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搖曳的曳
白色的燈光将葉曳的影子慢慢拉長，轉瞬，影子又跑到了前面去，劃過她的腳底，又慢慢拉長。
順着導航的方向走，越走，燈光就越是黑暗。
葉曳頓住腳步，仰頭看着有些不符合這個時代的五顏六色的彩燈字，上面的字無非就是“酒吧”二字。
關了終端，葉曳推開厚重的門，在推開的那一刻叮鈴鈴地響着，仿佛真有個鈴铛挂在門上一樣，實際上是模仿出來的聲音。
她也沒多在意，下了樓梯，愕然發現已經坐滿了人，遙望過去，沒看見有一個空位。
嘆了口氣，正打算要換一家的時候，酒吧臺那邊走了一個人。
葉曳心中一喜，走過去恰好剛剛那人所用的杯子已經被收走，已經有八分确定那人已經走了，不過，她還是會多餘地問一句“這邊沒人吧”，确認後，更是安心地坐了上去，爽快地點了一杯啤酒。
服務機器人發出溫和的聲音回應，不過片刻，葉曳想要的啤酒就出現在面前。
她雙眼發亮，狠狠地喝了一半，喘了口起，感覺心頭麻麻的爽爽的，遺留在舌尖上的是一陣陣麥芽的味道。
依舊盛着一半啤酒的玻璃杯扣在桌上，發出了略響的聲音。
暖色的燈光透過啤酒，折射出幹淨幽冷的酒色。
“聽說張範明年的‘戰役’也會參加。”
“不參戰，他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不過他參戰也不大好，畢竟，有這麽一個心術不正的人一起戰鬥，不是更不好嗎？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在背後捅上一刀，就完了。”
“不會吧？據說每年參戰的人很多，難不成他一個人還能打得過我們一群人？”
“哈哈哈哈，也是，是我多心了。”
葉曳沉默，手指摩挲着玻璃酒杯，像是在聽着身後那桌人的談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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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桌人說話的聲音有些大，周圍的人不聽到都不行。
于是，引起了其他桌的人的嘲諷。
“嘿，你們說的是那些邪惡的張範嗎？”說話人操着一口很純正的美式英語。
在人人持有智能終端的年代，無論曾經是哪國的語言，都會被自己持有的終端翻譯成自己熟悉的語言。
這時的新世界，已經不分國，而是分人。原先的“異國”消失，轉變成了“異人”。
忽然一小片地方哄吵了起來，像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砸了這優美的古典樂一般。
葉曳皺眉，把剩下的一半啤酒喝完，接着又叫服務機器人盛滿。
因為“張範”，把話題推上了高潮，你一眼我一言，像是在各說各的，幾乎要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
但總有幾個特別大聲特別清晰的聲音出現。
“要是我是‘補刀’的，我一定不會像張範一樣自私自利！”
“哈哈哈哈，要是能有幸許下‘拯救世界’的願望，那我就是救世主了！”這人說話有幾分醉意。
“張範既然能活下來，那他一定很強吧……”也不知道是誰，弱弱地說了這麽一句。
“張範他就是個屁，爺爺我，一根手指也比他強。”
“我，在明年的‘戰役’中，一定會帶着兄弟們，獲得‘戰役’的勝利，勝利是屬于我們的！”
接着的，則是一個比一個還要自信的聲音，就好像，靠着他們自己，就可以獲得“戰役”的勝利一樣。
葉曳握緊杯子，一口氣把一杯慢慢的啤酒灌下去，臉微微泛紅，但那雙眼睛卻是精神得不能再精神。
“啪”地一聲。
她手中的玻璃杯用力扣在桌上，因為力度過于大，玻璃杯直接碎了。
玻璃碎片掉落地板響起了清脆的聲音。
這邊傳來的聲響，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都落在葉曳的身上。
葉曳右手依舊抓着玻璃杯把。
也只有玻璃杯把是完好無損的。
衆人都一臉茫然，甚至在想，那杯子怎麽就碎了。
葉曳從凳子上離開，透明的玻璃杯把被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微微捏住。
她掃視着在場的衆人，似乎也不怎麽在意他們投來異樣的眼光。
持着玻璃杯把的手緩緩擡起，随後被狠狠摔在地面上，碎了。
服務機器人發出了警告的聲音。
這會在場的人才清楚了葉曳剛剛的打碎杯子的行為是故意的。
她嘴角扯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怎麽？‘戰役’都還沒開始呢，就一個個幻想着自己是‘英雄’了。”
說着，葉曳慢慢走向最先起話題的那位男性，頭微擡一度，睨着對方，随後二話不說，直接一拳頭打在那個人的臉上。
蘊含了那種‘力量’的一擊，那人直接被擊倒在地上，甚至還吐出了一口鮮血。
“口中說着自己‘補刀’了，就一定會許那樣‘偉大的願望’。”
明明那種願望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許下的，也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許下的。
“說不定到最後，還不是與張範一樣許下自己的貪念？！”
老實說，她希望所有人都有這樣的貪念，那麽，就不會“死”，可另一方面，她又極其厭惡這種有貪念的人。
矛盾的思想，讓她總是難以抉擇。
絕對的邪惡是錯的，絕對的正義也是錯的。
那什麽是對的？
混雜的思緒擾亂着她的精神，煩躁之意也因此而起，雙手握成拳頭，銳利的目光掃視着衆人。
管他們是否憤怒，反正她現在就很憤怒。
憤怒着這些人把“戰役”說的那麽輕巧。
“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
“到了‘戰役’上，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活不了！”
這說得還算是保守的。
“要打架的來啊，我就、就沒遇到過我打不過的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葉曳第一時間就是想到了明娅，瞬想過，反正這裏的人又不知道明娅的存在，就算是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也沒什麽不妥。
聽了葉曳的話，哪個人是不怒的，欲上前給她一個教訓。
葉曳是個不畏懼的，把在場的人全部擱倒，這點信心還是有的，要是連這些人都幹不過，也無顏去面對她的“師傅”明娅了！
雙方一觸即發，也不知道哪裏突然竄出來的人，拉着葉曳直接往外跑。
衆人：“她要跑了，快追上她！”
被某人拉走的葉曳：“？？？”
看對方的身形還有略長的頭發，還有手感……
百分之百的妹子啊。
葉曳略走神，任由對方把自己拉去哪裏，不過一會，對方忽然把她拉進了一個角落，靠在牆上，她食指豎在唇前，示意不要出聲。
葉曳颔首，沒有出聲。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聽這個妹子的——
那些從酒吧追出來的人直接忽略她們所站着的小黑巷，直直向前追。
萬萬令葉曳沒有想到的是，這種電視劇裏面才出現的情景，居然在現實中出現了，而那些追“主角”的人，竟然還真的是眼瞎！
對方松了一口氣，面帶笑容地說道：“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哪來的傻白甜？！葉曳內心吐槽，也不敢說出來。
她嘴角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其實……我打得過他們的。”
“啊？”對方有些沮喪，“那我是幫倒忙了。”
葉曳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安慰她，甚至覺得她自己是拿了“男主”的劇本。
這個時候“男主”應該有什麽想法？
大概就是，這女人真有意思。
“沒、沒事，你也是好心嘛。”反正這個時候這樣說準沒錯，葉曳幹笑了幾聲，不過對方似乎感受不到所謂的“尴尬”。
對方笑容更甚，伸出右手說道：“你好，我叫姚悅。”
她恰好背對着微弱白色的燈光。
這橋段……還真是槽點萬分。
葉曳這個時候倒是沒別扭，十分爽快地握上姚悅的手：“戚……葉曳。”
最前面的一個字的音有些模糊，姚悅直接忽略。
她頭微歪一分，疑惑：“耶耶？”
“是樹葉的葉，搖曳的曳。”葉曳解釋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眼中帶着幾分笑意。
姚悅有些不好意思：“這樣啊，嘿嘿。”
“那你以為是哪個‘葉曳’？”
“歡呼的‘耶’。”說着，她擺了一個剪刀手，也是一個勝利的手勢。
這下葉曳算是明白了，倒是略失望了一些，不過想了想，也只能怪自己的的讀音不和那一樣。
“不過，葉曳還真是厲害，居然敢當着他們的面說這些事情。”姚悅雙眼發亮，像是在崇拜着葉曳一樣，看得葉曳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之所以敢當着他們的面說這些話，那自然是因為葉曳自身本來就有實力的緣故。
說得難聽了，就是恃強淩弱，欺軟怕硬。可事實上她也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聽着姚悅的話感覺有些不對，葉曳臉上也出現了以往少見的認真：“你是……知道些什麽嗎？”
“算是吧。”姚悅的笑容微斂。
這倒是超出了葉曳的認知。
大概她一直以為，關于“戰役”的所有，只有明娅和她自己知道。
現如今多了一個知情的人，內心感覺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裏怪。
雖然不知道姚悅知曉多少，不過應該沒有自己知曉的多就是。
“你認同我的話？”葉曳還是有些不安。
姚悅微愣，恢複了先前最甜的笑容：“嗯。”
明娅從來都是不否認她的想法，也不贊同，如今難得見到一個人能夠認同自己的想法，心中自然是開心的。
“葉曳能和我成為朋友嗎？”
話出驚人，才剛認識，就成為朋友什麽的，這不就是——
葉曳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也是她所期待的。
期待着能夠交到朋友。
意外地，對方倒是一個很積極的人，一個比她還要積極的人。
在其它區交不上一個朋友，卻在1區交到了朋友，怪異而高興。
忽然她想起了明娅的話，嘴角不由得上揚。
還真的跟明娅說的一樣，自己能在1區交到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
即便現在也看不出是否真的志同道合。
“當然可以！”葉曳很高興地說。
先成為了朋友再說吧！
“葉曳是來參加‘戰役’的？”姚悅仿佛抛出了一顆雷。
葉曳愣住。
參不參加“戰役”什麽的還是看明娅怎麽說。
至于為什麽會這麽沒主見，主要還是在明娅身邊呆了太久，加上明娅每次說的話都是正确的，之後也總是詢問明娅的意思。
也是遵循了明娅的意思，除了最初的“戰役”，她父母因此葬身之後，就沒什麽不順的。
什麽困難也沒碰到，順利得不像話。
她想活得像如今這般安逸，所以，也就一只聽從明娅的話。
一時間，葉曳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回想着搬來1區的當天，明娅好像說了，什麽後年就參加“戰役”的話。
不過對葉曳來說有些玄幻。
既然說後年，就後年吧！
“我……後年才參加‘戰役’。”
姚悅疑惑，開口要說些什麽，葉曳十分機智地補充道：“我後年才成年，才能參戰！”
“這樣啊，不過還真是看不出葉曳居然比我年紀還要小呢。”
無形之中，像是有一把刀插在了葉曳的身上。
“那、那你覺得我像是幾歲？”說話有些結巴，也不知道是不是氣的。
姚悅側身，十分認真地端詳起明娅的臉：“嗯……應該跟我差不多吧，葉曳看起來和成熟。”
雖然也不知道她所說的成熟是指哪方面。
“不過，成熟倒是理解，畢竟……這‘戰役’，也迫使着人不得不成熟。”忽然，風向又變了。
葉曳愣住，低頭看着自己的步伐。
“要是這個世界依舊如常，沒有出現那些‘怪物’的話，葉曳就可以高考完後，過着快樂的大學生活吧。”
說着說着話。葉曳覺得姚悅的位置變化了太快了吧。
從傻白甜小迷妹，到平等，最後升級到姐姐身份？！
葉曳啞口無言，卻也認同姚悅的話，內心也有些感慨。
是啊，那樣的話，自己一定依舊很幸福吧，還有父母在……
想着對她來說有些遙遠而美好的事情。
葉曳深吸了一口氣，又呼出去，負面的情緒，似乎也順着呼出的氣出去了，心情順暢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