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潮
奚含章看着她呆愣的樣子淡淡一笑，“怎麽傻了？”
許諾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直覺他在自己身邊織了一張網，而現在，這張網正在慢慢收緊，他夥同她的媽媽，将自己網入其中。
奚含章見她不說話，又試着去拉她的手，毫無意外地被她狠狠甩開。許諾一臉的霜氣，看定他，說道：“你以為搬出我媽媽，我就會屈服嗎？我告訴你，我不會！我愛林一楠，就算媽媽不同意我照樣愛他！我們會一起克服所有困難！你不會有任何機會！”
奚含章臉上沒有其他表情，倒是笑容愈加深刻。他欣賞她對林一楠純粹的愛情，雖然林一楠本人令他不爽，但這并不妨礙他對他們這段感情的欣賞，甚至羨慕。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奚含章心裏閃過這樣一句話。
“為什麽不會有機會？”奚含章興味地看着她臉上的霜氣結了冰，“我見你就是一次機會，你媽媽對我的滿意和信任也是我的機會。只要你還沒和林一楠領證，我就還有機會。”
他頓了頓，像是故意激怒她一般，“沒有你媽媽的同意，你絕對不敢和林一楠領證，對吧？”
真是個不可理喻的神經病！
許諾幾乎跳腳，冷冷地反擊，“我媽媽滿意和信任的是你的錢！”她漲紅了臉，話說出口之後自己也覺得不是滋味，這不就是在外人面前抹黑媽媽麽？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許諾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遲早有一天，一楠也會擁有你現在所擁有的，而且他得到這一切都是憑他自己的雙手，不像你，依靠家族的庇蔭！他，比你高貴！”
說這些話的時候，許諾握緊了雙拳。因為情緒激動，她可以感覺到胸腔內劇烈的跳動，和整個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
與她相反，奚含章卻依舊一派鎮定。聽完她的話，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笑道：“我想你對我并不了解。”
“我一點都不想了解！”許諾氣急揮動着雙臂，幾乎跳起來跟他大吼，“你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公園門正對的馬路上有行人三三兩兩路過，許諾喊完之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沒有熟人便放下心來。
奚含章見她臉色漲得通紅，知她今天也不會好好聽他說話，思忖一會兒便道：“我送你回去吧。”
許諾覺得這場戰役中，自己獲得了勝利，後退兩步，“我自己有腳，不要你送！”說罷，轉身離去，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你連夜送我回家，我很感激，但是那天晚上你不僅開車撞我們，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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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她又想起那晚他霸道的吻，覺得難堪，支吾了一下繼續道：“反正我們已經扯平了，我不欠你！所以你來騷擾我，我不管罵你還是趕你，都不會有任何負罪感！下次你再敢來煩我，我就不會像之前這麽好說話了！”
說完，她恨恨地回了身，往生活區跑去。
奚含章沒有再追，倚在深綠色的竹子下目送她漸漸跑遠，葉間落下的疏朗陽光襯得他眉目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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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氣沖沖地跑回寝室，意外在寝室門口見到了岳珊珊。
岳珊珊坐在白色的大行李箱上，目光也不知道落在哪裏，連許諾走近也沒察覺。許諾猛地俯下身去做了個鬼臉，岳珊珊吓了一跳，嗔怪道：“諾諾你幹嘛？吓死人了！”
她跳下行李箱，許諾看到好友暫時把剛才的不快抛到了腦後，湊近她的臉道：“應該是你幹嘛才對？到了寝室不進去，反而在門外發呆，簡直難以理解！”
岳珊珊道：“我找不到鑰匙了嘛。”
“你不會到樓下跟阿姨要啊？”許諾開了門，幫她一起把箱子推進去。岳珊珊蹲在自己的床位下開始整理東西，一邊說道：“我最近頸部以上癱瘓。”
許諾啊了一聲，岳珊珊看向她，“俗稱腦殘，沒得治！”她說着又回頭整理東西，許諾靜靜地看着她，過了一會兒，她終于又回過頭來，“諾諾，趙川前幾天找我了。”
許諾驚得張大了嘴，“他不是結婚了嗎，找你幹嘛？”
“前幾天下了雨，他說他看着窗外的大雨就想起了我，想起我們一次被大雨困在學校百果園的小亭子裏……他還說他的妻子只會花錢，根本不懂他，他最愛的還是我！”
“你們……見面了？”許諾試探着問道。
“是他約我的。”岳珊珊說。
“珊珊不行！”許諾從椅子上跳起來，拉起好友，搖着她的肩膀，“你清醒點啊，他結婚了！你們要是有什麽，那你就是第三者插足，小三你知道嗎？！”
岳珊珊表情糾結，許諾又道，“趙川真不是個東西！他分明就想錢跟愛情雙豐收……呸！屁個愛情，他就是想跟你重溫舊夢！你要是再跟他好，你就真腦殘了！”
岳珊珊心裏煩悶，潛意識裏，她更願意傾向愛情，所以當聽到許諾這些話，即使知道極有可能是真相，卻也有點不耐，像是突然被人剝光了衣服。
“好了諾諾，你自己不也同時在跟奚總來往嗎？”
許諾一滞，有些不快，“你瞎說什麽呢？”
“我剛剛都看見了。”岳珊珊說道，見許諾又要開口，連忙堵住她，“好了好了，我知道是他糾纏你，我不會告訴林一楠的。”
許諾臉憋得通紅，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為了一個讨厭的人跟閨蜜吵架，只說了一句“反正我心裏只有林一楠”便轉開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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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一個禮拜之後，許展忽然過來看她。許諾在宿舍樓“男生止步”的那塊牌子邊見到哥哥，總覺得他跟以前有點不一樣。
許展笑得春風滿面，這是自大學畢業來，他第一次笑得這麽舒坦。他拉着妹妹出去，在許諾的寝室樓外停了一輛嶄新的車。
雖然只是一輛極普通的代步車，但許展還是笑容滿面地跟她顯擺，“妹，你看哥買的新車。”
許諾瞪圓了雙眼，“哥，你哪來那麽多錢？”
許展得意了，直接将她帶上了車，開去附近的一個餐廳，“咱們邊吃邊聊。”
許展帶許諾吃西餐，還點了一瓶紅酒。許諾看着菜單心疼，等酒上來時，許展先給她倒上，“長這麽大沒喝過這麽貴的酒。”
許諾擡手阻止了他，“哥，我不會喝酒。”随即又道，“你是不是中彩票了？前幾天帶着頭套去領獎的那個人不會是你吧？”
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捂着嘴看着哥哥嗤嗤笑了兩聲。
兄妹倆從小感情就好，許展樂意被妹妹開玩笑，這種感覺讓他回到了參加工作之前的日子，那時候還沒有不得志的郁悶，那時候他還是妹妹的守護神，雖然後來他逐漸意識到，其實妹妹比他有出息。
許展對着許諾道，“你猜剛才那輛車多錢。”
許諾搖搖頭，許展道：“一共二十萬，這才是個開始，等我以後生意做大了，買輛二百萬的。”
“哥，你做生意？這麽多錢哪來的？”許諾懷疑，這讓許展有些不滿，“怎麽，不相信你哥？”
他乜了許諾一眼，悶悶喝了口紅酒，傲然看着她，“我辭職了，現在跟一個朋友合夥做投資，這些只是小利。”
許諾搞不懂什麽投資不投資，只道，“一下子這麽多錢，安全嗎？”
許展也答不出個所以然，有些不耐煩道：“怎麽不安全？反正我要賺大錢了！”
許諾見他信心十足，便跟着鼓勵他：“那你這回可要腳踏實地好好幹啊。”
許展滿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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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楠從B市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許諾，他從B市買了特産，給許諾一些，又囑咐她別忘了室友。
兩人一起去吃了飯，林一楠帶她在學校著名的情侶林漫步，一直跟她分享這次調研會的感受。
“諾諾，我實在太感謝韓教授帶我出去了。要不是他，我不可能一下子見到那麽多學術界的名人。”林一楠有些興奮，“像我們這種理工科學校，金融系剛好卡在不尴不尬的位置，別說本科，就是現在讀了研，也沒多少發展的機會！我……”
許諾坐在林中的秋千上，一開始還笑眯眯地聽着，但聽到這裏，臉色就有點不太好看。她想了想道：“一楠，你是不是後悔在L大念碩士了？”
林一楠一愣，像是被澆了一頭冷水，澆滅了他的興奮，也澆醒了他的頭腦。
他彎腰握住許諾的肩，誠懇地笑道：“你胡思亂想什麽呢？我怎麽會後悔？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不管哪裏我都不會後悔！”
他想起奚含章開車追他們的那晚，許諾把他推向一邊，自己迎了上去。還能有什麽東西抵得過她的愛情？
許諾點了點頭，腳尖在草地上一踮，花藤纏繞的秋千便輕輕地晃動，嫩黃的小花随之點着頭。
林一楠看着絲絲縷縷的陽光在她發頂晃晃悠悠，心裏一蕩，俯下身，一個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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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章離開L大并沒有回安正，而是去旗下的名揚看了看，查閱近期項目的計劃表和財務報告。等到下午與名揚的幾個高層開了會，才獨自驅車回安正總部。
奚含章的辦公室在18樓，他進去的時候裏面煙霧缭繞。奚含章倏地擰了眉，退回門口，冷臉叫來秘書，“怎麽回事？！”
大樓裏空調打得很低，小王卻還是用紙巾擦了擦汗，忐忑道：“奚總，是……是……”
奚含章瞪了他一眼，推門進去，只見裏面沙發上四仰八叉地睡着一個人，兩條腿擱在沙發矮墩上。
奚含章沖秘書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去叫人。小王又擦了擦汗，亦步亦趨地走到沙發前，小聲道：“奚總監，奚總監……”聲如蚊讷。
奚長洲依舊在沙發睡得安穩，小王急出一身冷汗，正要回頭請示，突然背上被人一推，緊接着奚含章便闊步過來，一腳踹向矮墩。
矮墩滾向別處，奚長洲驚醒，見奚含章黑着臉，惬意地伸了個懶腰，笑道：“哎喲大侄子你可回來了，我可是等了你一下午呢。”
奚含章知道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便先讓小王出去把門帶上，随後才輕蔑問他，“找我要錢？”
他一邊說着，一邊開了窗，讓辦公室裏的煙味散去。
奚長洲回以冷笑，“含章，你也太看不起你小叔了。”
“哦？莫非你還有公事？”奚含章嘴角笑容不減。
奚長洲哼笑一聲道：“倒不是公事……”他又拿出一支煙，點燃，然後才看向奚含章，挑釁般地聳了聳肩膀，“哦抱歉，你的辦公室裏不能吸煙。”
說完，把煙放在嘴邊，稍過一會兒，白煙自鼻尖彌漫而出。
奚含章無視他的挑釁，只不耐煩道：“有事快說，沒事就出去。”
奚長洲又吸了口煙，這才開口，“聽說你看上了那個實習生？”他把煙灰抖進水晶缸裏，目光落在煙頭上，臉上卻挂上了嘲諷的笑容，“我說那天酒會你怎麽警告我不要碰人家，原來你想留着自己用，呵……”
奚含章因他難聽的話擰了擰眉，卻也懶得與他多說，只道：“還有別的事嗎？”
奚長洲笑眯眯地看向他，聳了聳肩膀，“有是有，但我現在突然不想說了。”他走到奚含章桌前，俯下身，隔着寬敞的桌子與他對視，“因為我發現，有些事太早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說完，他直起了身，暢快地笑了幾聲，随即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奚含章在門響之後提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幾個號碼，随即冷聲道：“記住，你是誰的秘書，別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放進我辦公室裏！”
挂了電話，他回想着奚長洲的幾句話，想不出頭緒，只當他是胡言亂語故意添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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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長洲坐進了他的雷克薩斯，發動之前忍不住又拿出手機，翻找到一張舊照片，看着上面穿着校服，梳着馬尾的女孩，啧啧了兩聲，哼道：“原來就是你……”
看了一會兒，他收了手機，心滿意足地出了地下車庫，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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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11月30日晚22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