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殺人放火金腰帶
孫濤拿檢驗報告進來時,看到小姑娘睡着了,而盛家這位太子爺正坐在床邊,一臉溫柔之色的看着那姑娘。
溫柔之色?
孫濤有點驚訝,因為這與他聽到的傳聞不符,待要确認,盛時偏過頭看向他時,那抹溫柔已經蕩然無存。
應該是看錯了吧,孫濤想。
盛時:“怎麽樣,真有了?”
盛時一開口,江沅就“醒”了。
孫濤搖了搖頭,遞過報告單:“沒有。可能是內分泌失調或者其他原因,我們可以給她安排做一個檢查。”
盛時垂着眼皮看報告單,眉頭微蹙的樣子好像是看不懂。
孫濤剛想過來解釋。
“孫叔叔,”盛時忽然擡頭。
江沅一直在暗中盯着盛時的反應,這個結果,應該會讓他覺得安心和開心吧。
只是,奇怪的是,盛時雖然在笑,那笑好像壓着火氣。
“告訴我爸了。”
孫濤一愣,繼而堆起一點點尴尬的笑容。
盛時将紙随意折了折,塞進褲兜裏。
“那行,就不用我再打電話了。不過我說孫叔叔,我都這麽大人了,你們有必要看我這麽緊嗎?我這個年紀了,也能做爸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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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濤讪笑着點頭:“那是那是,盛先生也是關心你。”
盛時扯了下嘴角,剛要開口,眼角餘光看到江沅要起床,立即一把将她摁回床上。
“也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何況就只是出賣個人。我的隐私不值錢啊。”轉頭又柔聲安慰江沅,“真不舒服就再休息一下,要不然做個檢查。這裏是我家的地方,沒人趕你。”
殺人放火金腰帶都出來了。
孫濤身上出了薄汗。他早就聽說這位“太子爺”喜怒無常,不好應付。大家對他的評價也很不統一。有人覺得他年少有為,精明能幹,也有人說他就是個“棒槌”,标準纨绔二世祖,也就會投胎,做了盛長勝的獨子。
沒辦法,獨子。
孫濤和盛家是從上一輩開始的交情,知道關于小盛總身世的一個秘密隐私。
這個隐私可比他可能搞大人家小姑娘肚子大多了,知道的人寥寥可數,而且已經無人敢提。
當然,盛時是盛長勝獨子這一點,倒是貨真價實。盛家以後這偌大的家業,最後都要交給這位,得罪不得。
不過老盛總正值壯年,真等到這位“太子爺”繼位,他孫濤應該已經退休去安享晚年了,倒也不用真怕他。
孫濤在心中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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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濤來去匆匆,留下病房裏的兩個人一躺一座,大眼瞪小眼。
江沅在這時,已經可以确認盛時不開心,或者說是煩躁。
“盛哥。”
盛時擡頭,仍然冷若冰霜。
“我可以起來了嗎?”
盛時沉默片刻,點頭。
江沅匆忙起床,剛要扯裙子上睡出來的皺紋,盛時搶先一步彎下腰。
“你穿這個裙子不冷?”
江沅莫名其妙:“今天太陽挺大的。”
“昨晚呢?”
關昨晚什麽事?
盛時粗暴的扯了幾下裙子,見扯不平,很快放棄。
“走吧。回去換一件再去上課。”
江沅:“嗯。”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盛哥,我沒懷孕,你可以放心了。”
盛時本來已經轉過身,忽的又轉過來。
“我放什麽心?!我本來就沒擔心過!真有了要打掉,受苦的也是你?你蠢是吧,沒套你還讓我做!”
江沅被吼懵了。
“……盛哥?”
盛時的脾氣來的奇怪,去的也快。就好像他的身體裏有個開關,按一下,他又平靜下來。
他很輕的摸了摸江沅的臉。
“以前我就告訴過你,別愛上我,沒結果,記得嗎?”
心頭有一點陌生的感覺,有點苦,帶着澀。
江沅用力擠了個笑容:“記得……我沒有。”
——
江沅在上大學前,唯一的一次激烈反抗,是為了填志願的自由,從五樓跳下去。
有人告訴她“不自由,毋寧死”,她不應該這麽逆來順受,事事被別人掌控。江沅聽了他的話,縱身一躍,命大,沒摔死,也真的獲得了自由,可是一個人只身來到大學後,她卻陷入入更大的茫然中。
就好像一直被人扯着的風筝,雖然被牽制,卻也能飛得很高。真等線斷了,卻是無所依從,只能一頭掉下去。
是盛時告訴她怎麽樣去交朋友,帶着她與人打交道,陪她看從未看過的電影,吃從未吃過的小吃攤,填補她人生中很多的空白。
盛時以前曾經抱着她,陪她看整夜的動漫,這種他覺得幼稚的東西,只因為江沅覺得新鮮。看到淩晨,反倒是江沅先撐不住,撲在盛時腿上睡着了,最後被他抱到床上。
迄今為止,江沅生命中幾乎所有的快樂都是盛時給予的,他帶着她“入世”,讓她懂了很多以前不懂的道理,卻不能一輩子陪着她。
江沅從媽媽身上得到的經驗是,要和不愛你的人離遠一點,越遠越好。
和盛時在一起已經開始讓她痛苦,所以在他給予的痛苦大于快樂之前,她會離開。
以後她要找一個全心全意愛她的人,在她有了寶寶時,會覺得開心,而不是讓她打掉。
——
第二天,五一,陽光明媚,風輕雲淡,宜出游。
江沅一早才發現餘稚幼半夜發的微信。
稚幼不是幼稚:我覺得這事你還是得注意,表妹也未必沒有貓膩,小心。
這家夥。
餘稚幼一直對那晚的事耿耿于懷,結果被江沅用“表妹”兩個字堵了。
這姑娘當時歡天喜地,半夜才回過神。
江沅無奈笑,回了個“好。”
江沅不想告訴餘稚幼,姜夕媛是盛時阿姨家的表妹不假,但是他們并沒有血緣關系。
說起來那是個很老套的真假千金的故事,大概是養育多年有了感情,姜家最後還是選擇了溫柔娴靜會體貼人的姜夕媛,放棄了冷硬倔強只會唱戲的親生女兒。
大概有些人生來就很讨人喜歡吧,姜家的人選擇姜夕媛,盛時也愛她愛得不能自拔。
——
今天他們要去的是一座小島,先去停車場集合,再坐輪船上島。人很多,随着各色豪車一輛輛駛進停車場,身邊越來越吵。先是打招呼,寒暄,然後開始調侃盛時。
“盛總,這臉怎麽啦?怎麽挂的彩?”
“為愛打架,英雄救美呗?”
“盛總這是傷在臉上,美在心頭啊。”
“盛總這傷的是臉,得到的卻是心,賺了。”
聽這話,他們好像都知道盛時打架和打架的原因。
江沅假裝聽不懂,低頭看手機。
這時,有個男人笑着開口。
“我說,各位,我們不是來聊天的吧,要是人齊了就上島,怎麽樣?”
江沅應聲擡頭,認出說話的人叫唐寄棠。
S市是有個四個人組成的所謂“太.子.黨”,當然,只是一個戲稱,為了調侃這四個富二代富三代的。而盛時和這個唐寄棠,都不幸在列。
唐寄棠身邊是他的女朋友,喬若。
這倆人很奇怪,看似和大家談笑風生,卻又顯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喬若。
說不上原因,就是一種感覺。喬若和其他男人帶來的女人都不一樣。
江沅暗中慶幸唐寄棠打斷了那些調侃。
她在盛時心中的地位,決定了在他朋友圈中的地位。
這些人的輕視,江沅看得一清二楚。
盛時從手機上擡頭:“等再等兩分鐘,姜汐潮和媛媛馬上到。”
江沅心中猛地一跳。
姜夕媛要來?
不禁苦笑:或許,她回避比較好。
說曹操曹操到,也就一兩分鐘,姜夕媛到了。
她還受着情傷,卻一直帶着淡淡的微笑,溫柔的和大家打招呼,大方又得體。
有人調笑:“難怪盛總今天這麽風騷,原來是媛媛來了。“
又有人說:“出來散散心是對的。沒關系,有盛總在,肯定能哄好媛媛。”
姜夕媛臉微紅,溫聲反駁:“別亂講好不好?”
她連反駁都是柔的。
盛時一直看着姜夕媛笑,毫不在意那些調侃。
最後還是唐寄棠提議上船,才把大家拉回來,沒讓江沅繼續難堪。
江沅低着頭随衆人上船,一直一聲不吭。
盛時帶給她的苦又加了一分,而存在她心裏的那些甜,也相應的淡了一分。
還有兩個月。
希望不要只剩下苦。
上了船,又生變故。
本來江沅和盛時已經在第一排坐好,姜汐潮把姜夕媛摁到盛時身邊。
“我帶着女朋友呢,沒空。你幫我照顧媛媛。”
盛時嘴上說“誰沒帶女朋友,你是親哥,我只是表哥,自己照顧去”,卻雙眼含笑往旁邊挪了挪,拉着姜夕媛坐下。
江沅扭頭看窗外,陽光很暖,心裏卻是涼的。
她很慶幸坐第一排,不用看那些人的神色,想來不過是嘲諷譏笑。
可是聲音擋不住。
“三個人坐擠不擠?要不然江沅你坐後面來,後面有位。”
有人附和:“是啊,媛媛心情不好,需要人照顧。江沅你大方一點啊。”
被點名,裝不了傻。
江沅慢慢轉過頭。
“要不然我過去吧。”姜夕媛比江沅反應快。
她剛要起身,被盛時握住手。
“坐下。”
江沅嘆了口氣,慢慢站起來。
“盛哥……”
盛時擡眼,神色冰冷:“你也站起來幹嘛,身體不舒服還不知道坐下來休息。”
江沅沒有坐,杵在那裏。
後面有個男人說:“江沅不舒服,還勉強她來幹嘛。趁船沒開,先讓江沅回去。”明明聽起來挺正經的話,結果話鋒一轉,又變成調侃,“盛總也好專心照顧媛媛。”
有人立即接了一句:“盛總什麽時候不想着媛媛。”
男人女人的笑聲,毫無顧忌。
“好了好了,玩笑開大了。”姜汐潮拍了拍座椅靠背,“兄妹之間親熱一點不是應該的,瞧你們一個兩個說的什麽話?不準再拿媛媛開玩笑了啊。”
以前這些人還沒有這麽過分的,大概是篤定姜夕媛要和盛時成了,才這麽肆無忌憚。
江沅低着頭,眼中發漲,硬憋着,才沒掉眼淚。
忽然,後面有把女人的聲音響起。
“正牌女友就這麽讨人嫌是吧?”聲音清脆冰冷,好像還帶着冷笑,“棠太子,要不然我也回避一下,給你個機會找點兒野花野草,紅茶綠茶?”
死一般的寂靜。
江沅不由擡頭,認出說話的女人。
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