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紅塵枕夢
但很快, 景非桐便笑了起來。
他就這樣拿着滿手的東西,走到舒令嘉面前,說道:“咱們……又見面了。”
——這時每一回景非桐看見狐貍時, 經常會說的話。
舒令嘉本來已經自我調節了好一陣子, 結果聽見景非桐這句話,臉上頓時又是一熱,火氣也直逼心頭。
好在這時候天黑, 才看不太出來。
他說:“哼。”
景非桐笑着端詳他片刻, 搖了搖頭道:“果然還在生氣。唉, 對不住。”
他解釋道:“我是無意中才發現你和那只小狐貍很像的, 其實一直想跟你說,但是怕你生氣,又怕你就此不來找我了, 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舒令嘉斜睨景非桐一眼。
他其實本來也不是很生氣了,又見景非桐神色誠懇, 把話說到這個份上, 也實在不好意思再說什麽, 便道:“罷了。你下次知道了什麽不要瞞我!”
景非桐認真道:“一定。”
說完之後,他又笑了笑,說道:“可以說嗎?其實我覺得你在意這些事, 着實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舒令嘉的眉峰立刻便挑了起來, 正要說話,景非桐已經補充道:“就算你的原身是一只長不大的小狐貍又怎麽樣, 無論哪一種形态都是你,什麽樣子我也都覺得很好。”
“一名劍客,哪怕當狐貍的時候也自有一股俠氣,威風又剛猛, 這種氣質豈是其他狐貍能比的,應該多多展示才對。”
舒令嘉目光閃了閃,惱怒之色逐漸褪去,變成了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問道:“真的嗎?你真的覺得我當狐貍的時候也很威猛?”
景非桐道:“當然了,有人不這麽覺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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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哄狐技術也屬于一種天賦,雖然之前從未有過經驗,卻仿佛信手拈來,已經到了一種出神入化的境界。
——唯獨可惜的是,再好的招數用老了,也總有會翻車的時候,哪怕是景殿主都不例外。
景非桐說完之後,發現舒令嘉并沒有露出喜悅或者滿意的神色,反而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自己。
景非桐:“?”
“每次都用這一招,真俗!”
一番審視之後,舒令嘉點了點頭,哼笑道:“哼,我知道你是怎麽認出我的了,你是摸透了我喜歡聽人說我威猛,不喜歡聽人說我可愛,所以故意投其所好是吧!”
景非桐:“……”
他不答話,舒令嘉卻想到了什麽,伸手朝着景非桐一點:“啊,我記着有一回你故意說我可愛,那次我還差點想揍你來着。我說怎麽那麽突然,你是在試探,然後就認出我是誰了,對不對?”
景非桐:“……”
輕易給舒令嘉順毛的次數太多,他完全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會被反殺,一時愣住了。
景非桐覺得舒令嘉像是在開玩笑,但又摸不準,只覺得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說錯了什麽舒令嘉再着惱,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接:“我……”
舒令嘉瞧着他。
他以前一直覺得景非桐這個人高深莫測,無所不能無所不會,心思缜密到事事都不會出差錯,但是也不容易看穿內心。
其實舒令嘉并不太喜歡這種人,起初的時候也對景非桐多有戒備。
但随着逐漸的相處,舒令嘉發現,原來景非桐也會有慌亂和手足無措,原來他跟人示好的方式拙劣又簡單,多半以前也從未有過哄什麽人的經驗。
他看着挺從容,其實只是學的比較快,又裝的比較像罷了,只要舒令嘉一挑刺,景非桐就沒轍了。
景非桐揭穿了真實的舒令嘉,但舒令嘉也在逐漸發現着真實的景非桐。
舒令嘉故意板着臉,看見對方有些慌張和小心的樣子,唇角一松,還是大笑起來。
他握拳搗了下景非桐的肩膀,笑着說:“師兄,我說你下回換幾個詞吧!套路都用老了,行不行?我也不是聽見‘威猛’兩個字就會跟傻子一樣高興起來的。”
景非桐松了口氣,想想也覺得好笑,他滿手都是東西,只能用手背蹭了蹭額頭表示慚愧,笑着承諾道:“好,下次一定誇不一樣的。”
舒令嘉順手把狐貍燈接過來,打量了一下發現這狐貍長得也不是很像他,又給景非桐塞回去了,轉而拿了點心,說道:“那你說話算話就好。”
他們兩個左右是都沒什麽事,剛才一個人不着急,這時候湊了個伴,就越發不忙着回南澤山去了,景非桐也沒多問,見舒令嘉順着路慢悠悠溜達,便同他一起走。
兩人沉默着走了一會,舒令嘉忽道:“師兄,你跟我師尊說了什麽?”
他這句話問的有些冷不丁,景非桐“嗯”了一聲,道:“什麽?”
舒令嘉道:“別裝傻,好歹給人當了這麽多年的徒弟,何掌門的性子我還是知道的。姜桡那件事丢人的很,他肯定恨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又怎會還特意把所有的人都叫過來公開訊問?”
“其間你幾次給他施壓,他也沒說什麽,肯定是你們之間提前就說好了。”
景非桐搖了搖頭,不知道是無奈舒令嘉太聰敏,還是覺得何子濯這個人不行:“我答應幫他修複你們門派當中一樣壞掉的法器,你應該知道,就是三尊司命鼎。”
舒令嘉詫異道:“那玩意竟然壞了,你會修?很厲害嘛。”
景非桐笑道:“雕蟲小技,唯傍身爾。”
舒令嘉也笑:“那雜念叢生劍的劍譜,也是區區薄禮,不足挂齒咯?”
景非桐真是愣了,欲言又止,然後看着舒令嘉,表情幾番變化,終于忍不住嘆氣,說道:“今天怎麽回事,你方才幹什麽去了,或者……吃了什麽?居然把我的老底揭的幹幹淨淨,這是在報複嗎?”
舒令嘉笑着回道:“你看破別人是狐貍的時候,就應該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景非桐失笑,同時頭腦飛轉,想着舒令嘉這樣問了,是介意還是不介意,自己應該怎麽說才妥當。
大概是看見了舒令嘉和何子濯關系的演變,他也就對此格外緊張,總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什麽讓舒令嘉不喜歡的事情,那麽他也會像那樣毫不猶豫地決絕離開。
景非桐道:“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那劍譜已經有一半在你手裏了,你既然有所領悟,下半卷我留着也沒什麽用處,再說兩塊玉放在一起,也有療傷的效果,分開就沒用了。當時我怕你多心,所以就悄悄放在了劍鞘裏——這些事都不是故意要瞞你,只是沒什麽好提的。”
舒令嘉目光一閃,微微笑着,道:“是麽。”
景非桐轉過頭來看他,見月光澄淨,水波蕩漾,交錯映在舒令嘉的臉上,襯得他眼眸流光溢彩,宛若含情,唇邊微帶薄笑,并沒有什麽不悅之色。
景非桐心裏一松,忽然便覺出了一絲甜意,擡手指着旁邊的小河,說道:“這裏人少,我去把花燈放了罷。”
他心情好起來,連聲音都輕快了一些,快步走過去,将那盞狐貍燈放在水中,又走回到舒令嘉身邊,兩人一起看着狐貍在水波上慢慢地飄走了。
景非桐伸了個懶腰,笑道:“良辰美景,月照平江,今夜的景色真是不錯,希望它也能飄得遠些,看的多些。”
舒令嘉笑了笑,卻沒接他的話,只是道:“那兩塊玉放在一起,也有清心凝神,緩解心魔的作用。你自己不用麽?”
這是他恢複人身之後,頭一次跟景非桐提到心魔的事。
像到了景非桐這樣地位的人,他身上的每一個弱點、軟肋,自然都不能輕易地表現出來,為人所知,心魔的事也只是在小狐貍面前才顯露過,因此舒令嘉之前也沒有直接問過他。
景非桐道:“我不需要。這心魔也算是跟我相伴多年,我都習慣了,只要平日裏的情緒起伏不會太大,就沒什麽所謂。”
什麽叫平日裏的情緒起伏不會太大呢?
大概就像舒令嘉剛剛見到景非桐時他的樣子,站在街頭璀璨的燈火中,周圍人流熙熙攘攘,他的目光卻靜如凝淵,無波無瀾,無喜無悲。
舒令嘉到現在也清楚地記得,景非桐那一日心魔發作,自己跑回去看他,兩人坐在院子裏的搖椅上曬月亮。
景非桐說,他每一日都活的像同一日,無悲無喜,無憂無怒,人生蒼白的如同一幅沒有聲色的畫卷,悲與歡,生與死,仿佛都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可是——
舒令嘉低聲道:“不是這樣的。”
景非桐回眸道:“嗯?”
舒令嘉道:“人活着總得有個活着的樣子,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在意呢?你也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你明明也會喜歡喝酒,也會感嘆落花易謝,水流長東,愛看月亮,聽到有趣的事情會開懷大笑,難道這些不都是你在意的事情,不都是你在人間好好地活着嗎?”
他的語氣極是篤定,說的理所當然。
景非桐才一怔,想說什麽,卻似是噎住了,心中一時生惑。
舒令嘉所說的,點點滴滴盡是尋常事,卻仿佛一下子把他帶入了一個帶着煙火紅塵的夢裏,轉身望去,已是人間。
他瞧着這個人,竟一時移不開眼,忽聽舒令嘉道:“我是和你說,所以一定要好好找到根除心魔的方法,聽見了沒有?你笑什麽?”
景非桐下意識道:“我笑了嗎?不是你在笑。”
他說完一擡眼,卻發現舒令嘉眸中映着的自己,唇角彎彎,眉目生輝,原來真的是笑了。
沒有意識到,只是因為自然而然地有種難以抑制的喜悅萌生,新鮮的如同第一春雨過後,那初生青草上的清涼香氣,清淡而緩慢地漫溢開來,絲毫掩飾不得。
等到景非桐和舒令嘉總算回了南澤山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景非桐一直把舒令嘉送到他的院子外面,才道:“那,我回去了?”
舒令嘉倒是了無牽挂,轉身就走,邊走邊背對着景非桐揮了揮手。
景非桐看着他的背影,尚未挪步,舒令嘉忽然又倒退兩步,轉了回來,問道:“對了,我還沒跟你商量,你打算什麽時候進秘洞,明天晚上行嗎?”
景非桐道:“我都可以,看你的。”
舒令嘉道:“那你怎麽進去?”
這山頂秘洞自然不可能像是尋常去什麽地方游覽踏青一樣,随随便便找個熟人一帶就可以進去了。
哪怕景非桐之前也曾在試劍大會上奪魁,這一回贏的人既然是舒令嘉,那麽明面上當然也只有舒令嘉一個人能夠進入。
景非桐道:“沒關系,那裏的禁制還攔不住我。你只要一進去,就能看見我了。”
舒令嘉聽他說的篤定,忽然想起自己當狐貍的時候就是無論在哪裏,景非桐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他,畢竟是碧落宮的十殿主之一,本事大得很。
他輕輕哼了一聲,道:“好罷。那我明天去見姜桡最後一面,晚上亥時初就便進秘洞。”
景非桐蹙眉道:“你還去見他做什麽?”
舒令嘉道:“問問他那串珠子是怎麽回事。雖然他親口承認了自己奪走我的氣運,但是這中間到底是如何操作的,我終究是心裏存疑。”
景非桐聽他這樣說,倒是挑了挑眉,在袖子裏摸了一下,然後默不作聲地握着拳遞到舒令嘉面前。
舒令嘉的話停下,一怔道:“什麽?”
他低了眼向着景非桐手上看去,卻見景非桐将掌心一攤,裏面靜靜躺着一串瑩潤剔透的彩色珠子。
舒令嘉道:“這是姜桡那一串嗎?”
景非桐笑着點頭。
他說:“這珠子碎了之後,我也留了個心眼,讓手下收集起了之前散落在擂臺上和氣宗院子裏的那些碎片。雖然不知道有什麽用處,但姜桡那般在意,我想着說不定會是什麽重要的物件,便令人以最快的速度修複了,可惜還沒看出來什麽端倪,倒是聽你先提起來了。”
他燦然一笑,将珠子放在舒令嘉手裏:“給你。”
舒令嘉托起來一看,發現這發現每顆珠子上面果然都有着細細的裂紋,顯然是被人一片片精心粘好的。
景非桐沒看出來端倪,但他卻知道,系統說那是因為這串珠子裏面寄居着的靈體已經跑了。
至于那靈體是什麽身份來歷,有有可能跑到了哪裏,或許這個世上,只有姜桡知道了。
而此時,姜桡已經被關押了起來你,徹底無法再興風作浪。
當何子濯真正決定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一向執行的很快,雖然淩霄派還沒有離開南澤山,姜桡也已經開始接受了屬于他應該有的懲罰。
舒令嘉進去的時候,就見到姜桡盤膝坐在地上,雙手雙腳都被鎖鏈鎖着,神色萎靡不振,這麽短的時間裏,竟像是已經蒼老了十歲。
在他面前供奉着一盞蠟燭高的燈,燈上方正隐隐冒出一重重煙氣。
如果仔細看時,就可以發現,原來姜桡身上的鎖鏈就是由這些煙氣凝聚而成的,與燈相連。
整個燈體和鎖鏈上面都漫溢着一層深紫色的光芒,襯的每個人的面色都是晦暗不明,。
舒令嘉見姜桡披頭散發,衣衫褴褛,顯然是大戰之後從未梳洗過就被關押起來了,估計還挨了門派中人的揍,不仔細去看,甚至辨認不出他的五官容貌。
見他這樣,舒令嘉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姜桡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重傷不久,還下不來床,只聽說師尊又收了個徒弟上山,說帶過來見他一見。
舒令嘉就看着姜桡從門外走進來,站在床前,沖着自己拱手一行禮,說道:“見過舒師兄。”
接着,他站直了身體,擡起眼來,看着舒令嘉笑道:“怪不得我聽其他師兄弟說,鳴劍峰是整個淩霄山上靈氣最充沛的地方。師兄,你這裏的風景真好。”
那時,舒令嘉靠坐在床上,看着姜桡,發現他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野心。
而如今,他再一次站在這個人面前,打量着他。
一見到舒令嘉出現,姜桡的身體便瑟縮了一下,然後他意識到自己動彈不得,便色厲內荏地說道:“你,你來過幹什麽?!還嫌整的我不夠嗎?”
舒令嘉淡淡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七八年前,我曾經在淩霄山下附近的劉家村外面救過一個差點被熊吃掉的少年。那日聽聞你同何掌門說起,你就是劉家村的?”
姜桡像是瞬間被人掐住了喉嚨,聲音一下卡在了嗓子裏。
舒令嘉道:“看來那個人真是你。你恩将仇報,今日有這樣的下場,是活該。”
當面被人點破這件事,就算是無恥如同姜桡,也忍不住有些心虛。
可是這樣近距離看着舒令嘉,姜桡又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他的無瑕眉眼,精致容顏。
他半擡手理着袖口,名貴的綢緞上繡滿了精致暗紋,一舉一動之間都自然而然地帶出一種獨屬于仙門高徒的矜貴氣質,與自己有雲泥之別。
曾經姜桡也短暫地穿過幾年這樣的衣裳,知道那料子穿着多舒服,價格又是多麽的昂貴,哪怕是他在現代的時候也買不起。
姜桡簡直恨不得将這幅皮囊扒下來,穿在自己的身上,就像他第一次看到舒令嘉的時候,就油然而生出那樣強烈的欣羨一樣。
他那點羞愧很快就被嫉妒取代,恨恨地說道:“你從小要什麽有什麽,話當然會說了!我如果不争不搶,難道一輩子在鄉下挑水種地嗎?送上門來的機會,誰又會拒絕!”
“送上門來的機會……”
舒令嘉道:“看來是那串珠子主動找到你的了。你可知道它的來歷?”
姜桡本來不想說,但是他之前已經被何子濯和景非桐打怕了,知道舒令嘉也不是什麽善茬,自己到了這個地步,若是要瞞着,難免還得吃苦頭。
他咬了咬牙,不情不願地說道:“不知道,撿的。你救我之前,我正是因為見到了這珠串,才會沒看見那只突然沖出來的熊。裏面有個聲音問我想不想成為你這樣,我說想。”
舒令嘉一聽姜桡提到有個聲音,頓時知道說到點子上了:“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那聲音指使的?它可有提到過自身來歷?”
那個瞬間,姜桡心中忽然浮起一個念頭,他想到了明绡之前跟自己的幾次偶遇。
他固然是從來都不知道那串珠子以及珠子當中魂體的來歷,但明绡呢?他既然知道珠子怎麽使用,是不是會了解的更多一些?
但是,這些事有什麽必要說給舒令嘉聽?
再說了,明绡幾次提醒他,說不定是有心要跟他合作,或者從他的身上發現了一些價值,那麽如果自己給他保守秘密,說不定還能獲得一線生機!
姜桡想到這裏,便做出不情不願的樣子,說道:“沒提過。我若是知道那麽多,還會落到這份上嗎?”
舒令嘉對姜桡厭惡甚深,從進門起便一直板着臉,直到這時方笑了笑,說道:“是麽,你倒現在還覺得自己落到這個地步是因為時運不濟,真是無可救藥。”
他撩起袍子半跪下來,湊到姜桡的耳畔,低聲問道:“那姜桡,我問你,你看過咱們所在的這本書嗎?”
一句話低低入耳,在姜桡聽來卻如同雷霆霹靂一般,當即就讓他的後背冒出了一重冷汗,失聲道:“你說什麽?什麽書!”
舒令嘉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格,就如同一本話本中的每個人物,也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這是大戲開場之前,就已經安排好的。”
“你怕苦怕累,來自異世,原本在劍道上也沒有多少天賦,倒是勝在見多識廣。原本你若是願意多等兩年,便會有一位大官路過劉家莊被你所救,然後收你為義子帶回京城,從此你經商辦學,大有可為之處。”
如今這個世界出了亂子,早就因為大家不斷地争搶和篡改,而把原先的劇情弄得面目全非。舒令嘉所說的,則本應該是屬于姜桡的初始版最早劇情。
在姜桡的主角地位失去之後,他才看見了這一兩句簡單的介紹,姜桡卻是聞所未聞。
舒令嘉的話讓他渾身發抖,震駭無比,仿佛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舒令嘉所描述的生活,像是有某種特殊的魔力一樣,讓姜桡情不自禁地順着想象。
他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個曾經的現代宅男,平時又懶惰不願意吃苦,到京城去做官家子弟,有足夠的金錢可以揮霍,确實比在仙俠門派當中打打殺殺,降妖捉鬼要更加适合他。
如果,如果能再多等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