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萬古長空
殷宸說了這些之後還嫌不夠, 又補充道:“他口口聲聲說只是想為易少主出口氣,讓舒師兄受一番驚吓,但弟子可覺得, 姜師弟心思深沉, 哼,不像是這麽無聊的人。”
姜桡實在是把殷宸給恨到了骨子裏,對方不光憎惡和輕視他, 而且從來都将這種厭惡明晃晃地擺在臉上, 哪怕是當着他的面也從不避諱, 這才是将人羞辱到了極點。
他幾次想開口,都沒能打斷殷宸,心中焦急萬分,悄悄看向何子濯, 頓時被對方的神情吓得一個哆嗦, 立刻跪了下去。
殷宸把什麽都說的清清楚楚,讓他連半點抵賴的餘地都沒有。
姜桡道:“師尊, 弟子,弟子不是……”
何子濯一擡手打斷了他,向殷宸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宸兒, 你先出去吧。”
殷宸卻不肯走:“師尊, 弟子認為這件事處理起來非常簡單,姜桡品行不端, 理應廢去功力逐出師門。其實當初他擅闖禁地便應該這樣做了,留着這麽一個人,除了敗壞門風之外,又有何意義呢?”
何子濯道:“此事為師自有分寸, 宸兒,你今日心浮氣躁,出去吧,把《清淨經》抄上十遍,安安心。”
這便是責罰他的頂撞無禮之罪了,殷宸一怔,突然感到一股憤懑湧上心頭。
這憤懑不是因為何子濯對他的态度,而是他突然想起自己不久之前跟舒令嘉說的話。
他說,不能理解舒令嘉離開門派的舉動,指責舒令嘉的性子太過倔強,還說了師尊其實非常在乎他。
這話像是在想要說服舒令嘉,也像是殷宸自己想粉飾太平。
因為他從內心深處,向來對師尊很是敬重,也希望師兄能夠回來,一切都回到過去。
這一路上,殷宸就盼着何子濯能夠出面狠狠地責罰姜桡,這樣他就也有理由去勸說舒令嘉了,告訴他,一切都是他想得太多。
可是何子濯的态度讓殷宸很失望。
在那一瞬間,他忽然想到,舒令嘉在這受傷的兩年裏,是不是有過很多次自己不知道的,這樣失望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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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宸出身皇家,性格驕狂,平日裏很少考慮他人的感受,凡事只求順了自己的心意便可,直到此時,這些想法一旦冒出來,就難免越想越多。
胸口處憋着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懊惱,是心疼,還是氣憤。
殷宸沖口道:“師尊你處事如此偏頗,怪不得舒師兄不願意回來!您以為他非得留在咱們門派中不可嗎?我看他在外面,可要比受姜桡這種小人的氣要舒坦多了!”
何子濯眯起眼睛。
殷宸話一出口,立刻感到一陣沉重之極的威壓當頭而來,強大淩厲如同瀚海無邊,仿佛轉眼間就可以把萬物卷入浪濤,吞噬殆盡。
他胸口一痛,血氣翻湧,只聽何子濯冷冷地說了句“出去”,便被這股巨力掀出了掌門靜室。
他踉跄幾步,差點摔倒,這時身後有雙手伸過來,在殷宸肩頭穩穩一扶,這才将他給撐住了。
殷宸連連咳嗽,好一會才緩過勁來,自己站穩後,将扶着他的手推開了,冷冷道:“大師兄。”
來人正是氣宗的掌門首徒洛宵,他的身體一向不好,平日甚少露面,這回倒是難得出現。
洛宵的聲音永遠都是不緊不慢的:“殷師弟,別不懂事。走吧,莫要在這裏頂撞師尊了。”
殷宸道:“姜桡在青丘意圖謀害舒令嘉,你知道嗎?”
洛宵道:“我方才聽其他的師弟們說了。你不是也将此事告知師尊了嗎?師尊要如何做,自然有他的考量,你在這裏跳腳又有什麽用?”
殷宸的目光逐漸冷了下去。
舒令嘉離開門派的那一天他不在,只是回來之後聽人轉述了當時的情況。
他一直埋怨舒令嘉走的決絕,甚至都沒等着自己回來,也沒留句話,不過此時殷宸突然理解了舒令嘉的心情。
他只是想要一個交代,但所有的人都在模棱兩可地勸他,算了。
但凡何子濯處事公平,但凡有人能站出來,為他據理力争……
殷宸感覺自己的心被刺到了,這對于他來說,只怕是從小到大頭一次認真地去考慮他人的感受。
“大師兄你永遠都是這樣,懦弱怕事,遇到什麽情況只會和稀泥。哪怕是被別人踩到頭上,都只會笑一笑便過去。”
殷宸忽然說道:“除了師尊之外,舒令嘉從小到大最崇敬依賴的人就是你,但是竟然連你,都沒有設身處地地想過他的委屈,也從來沒打算為他說句話。怪不得他要走。”
他說完之後,自嘲地一笑,道:“也罷,我也沒資格說你,都是半斤八兩罷了。”
對于殷宸的指責,洛宵并沒有反駁,只道:“發完脾氣痛快了沒有?痛快了就回去。”
殷宸發現自己的師門簡直有毒,他無論對着師尊,對着兩位師兄,還是對着那個見鬼的他都不願意承認的師弟,都是憋屈的要命。
他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洛宵搖了搖頭,自語道:“離開這裏,是壞事嗎?”
說罷之後,他也離開了。
姜桡一直跪着,感覺玉石地面上的涼氣仿佛從地板下面一直沁到了他的心裏。
殷宸經過他身邊離開的時候,姜桡也沒有動彈,他只是垂下眼皮,把滿腔的恨毒都藏在了心裏。
自從拜師學藝之後,那常年打罵他的繼母和自私偏頗的父親都已經被他給殺了,這個世上虧待過他的人,早晚會有不得好死的那一天。
殷宸今日給他的羞辱,他會記住,他也有的是耐心。
房間中只剩下了師徒二人,何子濯道:“好了,阿桡,你說說,方才你師兄的話,可有冤枉了你的地方?”
殷宸将一切都情況都說的很清楚,而且當時淩霄派在場的弟子不少,姜桡根本就不可能賴的過去。
他頓了頓,低聲道:“師尊……沒有。”
“沒有”兩個字剛剛出口,何子濯便一拂袖,姜桡只覺得一股勁風掃來,将他整個人掀飛了出去,重重撞在身後的牆面上,頓時傷上加傷,張嘴便噴出來了一口鮮血。
何子濯冷聲說道:“我記得我曾經同你說過,不要去招惹令嘉。”
他一步步走近姜桡:“你呢?非但不聽話地去了,竟然還鬧得這樣狼狽丢人,沒本事又沒腦子,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姜桡雖然料到了自己會受到懲戒,但也沒想到何子濯出手這樣狠。
他的肩膀本來就被舒令嘉傷了,此時費了很大的勁才狼狽不堪地爬起身來,只覺得胸口痛的難當。
一股不平之意乍然升起,姜桡猛地擡起頭來,問道:“師尊,在您心裏,我到底算什麽?!”
何子濯垂眸望着他,臉上無波無瀾,仿佛那供在寺廟中,從來不會擁有情感的神佛。
姜桡這句話喊出來後,積在心裏的委屈也再無法忍住,切聲說道:“當初師尊把我帶上山,不嫌棄我出身卑微,收我為徒。那時候門派中有的師兄弟瞧不起我,您也會百般回護,甚至将……将舒師兄的位置都騰出來給了我。”
“我一直十分感念師尊的恩情,也暗暗發誓,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回報師尊待我的這份偏愛。”
他一咬牙:“可是弟子不明白,為何師尊明明這樣傾心栽培,對待弟子的态度卻又總是疏遠而冷淡?您對着舒師兄時明明不是這樣的!我也很想要得到師尊的疼愛啊!”
何子濯的臉上有幾分嘲諷之色,聽完了他的話,輕嗤一聲,說道:“你?你配嗎?”
姜桡一下子愣住。
何子濯嘆息道:“阿桡,人最忌諱的就是貪心。你原本一無所有,我給了你什麽,是你的福氣,你就拿着,沒給的,就不要去想太多。”
姜桡咬了咬牙,蒼白着臉問道:“所以說師尊最疼愛的只有舒師兄,我跟他沖突,您……您生氣了?明明是他毫發無損,反而将我打傷,師尊看不到嗎?!”
何子濯輕飄飄地道:“與人沖突還當衆輸了,只知道回來告狀,丢人現眼的東西,真是枉費了我一番悉心栽培。”
他笑了笑,唇畔帶起來的弧度卻有一種異常冷酷的味道:“你以為我為何要帶你上山?是因為看中了你的天賦。你生來對劍息有着極為敏銳的感應,更加特別的是,還擁有難得一見的大圓滿命格,氣運加身,天選之子,百劫不侵。故而,為師才對你寄予厚望,甚至多加縱容。”
姜桡怎麽也想不到,何子濯對他另眼看待,竟然是因為他這份從舒令嘉身上偷來的命格。
他半張開嘴,神色逐漸由憤懑變為震驚。
何子濯的目光卻冷了下去:“但這,可不是你得寸進尺的理由。如果你心性不穩,連這麽好的天賦都難以發揮出來,我留着你又有何用?”
“嘶——”
姜桡身上傷勢不輕,一時沒有撐住便晃了晃,肩膀上的碎骨碰撞在一起,疼的他仿佛連心髒也跟着縮了一縮。
他不由問道:“所以,師尊對舒令嘉的疼愛,是因為将他當成弟子,對我栽培回護,是因為将我當成一個好用的……工具?“
何子濯道:“人能用被利用的價值,已經十分難得。可我對不聽話的人,向來沒有容忍度。現在的你,還配得到這樣的待遇嗎?”
他的表情,似是真的在思索一個十分難以委決的問題,慢慢地擡起自己的手,伸向姜桡。
一股強悍之極的靈力從何子濯身上漫溢出來,擠壓着姜桡的神識。
姜桡震駭道:“師尊!”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極為恐怖的威脅——何子濯竟有取他性命的意圖!
因為他想要動舒令嘉未遂,因為他沒有用,何子濯竟然要直接殺了他?
這時,腦海中的聲音響起,呵斥道:“你這個廢物,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顯出你的本事來反抗,當真想死嗎?”
“反抗?”
姜桡也在意念當中顫聲回答他:“我,我怎抗得過師尊!那不是死的更快!”
對方似乎冷笑了一聲:“軟骨頭,拿了寶貝都不會用,你也太小看這份天賦了!聽我的。”
下一刻,姜桡就感覺體力的靈力自己凝聚了起來,同時,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捏訣,受傷的手臂揚起,引導一股無形劍氣,向着何子濯反擊而去!
姜桡吓得閉上了眼睛。
他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生活的環境便很惡劣,但姜桡還是老老實實地當了十來年的鄉下窮小子,因為對于他來說,出去闖蕩吃苦更加恐怖。
後來得了舒令嘉的天賦,他順理成章地擁有了很多東西,更是用不着主動争取和改變。
這樣的思維成了習慣,姜桡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身份已經是個天賦超絕的強者。
強者,重要的不是順從,而是充分發揮自身價值。
不用哀求,何子濯看到他的本事,自然會手下留情。
果然,感受到劍氣,何子濯輕輕“噫”了一聲,手上加力,兩股靈流轟然沖撞,若非靜室中設有陣法,只怕連房子都要塌了。
何子濯收手道:“你倒是讓我意外了,阿桡。”
這回不用提點,姜桡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
他忍着肩頭劇痛,撲跪到何子濯面前,哀求道:“師尊,我今天會這般不濟,是因為身體不适。您留我一命吧,徒兒一定給您,給門派争光。試劍大會……對,不是還有試劍大會嗎?我一定能贏!”
何子濯并未完全收斂他的靈力,短短片刻時間當中,姜桡已經是冷汗淋漓,心跳如鼓。
終于,何子濯笑了一聲,說道:“好,我也希望你說的是實話。”
壓力消失,他走過來,親手扶起姜桡。
何子濯說道:“快起來,去治治傷吧。丹閣那邊新煉了上好的養骨藥膏,稍後為師令人拿給你。”
若是以往,姜桡只怕會因為他這樣一個攙扶,一句叮咛而欣喜若狂,但現在他只覺得頭皮發麻,驚懼不已。
他結結巴巴地道:“是、是。”
何子濯拍了拍他的肩膀,湊近了低聲說道:“另外,別再搞那些沒有意義的小動作,再敢暗害你師兄,無論你有何等本事,也定不饒你。”
他松開姜桡,微笑道:“去吧,為師會好好看一看你在試劍大會上的表現。”
姜桡雙腿顫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掌門靜室當中走出來的。
“前輩?”
他試探着跟珠子中的人對話:“前輩您還在嗎?”
對方開口的時候,一如既往地帶着蠱惑之意:“你在試劍大會上一定要贏,如果輸了,你偷來的一切,都将會失去的越來越多。”
姜桡道:“方才發揮出來的,真是我身上的能力?那麽到了試劍大會上,您還可以這樣幫我嗎?”
“可以。”
姜桡的心砰砰直跳,他已經沒有退路了,看何子濯今日的态度,如果讓他知道,舒令嘉身上的重傷根本就是被自己所害,那麽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要了他的命。
他必須要想辦法自保……不光要自保,還要過的更好更好才行。
今日的羞辱,驚恐,絕望,姜桡都畢生不會忘記,也再不想經歷。
原來他身上擁有的力量,比他想象的更加巨大,只是開始修行的時間太短,還不會發揮罷了,實在暴殄天物。
這份主角光環如此珍貴,到了他的身上,他就絕對不可以再失去。
姜桡走後,何子濯随意地拂袖一揮,整個靜室當中的一切擺設便都恢複了原狀。
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說道:“來人。”
一名弟子很快走了進來,何子濯手指輕彈,一張拜帖輕飄飄地飛到那名弟子手中。
他說道:“你帶上我的拜帖,點幾個人去幽山一趟,請韋山君取一塊幽山玉髓來。”
那名弟子答應之後,拿着請帖走了。
一個聲音說道:“韋山君曾經欠你一份救命之恩,但你們二人不來往已久,眼下你為了幽山玉髓把這個人情用了,只怕以後再找他做什麽事就難了。”
何子濯道:“幽山玉髓中含着整座幽山的靈氣,若非如此,他又怎麽肯拿出來?”
一道人影從他的佩劍上顯形出來,正是何子濯的劍靈風紋。
風紋嘆道:“看來你還是很疼愛令嘉的,既然肯為了他的傷想方設法,費盡心思,又何必縱容姜桡呢?他人品實在不端,你這般扶持他,其他人也難免會不滿的。”
何子濯道:“除了他還有更好的選擇嗎?你又非不知,當年因為封印縱無心,我身上被種下大劫,言道三百年之內,淩霄派必定覆滅我手,而要破此劫,唯有大氣運大圓滿者能為之。姜桡氣運加身,只差‘圓滿’二字,便是為着大局,我也不能廢他。”
他一提此事,風紋便不出聲了。
所謂圓滿,自然需要聲望、外貌、修為、地位等齊齊具備于身。
何子濯剛剛把姜桡帶回門派的時候,本來以為以他的資質,培植起來不算難事,卻沒想到此人心思太雜,性情又不夠堅韌,絕佳的天賦,卻只能發揮出來十之二三,玩弄心眼倒是一把好手。
他今日震怒,本來确實對姜桡起了殺意,卻沒想到對方被逼至絕境後,竟還能發揮出來如此本事,倒是讓何子濯刮目相看了。
這樣的話,姜桡就還有繼續被他扶持的價值。
“至于令嘉……”
何子濯漫不經心地說:“我太了解他的脾氣了,這孩子氣性大,但是心裏比誰都重情義,這也算是他最大的軟肋吧。”
方才他已經聽殷宸提了,舒令嘉之所以去青丘,是為了從那幫狐貍手中得到一份試劍大會的請帖。
何子濯本來也把請帖留出來了一份,結果沒想到舒令嘉寧願去大費周章地找一幫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都死活不肯回門派。
他方才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确實還有些惱怒,但再想一想,又不由覺得可笑。
這孩子的脾氣,可真是……
大概确實是自己從小對他太過縱容,才讓他如此任性,但這種賭氣的方式,實在傻的可愛。
舒令嘉當真以為繞開了門派和師尊,便能憑着他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片天了嗎?
其實他在試劍大會上無論怎樣表現,最終的輸與贏,有沒有資格繼續比下去,依舊逃不出何子濯的掌心。
他只是不願意把事情做絕罷了,否則以舒令嘉的脾氣,怕是要更加生氣。
對付一只脾氣不好的狐貍,要順着毛摸。外界的風雨自然能讓他明白,沒有門派的庇護是一件多麽艱難的事。
何子濯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想哄他,說難是難,說簡單卻也簡單,先晾着他鬧上一些時日,到試劍大會上見了面,我自然有的是辦法。總之,早晚他也是得回到淩霄的。”
風紋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說什麽,搖了搖頭,回到劍裏面去了。
一劍收勢,滿樹榴紅簌簌而落,漫天花雨缤紛。
舒令嘉喘了口氣,在樹下坐倒,将威猛劍放在一邊,汗水順着他細致如瓷的面頰滑落,然後從下颏處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跟景非桐切磋的那一場,對于舒令嘉的啓發很大,之前他只是自己靠着悟性摸索,卻不敢定論對錯,這幾日每天都在練劍和回想,倒是有了很多新的體會。
淩霄派分為氣宗和心宗,氣宗講究聽劍識劍,人劍合一,心思空明無物,方能使出至高無上的劍術。
心宗則講究關照內心,透視自我,以心感劍,随意而出,方是最高境界。
這兩派的基本功和招式都是差不多的,唯有為了不同的心法主張争吵多年,誰都說服不了誰,這才會因此分裂。
舒令嘉從接觸劍道以來就是承繼氣宗,也從未了解過心宗的功法,而如今他氣宗的根基毀了,陰差陽錯修習了這本在心宗一流都屬于十分偏門的劍術,兩者結合起來,竟更有了一番獨屬于他自己的體悟。
足踏紅塵身是客,長空萬古風無際。
心予明鑒情長在,水流花開自有期。
你的劍究竟為何而出?當你出劍的時候,心中想的又是什麽呢?
心之空,情之至,劍道,到底應該有情還是無情?
答案近在咫尺,仿佛觸手可及,但又差了那麽一步,因而只能令人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反倒令人有些焦灼。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鐘聲,打斷了舒令嘉有些混亂的思緒。
他擡起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試劍大會,馬上便要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師尊:“為您示範錯誤的哄狐方式。”
嘉嘉狐:“達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