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求婚
白鏡再回到片場的時候,果然所有人都是意料之中的揶揄神情,他窘迫得要命,臉上卻只能維持淡定如常的表情,實在是心累,薛謙遠遠走過來,感嘆地說道,“昨天你不在,今天韓清不在,你們這麽輪番欺負單身狗太不道德了。”
白鏡臉上一紅,咳了一聲,“薛哥別打趣我了。”
薛謙又笑笑,忽然問,“他對你很好吧?”
白鏡愣了下,反應過來他問的是穆楓,不好意思地點頭,“嗯,挺好的。”
薛謙靜默了一會兒,又笑了笑,“那就好。”
白鏡沒多想什麽,順口問,“薛哥就沒有意中人麽?喜歡你的人可多到能把這片場圍成一百圈呢。”
“有啊,可惜那人已經有意中人了,我遇到他太晚,只能錯過了。”薛謙笑着說。
白鏡趕忙安慰,“這個……總會有更合适的人出現的。”
薛謙伸手揉了揉他頭發,溫聲說了一句,“承你吉言。”
正說笑着,導演朝他們喊了一聲,“薛謙,白鏡,你們準備好了嗎?”
白鏡立刻回應着走過去,沒看到背後的男人望着他的目光中有一絲低落,又夾雜着一層釋然。
薛謙扮演的是那位從小順風順水、儒雅俊逸的太子殿下“蘇韶”,兩人的國家在他們的父皇統治時期是結盟的關系,所以今天這場戲是蘇韶作為太子跟随父皇來一同拜訪慕容棄的國家,在經過禦花園的時候正看到慕容棄被一群人壓在地上打,蘇韶出手救了他,還将他帶到自己的房間療傷。慕容棄從小被欺負到大,性格非常扭曲,對于救了自己的恩人也沒有好臉色,全程都是陰着臉又謹慎地觀察對方,所以這場戲體現蘇韶的善良大度還算簡單,反而是白鏡想表現出慕容棄的扭曲和陰沉稍難了一些。
此刻白鏡已經做好了被揍得全身傷痕的造型,薛謙經過時忍不住一笑,說道,“要是現實裏我遇到你這麽凄慘的家夥也會忍不住救一下的。”
白鏡扯了扯嘴角,不敢笑太大,怕影響上妝效果,“薛哥和蘇韶一樣,的确是正人君子,這話我信。”
薛謙看了看他,又笑道,“我也就是因為太正人君子了吧,”見白鏡疑惑,他也沒多說,最後又安慰了一句,“這場戲稍微難了一點,別緊張,和平時一樣就好。”
白鏡笑着點頭,又揚了揚眉毛,“薛哥盡管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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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不見,倒是自信了很多麽。”薛謙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笑道,“那就PK一場吧。”
所有人員都做好了準備,各就各位之後,導演終于大喊了一聲。
“Action——!”
遠處,是幾個人拳打腳踢的殘暴畫面,蘇韶和一旁的官員說笑着走過,在聽到嬉笑踢打聲時忽然一頓,側過頭在花枝間隙中看到一個少年被圍在中間被人狠狠淩虐,蘇韶一驚,繼而又皺起眉來,不快道,“影,去把那些人拉開。”
一旁黑衣侍衛立刻過去,三拳兩腳就把那群施虐者掀到了一邊,蘇韶快步走過去,看到趴在血泊中的少年一動不動,直到聽到腳步聲才虛弱地擡起頭,那雙被血覆蓋住的眼睛雖然看不清晰,那目光卻讓蘇韶下意識頓住了腳步。
少年面色慘白,滿臉血污,偏偏就是那雙眼睛淩厲得如同兇悍的野獸,明明是一幅慘不忍睹的模樣,卻讓蘇韶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他愣了愣,回過神時少年已經暈厥了過去,他莫名地有些憐惜這個人,也顧不得肮髒,親自彎腰下去把人抱起來,回頭吩咐影衛,“告訴父皇我先回去了,這孩子我帶走了。”說罷,拂袖離去。
“咔——!”
導演非常滿意地走過來,對着把白鏡放下的薛謙笑道,“你們倆根本沒使力麽,輕松完成啊。”
薛謙笑笑,不忘誇白鏡,“還是小白更勝一籌,靠一個眼神就讓我下意識站住了。”
周圍都是贊揚聲,白鏡只抿着唇笑了笑,沒說什麽。
下一場才是重頭戲,兩人的沖突和性格會展現得更明顯,衆人轉移陣地,到了內室繼續嚴陣以待。
“Action——!”
慕容棄睜眼的時候有些費力,他只艱難地眯縫着眼睛,模糊地看到袅袅的煙熏和一個男人高挺的背影。他微微皺了下眉頭,下意識又閉上眼睛,耳朵尖卻動了一動,顯示出他正在仔細辨別聲音。
那個男人的腳步動了動,接着說話聲音響起,“劉太醫,怎麽樣,沒什麽大問題吧?”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殿下放心,都是些皮外傷,看着吓人而已,不過……這孩子常年受凍挨餓,身體底子很差,估計傷好得會很慢。”
“這倒無妨,讓他在我這裏休息些時日便好。”兩人的腳步聲遠走,過了一會兒只有一個人的聲音回來,那人走到了自己的床榻邊,似乎擡手給自己蓋了蓋被子,又看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等确定那人走了,慕容棄才慢慢睜開眼,适應了一會兒,然後咬牙忍着傷痛,費力地一點點撐起了身子。似乎這麽幾個小動作就已經讓他很難受了,他歇了好一會兒,才終于下了榻,光着腳四下打量這房間。
精致又不失清雅的格調,一看便是非富即貴的人住的地方,不過旁人叫他太子,難道是別國來訪的太子?有這種氣度和姿容的人,又喜歡多管閑事的家夥……
洛水國的太子殿下,蘇韶麽?
慕容棄微皺起眉來,他還沒看清那個人的容貌,只隐約看到了一個俊雅的輪廓,他才不信一國太子會如此好心,定然是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借此做文章吧?慕容棄冷哼了一聲,陰鹫的眸子眯了一下,然後側頭看到被撐開一半的窗棂,黑眸驀地一亮,立刻朝窗口走過去。
費力爬到上面,剛要跳下,忽然聽身後響起一個男人疑惑又緊張的聲音,“你醒了?喂,快回去躺着,你傷得很重。”
慕容棄背對着他,聽着身後人似乎帶些關切的聲音,只冷冷低哼了一聲,“天下可憐人那麽多,你難道每一個都想插手搭救不成?”
身後人默了一瞬,似是笑了,“這倒真是我的心願,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确是我蘇韶日後治國之心。”
慕容棄沉默了一瞬,又可笑似的冷笑了一聲,再沒說一句話,跳下窗棂轉瞬便沒了蹤影。蘇蘇韶立刻走過去,撐開窗戶朝外看了看,哪還有那少年的影子,他回想着那人滿臉血污背後冰冷的目光,半晌無奈地嘆了口氣,将木窗又支了起來。
“真是個倔驢一樣的家夥,回去可別再被人欺辱才好。”
而早已跑遠的慕容棄忽然停住腳步,回頭遙遙看了一眼,半晌又嗤笑了一聲。
“這亂世拼的是心腸狠、手段毒,想要施仁政做仁君?真是笑話!”
“咔——!”
副導演當先跑過來,一把拍在白鏡的肩膀上,驚嘆道,“白鏡你這雙眼睛絕了啊,簡直能說話呀!”
白鏡陰狠的目光倏然消逝,再看過來時又恢複了平日的溫潤,“劉導言重了,哪有那麽誇張。”
“可不是誇張,棒極了!”導演也走過來,當先拍了拍手,贊嘆道,“你還這麽年輕,和薛謙對戲氣勢還這麽足,張弛有度,絕對前途無量啊!”
薛謙遠遠看着白鏡腼腆的笑容,心思有些複雜起來。
在拍《傾城劫》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年輕人以後會大火,他的眼睛會說話,靜靜看着你的時候,仿佛整個靈魂都要被吸引過去,如今這人就像被打磨好的玉石終于在世人眼前展現出他的風華,他是真心替白鏡高興,而這個人在經歷了那麽多磨難後仍舊能維持這般淡然寧靜的樣子,這是薛謙最佩服的,也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薛謙默默看了他很久,最後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小白,希望你能從此安穩一輩子,一生幸福安康。
*****
第二天韓清化完妝來到片場,就聽幾個人圍成圈在那兒興奮地議論着,他隐約聽到什麽“大白演技贊爆了!”“昨天簡直要帥暈我,什麽叫用眼神殺死你,範本啊!”“是啊是啊,昨天那場戲帥我一臉血!”
韓清聽完就嗤之以鼻,白鏡的為人他是真的服了,長得好看他也承認,氣質出衆,好吧,也差不多,但要說演技精湛什麽的……還沒到這程度吧?
到了片場正趕上薛謙和白鏡在演對手戲,韓清抱着胳膊挑釁地看了一會兒,漸漸的,倚着牆的脊背慢慢挺直,抱住的手臂也放了下來,過了一會兒,臉上滿不在乎的神情越來越嚴肅,到最後他緊緊皺起眉頭,上挑的眉眼裏滿是驚詫和難以置信。
因為韓清飾演的“唐傲”一角在電影的第一部裏大部分時間都在和自己的男妻你追我打、并肩戰鬥,所以他至今也沒和白鏡同框過,他緊緊盯着片場中央收放自如的某人,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這……半年多沒見而已……他進步怎麽會這麽大?
這場戲是慕容棄被人毒瞎了眼睛後,蘇韶再次無意間經過帶走了他,慕容棄中毒陷入暈迷,意識癫狂,對周圍所有人都瘋狂攻擊,白鏡本身是武術替身出身,所以打戲全部都自己來,此刻韓清看到的,正是白鏡蒙着眼睛表現着慕容棄狂躁暴怒的狀态,如果說是因為他的眼睛生得動人,那此刻蓋住了眼睛還能散發出如此強烈的暴戾又無助的氣勢,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韓清旁觀了一會兒,最後終于按捺不住,等導演喊完咔後,韓清便立刻走過去,急聲說,“下場該我了吧?”
導演看到他自然很高興,“這麽快化完啦?來來,是該你了,你和你媳婦兒的戲哈!”
韓清搖頭,手指一伸指向一旁休息的白鏡,“我要先演和他的戲。”
導演和白鏡都是一愣,唯有了解他脾性的薛謙忍不住笑了笑。
導演瞅瞅他,又瞅瞅白鏡,眼神示意了一下,見白鏡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便賣了個人情,揮手說道,“那來吧,第一百四十八場,唐傲和慕容棄的對手戲,都準備準備!”
這場戲是韓清和白鏡在第一部裏唯一的一次對手戲,唐傲被“夫人”氣得離宮散心,正巧遇到暗中拜訪将軍府、蒙着臉的慕容棄,唐傲覺得對方氣度不凡,又是從将軍府的後門小心翼翼地出來,心下覺得此人有問題,便偷偷跟蹤了一路,結果跟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大平地,那人忽然消失不見,唐傲還沒回過神來,就感到後脖子一痛,暈了過去,再醒來就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眼前是慕容棄陰森森的臉。
慕容棄以為他是自己那些皇子哥哥們派來跟蹤自己的,便對他大刑伺候讓他說出幕後指使人是誰,唐傲被他折磨了一晚上,要死不活的時候媳婦兒出現救走了他,可惜他連對方的樣貌都沒看清,怒火滔天也無計可施。也正是因為這件事,第二部的慕容棄當上皇帝後闖蕩江湖遇到了同樣微服私訪的唐傲時,雖不知道他的身份,卻記得他這張臉,知道了當初是冤枉了人家,便處處關照着唐傲,才有了日後的結拜之心。
所以此刻,唐傲被五花大綁,他驚恐地看着面前噙着笑、拿着刀在手中把玩的慕容棄,吓得面無血色,“你幹什麽!快放了我!”
慕容棄眯縫着眼睛,眸中似有殘忍狠絕的神情閃過,繼而又冷冷笑起來,拿起刀在他動脈上輕輕劃了一下。
唐傲驚恐地尖叫,“你瘋了?!你敢動我一下,我一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哦?”慕容棄反而非常感興趣這句話,刀尖往裏又送了一些,冷冷笑道,“如此說,閣下倒真是什麽金貴之人,不妨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興許我就會放過你。”
唐傲這次本就是偷偷溜出來的,出城的令牌都是偷的,這要是讓那個死對頭皇後他們知道,一定又會告自己一狀讓父皇更厭惡自己,所以他猶豫了一下,緊張地盯着眼前這人泛着兇光的眸子,最後仍是決定守口如瓶什麽也不說。這人看起來并不是想殺了自己,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一定又是那些賤人的陰謀,自己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他的妻子一定正在找他,他只要熬過去,撐到妻子趕過來就可以了!
韓清眼中閃過萬般思緒,他的這段內心戲在後期會有配音補充上,所以他必須要把這段心理轉變在一個鏡頭內全部演到位,這麽多情緒的轉換演起來并不容易,韓清自覺自己做得足夠完美,心下松了口氣,最後喊出一句臺詞便準備看白鏡怎麽接下去。
“我才不會上你們的當!要殺要剮随你,休想讓我吐露半個字!”
白鏡的目光極冷,瞳孔中原本的黑色漸漸凍結成一塊黑冰,之後他伸手忽然抓住韓清的頭發,一點點掰上去,頭垂下來湊到他耳邊,似笑非笑地嘆道,“很好,是條有骨氣的走狗,我可舍不得讓你失望。”
說罷,少年慢慢起身,丢下刀,拎着他的頭發站起身,就這麽硬生生把他整個人從地上拽了上來。
之後的情節……
韓清都不忍心回憶了,明明自己是在演戲,但那短短不到一小時的時間裏,他卻仿佛親身經歷了那段酷刑的折磨,明明身體上沒有一絲痛苦,卻在看到那人獰笑的臉和發青的指甲時,整個頭皮似乎都被人揪了起來,整片神經都痛得發麻了。這人演變态簡直演進了骨子裏,等韓清從那段非人的折磨中回過神來,兩人身上已是血跡斑斑,凄慘無比。
周圍鴉雀無聲,過了很久,突然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叫好聲。
“我的娘啊……好疼……”
“韓清,你那是演的嗎……不會真被割到了吧?”
“媽呀,我看他肌肉扭曲成那樣,給我疼夠嗆!”
“我這輩子不敢接近白鏡了……好變态……看得我腿都軟了……”
“大白你看看我……哦,還好,我以為你跟人換魂了……”
“白哥,我以後再不拍你了,我怕你虐我……”
白鏡回頭,朝半跪着的韓清伸手,笑道,“這是怎麽了,真被我吓到了?”
韓清面色複雜地盯着他,半晌終于伸手也握住他的,只是第一次,他握得非常緊,然後起身捏着拳頭捶了白鏡肩膀一下,頭一回朝他露出和對着薛謙時一樣燦爛的笑容。
“行嘛!可以出師啦!”
白鏡哈哈一笑,也跟着捶了一下,“能讓你肯定一次,我該說謝主隆恩嗎?”
韓清也哈地一笑,朝他揚起手來,“明年年底,一決高下吧!”
明白過來他指的是影帝之争,白鏡眯了下眼睛,笑着擡手朝他的手掌拍了下去。
“好!”
此刻在遠處嗑瓜子看戲的兩只大王八,十分感動又欣慰地彼此對視,“哎,這倆人也真是,像咱倆這樣相親相愛的多好呀。”
穆楓立刻嫌棄地把瓜子丢回去,“誰跟你相親相愛,我對你這種腹黑老狐貍兩輩子都沒興趣,謝謝。”
杜悠遠啧啧兩聲,繼續閑情逸致地嗑瓜子,“就口是心非這一點上,穆總和我的小寶貝兒特別一致。”
“滾蛋。”穆楓白了他一眼,忽然又惡心巴拉地叫他,“悠遠啊~”
杜悠遠仍是面露微笑,“什麽事啊,楓兒?”
穆楓噗了一聲,一嘴的瓜子差點兒噴了杜悠遠一臉,杜悠遠哈哈一笑,不逗他了,正經問,“幹嗎?”
穆楓趕緊喝了口水壓驚,半天才說,“我就是問你啊,你要是把韓清惹毛了,一般怎麽哄他?”
杜悠遠納悶兒地看他,“這種事你還用問我?”
“哎你不懂,”穆楓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我家小白很少生氣的,這回是真把他氣着了,好幾天不理我……我看韓清天天都跟你生氣呢,氣完沒多會兒就哄好了,你怎麽做到噠?”
杜悠遠揚揚眉,“這還不簡單,送禮物呗。”
“都送啥?”穆楓趕忙拿筆記下來。
“喜歡啥送啥喽,車啦,衣服啦,限量版專輯啦,很多啊,實在不行就送好角色和戲本嘛,這個最有用,甭管多大氣性,保準兒消幹淨了。”
穆楓塌下肩膀,蛋疼了。
“我家小白不行啊,他沒什麽特喜歡的,我就是把天娛送他他也沒興趣啊……”
杜悠遠聳聳肩,感嘆道,“所以我對過于淡泊的男人沒興趣啊,追也不好追,哄也不好哄,你自虐喽。”
穆楓扁着嘴巴郁悶了一會兒,忽然又聽杜悠遠說道,“不過,他對東西不感興趣,對感情倒是很重視麽。”
穆楓立刻點頭如搗蒜,“那當然了!不是我跟你吹,我倆同時掉水裏,小白肯定自己的命不要也會救我,這才叫真愛。”
杜悠遠切了一聲,鄙視道,“那你還不知道送什麽,傻麽?”
穆楓一愣,純潔地眨眼睛。
杜悠遠無奈了,只好擡起左手,朝無名指點了點,“懂?”
穆楓一呆,瞬間眼眸一亮,頓時就歡騰了,“果然問你這種渣遍天下無敵手的情聖最靠譜了!”
杜悠遠挑挑眉,哼了一聲,“形容詞就不用了,哥已經從良多年,金盆洗手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穆楓沒心思再跟他鬥嘴,麻利地蹦起來,蹬蹬蹬就跑沒影了,阿彪等人急忙追上去,邊追邊喊,“老大你幹嘛去呀!”
穆楓只留給他們一個潇灑的背影,朝後擺着手興奮地回了一句,“我回去一趟,告訴白鏡乖乖等我回來!”
說罷,一溜煙兒就沒影了。
阿彪無奈,只得老老實實回去,等白鏡拍完戲過來,躊躇了一下才說,“那個……嫂子,老大有急事,回去了。”
白鏡腳步一頓,過了好一會兒才哦了一聲,沒說什麽便走了。
于是接下來的一星期裏,白鏡看起來和平常一樣敬業又溫和,可阿彪等人明顯就覺察出了不對勁,白鏡睡得有些晚了,有時候晚飯也懶得吃,回到套房就是躺着發呆,偶爾會拿着手機翻半天像是等着什麽,半晌又失落地放到一邊,然後身子縮成一團繼續盯着地板發呆。
阿彪看得簡直心疼,暗罵老大沒心沒肺,媳婦兒生氣了哄一哄就是了,怎麽能因為不搭理自己就這麽跑沒影了呢!太不爺們兒了,阿彪鄙視你!
就這麽過了一星期,這天,白鏡化着特別邋遢的妝演一場重頭戲,是慕容棄帶着人拼命打敗了皇長子派來的殺手,雖然人逃了出來,身邊所有的護衛卻都死了,只有他一個人完好無損地跑了出來,此刻他全身都是泥巴,臉上也髒兮兮地疊了一層又一層的灰,這場戲武打很多,等拍完白鏡累個半死,導演便讓他在一旁休息,他坐着看了一會兒韓清的戲,遠遠看到杜悠遠望着韓清的目光,心裏微微一顫,又有些煩悶起來。
是不是自己真的過分了,穆楓才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呢……
其實也就是三天沒理他而已,就是想讓他長長記性,平時怎麽縱着他都可以,至少拍戲的時候不要亂來,可是……
冷戰了三天,真的是有點過分了嗎……
白鏡拿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水,胸口又有點悶,實在喝不下去,便回頭對唐小糖說,“小糖,我出去透透氣,你不用跟來。”
唐小糖趕忙把杯子拿過來,“那你小心點哦。”
“嗯。”白鏡點點頭,起身走了。
阿彪他們仍是遠遠跟着,不打擾他,白鏡在小鎮街頭漫無目的地閑逛,他此刻臉上仍是髒兮兮的,戲服也沒脫,看着就像個收破爛的,這鎮子經常被選為拍戲的景點,所以小鎮上的住戶看到他這模樣也沒露出多少吃驚的樣子,他一臉灰塵只看得到一雙眼睛,所以也沒人認出他來,只在這邋遢男人經過時後退着躲了躲。
有幾個小夥子看到他,忽然饒有興致地過來跟他打招呼,“嘿,哥們兒,演員啊?”
白鏡看看他們,點點頭。
其中一個染了紅頭發的男人上下打量他,啧啧嘆道,“就你這德行也能當演員?那我不得上天啊?”
白鏡也沒惱,知道自己現在就是一犀利哥,便淡淡地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紅毛兒又看了看他,嗤之以鼻道,“你這樣的片酬有多少啊?一天有一百塊不?”
白鏡看看他,好脾氣地回了一句,“稍微多一點。”
“哦,我猜也差不多就這數,”紅毛掐腰哈哈笑道,“哥們兒,好心提醒你啊,這種工作混不出啥名堂的,你這樣的就更艱難了,不如就跟我們一樣開個麻辣燙的店當個小老板,生活多滋潤啊!”
白鏡終于忍不住笑了笑,回道,“嗯,你說得對。”
紅毛兒語重心長地教育了他一頓,白鏡一直笑着點頭稱是,紅毛非常高興,唾沫橫飛地發表了他的人生感悟,正當幾個人聊得開心的時候,忽然,不遠處響起一群人的驚呼聲。
“我的媽媽呀,賓利!活的!”
“卧槽,帥哥啊!”
“好像是個大老板呢!”
一輛亮黑色賓利轎車大喇喇停在小鎮擁擠的街道上,從車上走下來一個氣質華貴倜傥又相貌英俊的男人,從頭到腳都寫滿了三個字:帥爆了。
可那人卻直直地朝一家麻辣燙店門口走過去,衆人大跌眼鏡,暗忖原來土豪階級也鐘愛中華民族的經典小吃,正有些幻滅之時,下一秒,更讓他們三觀盡碎的事情毫無預警地展現在眼前。
帥比男人當街抱住一個乞丐,表情激動又興奮,最後幹脆把人橫抱起來,抱到了車裏,一關上車門就低頭狠狠吻了下去。
所有人沉默了三秒,捂住了臉。
都說有錢人腦筋都不太正常,古人誠不欺我。
(古人:又關我毛事兒啊(╯‵□′)╯︵┻━┻)
“小白!”男人高興地喊着,又低頭一頓猛親,“想死我啦!”
白鏡沉默了一下,看了看他的造型,又看看自己的裝扮,都替他臉紅起來。
“我這樣子……你也親的下去,”白鏡輕咳了一聲,只好擡手擦臉上的灰,“吃了滿嘴土,不難受麽。”
穆楓從車前座上抽出一張濕巾,小心地幫他擦,邊擦邊說,“你就是滿身泥巴我也親得下去!”
白鏡無奈,任他給自己一點點把臉擦淨,然後擡手拍了拍滿是塵土的頭發,把膨脹得如同獅子一樣的假發扯了下去。
人群頓時寂靜了,隔着一層玻璃瞪大了眼睛,兩秒後,猛地發出一聲尖叫來。
“媽呀!那不是白鏡嘛!!”
“啊啊啊,大白!!我是你腦殘粉啊!!”
“天啊,那剛才那是穆總嗎?!”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我不能呼吸了!!”
司機自然是立刻踩住油門,在衆人瘋狂的驚叫聲中不急不緩地開車走了,唯獨留下某家麻辣燙店的小老板在風中無助地淩亂起來……
白鏡在車裏看着穆楓興高采烈的樣子,心裏有些堵。
“……你不是回去了麽,還回來幹什麽?”
穆楓壓根兒沒注意到他的低氣壓,一把抱住他又狠狠親了一下,然後忽然從懷裏拿出一個盒子,哈哈笑道,“我去弄這個啦!定制的,全世界僅此一款喲!”
白鏡愣了愣,看着那個貌似某物的小盒子,一時有點不敢相信。
穆楓拉住他的手,覆在那盒子上,把着他的手指扣在盒子的邊沿,然後手指一用力,把蓋子掀了起來。
兩只式樣簡單又設計精致的男士戒指靜靜躺在潔白無瑕的小盒子裏。
白鏡怔怔盯着那兩只戒指,呆住了。
身體被人小心地摟住,耳邊是穆楓帶着笑意的溫柔聲音。
“靖衣,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