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校園本之談戀愛不如學習(31)[VIP]
從亂石堆回到他們位于山頂的營地要繞好長一段的距離。好在有萬能追蹤探測儀的存在,他還不至于在半路走丢。
解庭南沒打算走到他們上山的那個位置——要是遇到什麽沒離開的老師可就糟了,畢竟白景南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跟着大部隊上了山,突然出現在山腳下也太荒唐了。
他換了衣服,那件不成樣子的羽絨服早就被他丢進了系統背包,換了件新的上來,款式差不多應該也不會被人發現。
總之先上去,上去再說。
手機在少年的衣兜裏瘋狂震動。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溫尋慕打來的電話,這已經是第十五個了——解庭南嘆了口氣,被這嗡嗡的提示音吵得頭疼,幹脆直接拉了禁音。
好不容易送走一個吵得要死的白景南,這丫的怎麽又來一個呢。
他運氣好,手機放在包裏也沒摔壞,只是碎了個屏幕——不然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解庭南煩躁地甩甩手,開始後悔當時為什麽要手賤給溫尋慕發了個路标,心裏卻明兒清自己就算再煩也不能關機,不然無異于此地無銀三百兩。
手機還沒有來得及塞回口袋,随即接踵而至的是溫尋慕不知道第多少條短信。
“你跑哪兒去了?”
“我和教官在到處找你!!!”
“白景南!!!看到回電話!!!我們很擔心你知不知道!!”
知道,可你和那個想殺了我的教官走在一起,我接了的話就不只是你要擔心我了,我也要擔心一下我自己了。
解庭南放好手機,擡眼跟着眼前展開的方位圖走,穿過小路,再小心翼翼地繞回了他最初和溫尋慕等人分別的那塊平地。那裏一眼看過去空無一人,就連不知道真傷還是假傷的蘇落都不在。擔心溫尋慕幾個人會沿着他走的方向找回來,少年幹脆站在一棵距離平地二十米開外的樹後面,遠遠地看過去——
啪嗒。
是鞋底踩在枯枝上的清脆聲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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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
解庭南渾身一緊,條件反射般地召喚出匕首,用力握緊。
下一秒,一個聲音從他背後響起來:“…是誰在那裏?”
“……白景南?”那人似乎認出了他,愣了一下有些迷茫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有點熟悉的聲音,只是他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了。解庭南扭過頭,仔細辨認了一下來人,眼中流露出幾分驚訝。
“陳…紹和?”*
“诶。”那是一個長相很幹淨的少年,看着與自己一般大,相貌并不十分出衆,但可以說是耐看的類型,只是眉宇無端郁結的一股病氣讓他看上去有點過分蒼白虛弱了。那人微頓,聽對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倒是有些意外,“你認得我呀?”
解庭南猶豫一秒,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上的匕首,朝他點了點頭。
陳紹和,年級前二十。
認得确實是認得,也僅僅是認得罷了,會覺得聲音熟悉大抵也是年級集會上聽過對方的發言,和他一起上臺領過獎,除了偶爾在臺上見面會點個頭以外,好像并沒有什麽太大的交集。
——只是聽說這陳紹和身體不是很好,不知道是哮喘還是心髒病,怎麽也來參加這次冬令營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在這裏?”陳紹和輕巧地開口。
“他們都已經上去啦。”
“我剛剛去找教官,一不小心迷路了,剛剛才繞了回來。”解庭南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似乎對自己走丢這一點感到了羞赧,一本正經地扯着謊,“那你呢,你怎麽在這裏啊?不和他們一起上去嗎?”
陳紹和聳聳肩,也跟着笑,笑容裏滿是無可奈何,不知道為什麽解庭南好像從裏面品出了一點落寞的味道:“我有哮喘,沒有辦法參加太劇烈的運動。剛剛發生了一點意外……我帶的藥摔在地上不知道滾哪裏去了,就拜托了醫療隊的老師下去幫我拿藥,我在這裏等她回來,順便休息一下。”
陳紹和話鋒一轉,眼神往他身下瞟:“……不過你的褲子…?”
解庭南:?
救命,忘記換褲子了。
只見被長款羽絨服遮掩了大半的灰色運動褲上印着許多棕褐色的劃痕,腿側還裂了道口子,赫然是被石塊擦到留下的,驚心動魄的血跡不談,落雪已經洇濕了大半布料,染開一片怪異的深色。
乍一看……确實有點難以言喻的微妙感。
解庭南抿抿唇,有些尴尬地拉上了羽絨服的拉鏈,心道難怪剛剛總感覺腿上涼飕飕的。
“啊,剛剛腳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眼前人眉頭微皺:“要小心點啊,沒傷到哪裏吧?”
解庭南胡謅:“擦破了點皮而已,沒事。”
“那就好,”陳紹和像是松了口氣,然後又笑了起來。
“你要是受傷了那幫女生可是會心疼死。”
解庭南:?
好奇怪的發言……
可不管怎麽樣,現在去營地要緊。
想着他倏然擡頭,非常期盼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大抵是陳紹和看出了他眼中寫滿的“歸心似箭”,十分善解人意地開了口:“你要不快點上去吧,這天氣不趕緊換衣服的話很容易感冒的。”
解庭南也非常配合地露出猶疑地神色:“可是你……”
“沒關系,不用考慮我。”陳紹和只是笑,“我還要再等等老師,你要走的話就先走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虛情假意下去就有點做作了。解庭南點點頭,揮揮手算作告別。确定前面沒有別的人之後,大跨步離開了。
看着對方遠去的背影,陳紹和後知後覺地喃喃。
“奇怪……他為什麽不帶行李啊?”
難道已經叫別人拿上去了?
哎,人氣高就是好啊。
·
解庭南重新開始他的爬山征途,而已經在其他班教官的帶領下正式回到營地的二班同學,此刻正在臨時宿舍樓門口吹着寒風。蘇落早就被帶到了醫療隊老師的房間進行簡單處理,剩下一幫人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新教官,每個人心裏都有不同程度的疑惑。
……他們原本的那個教官去哪了?
班長溫尋慕還有江居宛他們都沒有回來……
新教官背着手,眼中滿是威嚴:“我是你們二班的負責教官,我姓嚴,你們可以叫我嚴教官。”
緊接着他頓了頓,目光如炬:“誰帶你們私自繞路上山的?”
“我說你們人跑哪裏去了,我一轉眼你們就不見了!你們二班的班長呢?怎麽能帶着人亂跑?”
同學們面面相觑,一時間竟然都愣住了。大家都還記得方才山腳下帶着他們繞了幾圈的那個兇巴巴的教官,還對對方把自己帶到這麽不好走的路這件事敢怒而不敢言。怎麽現在好不容易走到營地,又冒出來一個說是他們正牌教官的,還責怪他們亂跑?
“教官,您沒有搞錯吧?”班長不在,副班長卓明雅只好硬着頭皮開口,“我們确實是跟着一個教官……”
“不可能啊,我沒有交代誰代替我去……”教官喃喃地打斷她,皺着眉頭聲音減緩,裏面難掩的懷疑,“你們別是在糊弄我吧?”
他嘀咕了幾句什麽,又看向卓明雅提高了聲調問:“你是班長嗎?”
得到否定的回答後教官又皺起了眉,看起來有點不耐煩:“誰是班長?不會自己站出來嗎?”
空氣裏一片寂靜,隔壁的體育委員看了一眼整個人萎縮掉的卓明雅,身體小幅度抖了抖,大着膽子開口:“報告教官,班長他…他不在。”
卓明雅哭喪臉:救命啊啊啊啊啊班長大人你去哪裏了快來救我!!這個教官好恐怖嗚嗚嗚嗚!
“怎麽回事啊?”果不其然教官的臉色更難看了,“你們這幫人怎麽都喜歡到處亂跑的?”
“您誤會了……教官。”卓明雅吞了吞口水,顫顫巍巍地開口想給白景南辯解。
“班長他……”
未完的話語被另一個女孩打斷。
“他去找另一個‘教官’了。”江居綿目光有點冷,聲音倒是沉穩的,不卑不亢地擡頭看向眼前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男人,聲音冷淡。
“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溫尋慕距離上一次收到白景南消息,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教官和他們兵分兩路,各自去了一頭,他和江居宛覺得還是要去他們來的地方看一眼,說不定白景南正在那裏等他們呢。
說走就走,走到半路的時候溫尋慕突然喊住了沖在前面的江居宛,說要再給白景南發條信息。
于是江居宛就倒回去站在他的身邊,裹緊身上的羽絨服打了個噴嚏,涼涼地看着他編輯信息:“算了吧,看這樣子他也沒收到你的短信。”
“總要試試。”他低頭說,憑着不信邪的一股勁兒。突然也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着實是中邪了,怎麽鬼使神差的又給他發了條信息呢?
萬一,萬一……
——“我們和教官分開了,我和江現在去平臺的路上,大家都在找你,你在哪?”
“走吧。”溫尋慕捏緊了手機,偏頭看向江居宛,眉宇間難掩幾分疲憊。
他為了找白景南東奔西跑好久了,幾乎一秒沒有歇過,這下是真的累了。
“我再去前面找找看。”
本以為這次也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沒想到沒過幾秒鐘他的手機屏幕驟然亮了起來。溫尋慕手一抖,險些抓不住手機,眼睛倏然亮了起來,急促地道。
“阿南回信息了!”
江居宛驟然剎下腳步,湊過腦袋來看。
“他說什麽?”
“他說……”溫尋慕一頓。
【阿南:轉頭。】
緊接着,下一條信息也跳了出來。
【阿南:我在你身後。】
溫尋慕愣了愣,猛地一回頭,只見距離自己不到百來米的地方,他找了好久的白景南赫然出現在他的視野裏,朝他小幅度地揮了揮手。
少年見他愣怔着不動,三兩步走到他的面前,輕輕地喚了一聲:“…尋慕哥。”
“……”溫尋慕一時無言,掩飾性地把人一把攬進了懷裏,用力箍緊,聲音都有些沙啞,“跑哪去了?”
“怎麽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
“我還答應了白大哥要好好照顧你,你快要吓死我了,你不見了叫我怎麽和白大哥還有伯父伯母交代!?”
他的眼裏爬滿了血絲,聲音發着抖。白景南的回來讓他從一個緊繃的狀态陡然松懈,心頭湧起劫後餘生般的慶幸。
幸好,幸好。
幸好你沒有事。
白景南已經不是第一次“遇襲”了,在發現對方與自己失去聯系後,他根本不敢去想這最可怕的可能性。他總想着對方只是走丢了,不認得路,絕對不可能……
可是萬一,萬一呢?
誰說得準。
“你……”溫尋慕還想說什麽,卻好像突然不知道怎麽開口,一下啞了火。
他懷裏的少年抿抿唇,“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一句話像是沖破堤壩的宣洩口,溫尋慕堵在心中的巨石重重落地。他松開了眼前人,抖着手安撫性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嘴裏只剩了喃喃:“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直沒開口的江居宛适逢其時插了句嘴,表情出乎意料的嚴肅,眸光沉沉。
“阿南你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那個人……他根本不是什麽教官。”少年的臉色隐隐變得有些蒼白,抿抿唇,像是在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的遭遇說出口。半晌他終于作出了決定,一句短短的話像個重磅炸彈,在這一小塊空間裏發生劇烈爆炸。
“他想殺我。”
溫尋慕:……???
江居宛:???
氣氛凝固了,每個人的表情都帶着震驚迷茫的味道,寫滿了不可思議。
“他想殺我,幸好我跑得快躲起來了,他沒找到我。”解庭南微微垂着腦袋,有些長了的劉海被打濕,遮住了大半的眼睛。他斷斷續續地說着,語調逐漸帶了哭腔,越說越委屈。
“可是我包丢了,地圖也都在裏面,我跑太快沒認得路,我就迷路了……”
少年哽咽着:“手機摔壞了,這裏信號也不好,我想給你打電話,但是你說那個教官在你身邊,我怕……”
很快調節好心态的溫尋慕被這一系列的重磅消息砸得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看着眼前少年可憐巴巴地抽噎,又聯想到他前段時間被人在小巷刺殺的經歷,頓時浮想聯翩父愛泛濫,腦補出了一場豪門恩怨的驚天大戲。
蒼天啊,他那麽優秀的親親好兄弟怎麽淪落到這麽個可憐的下場!
——同是大家族出身怎麽他就沒有這麽驚心動魄的經歷呢?
…難道是他們家不夠豪嗎?
想到這裏溫尋慕更心痛了,有些手足無措地拍拍眼前哭得慘兮兮的少年的肩,從兜裏掏啊掏卻沒掏出哪怕是一張的面巾紙,只得尴尬地自己上手。
“來,哥給你擦擦,別哭了啊…多大個人了。”
唉,如果有錢都是罪過……
那他們家還是窮一點吧。
解庭南側過臉用手背用力抹掉眼淚,非常巧妙地錯開了對方伸過來的手,抽了抽鼻子故作堅強地勾起笑容,小聲地說着抱歉,看上去可憐極了。
“嗚…對不起,我也不想的……”
“這樣,我們先回去營地找總教官反應一下這個情況,然後阿南你要不……直接叫伯父來接你?”
“不要!”沒想到少年立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說着聲音又漸漸弱下來。
“尋慕哥你別告訴我爸和我哥,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可是…”他想說可是他一計不成又來殺你怎麽辦,可對上少年堅毅的眼神,他又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好吧。但是你這幾天絕對不能單獨行動了,明白嗎?”
少年乖巧點頭,一直沒說話的江居宛眉頭緊鎖。
白景南說得輕巧,他的心裏卻還是感到一陣後怕。他簡直難以想象季叔叫他保護的人,若是出了差池……
江居宛的表情有些扭曲,恐怖地吞了吞口水。
他大概會被季叔擰掉頭吧……?
·
接近夜晚,謊稱腳不舒服從級會現場逃出來的蘇落面無表情地站在樹蔭底下,盯着手機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頗為煩躁地踢了踢腳下的碎石。
她崴到的那只腳纏了繃帶,醫療隊老師囑咐她說讓她別長時間在外面跑,可為了和那個傻逼聯絡她還是出來了。
天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那家夥已經給她發信息說了白景南的“死訊”,雖然沒有明确拍到屍體,但這一系列的行動到她去上藥為止,和他們策劃好的根本不差分毫!
可是她滿心興奮上完藥出來以後呢?
他們班的人興奮地告訴她,太好了,班長和溫尋慕他們一起回來啦!
她人都傻了,心裏頭震驚得無以複加,卻還要強撐起笑臉做出高興驚喜的樣子說,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好?好個棒槌!
那家夥不是說白景南死了嗎!?
他們都說白景南回來了,雖然她自己沒有确切見到,但……
沉重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男人終于姍姍來遲。
女孩還沒等到他走到自己跟前,就已經猛地往前兩步,壓低了聲音急不可耐道:“你不是說動手了嗎?!為什麽他們都說白景南已經回來了?”
男人換了套衣服,帶着黑色鴨舌帽,口罩把臉遮得嚴嚴實實。他皺起眉,矢口否認:“不可能,我親手把他推下去的!還是我親眼看着他掉下去我才走的,那種高度,下面還是亂石,他怎麽可能活得下來?”他怎麽可能活得下來,還能毫發無損地回到營地裏?!
男人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這女的在詐他,狐疑道:“你不會是不想結餘來騙我吧?”
蘇落冷笑一聲:“騙你?誰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叫你留下他的随便什麽東西當證據,東西呢?你有嗎?你這樣空口無憑,誰信你的鬼話?”
男人登時急了,自知理虧,只得強撐着嘴硬道:
“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是做了,你們膽敢不給我打剩下的那筆錢,你信不信我告你?”
“笑死我了,誰怕誰啊,你告啊,有本事你告啊,你有證據證明是我指使你殺人的嗎?你沒有。殺人的是你,污蔑诽謗我的是你,敲詐勒索我的也是你。”
“你倒是去報警試試看,看看警察抓你還是抓我啊?在、逃、通、緝、犯。”
男人氣得直哆嗦,手臂青筋可疑地暴起,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跟前身材嬌小的女孩一拳砸到地上!
他們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不遠處的樹幹後,一個小小的東西在半空中懸着,忽閃着不起眼的微弱紅光。
作者有話說:
陳紹和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第七章 ,第二次是第十六章~
感謝在2021-03-18 22:36:49~2021-03-20 22:38: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安洛4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