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你。”
羅袖笑着搖搖頭,心情極好地坐上自家馬車,他們進去時,外面還放着幾個看馬車的人,這時一甩馬鞭,車兒就輕快地走了。
剛轉彎,和一輛從外面行來的馬車擦身而過。
裏面正是帶着裴夫人出去賞春進香的裴老爺夫妻,裴老爺通過窗簾縫看到坐在車板上的羅袖,趕緊掀開車窗簾,看到四車上十好幾個青壯,幹巴巴一笑,問道:“侄女兒,是家裏有什麽困難嗎?”
羅袖笑着與他拱了拳,“差點被你現兒媳娘家大哥滅了滿門,過來與你家說一聲。”
“哎?”裴老爺大驚失色,還想再問,那馬車已經快速地走了。
裴夫人湊過來,問道:“剛才是什麽人?我怎麽聽着像是羅秀的聲音。”
裴老爺也沒有搭理她,吩咐前面的車夫,“快回府。”
裴府大門內,鐘蘭新不甘地看着那些車子走遠,神情冰冷的看向裴故,“裴哥,你真的喜歡我嗎?”
裴故現在根本沒有心情說這個,轉身道:“我會讓下人閉緊嘴巴,你也規勸一下鐘家人,不要再對羅家人做什麽。”
“什麽叫我家不要在對羅家做什麽?”鐘蘭新拉住裴故的衣袖,“在你家的救命恩人跟前,我,還有我家,就什麽都不是?”
裴故側頭看鐘蘭新,她眼眶通紅,神情因憤怒而有些猙獰,這個模樣讓裴故有些陌生,更陌生的是,她嘴裏說出來的話。
“是不是你家,先去滅門羅家?”
“什麽?”裴老爺震驚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他邁過高高的門檻,看着站在裏面的兒子和準兒媳,呵斥道:“你們不知道羅家對我們家有再生之恩嗎?悔婚,就已經是夠沒臉了,現在是要幹什麽?要将裴家的名聲扔到爛泥地裏任人踐踏嗎?”
鐘蘭新低着頭,一語不發。
裴老爺也不好訓斥準兒媳,指着裴故的鼻子就道:“娶妻如何,全憑你意,你有本事,你媳婦又是将軍贊過的脂粉英雄。再怎麽在哪地方生活過,別人也就是酸兩句罷了。可你們,你們竟然要對羅家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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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是,這是要掘裴家立世的根基啊。”
裴故道:“爹,我會派人去道歉的。”
“罷了”,裴老爺怒吼甩袖,“你架子大,請不起,我這個為人父的,還是親自去的好。”
裴故低頭,他的确有些不敢,不敢再出現在那個曾經被他嫌棄的未婚妻面前。
裴老爺氣呼呼向家裏去了,裴夫人才心疼的安慰兒子,“不用管你爹,他就是太迂腐了。”
裴故道:“娘,我想回去休息。”
裴夫人點頭,喊了一個仆人跟着,等兒子走遠了,看向鐘蘭新,從嘴裏吐出“沒用”二字,也邁步走了。
繪着優美仙鶴的影壁前,那張将鐘蘭啓等人拉來的車板還在那裏放着,裴府下人來來往往,将受傷的和死掉的分開帶到不同地方,也沒人敢去看鐘蘭新神色。
鐘蘭新在門口呆站許久,才在香露、香雨等人帶着哭聲的勸慰下,向裏面走去。
然而那車上殘留的血跡,哥哥臉色慘白的躺在上面的模樣,卻都一直在鐘蘭新腦海中揮之不去。
在一衆下人小心地看護下走到她暫居的房門口,鐘蘭新突然突出一口血,無聲無息暈倒在地。
“小姐。”
“快去請大人!”
下人們頓時亂做一團。
香蘭色的紗帳下,鐘蘭新雙眼緊閉,唇色已經白的和面皮一個色兒,即便是暈着,眉頭也微微簇着。
裴故神色疲憊,問正将脈枕收起來的大夫,“怎麽樣?”
“回大人的話”,大夫起身見了禮,道:“小姐這是怒急攻心,以後盡量不要讓她這般生氣,很傷身。這次倒是無大礙,我給開兩幅方子,吃一吃就沒事了。”
“那就開方子。”
大夫道:“我看大人神色也不太好,要不老夫給您也把把脈?”
“我無事”,裴故說道。
既然如此,大夫就轉身坐在圓桌旁,拿起筆墨開始寫方子。
香露、香雨站在門口,香露面無表情,香雨卻是一臉忿忿地時不時瞪裴故一眼。
大夫開完方子,交給藥童去幫忙拿藥,又囑咐兩句,便離開了。
裴故正要走,香雨突然開口,“大人,當初您把我家小姐接到裴家時,說過什麽?您承諾會讓小姐一生歡樂無憂,這才多久,我家小姐就被生生氣吐了血。”
裴故沒有生氣,聽這丫鬟說完了,才轉身,微涼的眸光打量她一瞬,說道:“但我也不會為了她的歡顏放棄一個人的底線。”
這時閉眼躺着的鐘蘭新緩緩睜開眼睛。
裴故看向她:“難道我處理羅家的事,哪裏讓你不滿了?你家,為什麽要去滅羅家滿門?”
鐘蘭新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随即,她好像明白了現在的處境,笑了笑,撐着手臂虛弱地坐起來,道:“為什麽?因為她不識好歹,我本給她安排好一戶很好的人家,她為什麽不嫁?”
042 鐘母
“這與你,關系很大嗎?”裴故問道,神情極為平靜。
鐘蘭新道:“當然關系很大。你說,她為什麽不嫁?她就是還不死心。”
“我不會娶她,她不死心又有什麽關系?”裴故覺得鐘蘭新的理由十分荒唐。
鐘蘭新擡袖掩嘴咳了咳,虛弱的姿态讓裴故生出幾分心疼之感,但他并沒有立刻上前。
長長的睫毛垂下,鐘蘭新眼底閃過一抹暗色,擡眼看着裴故,問道:“那如果她一直不嫁,過幾年,羅家人跑過來說他家女兒嫁不出去,讓你娶為妾室,權當照顧,你當如何?”
裴故看着鐘蘭新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陌生,“羅家如果有意讓他家女兒做妾,當日會那麽幹脆的退婚嗎?”
鐘蘭新迎着他的目光,退也不退,“萬一呢,你當如何?你會不管她嗎?我不允許我以後的生活出現一個可能會惡心到我的萬一。”
“所以你就讓你大哥去滅門?”裴故不知道該擺出一個什麽表情。
鐘蘭新道:“你就只揪着這個不放?你沒看到,現在是我大哥,被他們廢了兩條腿?一群低賤的農戶,換到別個人家,你會這麽追究原因嗎?”
“你別說話”,裴故擡手,“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會再追究了,咱們這麽長時間的感情,我也不想輕易放棄。”
“所以,此事,以後你再也不要在我跟前提起”,裴故看着鐘蘭新,“至于羅秀那兒,你盡管放心,她根本看不上我這樣忘恩負義的小人。”
說完,裴故不再多看鐘蘭新一眼,轉身便走。
鐘蘭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笑起來,指着門口,問兩個丫鬟:“這算什麽?她一個農戶的賤人,反而成了個高貴的?他忘恩負義,我是什麽?我的傷心,在他眼裏竟然什麽都不是了。”
說着她又笑起來。
香露、香雨都撲倒床邊,低聲勸慰,“小姐,您別這樣,大人還是疼您的。”
鐘蘭新卻明白,裴故剛才的話說的已經是極重了,他的意思是她哥的腿廢了就廢了,她不能再追究。
否則,他們之間這麽長時間的感情,就作罷。
但是讓鐘蘭新不給哥哥報仇,她怎麽可能忍得下去。
不過是沒想到羅家人這麽厲害,八條大漢都沒能把他們怎麽樣,反而崩掉了自己一口鋼牙。
現在她知道了羅家的厲害,她小心行事就是了。
羅家,已經不止是礙着她的人家,他們還是她的仇人。
鐘蘭新抓緊身上的被子,恨不能當成羅家人一個個捏死,那是她自小聰明才華橫溢的哥哥啊,一群賤民,打捆兒捏死也抵不上哥哥的半條腿啊!
“哥哥,怎麽樣了?”她啞着嗓子問道。
香露垂着頭,哽咽道:“剛才小丫鬟來報,少爺膑骨碎裂嚴重,以後可能沒法站立了。”
“哥”,鐘蘭新猛地哭嚎出聲,攥着被子的手毫無血色,大顆大顆地淚珠子打落打下來,在被面上一團團氤氲開來。
兩個丫鬟也守在床邊哭泣,屋內的其餘丫鬟都大氣兒不敢出,垂着頭把呼吸放得極輕。
以前常聽人說世事無常,今天卻見了一遭最快的世事無常,上午時,小姐還去将軍府賀牡丹姑娘的喜,午時和大人一起甜甜蜜蜜的回來,僅僅一個時辰後,就變成了這樣憔悴的模樣。
好比那沐浴在溫和陽光下盛放的花朵,一夕遭受雨打風吹,花瓣凋零滿地,真真讓人為她疼惜。
丫鬟們心中長嘆,但想到之前那個疾言利辭把大人也說的無話可說的女子,她們又忍不住地生出幾分羨慕。
換作她們,應該早就應了小姐提的那個張家吧。
代入那羅姑娘的身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