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定要盡快讓這個漩渦消……
外面忽然有高跟鞋走近的聲音。
江沅吓得使勁推盛時。
“有人來了,你快點……”
盛時不但沒松開她,反而再一次吻住她。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消失了,姜夕媛尖細的聲音穿透耳膜。
“你們……”
盛時咬了下江沅的嘴唇,這才松開她。
江沅又着急,又被盛時的膽大妄為吓到了,條件反射般狠推了他一把,躲到一邊驚恐地看着他,呼吸急促。
“你們……時哥。”姜夕媛先是看盛時,一臉委屈,轉過頭盯着江沅時,更是快要掉眼淚了,“江沅,你怎麽這麽不要臉?你跟時哥不是分手了嗎,你還勾引他。”
“沒你的事!”
姜夕媛被盛時這一吼吓懵了,記憶裏盛時從沒這麽大聲對她說過話,就算是早些年,沒表白前,他也只是不愛搭理她。
姜夕媛的眼淚在眼眶裏打了幾轉,吧嗒掉了下來。
“時哥……”
盛時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姜夕媛瞪了江沅一眼,飛快追了出去。
回程過了一半,盛時的臉色也沒變得好看一點。姜夕媛默默掉了半路的眼淚,也沒換來一句安慰的話,心下不由生涼。
Advertisement
“時哥……”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剛才你們……”
盛時直視着前方,面無表情:“一時性起。”
姜夕媛默了默,消化着這四個字的意思。
他們以前有過□□關系,盛時這麽久都沒有……猛一見到江沅,一時性起好像……也可以理解。
理解是理解了,也更委屈了。
“你不是說,一年都不能親近女人嗎?”
盛時專心開車,好半天才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她不算。”
這三個字姜夕媛消化了半天,也沒消化掉。
她小心翼翼地問:“她怎麽不算?”
盛時扭頭看了她一眼,姜夕媛從中讀出一種煩躁的情緒。
“我就是對她的身體感興趣,沒感情,不算。”
姜夕媛細品着這句話,漸漸安下心來。
盛時的确是很煩躁。
漫長的拉鋸戰十分消耗人的心力,碰到江沅前其實還沒什麽,和盛長勝他們你來我往的交鋒還會讓他有種貓戲弄老鼠的感覺,很是有趣。
可是碰到江沅後,尤其是這一段時間,他感覺自己的耐心快要耗盡了。
其實以盛時的性格,給那兩人安排一場意外,就可以速戰速決,一了百了。
可是不行,他是遵紀守法的良民,不能做有違法律的事,不能越線。
真是個笑話,惡人可以肆無忌憚,随心所欲,好人卻處處受制,被各種框框條條束縛。
章遲早也是,紀律性太強,整天像個唐僧一樣,各種唠叨他不能越界,不能踐踏法律,要不然親手抓他,可是關于內部的東西,對盛時卻瞬間變成了啞巴,守口如瓶。
所以,只能把自己也變成他們內部的人。
--
盛時回到家,給江沅打了個電話,安撫她的不安。
“有時候計劃得再好,總會有突發狀況,只能随機應變。沅沅……”下一句竟無從出口。
說什麽呢?
“沅沅,讓你受驚了”還是“沅沅,對不起,不該把你拉進來”。
從他把持不住,一步一步放任自己和江沅越來越親密開始,就已經把她拉進這個看不見的漩渦裏了。
所以一定要盡快讓這個漩渦消失。
挂掉電話後,盛時呆了幾秒,然後拿着手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摁記在心裏的號碼。
電話接通,那邊有個渾厚的聲音傳過來。
“你好。”
“黃局,是我,盛時。”
“小盛啊。”黃局呵呵笑,“是問那件事吧?行,我正想找你呢,要不我們碰個頭,有些話我想當面跟你講講。”
“好。”
碰頭的地點是一家小館子。很僻靜,生意不太好,不過适合談事情。
盛時确認沒有尾巴後,才閃身進門。
黃局已經在裏面等他,一見面,立即呵呵笑了起來。
“又見面了,小盛。”
當初盛時忽然找上他,也是夠膽大包天了。
盛時拖開一張椅子,在對面坐下。
“要點菜嗎?”盛時問,問完一笑,“我還真沒吃晚飯呢。”本來是準備聽完戲去吃飯的,結果中途跑了。
黃局仍然笑眯眯的:“來都來了,就吃頓簡餐吧。自己人,不怕。就是這裏的飯菜檔次不高,不知道合不合小盛你的胃口。”
盛時:“您都吃得,我還能吃不了?”
黃局叫人來,随意點了兩個菜一個湯。
上菜前,兩人喝茶聊天。
“說重點吧,知道你着急。”黃局說,“那件事,我和上面請示過了,上面鄭重考慮過,允許特事特辦。”
盛時心頭大石落地,笑了。
“特事特辦?以前我連面試都過了,卻忽然被取消入學資格,也是特事特辦嗎?畢竟到目前為止,我的政審應該還是清清白白的。”
黃局笑呵呵地低頭喝茶,假裝沒聽懂盛時話裏的諷刺。
這個老狐貍。
盛時在口頭上占了次上風,又立即話鋒一轉:“當然,現在也算是殊途同歸。以前我們是合作關系,以後您就是我領導了。領導您剛才在電話裏說有些話要吩咐我,您盡管說,我一定聽命。”
黃局這才擡起頭。
這小子,倒是挺會見風使舵。
“這樣的。”黃局放下茶杯,端正了身姿,“和上面商量過,那些卷宗,你可以查閱,但是不準帶走,不準影印,不準拍照。”
這就意味着要去局裏看,有點麻煩。
“有點麻煩,對吧?”黃局笑眯眯的看着盛時,“不過這點麻煩都克服不了,怎麽和那些窮兇極惡的人鬥?”
盛時:……
盛時無奈點頭:“沒問題,聽領導的,我想辦法克服困難。”大不了一次多看一點,減少查閱的次數,就可以降低風險。
這一點說通了,下面是第二點。
“第二點,也是我要着重強調的一點。不準越界,不準踩線,有事一定要及時上報,不準擅自做主。這一點,章遲早這個小子就是一個壞榜樣,無組織,無紀律,你千萬別跟他學。”
盛時:???
黃局的評價竟然和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感情章遲早這人就對他嚴防死守?
盛時問:“還有第三點嗎,領導?”
瞧這一口一個領導的,這小子,新身份适應得很快嘛。
黃局收了笑了,面色沉重且嚴肅:“第三點,注意安全。小盛,我們要面對的,是一群極度狡猾和殘忍的亡命之徒,他們做事,是不會講什麽道德和法律的。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你沒有我們的正式編制,有些事,不是你的義務,保護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盛時意外的因為這番話,略微有了一絲感動。
很淺很淺的,像湖面上被風吹起的薄薄一層漣漪。
他輕咳一聲,壓下心頭那種怪異的感覺。
“好,我記住了。如果沒有第四點,我想提我的要求了。”
黃局:“你說。”
盛時:“我要查看我爺爺那場車禍,還有我伯父被搶劫這兩件事的所有卷宗。”
--
盛時等了太久,早就迫不及待。第二天去了市局,是章遲早接待他的。
章遲早接到黃局通知後,早就藏了一肚子問號憋在心裏。
“怎麽辦到的,你小子?”他用力搗了盛時一拳,“不是賄賂吧?”
盛時神色嚴肅:“怎麽說話的,章警官?你信不過我的人品,還信不過你上面那些人的信仰。憑真本事進來的,完全合法,沒越一點界。”
檔案室裏很安靜,大量的卷宗,讓時光沉澱下來。
這裏面,曾經有過多少悲歡離合。
盛爺爺當年是在環城高速上出的車禍,還沒出市裏,案子是由市局辦的,時間也比較近,卷宗比較厚。而盛伯父那份,已經快三十年了,當年又是在另一個城市出的事,主要由當地警局查辦的,大部分卷宗都是從那邊調過來的。後面因為盛爺爺的請求,市局幫着收了尾,也記錄了一小部分,但份量仍然不如盛爺爺那份。
盛時先從份量少的那份看起。
章遲早看他拿起那份,嘆了口氣:“聽說盛長生以前特別精明能幹,結果英年早逝。長生,這名字起得倒是好,結果……”
盛時一目十行地掃着,恨不得立即将整份資料都錄進腦中。
章遲早又說:“我聽當年辦這案的老同事說,當年盛長生出事時,他的小女友,也就是舒子卿,已經懷孕了。可惜因為打擊過大,流産了。後面舒子卿還自殺過,被救了,休學一年,然後又繼續讀書,做了律師。”
盛時飛快翻了一遍卷宗,擡頭:“這上面沒有。”
章遲早:“這是後面的事了,跟案子無關,當然沒有記錄。我是這次深查舒子卿時,才發現這些的。對了,你為什麽會懷疑她?”
舒子卿和周笠科一樣,履歷特別漂亮,也特別幹淨,就是最常見的那種精英人士。
盛時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凝眉沉思了一會兒,指着卷宗某一處。
“你看這裏,這個小混混當時說,他女朋友剛剛懷孕了,他想讓她過得好一點,所以才去搶劫我伯父。”
真是諷刺,他想讓自己懷孕的女朋友過得好一點,結果害了別人的女朋友流産,孤苦了一輩子。
不過看了卷宗,盛時終于明白,當初的搶劫怎麽變成傷人,害得盛長生丢了性命。
其實盛長生已經十分識相,将錢包裏的錢全給了這個小混混,連銀行卡的密碼都給了,結果小混混又看上了他手上的戒指。
盛長生這時卻忽然拼命反抗。
當時的舒子卿還在讀大學,她的證詞裏有提到,盛長生的戒指是一對,是兩人親手做好送給對方的,盛長生曾拿着自己做的那枚向舒子卿求婚。
她沒有提自己懷孕的事,但可能盛長生在她尚未完成學業時求婚,就是因為有了孩子。
而那天,盛長生晚上出去,是因為當地有種酥糖,據說特別好吃,他特地跑這一趟,想親手買了送給嗜甜的舒子卿。
誰知道這一去,就天人永隔。
那袋沾了他血的酥糖,永遠定格成一張小小的相片。
盛時手蓋在卷宗上,低嘆一聲。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懷疑舒子卿嗎?其實,我不是懷疑她是盛長勝的共犯,而是懷疑她在這當中充當了某個角色,比如……‘複仇天使’。”他的手點了點下面的紙張,“看了這些,我幾乎更加确定了。何偉的死,我懷疑和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