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連騙你都不肯找個高明……
這一次,江沅沒有拒絕韓晏修送她回校,不過沒有送到校門口。在離學校還有一大截的路口,江沅讓車停了下來。
剛要打開車門。
“沅沅。”
江沅停手,偏過頭。
“嗯?”
“剛才,在你爸爸面前,怎麽一直不說話?”
這個問題,江沅不知道怎麽回答。
在江沅的印象中,傅衍行每次出現,都意味着媽媽會發瘋和痛苦,因為這個,江沅害怕傅衍行。很小的時候,媽媽哭時,江沅曾經想過去幫媽媽,可是她不敢,年幼的江沅覺得那扇緊閉着的房門就像一個裝着某樣恐怖東西的盒子,令人恐懼。尤其是每一次,裏面還會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好像是痛苦,可是卻不是哭聲。
一直到和盛時在一起之後,江沅才突然間明白那些聲音意味着什麽。
在那些奇怪的聲音之後,媽媽會很短暫的平靜。這時的傅衍行也格外和顏悅色,可是不管用,江沅還是怕他。這種畏懼刻在骨子裏,讓她無法真正親近傅衍行。
江沅不明白的是,媽媽明明恨爸爸,為什麽又要和他親熱?
江沅低下頭看自己的手。
那天早晨,盛時“強行”和她親熱後,讓她抓他的臉。明明應該恨他,江沅也下不了手,最後還是盛時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抓了一把。
血流了出來,盛時捂着臉笑,江沅卻一點都不覺得痛快。
她好像明白媽媽是怎麽想的。
恨是真的,愛,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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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沒有真正拒絕爸爸,她內心裏,也沒有真正拒絕盛時。
“沅沅?”
江沅醒過神,目光從手上挪開,輕聲解釋:“一直不太常見面,可能就,不夠親近。”
韓晏修輕笑:“可能吧。我和我爸爸也不是無話不談,倒是和世伯比較談得來。沒關系的沅沅,親人之間的相處有很多種方式,你只要記得世伯很愛你就行了。世伯可是親口告訴過我,你是他最愛的女兒。”
江沅無聲苦笑。
那是因為她長得最像那個女人,傅衍行愛了一輩子的那個女人。
或許,這也是媽媽痛苦的原因之一。
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卻更像另一個人,被自己愛的男人當成和另一個女人生的女兒,所以試圖用枕頭捂死這個孽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先下去了。”
她不想繼續這些會讓人不開心的話題。
打開車門,下車,合上車門前。
江沅:“謝謝。”
韓晏修:“不客氣。不過,真不打算請我上去坐坐?”
江沅有點窘,心裏覺得不合适。
“我那裏,挺亂的。”
韓晏修了然一笑:“明白,你先上去吧。進屋後給我報個平安。”
江沅松了口氣,拂了下裙子:“那,再見。”
“再見。”
車門剛要合上,韓晏修忽然叫她。
“江沅。”他聲音沉穩清淡,卻目光灼灼,“希望下一次,你能邀請我上去坐坐。”
江沅不善于應付這種別有深意的話。
這時韓晏修忽然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對你好不好?”不等江沅回答,他忽然笑了,“我問了個傻問題。他肯定對你不好,要不然你現在不會在這裏和我說話。”
很晚了,這條路上的行人和車都已經不多。
江沅把着車門,想幫盛時說話,又不想和韓晏修談論關于盛時的事。
沉默間,韓晏修嘆了口氣。
他松開安全帶,下了車,幾步繞到江沅身邊。
江沅剛要後退一步,韓晏修伸手握住她的肩。
昏黃的路燈下,年輕的女孩子眼裏滿是不安。
“沅沅,兩個人走不下去了,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們分開的原因是什麽?他不愛你?”
他真聰明,一語中的。
江沅被刺痛,害怕失态,忙低頭掩飾。
她比上次見面還要清減幾分,很纖細,可是不是幹瘦,反而更顯得身段誘人。韓晏修敢斷定,江沅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對男人來說,有着怎樣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現在這種楚楚可憐的樣子。
剛剛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不舍得再逼迫她。
不過,只是一瞬間。
傅衍行說,愛情裏做紳士,只會兩手空空。
韓晏修深以為意。
他從來不會在愛情裏做紳士,看中的人一定會想辦法掠奪到手。對于江沅,他已經失了先機,自然更需要更多的手段和努力。
先得到人,等她滿了二十歲,他們可以先結婚,生個孩子,再慢慢磨她的心。
日久生情,這個“日”字無論作為名詞還是動詞,都是很有作用的。
“是被我猜中了?”他狠下心逼問。
江沅搖頭。不是否定他的說法,而不想繼續這個難堪的話題。
韓晏修:“你搖頭,是說他也愛你?”
江沅開始推他:“不是。我不想說了,我想回去。”
韓晏修很輕易壓制住江沅的掙紮:“所以是他不愛你,對嗎?那你為什麽還要喜歡他?”
江沅招架不住,只想快點擺脫他。
“他對我很好。”
“他對你好還舍得讓你傷心?”
“他是對我很好。”江沅急道。
“他對你好,會明知道你不會游泳卻先去救另一個人?”
江沅忘記了掙紮,呆呆地看着韓晏修。
他怎麽知道的?
“盛時,對嗎?”撕開了僞裝,韓晏修的笑容裏透着輕松,“我不可能連自己對手是誰都不了解的。”
江沅覺得,這些人裏,大概只有她是最蠢的那一個。
“你是被抛棄的那一個,沅沅。”
江沅用力搖頭,她很讨厭韓晏修那種憐憫的眼神。
“他沒有。他想救的是我,他是救錯人了。”
“他說的?”韓晏修輕嗤,“他說你就信了?救錯人?他連騙你都不肯找個高明一點的理由?他是不是還特別迫不得己,一肚子的苦衷?那他還招惹你,對你始亂終棄?沅沅,你太單純,很容易被人左右的。”
江沅用力推了韓晏修一把,轉身就跑。
韓晏修并沒有追上去。
今晚的刺激已經夠了。
他倚在車身上,點了一根煙,慢慢抽着。
很難想象,竟然有江沅媽媽那種變态的教育方式,更恐怖的是,傅衍行竟然也默許了一切,完全沒有幹涉。
進入大學之前,江沅簡直就是一張白紙。
有點嫉妒那個叫盛時的男人,比他幸運,可以先一步認識江沅。
不過,幸運不會永遠站他那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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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一直跑到家,進了家門,才癱坐在門後。
她将臉埋在膝蓋裏,好像這樣就可以将所有不好的東西與自己隔絕。
韓晏修并不是第一個說她單純容易被人左右的人,之前媽媽說過,爸爸也說過,就連餘稚幼也說過她單純好騙。
媽媽說她,是因為她信了陳齊的話,想要自由。媽媽說她單純,這麽容易被其他人鼓動。
爸爸說她,是在她跳樓之後。當時爸爸說,沅沅,是誰告訴你用這種極端的方法來解決問題的?媽媽是你最親近的人,你聽別人的話,讓她傷心,你就這麽容易被人左右?你沒有自己的判斷力嗎?
江沅不知道什麽叫“判斷力”,從小她學習的那麽多東西裏,并沒有這一項。
她跟盛時在一起,也是因為第一眼的好感,她僅有的那幾個朋友,也是因為合眼緣。
所以,盛時真的沒有騙她嗎?
可是,假如她因為韓晏修的話就去懷疑盛時,不正好說明她沒有判斷力,任人左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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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時重傷初愈,今天接連見了三撥人,累得夠嗆。送走姜夕媛之後,盛時終于堅持不住,睡了一會兒。
醒來後,他才想起孫柔失蹤的事。
孫柔失蹤了,在失蹤的前幾天,應該就是他受傷那天,孫柔找過童婉芝,因為她懷了盛長勝的孩子。
盛時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很是頭疼。
還不到時機,而且沒想到真的懷孕了。
不過沒辦法,盛長勝的确長了一幅好皮囊,要不然多年前,那個傻女人也不會被吸引,進了他的圈套。
盛時給章遲早打了個電話。
孫柔是盛時安排在盛長勝身邊的棋子這件事,他也知道。
“所以你是想說,孫柔被害了?童婉芝下的手?”
盛時長籲一口氣:“不一定,也有可能是盛長勝。”
“她不是懷孕了嗎?”
盛時笑:“那又怎麽樣,親兒子他還不是照樣打算下手?”
章遲早語塞;“今天才确認失蹤案變成命案,現在又來一起失蹤案。這運氣……行了,我讓人悄悄地查一下,先确認人是死是活。”
盛時其實并不太在意孫柔是死是活,他更驚訝的是童婉芝的反應。
或許他低估了這兩人之間的利益糾葛。
假如連孫柔這個特地挑選的人都不能離間他們的話,這條路大概已經走不通了。
要再好好想想。
醫院裏着實無聊,即使有漂亮的小護士陪着聊天,盛時還是早早地過起了老年生活。
被手機鈴聲吵響時,盛時已經睡了一小覺。
只響了兩聲就自動斷了。
盛時本打算不理,可是已經沒了睡意,閑着也是閑着,這才懶洋洋地撈過手機。
江沅?
白天才說過以後不會再聯系的。
遇到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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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給盛時打完電話就後悔了,所以馬上主動挂了。
時間這麽晚,他才剛好一點,而且,盛時白天才說過,以後他們不要再聯系了。
好在盛時并沒有回電話過來。江沅也不知是安心還是傷心,慢吞吞洗了澡,頭發還濕着就爬上床。
可是睡不着,越是想睡,腦子裏越是會想亂七八糟的東西。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許久,忽然聽到門鈴響。
深夜裏門鈴響……
江沅光着腳,放輕腳步,慢慢走到門邊,從貓眼裏看過去。
盛時?
盛時!
她一把打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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