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矯揉造作(第五更)
“站住!”
帝王的話音剛落, 衆人只見貴妃娘娘的背影抖了一抖,似乎是被吓着了。
而且,她止步時, 異常緩慢的轉過了身子, 一雙水眸充滿霧氣,惶恐又茫然的看向帝王, 活像一只林中走失的小鹿,“皇、皇上……”
看來不止是吓到了,而是吓壞了。
瞧瞧,一慣我行我素的寵妃, 說話都結巴了。
房嬷嬷,“……”她家貴妃娘娘,只有她才懂,今日又不知道是演哪一出?
司馬慎炎往前走了幾步, 蘇昭昭此刻的态度甚好, 眼神很到位,每一個神情都仿佛會說話。
司馬慎炎再冷硬的性子, 也化作了繞指柔,指尖輕輕挑起美人下巴, 迫使她仰面與自己對視。
帝王喜歡極了這樣的暧昧姿勢,就好像她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半個月了,他也消氣了。
“愛妃, 病好了?”
這話不說還好, 這一提及,蘇昭昭立刻紅了眼眶,“皇上竟然還惦記着臣妾的病,臣妾是心病如何能好?”
房嬷嬷, “……”果然,又來了!
司馬慎炎狹長的眼微眯,忽的笑了,“心病?朕給愛妃看看。”
說着,帝王的大掌緩緩移到了蘇昭昭的胸口,雖然沒做什麽,但最撩人的也莫過于此,明明什麽都沒幹,但又明明僭越了。
他太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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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昭昭心裏恨得咬牙切齒,這個狗皇帝,每次都是只撩不行動,簡直就是對她的美貌的.侮.辱。
兩人對視,帝王微微低頭,蘇昭昭趁機會,雙臂圈在了帝王脖頸上,一墊腳就親了上去。
她到底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親吻根本難不倒她,蘇昭昭徹底發揮一個現代人的優勢,吻得熱情又激烈,當場就能聽到親吻發出的“啧啧”聲。
衆人,“……”
他們需要回避麽?皇上倒是給個準話。
房嬷嬷,“……”
司馬慎炎的一條臂膀圈住了蘇昭昭的.腰.身,兩個人肆無忌憚,衆目睽睽之下,就在禦花園擁.吻。
蘇昭昭被吻得迷迷糊糊。
司馬慎炎很快就占據了主導。
就在蘇昭昭熏熏然、飄飄然時,突然有道大力将她推開,因為動作過猛,蘇昭昭沒站穩,一屁股跌在了青石鋪制的地面上。
疼得她立刻清醒,“……皇上?!”
司馬慎炎幾乎頃刻間拂袖轉身離開,背對着蘇昭昭,吩咐道:“送貴妃回去!”
左忠一路跟在帝王身後,不小心瞄了一眼帝王走路的姿勢,不由得頭冒冷汗。
這廂,蘇昭昭被房嬷嬷攙扶了起來。
她只覺得受到了奇恥大辱。
這裏是後宮!她不圖愛情,難道連帝王的.肉.體.都不能圖一圖?!
蘇昭昭擡袖狠狠擦唇,“本宮全當被狗啃了!”
房嬷嬷打了一個激靈,“娘娘慎言!慎言啊!”再這樣下去,離着去冷宮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司馬慎炎回到寝殿,在淨房待了近一個時辰才出來,“她回去了?”
左忠當然知道帝王所指的是誰,“回皇上,貴妃娘娘回長樂宮了,還對外宣稱……以後誰也不見。”
司馬慎炎,“……”
夜色如墨。
一輛華蓋馬車從城門處緩緩駛入城中,守城将領見過随從遞上的徽牌,态度畢恭畢敬,“西南王慢走。”
傅常歡攏了攏身上的狐球大氅,撩開車窗,望着京城的萬家燈火。
與三年前一樣,沒甚改變。
只是……忽有故人過心頭,回首山河已是秋。
馬車駛了片刻,前方有人騎馬上前,尚未靠近,傅明就跳下馬背,迎了上來,“兄長!”
傅常歡揉了揉眉心,一頭銀發如雪,眉心美人痣在昏黃的街燈下熠熠生輝,他眉若蒼黛,眸若星辰,長了一張颠倒衆生的美人相,雌雄莫辯。
傅常歡伸出手,在傅明頭上摸了摸,“三年不見,二弟的個頭倒是長了……”只是這腦子還是不盡人意啊……
不過,不能怪二弟,要怪就怪京城的水土不養人。
西南王入京,帝王必然知曉。
此刻,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正盯着他。
二弟如此堂而皇之的過來迎接,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細作身份吧。
罷了……
二弟能活到今日,想來也正是因為傅二公子的身份早就被人知曉,所以,才沒人動他。
人,必須要想開一點。
傅常歡溫和一笑,“時辰不早了,且随為兄先去客棧歇息,明日一早再入宮面聖。”
傅明連連點頭,因為過于激動,眼眸微濕,出門在外三載,他終于見到兄長了!
客棧,門外守着西南王府的侍衛。
傅明憂心忡忡,他總覺得自己肩頭擔負着匡扶西南的重任,從小到大兢兢業業,一門心思只想輔佐兄長。
他火速将“玉面郎君”此人提了一下。
“兄長,我的身份被人知道了!我與那人本約定好在一品茶樓見面,但等了半月,也不見那人蹤跡。”
傅常歡骨節分明的手,捋了一下綴在額前的銀白色碎發,神色依舊溫和,“……是麽?對方不出現,要不就是無法.抽.身,要不就是死了,二弟不必多想。”
玳瑁細作主動找上門?
怕不是個傻子吧。
傅常歡眸光幽幽的多看了二弟一眼,眸中溢出心疼之色。
兄長來了京城,傅明的心裏就踏實了,“一切都聽兄長安排!”
傅常歡擺擺手,“時辰不早,你回房歇着吧,既已露面,日後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就以西南二公子的身份在京城住幾日吧。”
暗樁不能再交給二弟打理了。
否則……西南什麽時候被滅,還不知道呢。
西南王這次入京,名義上是專門給太後、帝王拜年來着。
當然了,朝中不少大臣猜測,西南王此行,也有可能是與孔雀有關系。
離着大年三十沒有幾日了,皇宮今日特地設宴,就是為了款待西南王兄弟二人。
宮宴開始之前,白溫顏提前入宮,先去拜見了皇太後。
蘇昭昭的話本已經售賣到了宮外,司馬慎炎沒有插手多管此事,蘇昭昭就變本加厲,壓榨後宮的會寫字的太監們,讓他們沒日沒夜謄抄自己的話本。
銷售量在京城各大書局,都占據了前三。
近兩日,喜好話本的京城人士,基本上人手一份。
白溫顏出于好奇,也翻看了一下,書中有一個角兒叫“楊郎”,此角兒也是禦前侍衛,并且前前後後與數位青年才俊好過,上至大将軍,下至小厮,他都沒放過。
白溫顏忍不住浮想聯翩,總會把楊青帶入進去。
她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深閨女子,趁着入宮的機會,就直接去尋楊青問個清楚。
“楊郎!”一看見楊青,白溫顏喚了一聲,腔調帶着怨氣。
楊青一看來人,本能地抓住了一旁易劍的手。
易劍掙脫不掉,只能認命,他自己一手捂臉,只怕風評從此黑成炭了。
更重要的是,他尚未成婚啊!
白溫顏見此景,以為自己所幻想的畫面都是真的,她腦中浮現出無數話本中的細節,指着楊青和易劍,悲憤欲絕,“你、你們……你們好狠!”
易劍,“……”不不,狠的人是楊青,不是他!他是被迫的!
楊、白兩家已經開始商榷婚事,雖然尚未交換庚帖,但基本上八九不離十了。
楊青雖然身負皇命,但對這樁婚事十分抵觸,“白二姑娘,你既然都明白,那我們的婚事不如就……”
白溫顏憤然,“楊郎!你想都別想!我不好,別人也休想好!”
她憤憤的瞪了易劍一眼,“易侍衛好歹也是名門之後,竟也是那道中人!”
易劍覺得這個誤會鬧大了,立刻想要解釋。
白溫顏卻扭頭就走。
易劍被楊青放開時,給了楊青一拳,他說,“楊青,皇上為什麽要讓你成為白家的女婿?你難道想要抗旨不尊?皇上交代給你的秘密任務,你不去白家,如何能澄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不是我吓唬你,你反正是逃不掉的,現在作得越厲害,以後就越遭殃。”
說着,易劍拍了拍楊青的肩頭,假意寬慰,“誰讓你長得好看呢,白二姑娘只看上了你,又沒看上其他人。可見,老天爺,他是公平的。”
楊青,“……”
長樂宮,蘇昭昭在挑衣裙。
房嬷嬷有心提醒,“娘娘,今日西南王入宮赴宴,您……定不能失态。”
蘇昭昭挑眉,“本宮好歹過盡千帆,什麽樣的男子沒見過,就連皇上,本宮也不甚在意,豈會失态?”
房嬷嬷往身後望了一眼,悄悄捏了把汗,貴妃娘娘這話,要是被皇上聽見了,那可就是大不敬。
貴妃娘娘一直以來,從不嫌自己活得太短,大抵是繼承了國公夫人……
誰勸都沒用。
房嬷嬷輕嘆,“娘娘,恕老奴多言,眼下朝中局勢錯綜複雜、瞬息萬變,皇上有意削藩,可西南與冀州的兩大枭雄,其實那麽容易妥協的,如今可謂是內憂外患啊。”還有奸臣當道……
蘇昭昭看似很認真的聽着,“本宮一切都知道。”
房嬷嬷,“……”是麽?娘娘是那種一切都知道的人麽?
蘇昭昭穿着一身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外面套着一件玫紅色滾狐貍毛邊的披風,随着她的走動,頭頂鳳冠閃爍微光,她所到之處,仿佛有一道亮光照射,立刻就亮堂了起來。
今日依舊是要豔壓群芳的。
蘇昭昭入席時,特意多打量了一眼淑妃。
她實在不明白,為何男主與反派鐘情的人都是淑妃……
莫非這個世界,只關注內在,不注重容貌?
淑妃也察覺到了蘇昭昭的目光,她望了過去,就見蘇昭昭對她又是搖頭,又是輕嘆,似乎不太滿意。
淑妃神色一僵,以為蘇昭昭又在謀劃什麽。她立刻警惕起來,萬不能讓蘇昭昭有任何機會害她!
蘇昭昭年底收獲頗豐,心情不錯,她款款落座,沒給司馬慎炎一個眼神。
然而,就在她一臉淡然,以為自己練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且已心無所挂、無所畏懼之時,她的目光徹底被席位上的一銀發男子給吸引住了。
在一群黑色頭顱之中,那一頭銀發實在是惹眼。
而更加重要的是,此人面若冠玉,一席雪色錦緞長袍,從端坐着的姿勢也能看出是個身段高大的男子。
他僅僅是坐在那裏,卻讓人有種粉色櫻花紛紛落的錯覺。
蘇昭昭忽的心跳加速,臉上也逐漸燙了起來。
莫非……
這就是原著中的傅美人?!
原著中,九州大陸顏值排行榜第一名的西南王——傅常歡!
蘇昭昭看呆了,沒想到今天能看到活物,她無意識的咽口水,又無意識的端起喝茶小抿一口,誰知,恰又被嗆到了,不受控制的當場咳了起來。
“咳咳咳……”
房嬷嬷就知道會這樣,立刻上前,給蘇昭昭輕拍後背。
即便大魏民風開化,和離貴女亦或是守寡的富貴婦人也有養面首的,但如此癡戀.美.色.的女子,房嬷嬷實在少見。
西南王擡眼,淡淡一笑,就這一笑,仿佛頃刻間,他周身籠上了一層薄薄月光,時光也停滞。
蘇昭昭被這笑容給驚豔了,又小口抿着茶水,半垂頭,含羞帶怯。
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無論在那個時代,美人的殺傷力都是一樣的強大。
此時,司馬慎炎眸光無溫,眼角的餘光在蘇昭昭身上掃過,手中的三角酒樽稍稍捏變了形。
宴席開始之前,左忠先是念起了今年的捐贈名單。
百年以來,大魏有一個習慣。
每年将近年關之時,皇宮都會設宴,不管是宮裏的貴人們,亦或是參宴的官員們,都要捐贈一筆銀兩出來,這些銀兩上交國庫,再由戶部做分配。
當左忠念到“蘇貴妃捐銀一兩萬”幾個字時,蘇昭昭又被茶水嗆到了。
一萬兩……
這不正是她最近賣話本賺來的錢麽?!
她錯愕的看向司馬慎炎,直接懷疑這就是一個陰謀。難怪司馬慎炎對她賣話本的行為毫不制止,原來就是等着這一刻壓榨她!
司馬慎炎也看了過來,對上了美人痛恨的目光,他也淡淡一笑。
但這笑意……又冷又無情。
其實,司馬慎炎與傅常歡完全是兩個極端的男子。
一個如同高山之巅的雪蓮,孤冷無溫,俗稱高嶺之花;另一個則如谪仙下凡,舉手投足之間,皆是仙氣。
但如果要讓蘇昭昭去選,她肯定選後者。
高冷之花雖美,但會把人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