搓揉韓慶的腰,韓慶的脖子,他想要一個發洩的出口,無論是什麽。
韓慶能感受到顏止的急切,他一開始只想吻吻他而已,哦不,他一開始什麽都不想做,只是要看看顏止的傷勢。但現在也不由得他了,顏止的手伸進了他襯衫裏,被這只溫暖的手游走過的皮膚熱辣辣的麻癢,敢情已經融成了一個個的坑,冒出了煙,熏疼了他的眼。
他閉起眼睛,嘴唇離開了顏止溫潤的嘴,顏止卻窮追不舍,又把舌頭探了進去。顏止緊緊地按着他的後腦,幾乎是侵略般地吸吮着他的舌頭,韓慶的身子被顏止牢牢箍着,唇舌被顏止深深地探求着,顏止的力量和熱烈是他從沒感受過的。在這種事上,他從來都是主導,這節骨眼上他可不能慫。于是他使勁把顏止緊緊按回在牆上,舌頭流連在顏止的唇邊,臉上,耳垂。極盡的溫柔纏綿,一只手卻已經探向他腰下。
顏止被韓慶壓到了腰間的傷口,疼得嗯地輕呼一聲,這一聲于韓慶來說,簡直就是火上澆油。他毫不憐惜地擁着顏止,大手掌直接伸進他褲子裏,兩人緊貼。聽着顏止急促的呼吸,韓慶覺得心跳快得生疼。他喘一口氣,在顏止耳邊低沉地道:“小聲點,這破牆壁不隔音,這裏放個屁外面都能聽見。”
顏止笑了起來,他看着韓慶的眼睛,啞聲道:“那你堵着我的嘴。”
這破牆壁确實不隔音,但到後來,兩人都顧不上了。等呼吸平緩下來後,他們還在暈乎乎的狀态中,也忘了剛才有沒有控制聲量。顏止靠着牆,疼痛和疲累和滿足感一下子淹沒了他,他慢慢坐了下來,覺得可以天長地久地睡過去了。韓慶半跪在地上,給兩人擦拭,又手忙腳亂幫他穿上褲子。他見顏止入了定似的,拍拍他的臉,道:“麻煩您擡擡屁股,這樣我穿不上.....诶,地上冷,快起來,別感冒了。”
顏止看着韓慶,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到後來,卻覺得想哭。他是從來不哭的,于是他勉強站起來,讓身體的疼痛分散注意力。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是跟韓慶在一起,他的所有感受都會被放大,現在他就覺得疼,疼得受不了。于是他把下巴枕到韓慶的肩膀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韓慶向後退了一步,差點沒站穩。他嘴裏怨道:“站好!我給你扣上衣服,這兒沒暖氣,汪新年真他媽摳,連個空調都不舍得裝。”心裏卻很是憐惜。剛才一時沖動,腦子裏除了那碼事,再也裝不了別的。現在冷靜下來,才想起顏止一身的傷,剛才跟自己無所顧忌地玩了一回,跟再次被揍差不多吧。
就着隔間黯淡的光,韓慶逐一查看顏止的傷。看來都是皮肉擦破和淤青,應該沒有傷及內髒或骨頭。他問道:“要去醫院看看嗎?”顏止搖頭。
兩人走出隔間,只見外頭還是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韓慶抱着顏止的腰,拿起他的運動包,正要往外走,卻見汪新年掐着點進來了。韓慶搞不清他是碰巧趕上了點,還是在一旁聽牆根,只好不說話,等着汪新年狗腿地迎了上來。
汪新年笑道:“呦韓老板,您在這兒呢。來來,上我那兒喝杯茶去。”
韓慶懶得應酬,直接拒絕了。汪新年轉移陣地,看着顏止道:“石頭爺,剛才您真夠牛逼的,下回我都不知道能安排誰跟您對兒了,”他一只眼看向韓慶,“韓老板,這幾場可過足了瘾吧。我們這兒啥奇葩都有,您還想看誰,盡管吩咐咧。”
韓慶心想,敢情顏止面對的硬骨頭,都是為了他安排的。他真不知道該憤怒還是感謝他了。韓慶嘴角一牽:“老汪啊,甭費心了。我這幾場都沒顧得上投注,你下次能弄點花把式,讓我也贏幾把?”
汪新年一聽就了然,這位爺是心疼了。他看了一眼靠在韓慶身上的顏止,心想凡事不能過頭,這種血腥play韓爺大概是玩夠了,于是他從善如流地點頭,“您說要怎樣就怎樣,反正石頭現在擺在臺上,不用動手都有人看。”順便又給韓慶遞去了“您放心”的猥瑣眼神。
這眼神再次刺痛了韓慶。他心想自己形象有那麽糟嗎?他自問性趣味蠻普通的,從沒有因為石頭在臺上被□□而有多興奮啊。
韓慶累得很,跟汪新年蛋逼兩句就帶着顏止走了。在馬蹄坊熱鬧的街上,顏止意味深長地看了韓慶一眼。韓慶舉手投降說:“石頭爺,我可沒讓老汪找人在臺上收拾你。他媽的,他還以為我是抖S呢,喜歡看我的人挨揍?”
顏止眉毛一挑:“你不是嗎?”
看到顏止的眉眼間的戲谑,韓慶整個心都癢癢的。他想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心想汪新年其實沒有看錯,在自己還不知道自己心意時,就看出他相中了顏止。顏止一身血汗站在臺上的樣子,在更衣室隔間裏既熱切又疼痛的模樣,也确實讓他興奮難耐。他笑道:“汪新年這老狐貍真他媽了解我,找天我得讓人去給滅了口。我想什麽,他怎麽比我自己還清楚?”
顏止簡潔地評道:“物以類聚。”
韓慶想起汪新年賊兮兮的樣子,哼道:“我才不想跟他類呢。”他心裏知道,顏止說的是實話,韓慶有時挺煩汪新年的,但在心底他不得不承認,他是應該感激汪新年的,他不能誠實面對的事情,髒活累活都讓汪新年幹了--要不他跟顏止能走在一起?
人潮擁擠,韓慶牽上顏止的手,覺得又是踏實又是滿足。走過食攤,顏止問:“餓了嗎?”
韓慶正要回答,突然想了一件重大的事:他竟然把猴子忘在體育館裏!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