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盛時真是個禽獸
江沅露的這一手,引起了喬若的興趣,等江沅和盛時慢悠悠的騎馬回來後,她明顯對江沅熱情了一點。
“你騎馬很六啊!這個我是真不行,要是飙車,我就陪你玩兩圈了。”好像怕人說她吹牛,她扭頭沖旁邊吼了一句,“是吧,棠太子,我開車的技術不丢人吧?”
唐寄棠十分善于吹捧自家女友:“那是,杠杠的,秋名山之神。還會唱京劇,老藝術家了。”
喬若擺了擺手:“後面這個就算了,也就玩玩票。”
江沅卻好像聽到十分了不得的事,雙眼放光。
“若姐,你會唱京劇?”
喬若挺矜持的:“就那三板斧,真要論行家,得聽我師姐的。時荔梨聽說過吧?”
江沅點頭如小雞啄米。
“聽過聽過,她是你師姐啊。”難怪喬若那麽讨厭姜夕媛。
想到姜夕媛,不由往那邊看過去。盛時已經被她拽到一匹馬旁邊,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馬。
看得出姜夕媛是真不會,試了兩三次都不行,反而不小心倒在盛時懷裏。
盛時一臉關切的問了她一句什麽,姜夕媛柔柔一笑,盛時也跟着笑了。
江沅默默低下頭。
旁邊的人都是一臉看好戲的神色,也弄不明白盛時到底是什麽個态度。
這是要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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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若本來沒打算搭理江沅的。她不會武斷的給人打什麽不好的标簽,但是明顯三觀不同,沒相交的必要,那種委屈求全,不在她的行為準則裏面。
經過剛才那一出,她才稍稍對江沅改觀。
這會兒看這小姑娘失落的表情,不由生了一絲恻隐之心。
“你是正牌,是盛時自己選的,管她什麽白月光朱砂痣,敢跑你面前撒野,別給他們留面子。做人要有底線……你的脾氣太好了。”
江沅擡頭,輕輕的“啊”了一聲,繼而搖頭。
“不一樣的。”似是有什麽要說的,最後還是咽了回去,只慢慢将風吹亂的頭發捋到耳後。
她喜歡溫柔的東西,比如今天的風,陽光,還有,曾經的盛時。
不遠處,姜夕媛終于順利上了馬,僵硬着身體牽着缰繩,盛時小心地陪護在旁邊,陽光照着他的笑臉,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盛時的溫柔,已經不屬于她。
其實以前也不屬于,是姜夕媛暫時寄存在她這裏的。
江沅收回目光,輕嘆一聲。
“若姐,你能教我唱京劇嗎?”
現如今傳統戲曲式微,那幫票友幾乎都是上了年紀的中老年,年輕人喜歡的,真的不多。
喬若驚訝:“你想學這個?”
江沅圓溜溜的眼睛裏再次有光閃現。
“是啊,我好喜歡學東西。好有成就感。”
她說的是“學東西”,而不是“學京劇”。
喬若來了興趣,調笑道:“那你都學過什麽?”
江沅抿唇沉默,慢慢掰着手指:“鋼琴,小提琴,古筝,畫畫,主要是油畫,跳舞,這個比較雜,還有書法,我喜歡狂草,然後還有滑雪,網球……嗯,還有,我的專業是日語,選修了法語,我還學了粵語,”因為傅家在香港,“當然,還有我最喜歡的,騎馬。不過開車我不太行,”江沅癟了癟嘴,“才拿到駕照。”
喬若目瞪口呆。
學這麽多,還是人嗎?這是行走的學習機啊!
喬若也是個爽快人,既然這個“人形學習機”有興趣……
“行,我介紹我師姐給你認識。要學,咱就拜個名師。”
江沅歡呼雀躍,雙眼笑成兩道月牙。
江沅失落時是楚楚可憐,這樣眯着眼睛笑時,卻是靈動可愛,甚至還帶着一點稚氣。
喬若有點疑惑:“你多大了?”看起來很小好像。
江沅:“快二十了。我十月份生日。”
也就是才十九歲半,果然還是個孩子。
喬若又問:“那你和盛時多久了?”
這句話完全是随口一問,問完還有點後悔,怕江沅多心。
誰知江沅根本不在意。
“再過兩個月就一年半了。”也到了他們約定結束的時間。
喬若:……
也就是說,她剛成年,就被盛時拐上床了。
喬若和唐寄棠默默對視了一眼,達成了一個共識。
盛時真是個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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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有個師傅,還意外得到了一個朋友--喬若應該可以算是朋友了吧--江沅覺得這一趟是來值了。
這種喜悅沖淡了盛時帶給她的那些痛苦。
吃完午飯,盛時被姜汐潮叫走,一家人去棋牌室打麻将,江沅抱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
最後是被傅衍行的電話吵醒的。
接完電話,江沅怔忡地坐在床邊。
傅衍行說,幫江沅物色的人七號會過來這邊,要求江沅與他見一面。
如果不出差錯,這應該就是她未來的丈夫。
傅家太複雜,是各種媒體追逐的對象,當初江沅母親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讓傅衍行稍微做了一點妥協。
江沅二十歲才回歸傅家,之前給她足夠的隐私和寧靜。
江沅嘆口氣,仰躺到床上。
馬上二十歲了,傅衍行說過,不準她遠嫁,未來的丈夫,只準在香港找門戶對的。所以當初她才和盛時有個一年半的約定。
只是現在,盛時還需要嗎?
他已經有了姜夕媛,應該不需要江沅了吧?
眼睛有點酸。
江沅閉上眼睛,将手壓到額頭上。
盛時是她好不容易争取來的“自由之路”,事實證明是錯的,那麽她對盛時的迷戀,會不會也是錯的?
她喜歡的擁抱,親吻,或者肌膚之親,是因為是盛時給予的,還是恰好是盛時給予的,當時如果其他人搶先一步,其實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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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想不出答案,這讓她在晚上的聚會上,一直心不在焉。
喬若和唐寄棠此行目的就是為了放松,聚會沒多久,兩人就離場休息。
江沅失去可以交談的人,一個人跑到湖邊吹風。
這裏一個很寬敞的平臺,晚風從湖上吹過來,帶來一種潮濕的涼意。
風真溫柔。
身後,別墅高大的落地窗裏,盛時和姜夕媛并排坐在一張沙發上,偶爾頭湊在一起低聲交談一兩句,畫面十分養眼。
江沅趴在湖邊的欄杆上,眼角酸澀。
想回家,學校,老家,甚至傅家都好,就是不想留在這裏了。
“江沅。”
身後有人叫她,江沅慢慢擡頭,轉身。
趴得太久,頭有一點點暈,她捂着額頭揉了揉,輕聲打招呼。
“姜小姐。”
“有些事想和你談談。”姜夕媛倚到欄杆上,笑靥如花,“你可能不想承認,但是,盛時愛的人,一直是我。”
這是挑釁,但是姜夕媛有這個底氣。
江沅無言以對,因為辯駁不了。
“今天馬場上,你是不是覺得盛時對你特別好?”姜夕媛揚了揚下巴,一臉倨傲,“那是為了跟我賭氣,明白嗎?因為我說還沒拿定主意要分手。”
今天盛時的溫柔的确來得莫名其妙,如果這樣解釋,好像一切都通了。
江沅苦笑。
是她自己蠢,看不出其中緣由。
“那你為什麽不接受他?他這麽愛你。”
姜夕媛輕嗤一聲,看江沅如看小孩子。
“輕易得到的,哪還有人珍惜。”
江沅算了算她和盛時從認識到上床的時間。
原來如此。
是她不懂人性。
“還有,別妄想仗肚逼婚,盛時不會要的。”姜夕媛輕佻一笑,“昨天你不是已經驗證過了。還好不是真懷孕了,要不然你現在就是躺在醫院的床上了。”
江沅呆立當場,一瞬間,涼意爬遍全身,直透心肺。
她連這個都知道?!
盛時告訴她的嗎?
為了表忠心?
江沅僵硬地轉動脖子,想扭過頭去看室內的盛時,想知道他現在是什麽表情。
剛只轉了一個很小的幅度,姜夕媛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嫂子,你聽我解釋……”
轉變太突然,江沅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只聽到“撲通”一聲。
姜夕媛掉進湖裏。
“救命……救命……”姜夕媛拼命掙紮。
江沅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她在夢中轉頭。明亮的燈光下,隔着玻璃窗,她看到盛時冰冷的雙眼。
洗不清了。
就算她掉進湖裏,大概也洗不清了。
那就求證一下。
江沅一頭紮進湖裏。
江沅不會水,對水的恐懼激起了她本能的求生欲,可是她嗆了水,一點聲音都發不出,雙手雙腳亂蹬亂劃,還是阻止不了身體的下沉。
冰涼的水漫過頭頂,晃動的明亮處,有人影往湖裏縱身一躍。
江沅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努力将一只手伸出水面。
“救我!”
岸邊的光線照進湖裏,只剩一點朦胧的光影。
在這道光影裏,江沅看到那個白色的人影正往姜夕媛那邊游去。
江沅努力伸直的手臂也沒入水裏。
最後一點混沌的意識裏,她想到上午在船上,自己想過的那個無聊問題。
假如她和姜夕媛一起掉水裏,盛時會先救哪一個?
她終于猜對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