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晉江首發 (1)
王建飛快瘋了, 短短一個禮拜,公司亂成了一鍋粥, 到處都是有關他和陳希瑤的流言。
先是陳希瑤辦公室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裏面是從報紙雜志上剪下來的字拼粘的一句——陳希瑤是個勾引有婦之夫的女表子!
附帶一張陳希瑤和一個男人親密出入酒店的照片。
照片是行車記錄儀無意間拍下的,距離較遠, 非常模糊,但這張照片剛好拍到陳希瑤回頭,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她。
只是她身邊的男人走在陰影裏, 又是普通的職業西裝,根本無法分辨是誰。
這下客服部可炸了鍋了,紛紛猜測陳希瑤到底為什麽突然辭職?不會真是插足別人家庭, 知道人家正宮馬上要鬧上門,這才匆匆卷鋪蓋跑路的吧?
怎麽想都是真的, 畢竟這照片裏明晃晃就是她, 而且她辭職也辭的實在太倉促了點。
捋清了思路的衆人瞬間找到了上班的樂趣, 到處都是編排陳希瑤放蕩不要臉的“親眼所見”。
“我原本不想說的,我親眼看見她和一個禿頂肥佬進了××酒店!”
“我也是,我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我親眼看見她和一個老頭子車|震!”
“你們這算什麽?我還親眼看見她和好幾個男的……”
流言向來都是傾向于惡意的,尤其陳希瑤原本就不受歡迎, 臨走前那突兀的轉性只是昙花一現, 根本沒來得及刷新大家對她長久以來的反感, 這種惡意就傳播得更快了。
一時間, 有的沒的屎盆子全往她頭上扣, 反正人已經不在了,大家胡編亂造也就圖個樂呵。
很快公司上下全都知道了,連張總的耳朵都沒逃過。
“陳希瑤?就是客服部那個總愛炫富的?”張總對她印象深刻。
“是的張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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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總也沒在意,這種沒什麽錢還愛炫富的,十有□□是傍了大款,他早就見多不稀奇了。
可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傍晚,整個事态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小葉接到了陳希瑤的電話,說是要回老家結婚了,房子還有半年才到期,拜托她幫忙租出去,租金分一半給小葉。
小葉樂颠颠地隐瞞了公司裏的一切,還真就跑去找她拿鑰匙。
陳希瑤的屋子收拾的很幹淨,鑰匙交給小葉後,又拎着半箱子牛奶,半桶洗衣液,去給一樓大媽送了去。
大媽聽說陳希瑤要搬走,一臉的惋惜,還問她是不是那個男的又來糾纏她了?
陳希瑤趕緊岔開了話題,說是還有幾包方便面忘了拿下來,讓的小葉等着,她又上樓拿去了。
小葉是整個公司出了名的八卦妹,趕緊拽着大媽一通問。
大媽雖老,記性還不錯,把那天的事詳細說了遍,還感嘆:“這王八羔子忒不是東西!把人好生生的姑娘逼到待不下去。”
小葉聽得一愣一愣的,忙問:“那男的長什麽樣兒,叫什麽名字你還記得嗎?”
大媽想了想,“長的吧,人模狗樣的,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看着像個大老板,就是不辦人事!名字……叫什麽……什麽……飛?”
一旁老大爺插嘴,“不是吧?我咋記得叫啥建?我記得可清了,名建人也賤!”
大媽恍然道:“對對!就叫什麽建什麽飛。”
小葉眼前一亮。
天啊!八卦之魂都要燃燒了!
“大媽,你想想,那男的有沒有戴手表什麽的?”
大媽立聲答道:“有有有!他又是捂頭又是捂裆的,手腕露着,我看見了!”
小葉還想細問,陳希瑤回來了,把那幾包方便面擱下,拉着小葉就走了。
小葉憋了一路,問她到底為什麽辭職,真是因為要結婚了?
陳希瑤紅着眼眶抹着眼淚,無名指上碩大的鑽戒差點沒恍瞎小葉貧窮的眼。
“辭職的确是早就想好的,畢竟我男朋友是老家的,我們戀愛分兩地,總不能結婚也分兩地,只是原本想着這個月打申請,下個月辭的,可惜實在待不下去了。”
小葉捧着八卦之魂,恨不得直接問她是不是跟王部有關系,卻只能勉強壓抑激動,努力平靜的問:“為什麽待不下去?”
“有些人,人面獸心,我已經忍很久了,真的再也忍不下去了。”
人面獸心,有些人?
小葉迅速腦補了事情經過,告別了陳希瑤後就迫不及待打電話跟同事分享了這個大瓜。
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去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了陳希瑤是被王建飛潛規則逼走的。
“我想起來了!陳希瑤辭職那天上午,王部堵在茶水間門口待了老半天,當時陳希瑤好像就在裏面!”
“啊?不是吧?!這麽惡心?在公司都敢公然騷擾?!”
“之前王部不是被人抓花了臉嗎?你們記不記得,第二天陳希瑤就換了長褲,連妝都不化了!肯定是他騷擾得人家煩不勝煩,這才自我防範。”
衆人恍然大悟。
“難怪陳希瑤要摔了那麽貴的杯子,肯定是被騷擾又不好說出口,心裏膈應,有地兒沒處撒,所以才砸了杯子。”
“對對對!這就對上了!所以她才說,再喜歡的杯子,傷了她,她也能随手扔掉,肯定是說工作啊!她喜歡這個工作,舍不得走,本來想幹到下個月月底的,現在忍不了騷擾,只能憤而摔杯,錢都不要就走了。”
“其實說起來,她這個人除了愛炫富,說話毒點兒,本質也不壞的,真可憐。”
“是啊,真可憐,職場裏女人就是弱勢群體,被騷擾了都沒處說理去。”
衆人一片唏噓,自覺代入到自己身上,甚至為之前編排陳希瑤感到後悔,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幹嘛非往人家頭上扣屎盆子?
當然,知道自己不對和主動說出來是兩碼子事兒,衆人心照不宣,都憋着不承認自己編排,卻也不再提陳希瑤放|蕩這茬。
不過還是有人想法特立獨行。
“害!別把她想的那麽好,那酒店門口的照片可絕對是真的吧?旁邊那男的你們仔細瞧瞧,有沒有一點兒像王部?我看呀,他倆沒一個好鳥。”
“欸?還真是,越看越像王部!”
“我看看!”
“我也看看!”
“不管是不是王部,去酒店肯定是真的,被人原配戳到辦公室也是真的,不然誰閑的沒事整這一套?”
中午為止,流言還是分兩派,有認為陳希瑤是無辜的,也有認為陳希瑤就是個賤人的,可到了下午,風向立馬一邊倒。
不知道誰把一份酒店住宿登記表和一份刻錄光盤寄到了財務部周部長手裏,周部長再三言明,的的确确是別人寄給他的,還亮了大信封,可根本沒人信。
什麽別人寄的?肯定就是周部自導自演自己做的!
說起這周部長,那和王建飛可是公司裏公認的死對頭,原本還勉強能和諧相處,可自打王建飛當上營銷部部長之後,兩人就徹底崩了,明面的崩,誰見誰都不搭理誰那種。
什麽都不怪,都是利益鬧的。
想當年,原來的營銷部部長私拿回扣被法務告了個職務侵占後,他倆就是最炙手可熱的下一任部長候選人。
單從綜合實力來講,周部是公司元老,十幾年前就跟着張總一起幹,無論能力還是受信任程度,都勝王建飛一大截,可偏偏王建飛是徐老的女婿!
徐老對張總來說,真比親爹都親,親爹可是早早就把他踹出了家門,只管要錢,其他都不聞不問,徐老卻是在他最潦倒的時候伸出援手,并在他風光無兩時拒絕他贈送的公司股份。
這十幾年來,徐老從沒開口對張總提過任何要求,唯一請他幫忙的就是安排自己女婿過來工作,還特別強調,要從底層做起,不用看他面子,只看實力。
這種狀況下,只要王建飛不是蠢到無藥可救,張總都會盡量重用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即便王建飛吃點回扣他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程度,就當是孝敬徐老了。
張總都縱容到這種程度了,誰還能看不出他對王建飛的偏袒?這讓各方面都勝過王建飛的周部怎麽心服口服?
即便張總最後把周部調到了財務部以示信任,可還是不能磨滅周部對王建飛的記恨。
同樣,王建飛自命不凡,覺得一切全靠自己實力,周部這樣處處針對他,完全是出于嫉妒,對周部也是非常不滿。
兩人都是時刻盯着對方,沒小鞋還想給對方穿個小鞋,何況天上砸下這麽個大餡餅?!
周部恨不得敲鑼打鼓讓全公司都知道王建飛辦的好事,勢必要傳到張總耳朵裏,看看他怎麽處理這個對不起他恩人女兒的王八羔子。
不管怎樣,登記表清楚顯示出王建飛有過多次入住酒店的記錄,最近一次就是售藥員發現王建飛臉上有抓痕的那天,而刻錄盤顯示的則是幾段監控視頻。
一段是酒店門口,陳希瑤明顯不願意進去,王建飛死拽活拽把人拽了進去。
一段是公寓走廊,王建飛連踢帶踹,粗暴的恨不得破門而入,連對門鄰居都吵了出來。
一段是電梯口,王建飛一臉猥|瑣靠近正在打電話的陳希瑤,陳希瑤驚慌失措,回身就是一腳。
哇哦!~~~
現實比電視都精彩~~
整個公司一片嘩然。
雖說王建飛和陳希瑤不是一個部門的,可以王建飛的受寵程度,威脅個小客服絕對不在話下。
想不到娶了白富美的王建飛居然還這麽不老實,難怪臉讓人抓花了,看樣子不是老婆抓的,是強迫人家陳希瑤的時候,陳希瑤抓花的。
男同事大多對陳希瑤印象不錯,主要還是因為她漂亮,紛紛掬一把同情淚的眼淚,大有種好白菜讓豬給拱了的悲涼。
女同事因為之前編排了人家,就算不說出來,內心深處還是有點小愧疚,也紛紛譏諷王建飛外遇渣男不要B臉。
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
不過整體風向還是轉到了陳希瑤這邊。
王建飛氣急攻心,差點沒把辦公桌給掀了。
“公司請你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瞎JB傳的!誰再給我造謠!通通卷鋪蓋滾蛋!”
營銷部立馬噤若寒蟬,約了客戶的趕緊拎包跑,沒約的只能提心吊膽為自己的獎金祈禱。
周部長笑盈盈敲了敲大開的門。
“呦!~王部這是跟誰生氣呢?消消氣,都是自己人,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王建飛一見是他,目呲俱裂,恨不得上手掐死他個龜孫!
“姓周的!等着吧!我要上法院告你!”
“告我什麽?”周部長一臉茫然。
“侵犯個人隐私,撒布謠言,還通過非法手段獲取監控視頻!酒店我也要去告!告他們随便什麽狗崽子都讓拿到登記記錄!”
周部長一點兒不惱,甭管外面傳成什麽樣兒,他自己心裏門兒清,這些東西的的确确是別人寄給他的,随便查去,他還盼着把這事兒鬧大呢!
周部長有恃無恐,還故意挑唆:“呦~~吓唬我呢?你告去呀~~你不告你才是孬種!”
王建飛怒發沖冠,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周部的襯衣領,上手就是一拳!
王建飛平時在公司一貫裝得斯斯文文的,就算跟周部長不對付也是只拌嘴不動手,誰能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一出?!
周部長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鼻孔竄血,眼冒金星,要不是王建飛還揪着他衣領子,差點沒一頭悶在地上。
王建飛并沒有就此罷手,老婆離家出走,小情人也跑了,現在連底褲都讓人掏了個幹淨,滿公司人都在笑話他,他窩了一肚子火兒,恨不能原地爆炸,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居然還敢在他面前嘚瑟!
丫不揍他個過瘾他就不是個漢子!
砰!砰!砰!
接連三四拳砸了下去,王建飛的指關節都砸紅了。
辦公室靜聞落針,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怔了半天才想起來趕緊上前攔着。
這也虧得王建飛缺乏鍛煉,力氣不比當年,不然這麽多拳下來,非砸出人命不可。
可即便這樣,周部長也口鼻蹿血傷得不輕,站都站不起來,躺在地上直哼哼。
衆人趕緊聯系了120,火速把他送去了醫院,王建飛喘着氣站在辦公室裏,看着周圍人仰馬翻,腦中一片嗡鳴,再一擡頭,周部長已經不在了,張總站在辦公室門口冷冷看着他。
“你給我過來。”
王建飛邁着千斤重的步伐,跟在張總身後進了張總辦公室。
剛關了門,還沒站穩,只聽啪啷一聲巨響,張總猛地抓起桌上的太空杯狠狠砸在地上!
張總一向沉穩有度,這還是王建飛第一次見他發這麽大脾氣,他不由縮了縮肩膀,捂着砸疼的拳頭,低聲喊了聲:“張哥。”
張總背着手,沒理他。
王建飛仗着膽子辯解道:“我知道我不該動手,可我真憋不住氣,那個姓周的早看我不順眼了,整天想方設法給我下絆子!這次的事兒絕對是他一手策劃的!他挑不出我工作上的毛病,只能從這些歪門邪道下手!我跟陳希瑤是清白的!真的張哥!”
張總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清不清白,你心裏有數!”
王建飛張了張嘴,再沒敢多說一個字。
張總看着他那熊樣,真有種看渣女婿的痛心疾首,他幾乎是看着徐汀蘭長大的,說是妹妹,真跟自己女兒差不厘。
“你問你,這事蘭蘭知道嗎?”
王建飛哪兒敢說知道,只能硬着脖子道:“這本來就是造謠,蘭蘭不知道!”
張總懶得戳破他,又問:“那老爺子老太太有沒有聽到什麽風聲?”
“沒有。”
張總略松了口氣。
“今天起,撤銷你的部長一職,暫時調回企劃部,新部長另選,算是對你擾亂公司秩序當中毆打同事的懲罰。”
王建飛腦子嗡地一聲,猛地攥緊了拳頭,手背青筋突突地逼出數根。
“這不公平!是他先到處散布謠言的!我還沒告他侵犯個人隐私呢!”
一聽這話,勉強壓下火氣的張總差點沒上手揍趴這個不成器的“女婿”!
“老周這個人我知道,他再怎麽看不上你也不會用這種卑鄙手段,他說那視頻是別人寄的,肯定就是寄的,你還告他?告得贏嗎?別把你自己折進去!”
部長一職就是王建飛的命根子,這會兒哪兒還聽得進張總的話,氣勢洶洶反駁道:“什麽折進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麽樣?!”
張總狠拍了下桌子,筆筒裏的鋼筆咔啷咔啷顫跳。
“他能把你怎麽樣?他告你個故意傷人就夠你喝一壺了!”
“大不了我賠他錢!一碼歸一碼,他侵犯我個人隐私就是事實!”
“賠錢也得人家接受才行,他要堅持告你坐牢怎麽辦?!事情鬧大了,兜不住了,蘭蘭知道了會不會跟你離婚?老爺子萬一再氣出個什麽好歹又怎麽收場?!”
張總的聲音不大,卻铿锵有力,幾句诘問下來,王建飛徹底傻眼了。
他也就是乍一聽降職,腦袋發熱氣過了頭,這些道理又怎麽可能不明白?
可明白歸明白,他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滑鐵盧,他甚至不敢想象公司裏的人看他的眼神,尤其是那姓周的幸災樂禍的惡心嘴臉!
王建飛有心想說兩句軟話,讓張總改變主意,可看張總沉着臉,連一眼都不願多看他,心知再怎麽說也沒用,張了張嘴還是閉上了。
再怎麽惱恨,事兒總是要過的,張總就像大部分華夏傳統家長一樣,有着相同的處理方法。
“我把你叫過來就是想警告你,陳希瑤已經走了,這件事我就當不知道,公司裏我也會明面警告他們不要散布謠言,相信很快這件事就會過去,至于你……”
張總回頭又瞪了他一眼,“以後別再讓我發現你搞三撚四,下次我可絕對不會姑息,一定會讓蘭蘭跟你離婚!”
王建飛額角的青筋也爆了起來,強忍着沒嗆聲。
張總嘆了口氣,捏了捏睛明穴,“行了,你先去醫院跟着吧,我處理完公司這頭也過去,現在要緊的是老周別出什麽岔子,不然誰都幫不了你。”
王建飛渾渾噩噩出了公司,總覺得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都在嘲笑他譏諷他看他笑話。
他麻木地開車,暈頭轉向到了醫院,醫生正在緊急搶救,還好,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輕微的腦震蕩,住院觀察幾天就沒事了。
張總很快也趕了過來,當着周部長和他家屬的面狠狠責備了王建飛,還讓他道歉。
王建飛忍辱負重,勉強擠出一句“我錯了”,根本沒說“對不起”,道得是一點兒誠意都沒有。
幸好周部長看在張總面子上,擺擺手算是原諒他了,原諒也就意味着不會再立案告他故意傷人,只拿賠償就算完了,放他一馬。
張總松了口氣,王建飛卻再也沒多說一個字,全程站在張總背後,垂着眼,臉色陰沉。
除了王建飛這個特例,張總處理公事上還是比較公平公正的,許諾了周部長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誤工費等一系列賠償之後,還批了職位保留帶薪養傷,讓他專注休養,不用擔心工作的事。
這可真真兒戳到了周部長心坎兒裏,他還真擔心自己這一休假,再回去好好的財務部部長給撸了。
安撫好了周部長,張總這才離開,王建飛勉強又坐了一會兒,也走了。
出了醫院大門,他望了望豔陽高照的天,突然覺得渾身發冷,張總的一字一句再度浮現在腦海裏。
他被撸了。
他以後什麽都不是了。
同事們該怎麽看他?
營銷部那幾個經常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的幾個兔崽子又該怎麽嘲諷他?
平時他壓在他們頭上他們還敢背着他偷偷嚼舌根,現在他管不着他們了,他們還不得落井下石當面惡心死他?!
王建飛怎麽想怎麽心慌,他接受不了曾經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尤其那個姓周的!看着現在好像是跟他握手言和了,其實不過就是想等傷好之後回到公司,好好在他面前擺一擺領導的架子!到時候指不定怎麽打壓他侮辱他當着所有人的面讓他下不來臺!
王建飛根本不敢想那畫面。
不行!這絕對不行!他得去找爸,讓爸給他做主!
王建飛終于想起了他的老丈人,開着車直奔老爺子家,他腦中亂作一團,除了不被撸掉不被人踩在腳底下,什麽都無法思考!
他一路上了樓,啪啪啪拍開了徐老爺子的們,進門就喊:“爸!這事兒你一定得幫我!爸!”
老太太剛想問他吃了晌午飯沒,見他臉色慘白,吓得趕緊關門把午睡的徐老爺子喊了起來。
徐老爺子穿着白背心起來,綿綢短袖都沒顧得穿,坐在沙發上喝着濃茶聽他訴苦,聽着聽着就皺起了眉頭。
“你剛說什麽?小周冤枉你?他冤枉你什麽?”
小周是公司元老,跟着張總來拜過年,老爺子也認識。
“他……他冤枉我……”
王建飛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只顧着告狀,卻忘了最關鍵的,這可怎麽辦?
他硬着頭皮瞎編:“他……他冤枉我吃回扣,張哥就信了,還要撸了我的部長。”
徐老爺子喝了口濃茶,咔噠,放下茶杯。
“小周這個人我接觸不多,不算了解,不做評論,可小張我卻知道,他這個人看着不大管事,可猴精着呢,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就信了小周?”
王建飛硬着頭皮道:“再怎麽精明的人也有糊塗的時候,媽不是常說,人一天三迷,不定迷到哪兒的嗎?”
老爺子想了想,摸出了手機,“不管怎麽樣,上班時間曠工都是極其不好的行為,你先回去上班,我給小張打電話,讓他晚上下班過來一趟,我跟他好好談談,等談完了再跟你聯系。”
“欸,好,謝謝爸。”
王建飛忐忑不安地起身走了,料想着張總怕氣着徐老夜子,肯定不敢實話實說,總得替他兜着,說不定就能讓他官複原職,只要他身份地位不變,那些嚼舌根的賤種們也就不敢明目張膽地議論他,一切都還照舊。
原本王建飛還是挺樂觀的,可坐到車裏漫無目的在馬路上開着,他漸漸冷靜下來,越想越心悸!
他傻了嗎?腦袋讓驢踢了?他幹嘛要去找老爺子?!這不是沒事自己給自己找抽嗎?!
老爺子從來都不會主動給他讨要職務,當初進公司也是從底層做起,這次肯定也不例外,叫去張總頂多就是問問到底怎麽回事,張總圓過去也就算了,只要老爺子不提官複原職,張總憋着火,肯定也不會提。
眼下張總對他明顯已經很不滿了,又是撸他職位,又是讓他道歉,再添上這一出告瞎狀,那張總豈不是更煩他?萬一繞着彎子跟老爺子實話實說了怎麽辦?
老爺子眼裏可容不下沙子,他那麽疼徐汀蘭,真要一怒之下讓徐汀蘭跟他離婚又怎麽辦?!
徐汀蘭那天就已經說了想離婚了,到時候還不是一拍即合?再加上那些外遇視頻當證據,讓他光屁股滾蛋都不是沒可能!
徐汀蘭有張總、老爺子撐腰,他一個外來人,拿什麽跟他們鬥?!
危機感讓王建飛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些年一直圍着徐汀蘭一家打轉,從生活到工作,完全沒有脫離他們的,一旦徐汀蘭有個什麽動靜,他的整個人生都會受到動蕩!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都是那老奸巨猾的徐老頭!他故意把他介紹進張總的公司,就是想全面掌控他的生活,讓他離不開他們徐家人,讓他一輩子給他們家當牛做馬!一輩子被徐汀蘭踩在腳底下!
瑪德!瑪德!!
不行!他必須改變這種被人操控的狀況!必須改變!
可怎麽變呢?到底該怎麽變?
說不定今晚張總就會把一切都告訴老爺子,以張總的城府心機,想讓老爺子在不氣進醫院的情況下說明一切完全有可能,等到時候他們聯合起來把他趕出徐家該怎麽辦?
就算不趕,以後他在他們一家面前還怎麽擡起頭?在徐汀蘭面前還怎麽挺直腰板?難不成還要讓他恬着臉去給徐汀蘭說好話,甚至幫她洗衣做飯伺候她?!
王建飛越想越驚恐,臉一陣青一陣白,腳下油門不知什麽時候踩到了底,一路狂飙,驚得旁邊車輛紛紛讓開,生怕讓個瘋子給蹭了車。
交警搖手讓他靠邊停車他沒看見,一腳油門闖過了紅燈,身後騎警一路追來,吆喝他停車他也沒聽見,還在狂踩油門,滿腦子都是“他堂堂男子漢絕對不能讓個女人騎在頭上”!
等到了第三個路口,他終于被兩輛騎警夾擊,逼停了車。
看着一身黃綠色警示條的騎警向他走來,王建飛忍不住連咒了五六遍草泥馬。
分是扣定了,錢也是肯定要罰的,王建飛陪着笑臉好話說盡,這才免于去派出所深入改造,只是現場被教育了一番。
好不容易送走了騎警,王建飛一個人坐在車裏望着熙熙攘攘的馬路,難言的悲涼油然而生。
想他大山裏走出的研究生,當初多少人羨慕,剛考上大學那會兒,全村人出來送,都想着國家管分配,他這輩子算是出息了。
誰知道,臨畢業得了消息,從他們這一屆起,整個專業不包分配,沒過兩年,所有大學生都不包分配!
他不想回家被人嘲笑,海城那年月又特別排外,一時他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一狠心又考了研究生。
原想着碩士畢業絕對能飛黃騰達,誰知道怎麽就折在了徐汀蘭一家手裏?!
可憐他離家這麽多年,現在混成這個樣子,在公司是被人陷害,到處都是妒忌他等着看他笑話的王八羔子,回到家又是冷鍋冷竈,連口熱飯都沒有,他現在滿肚子憋屈都不知道該找誰說去。
瑤瑤……
要是瑤瑤還在該有多好。
她溫柔漂亮,還善解人意,總能說出他想聽的話,還聰明伶俐有頭腦,能幫他拿拿主意。
都怪他瞎了眼,放着這麽好的女人不珍惜,倒把徐汀蘭那女表子當了寶,有幾個當老婆的像她這樣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一走還走好幾天的?!
指不定那女表子這會兒在哪兒跟JB誰鬼混呢!
王建飛越想越後悔,他給陳希瑤買的東西,不管是衣服口紅還是瓷杯手機,全都還給了他,尤其那手機,上面還保存着他倆所有的短信記錄,一條條濃情蜜意,看一次他心裏難受一次,尤其是孤枕難眠的時候,更是悔的腸子都綠了。
他幾次都想給陳希瑤打電話和好,就是拉不下那個臉,想着反正也沒什麽富二代老公,冷她幾天,說不定她就想他了後悔了,就會主動跟他聯系。
誰知道,這都一個禮拜了她都沒半點反應。
王建飛突然一個激靈坐直了!
對了!
公司都在傳她退房回老家了!
因為說是回老家結婚,他就當了耳旁風沒在意,可結婚是假,回家卻不一定是假的!
萬一回老家了,她家人給她介紹相親什麽的怎麽辦?就算不相親,她找了工作不回來了怎麽辦?
尤其是現在,他真的特別特別需要一個女人用她溫暖的懷抱撫慰他,幫他出出主意什麽的。
王建飛簡直一秒都等不下去,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陳希瑤!
電話!對!給她打電話!
嘟——嘟——
還好,手機號還沒換,王建飛松了口氣。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起來,熟悉的軟媚嗓音響起時,王建飛居然有了想哭的沖動。
“瑤瑤,我錯了,我想你。”
顧朔風微挑了下眉尖,看了眼旁邊沉默不語的徐汀蘭。
“咱們之前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請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不過也無所謂,我馬上就要換號了,你想騷擾也騷擾不了。”
王建飛真快哭了,他覺得自己受了陷害被所有人妒忌委屈的不得了,唯一能讓他拽着不放的只有陳希瑤。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們談談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們談談!”
沒想到鼻孔朝天的王建飛也有說出“求”這個字的一天,只可惜……她更希望他說的是“對不起”。
原劇情裏,王建飛可是從頭到尾直到全劇終都從沒對誰說過這三個字。
早晚有一天,她要讓他對着徐汀蘭的說個過瘾!
眼下,再讓他喘一口氣吧,只能一小口哦~
顧朔風握住徐汀蘭的手,趕在她下意識抽出之前,握得緊緊的,慢條斯理道:“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了,臨走前見一面也好。”
王建飛欣喜若狂,早知道這麽好約,他早就打電話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現在就去你家找你!”
“別來我家,不合适,咱們還是約個地方吧。”
王建飛哪兒還敢嚣張,趕緊附和道:“好好,那就去常去的那家飯店,還是老位置。”
“好,八點見。”
“八點?!”王建飛看了眼腕表,“還要五六個小時,不能早點兒嗎?”
“你不想等就算了。”
“不不不,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太想你了,想早點見到你,你要有事你就先忙,我過去等你。”
挂了電話,手微松了松,徐汀蘭那邊終于歷盡千辛抽出了可憐的小手。
徐汀蘭揉了揉泛紅的手背,神色說不出的古怪,看了眼顧朔風,又趕緊轉開了視線。
計劃兩人這幾天早就讨論過好幾遍了,徐汀蘭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麽,只是還有些不放心。
“你就這麽過去空口白牙的說,他能信嗎?”
顧朔風略一沉吟,沖她勾起一側唇角,笑得像是輕佻,卻又像是調皮,讓人有些分不清楚。
“多謝提醒,我這就準備一下。”
“準備什麽?”
“你猜?”
顧朔風進了房間,不大會兒搬出了筆記本電腦,咔噠咔噠一陣敲,一張B超化驗單就敲了出來。
“你……”
“我去打印,你先研究會兒手機。”
“可是……這能行嗎?”
“能!”
顧朔風雷厲風行,拿起錢包就去玄關換鞋,一彎腰,洋紅色的小短褲帶着點兒毛邊兒繃得緊緊的,修長的大腿筆直雪白,印花白T裹在上身,領口略有些寬松,隐約可見凹陷的鎖骨和……
徐汀蘭想說,女孩子還是稍微注意一點比較好,可話滾到嘴邊又止住了。
自從看了那些短信之後,她就像越來越在意陳希瑤的一舉一動,倒不是說她對女人産生興趣什麽的,只是單純意識到了不能再把她當成普通女人看待。
她現在連跟她握個手都覺得渾身不自在,這不是個好現象,她還是別多管閑事了,趕緊離婚趕緊走。
顧朔風很快就回來了,手裏還多一根香草味的哈根達斯。
“快快快,都要化了!趕緊的!”
徐汀蘭趕緊過去接過來,香草球确實表面稍微融了一點點,可并不明顯,從超市到這邊,不可能只融這麽一點點。
看了眼顧朔風沁汗的額角,徐汀蘭想起了她有次突然想吃薯片,讓王建飛下班捎一包回來,王建飛不記得她喜歡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