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禮 薨了!
李青奕冷笑道:“少将軍此話從何說起?”
“寧王真當我不知嗎?前幾日三公主解了禁足, 倒同我說了一樁趣事,三公主召見落柔那日,寧王身邊的人為何在宮道上頻頻回頭, 形跡可疑?如今太子是風月閣常客, 歡喜牡丹,自然要調查, 原來牡丹就是曾經洗壞了皇後鳳袍要被杖斃的下等宮女,是寧王你偷偷救了她。如果這些都是偶然,那九殿下是如何識得秦三姑娘,四公主又為何對落柔另眼相待?毀我名聲, 娶落柔沖喜你是不是早有預謀?”
李青奕眯起眼睛,孟躍庭不愧是叱咤疆場的将軍,洞察力極強,只可惜, 退婚後被情所困一病不起, 如今回過神來,什麽都晚了。
“無可奉告, 少将軍可以走了。”
孟躍庭哪裏肯走,“你預謀沖喜之事, 以落柔的性子怎麽會同寧王你成親三月卻安穩度日?你究竟要挾了落柔什麽?我真是後悔呀,為何那時沒有及時發現!”
“本王并沒有要挾落柔什麽,落柔是自願留在我身邊的。”那些計謀如今沒有承認的必要, 但這件事, 他要說明白。
“你胡說!分明沖喜前一日,落柔還想着離開。寧王,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落柔進寧王府三月,你們一直分房而卧!”
“你相不相信與我何幹!”李青奕眼裏有了殺意, “分房而卧一事你如何知道?”看來府中又要來一次大清洗了!
“寧王別忘了,論武功,這世間還沒有幾人能贏我,不巧我每日入夜心煩難耐,遂在你們寧王府屋頂喝酒賞月罷了。”
的确,論武功,孟躍庭卻是無幾人能敵,能逃過林瑞的耳力,入夜在寧王府屋頂喝酒,恐也只有孟躍庭了。
李青奕指着孟躍庭的鼻尖,“小人行為,令人不齒。你若真的為落柔着想,此事最好爛在肚子裏。”
孟躍庭笑了一下,“不用寧王教我如何做事,我只需要知道你們并未同房,知道落柔心裏沒有你就夠了!”
這真正是戳在李青奕的軟肋上了,“閉嘴!我們夫妻的事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孟躍庭笑了笑,“只因寧王你在宮道上匆匆一瞥,對落柔一見鐘情,我就成了風流成性的浪蕩子,我倒是不在乎旁的世家女子如何看我,但你讓本就因為門戶之見心生退婚之意的落柔更加篤定退婚,難道你就不卑鄙嗎?想必那道長也是聽命于寧王吧,還好寧王體弱,要不然皇位會落在誰的手上呢?不過呀,我可以等,等你病死了,我就帶落柔遠走高飛。”
句句誅心,李青奕只覺得氣血翻湧,有毒發的征兆,努力讓呼吸平順。
“可惜呀,即使是我死了,落柔也不會跟你走,她從未喜歡過你。”
Advertisement
“但她也不喜寧王你,我雖不知殿下以何事要挾落柔,或者承諾了些什麽讓落柔甘心待在寧王府,你既然用計謀害我,我就絕對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孟躍庭狡黠一笑,“不妨告訴寧王,同你們争鬥,太子已經煩了,今日要送寧王一份大禮。落柔,我遲早搶回來。”
又苦笑道:“如此看來是我傻了,當初就應該和寧王學一學,不管落柔願不願意,先搶過來再說,微臣認為此法甚好。”
“你們要做什麽?”李青奕有不好的預感。
孟躍庭看向狩獵場深處,“寧王急什麽,馬上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就聽有馬蹄聲傳來,李青陽急急下馬道:“六哥,三哥摔下馬,那馬像是瘋了一樣,踩踏三哥,馬雖然已經被殺死,但三哥傷勢很重,已經讓人去回禀父皇了,父皇讓禁衛去查清。”
李青奕驚了一驚,看向孟躍庭,“這就是你說的大禮嗎?”
孟躍庭看着李青陽道:“寧王殿下說什麽,微臣不明白,先告辭了。”
孟躍庭有備而來,李青奕毫無準備,且他說的每句話都正中李青奕要害。現下三皇子又出了這樣的事,不論他對這個哥哥是何感情,心裏都清楚的明白,太子除去三哥後,下一個目标就是自己。
看向孟躍庭離去的方向,他猜想此事定然與他有關。依着太子的性格,不會用這麽直接的方法,風險太大,他已經在儲君之位上,只需保住就好。
看來是三妹向孟躍庭說了那些話後,激起了他的怨憤,孟躍庭最想要除去的應該是自己吧,奈何他認為落柔是不是有什麽被自己拿捏了,這才不敢對他輕舉妄動。況且,他在這圍獵場上從不參與獵殺,一向都是“守株待兔”,便沒了意外受傷的道理。孟躍庭真是好手段,被瘋馬踩踏重傷,這樣的意外追究起來太難。
“我們走。”李青奕從懷中掏出一顆賀大娘備好的藥丸喂進嘴裏,自上次發病,賀大娘便囑咐他帶好緩解之藥,以免毒發不能及時醫治。
“六哥,你沒事吧。”李青陽也是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辦了,很是着急。
李青奕搖搖頭道:“無事。”
觀獵臺已經不見了皇帝,餘下的基本都是武将和世家公子,三三兩兩議論着。
紫宸殿太監喊道:“今日狩獵結束,各位請回吧。”
四公主忙跑過來說,“六哥,剛三哥被擡過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吓死人了。太醫說瘋馬踩踏傷及五髒,恐有性命之憂,現在已擡進宮了,應當是在惠娘娘處,父皇也令禁衛去查了。”
“別慌。”李青奕沉聲說道:“雖然父皇讓禁衛軍去查,但做出此事之人定然已經想好了對策。青陽,你去獵場外找林瑞,你們找到踩踏三哥的馬,讓經驗豐富的馬夫再去查驗。四妹,我們回宮。”
趕到惠妃宮門口,很遠就聽見惠妃的哭聲。李青奕步履匆匆進來,先對皇帝揖禮道:“父皇。”看了一眼趴在床邊不停抹眼淚的惠妃,問太醫:“三哥如何了?”
只見太醫搖搖頭,并沒說話,李青奕皺眉,想來是情況很不好。
惠妃突然喊道:“九皇子呢?上次青奕病重,那老道士不是念了念經就好了嗎?快讓那個道長過來!”
皇帝道:“王平!去把那個道士找來!”
“是!”
“母妃……”李青禾睜開眼睛看向惠妃,只不過說了兩個字,鮮血就不停從嘴角溢出。
惠妃忙為他擦去嘴角的血漬,“兒啊,母親在呢,你會沒事的,放心啊。”
李青禾掙紮着要說話,稍稍用力,血就從口中冒出,“母妃,兒子不行了,你……”
惠妃哽咽道:“青禾,你別說話了,你等一等,馬上就有人來救你了。”惠妃手中的帕子浸滿了血,她看着李青禾的樣子心驚不已。
“兒子,再不說……就,來不及了。母妃,我最放心不下你,當年……救,母妃,出冷宮,是我,最開心……的事,我走以後,您對六,六弟好些。”
“六弟……”李青禾看向李青奕的方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青奕握住李青禾的手,“照,照顧好……母親。”
李青禾的手重重垂下,閉上了眼睛。
惠妃大喊道:“青禾,青禾……”
皇帝道:“太醫快!”
簡單的診脈探查,太醫跪地,“啓禀陛下,惠妃娘娘,肅王,薨了!”
“你胡說,你胡說!”惠妃撲在李青禾身上大喊:“兒呀,你醒醒,你醒醒。”
此時,王平領着道長進屋,道長不動聲色的先和李青奕對視一眼,很快向陛下請安,“陛下。”
皇帝道:“看看我三兒還能救嗎?”
惠妃猛然抓住道長的道袍,“道長能救的是不是?那時你能救青奕,青禾一定也可以的是不是?”
道長看了一眼李青禾搖搖頭,“娘娘節哀,寧王本有仙人庇護,盡管自小歷經磨難卻能轉危為安,是上輩子的造化。而肅王,命數已盡,貧道無能為力,只能做法,讓肅王在黃泉路上少受些苦,下輩子投生個好人家。”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青奕,寧王有仙人庇護是什麽意思,上輩子的造化又是什麽意思?
李青奕也有點驚訝,道長怎會在此等情形下說這樣的話,三哥剛薨,這麽說不就是等于把他推到了同太子争奪的位置上嗎?
他與道長也算是舊相識了,早年間,偶然相遇,結果道長一見他就說他幼時雖苦難,但命數卻貴不可言,只可惜一生未有緣嘗情愛滋味。誰知那日秦落柔不辭而別,想讓道長陪他演一出戲,道長掐指一算驚訝道:“天命已變,殿下情緣突至,打亂了原本命數,前路如何已無法算出。”
既然前路無法算出,為何今日又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
李青奕不用看都知道衆人的神情,定然非富多彩,有趣至極,有喜又恨,尤其是太子恨不得殺了他吧。
皇帝将話記在心中,不做多思,上前抱住惠妃安慰道,“惠兒,老三去了,他到死最擔心的都是你,你這樣老三會不瞑目的,讓道長送送他吧,若你們母子有緣,下輩子還做母子。”
禁衛軍恰在此時前來禀報,說是馬被林中毒蛇咬中,發了瘋才會如此。
李青奕心知事情并非如此,但卻只能沉默。
皇帝說“知道了”,揮手讓禁衛軍退下。
當夜,道長為李青禾貼上符咒入殓設靈堂,再為其作法一夜。
惠妃哭暈好幾次,最後被送回了宮中。李青禾并無子嗣,李青奕是親弟,請願守靈三日,他怕秦落柔擔心,派人送了平安口信回去。
衆人都離去,只剩下了道長和李青奕。到了雞叫天明,道長作法完畢,滅了靈堂前一盞燭火,将拂塵甩至身後,來到李青奕身邊。
“殿下,法事已畢,有幾句話貧道想同殿下說。”
李青奕起身,盯着道長瞧了片刻,“今日道長為何在衆人面前說我有仙人護體,上輩子的造化能讓我轉危為安?道長可知這麽說,是将我推到何等危險境地嗎?太子如何能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