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配虐渣記(4)
随着咔噠一聲關門響,客房陷入詭異的沉默。
陳希瑤就這麽走了,還流了一滴眼淚凝在徐汀蘭心頭。
徐汀蘭微微攥緊手指,腦子亂成一團。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小三也是……受害者?
徐汀蘭并沒有生在好時候,那還是個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年代,美術、音樂這些藝術在家長眼裏還是歪門邪道,再加上供養一個藝術生需要占用太多的學習時間耗費更多的金錢,能得到家人全面支持的就更少了。
可徐汀蘭又是幸運的,她的父母老來得女本就疼愛她,又都是高知教授,雖然兩袖清風,可眼光長遠,他們看出了女兒在繪畫方面有着明顯高于常人的天賦,從小就不吝時間和金錢培養她。
徐汀蘭也是不負厚望,小小年紀就拿下各種獎項,其中不乏全國美協以及Paris舉辦的國際權威性比賽,她九歲就賣出了第一副畫作,被媒體稱為“少女達芬奇”,小小年紀就實現了經濟獨立,再也不需要父母節衣縮食供養她。
十七歲那年,她接到巴黎美術學院的入學通知書,簽證還沒辦好,徐老爺子突發腦淤血進了icu。
腦淤血這病,第一次發作搶救及時,基本不會留下後遺症,可如果不注意再犯了,那偏癱的幾率就會大幅度增加,甚至可能會危及生命。
徐汀蘭實在不放心身體本就不太好的母親獨自一個人照顧可能随時發病的父親,一時又找不到合意可靠的保姆,就忍痛放棄了留學,轉考了海城美院。
王建飛是徐老爺子帶的碩士研究生,性格沉穩還有點小聰明,最重要的是長了一張雖不夠英俊卻憨厚老實的臉,給人一種誠實可靠的好印象。
老爺子住院期間,他沒少往醫院跑,自然而然就和徐汀蘭熟撚起來。
徐汀蘭生得漂亮,又有着常年浸淫的藝術氣息,舉手投足都美好的像是安格爾的《泉》中少女,別說王建飛這種輕易就會心猿意馬的普通男人,就是女人都會忍不住對她心生好感。
為了得到她,王建飛絞盡腦汁使出渾身解數,哄得兩位老教授直把他當了自己人,對他從沒有戒心,方便了他借機接近徐汀蘭。
徐汀蘭當時年紀還小,剛滿十八歲,一心只撲在繪畫上,是那種一畫起來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幾乎要橫屍畫板前的全神貫注,她被父母保護的很好,沒受過社會的污染,也從沒談過戀愛,就像是一張純潔無瑕的白紙,單純又心無城府。
作為一個大了她整整八歲的“老”男人,王建飛哄起她來,簡直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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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汀蘭很快就淪陷了,愛得義無反顧,甚至一度連最愛的繪畫都提不起興致,整天抱着手機和王建飛親親我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
王建飛考得是公費研究生,不用交學費,每個月還有國家供給的研究生補貼,再加上平時家教和暑假的補習班兼職,他手頭還是有那麽點餘裕的。
可為了追徐汀蘭,他專門買了新手機、新衣服,還做了發型包裝自己,又買了好多浪漫卻沒什麽實質用處的東西來制造驚喜,他那本就不多的存折,很快就見了底。
為了節省開支,王建飛吃起了方便面,剛吃了沒幾天就被徐汀蘭發現了。
徐汀蘭有着少女的天真和藝術家的清高,她認為直接給王建飛錢,是對他人格的侮辱。
為了既保住王建飛的面子又改善他的夥食,只拿過畫筆的手掂起了菜鏟,徐汀蘭從一個糖鹽不分的0級菜鳥,直到後來的滿級大廚,不知為他鏟平了多少炒鍋。
平心而論,那時候王建飛對徐汀蘭是真的很上心,不過這份上心是建立在徐汀蘭漂亮,家世好,并且她的父親是他的導師前提下的。
徐汀蘭對他卻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做飯只是其一,她本身對錢也沒什麽概念,上千的領帶,數萬的西裝,十幾萬的Rolex,還有箱包領夾各種奢侈品,三天兩頭找借口送給王建飛,王建飛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就坦然受之。
王建飛畢業後,徐汀蘭還央求老爺子出面,把他安排進了得意門生的上市公司,出于對恩師的信任,一進去他就得到重用,沒兩年就成了部門經理。
30歲那年,王建飛求婚成功,娶了大學剛畢業年僅22歲的徐汀蘭。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樁好婚事,算得上是男才女貌,至于年齡差,男人大點更疼女人,也是好的。
誰又能想到,結婚還不到兩年,王建飛就外遇了。
徐汀蘭有着藝術家獨有的驕傲,她不屑于像個潑婦一樣撕逼罵街,更不屑于争搶一個不忠的男人,以往看到別的原配為了個渣男要死要活的,她很不能理解。
她認為,原配能早點認清渣男的真面目其實是好事,早離婚早解脫才能早早去尋找真正屬于自己的幸福。
可如今,巴掌落在自己臉上,她才知道不處于相同的境地,任何人都無權置喙別人的痛苦。
這不是頭發分叉了剪掉就好,這是連筋帶肉拔掉會痛入骨髓甚至要了半條命的她早已融入生命的一部分。
從小到大順遂慣了的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眼前糟糕的局面。
幸好那小三走了,不然只怕她更控制不住情緒。
她心亂如麻,太陽穴砰砰跳痛着,腦海裏不斷重複的只剩下之前那句沒有問出口就被王建飛一巴掌打斷的問題。
她扶着芝芝,也或者說,芝芝扶着已經有些站不穩的她,擡眸望向靠着牆揉着腰的王建飛。
“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
王建飛緊了緊快松開的浴袍帶,這會兒也是滿腦子艹蛋,陳希瑤那小賤人,好一出金蟬脫殼,她演完戲拍拍屁股走了,讓他怎麽辦?
可不管怎麽說,陳希瑤都不在了,他也沒了折騰勁兒,頭腦漸漸冷靜下來,語氣也跟着緩和了不少。
“你問吧。”
徐汀蘭抖了抖唇,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模樣,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哽咽。
“為什麽這麽對我?”
王建飛捂着腰一瘸一拐地走到床邊坐下,靠着床頭長吐了一口氣,“我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我呸!”徐汀蘭開沒開口,芝芝已經忍不住發飙了,“你爸外遇了?還是你媽跟隔壁老王生了你?什麽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自己浪還非得說風刮的,你哪兒來的臉?!”
王建飛臉色瞬間就變了,“馬顏芝!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
芝芝可是驕縱出了名的,跳着腳就想跟王建飛開撕,被徐汀蘭輕輕拽住。
徐汀蘭低頭苦笑,眼淚險些掉了出來,她又趕緊仰起頭,硬生生忍了回去。
“照你這麽說,所有男人都會外遇了?那一夫一妻的婚姻法還有什麽意義?”
王建飛瞪了一眼還在摩拳擦掌的芝芝,只覺得被揪過的頭皮隐隐作痛,沒好氣道:“往前數一百年還是一夫多妻呢,現行的未必就是合理的,等再過一百年,還指不定是什麽婚姻制度。”
芝芝瞬間就炸了,“你渣你還有理了?!你怎麽不說再往前數幾千年還母系氏族公社呢?!”
“母系才盛行了多久?一夫多妻可是存在了幾千年!”
“幾千年怎麽了?不合理就得被淘汰!”
“你跟我叫沒用,我倒要看看你将來的老公能有多專一。”
“我,我以後就不結婚了我!”
“行行行,我看着你呢,有本事你別結。”
“我就不結!”
兩人還在沒意義地争吵着,王建飛是因為心虛沒理強裝有理,芝芝卻是因為氣糊塗了。
徐汀蘭只覺得耳邊吵鬧,腦子嗡嗡,眼冒金星,心口堵得難受,她顫巍巍轉過身,跌跌撞撞朝門外走去。
芝芝顧不得再撕,趕緊追上來扶住她。
“你去哪兒?”
“回……jia”
那個“家”字咬斷在喉嚨裏。
她不想回到那個和王建飛共同的房子,那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
可她還能去哪兒?
她不擅隐藏情緒,如果回爸媽那裏肯定會被察覺端倪。
芝芝到底是她最好的閨蜜,看出了她的為難,趕緊道:“去我家吧,我爸媽回來晚,碰不到面兒,你也不用應付。”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王建飛并沒有攔她,他自己還煩着呢,需要冷靜冷靜。
芝芝挽着徐汀蘭一路坐電梯下到一樓大堂,正準備離開,大堂經理突然喊住了她。
“你好,請問你是王建飛的妻子嗎?”
徐汀蘭勉強撐着精神點了點頭,“有什麽事嗎?”
大堂經理取出一個纏了n圈透明膠帶的手疊的小紙包遞給她。
“剛才有位陳小姐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說是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