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3)
頭揮手指向漆黑的水面,事先藏好的船艇驟然亮起,拼湊出一個巨大的型心,引得大家歡呼雀躍。
項美景大半場的時間都在忙,這時也被容智恒拉到他身邊。
周圍都站着人,不算擠,但難免有壓迫感。容智恒讓項美景站在自己側前身,兩只手扶住她的小臂,怕她會不小心跌入水裏。
她滿目都閃着亮光,不由得扭頭看他。
見她一回頭,他便不做多考慮的向前傾身,在她嘴角上飛快的啄了一下。
船上這麽多人,雖然幾乎都在看幾米外的那條游船,但總可能會有人注意到這邊。她驚了一驚,不知是害羞還是怎麽,連忙扭回頭不敢再看他。
他在她身後輕笑,那笑聲好似随着風飄蕩了起來,一絲一絲落到她耳朵裏。
下不了船,上不去岸,房間準備的好好的,所以無論是想早些休息,還是想玩通宵的人都沒有一點負擔。
項美景說好了與徐希黎作伴,把手上的事交代給嬌嬌,差不多十一點就拎着自己的小包去找她。
項美景原本還有些尴尬,但徐希黎表現的格外大方,等她洗過澡就拉着她一起躺在床上聊天。
房間的大燈都熄了,就留下窗戶邊的落地燈,光線不太強,正适合細語。
她以為徐希黎會提方洵儉,可徐希黎一開口卻是笑眯眯說:“我真高興這個人是你。”
她倒是能明白徐希黎的意思,但對于這份高興,她就真不好怎麽回應,總不能來一句‘我也高興這個是我’或者‘我不高興這個人是我’吧?所以她只能幹笑。
徐希黎接着又說:“其實那些人我都不怎麽喜歡,三哥也不喜歡,要不是外婆和舅舅喜歡,他肯定都不願意搭理她們的。”
她再次成功意會徐希黎指的‘那些人’是誰們,也再次以幹笑回應。
徐希黎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扭頭問她:“你對他有沒有特別想了解清楚的事?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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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啊?”了一聲,委婉拒絕說:“這樣不好吧。”
徐希黎不認同,解釋說:“他這人除了談生意之外,習慣性與人在別的方面溝通不良,我這是幫你了解他啊,沒什麽不好的,你就放心問吧。”
她還是覺得不行,說:“我沒什麽特別想了解清楚的。”
徐希黎幹脆将她的婉拒晾在一邊,自覺的說:“那就先講講他讀書的事。”
她滿腦子冒黑線,但看在徐希黎這麽認真的份上,她也不好打擊積極性,只能張開耳朵把徐希黎說的關于容智恒的事全都停聽了一遍。
最後難免說到馮藝茵。徐希黎在這個問題上是采取簡潔的手法帶過,連共兩句話:“婚事是外婆決定的,他沒有反對,就是結婚前不小心墜馬,休息了很長時間。之後他對Yan挺好的,不過其實他對身邊的人都挺好,就是偶爾會比較專斷。”
項美景不打算窺探容智恒和馮藝茵之間的感情究竟屬于哪一類,但既然徐希黎提到了,她還是有些好奇。無奈徐希黎不肯多說,她如果非要追問,倒顯得度量小了。
聊到一點多,徐希黎慢慢睡過去,她腦子裏還是一片清醒,肚子也覺得餓。怕在床上翻來覆去打擾徐希黎,她悄悄起身,批了件外套就出去外面的船艙廳找東西吃。
還剩幾個人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喝酒,但大環境已經是十分安靜了。
她吃了半塊糕點,無意發現坐在船艙內靠船頭那張桌子邊獨自喝酒的人是林啓湘。她感到奇怪,走過去聞到很大一股酒氣,她問他:“你幹嘛呢?”
林啓湘聽到是項美景的聲音,連忙擡手在臉上抹了一下,仿佛是怕見到船艙內昏暗的光似的,也不擡頭看她,只說:“睡不着,來喝杯酒。”
項美景掃了一眼桌面上的酒瓶,覺得情況不對勁。她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認真說:“是朋友就別瞞我。”
林啓湘猶豫了很久很久,才慢慢無力的說:“剛才Sunny給我打電話。他得了胃癌,已經是晚期了。”
項美景腦子裏一懵,也是半晌吱不出聲。
林啓湘擡頭看了她一眼。
她發現他臉上全是剛才沒來得及擦完的眼淚,眼眶也跟着濕潤起來。她問他:“你要去柏林看他嗎?”
他很艱難的搖頭,也很艱難的發出聲音:“他說給我打電話是想和我正式告個別,他還要求我一定不要去看他,因為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很難看,他說不希望最後留給我的記憶太差。”
她問:“所以你就聽他的話不去了?”
他忍不住流出眼淚,怕自己一時撐不下去,又喝了一杯酒,妄圖通過酒精來麻痹自己的心髒。
她也悄悄落淚,勸道:“他肯定還是想見你最後一面的。”
他不停的搖頭,俯首細細聲哭了一陣,然後抽泣着說:“可是我不敢去,我不敢直面這個事實,我不想他死,哪怕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也不想他死。當初是我先抛棄他的,是我對不起他,我不敢再見他了,我不敢。”
她心裏忽的格外難過起來,喃喃說:“他不會怪你的,他一定能體諒你的苦衷。”
他又開始哭泣。
她拍着他的肩膀,一遍流淚,一遍認真的說:“真正愛你的人,永遠都不會怪你,也不會恨你,因為恨你就等于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那麽愛你。你不是也說過,活在這個世上,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必須去選擇的東西。他會體諒你的選擇,也一定希望彼此都能重新開始。他告訴你他快要死了,不是想讓你感到內疚,也不是想讓你難過,他只是不希望這個消息最後是由別人來告訴你。或許你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但你一個人也可以将這個故事延續下去,将曾經那份快樂延續下去。”
魚的淚(7)
(7)
與林啓湘坐到差不多三點,項美景回去房間也因為流了太多眼淚而導致鼻子被塞,蹑手蹑腳躺回床上,只能張開嘴呼吸。這樣的姿态實在不适合安逸入睡,又怕翻身次數太多會打擾到已經熟睡的徐希黎,所以她斷斷續續眯了三個鐘就起身。
絕大部分的人都沒動靜,只有船上的工作人員和廚師、侍應生在忙着各就各位。她四處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纰漏,正預備去廚房找點吃的來填飽肚子,容智恒卻打電話來找她。
他這麽早醒,很出乎她的意料,但他的聲音還是很慵懶的,大概正躺在床上翻身,開口便問她:“早餐有什麽內容?”
她下意識環顧了四周,沒發現他的影子,于是大膽反問他:“你不覺得這個點我應該還在睡覺嗎?”
他很自信的猜測:“你沒有。”
她總也瞞不過他,死撐下去也沒意思,松口說:“自助餐,想吃什麽有什麽。”
他擺起架子來,卻又是笑說:“我要求送餐,內容你定。”
她一邊給進出廚房的侍應生讓道,一邊有些尴尬的側過身望向船艙玻璃外的那片泛着少許藍色與金色光亮交疊的水面,隔了一陣才說:“這才剛剛開始做,還只有現成的面包和果汁。”
他毫不介意的表示:“那也可以。”緊接着又補充:“別借口你現在很忙,這都還沒幾個人起來。”
她所有的心思都無處可躲,考慮了片刻,問他:“要草莓醬還是巧克力醬。”
他心情愉悅,說:“看你喜歡。”
項美景最後選了藍莓醬,面包拿了三種,現煮了咖啡,滿了杯橙汁,裝了碟水果,還讓廚師煎了兩只雞蛋。
準備的時間不算短,期間容智恒沒催她,但應該是在等着,她一敲門,他很快就來開門。
他穿了一件不薄不厚的深棕色圓領毛衣,大概是剛洗漱完,除了頭發上沾了一些些水跡,一張臉顯得十分幹淨清爽。
她不是沒有這樣近距離的直視過他,但或許是因為大清早的,連天都才剛剛亮了一小點,大部分的光線還要靠屋內的燈飾來幫襯,而她這樣來到他的房間,感覺就好似半夜造訪一樣惹人遐想。她習慣性的躲開他的目光,輕聲說了句:“早上好。”
他左手接過她手裏端着的餐盤,笑稱:“你們是不是聊通宵了?怎麽一點精神都沒有的樣子?”
她沒打算告訴他昨晚和林啓湘夜聊的事,故意打着哈欠說:“大清早的就要被使喚,精神能好到哪裏去?”
他揚眉,回身看向那張已經整理好的床,示意她:“去補覺。”
她擡眼看他,笑了笑,說:“我有工作在身。”
他不搭邊的解釋:“目前為止我還是正人君子,你可以放心睡。”
她為他的直白哭笑不得,強調說:“我真的有工作。”
他指示她:“要懂得适當的将工作放給下屬幹。”然後伸出右手從她後背攬住她的右肩,一邊往沙發帶,一邊說:“至少先陪我吃頓早餐。”
她依着他的意思一起吃了早餐,他又讓她歇一會兒。
她本來就沒休息好,吃飽了便覺得頭暈犯困,等他轉身去收拾東西,她竟然就靠在沙發上睡着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她驚得掀開身上蓋着的毛毯,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來,責問他:“你怎麽不叫醒我?”
他笑着走到她跟前,說:“我叫了兩回,可你讓我別吵。”
她不信他的話,蹙眉說:“不可能,你肯定沒叫我。”說罷就急匆匆往出走。
事後她覺得自己剛睡醒時的腦子只能用犯懵犯傻來形容。
在那個時間點,她一點考慮都沒有就打開容智恒的房門,邁出的一步還沒落地,就有走廊左右好幾人看到了她。然後還沒等這只船靠岸,就有三分之二的人在私下裏談論起她與容智恒的關系。更別說等幾天後,她與錢敏和歐娜吃午餐,只能一愣一愣的聽兩人眉飛色舞的轉述從各種渠道傳來的靠譜和不靠譜的五花八門的言論。
歐娜勸她:“你千萬別把那些難聽的話放在心上。你是單身,容先生也是單身,兩個單身的人約約會、談談戀愛是很正常的,絕對不存在任何道德觀不正的問題。”
錢敏總結說:“說白了就是嫉妒,不甘心這種大餡兒餅一次又一次砸中你。”
事實上,項美景并沒有太将這些風言風語當一回事,既然開了頭,她就預料到了衆人會有各種反應,她不是靠着這些人的反應而活,實在沒必要因此感到負累。不過她倒是借此而向容智恒提出過抗議,也無論如何都不肯同意每天中午上樓與他一起吃飯,行事能低調則低調。
容智恒大多時候遷就她,但若是晚上有合适的飯局,就要求她參加,還暗地裏示意容玉蘭不要給她太多工作。
她起初沒察覺,後來發覺自己的工作量一日比一日少是源于他的示意,為此專門給出差在倫敦的他打電話談了一個小時。
他始終賴着不肯承認自己給過容玉蘭這樣的示意。她說的口幹舌燥,終于明白在這個問題上,她大概沒辦法改變他的決定。然後再往深裏一想,或許在很多問題上,一旦他做出了決定,她就沒有扭轉的可能。她偶爾會因此而發呆神游,但緩過神來又覺得他們之間本就不是一條需要用一生去行走的漫漫長路,不一定能遇到那麽多他堅持而她希望扭轉的問題。
元月快過完的時候,容智逸忽然從紐約回來。他換了一輛更拉風的寶藍色跑車,十分招搖的停在集團大廈樓下,一聲招呼都不提前打,就一定要邀請項美景共進晚餐。
項美景在電話裏笑罵他這是明目張膽的陷害,他唉聲嘆氣的批評她:“看來你很怕Victor嘛。”
她順勢承認:“我特別怕他。”
他也曉得她是在開玩笑,便說:“那你今晚可以放心,因為我已經向他報告過了。”
她故意問:“他同意了?”
他反問她:“莫非他不同意,你還就不和我吃飯了?不至于這麽限制你的生活吧?”
她莞爾一笑。除了被要求參加部分飯局之外,容智恒倒也沒有幹涉她太多的生活。畢竟他忙,又出差在外超過一個星期,電話交流不少,但真正與她面對面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
前兩天歐娜八卦的問她和他發展到哪一步,她就認為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一是這太過于隐私,尤其對方是容智恒,無論說真話還是另編故事都不妥當。二是他們之間的确沒有太親密的進展。他說自己目前還能當正人君子,所以除了有并不激烈的親吻之外,他一點手腳都沒動過。她猜想他大概是在等自己的示意,因為他一直禮貌且有教養,明顯不可能強迫人,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接下來應該要怎麽發展。不是每個人在每個時期都有确定又不會更改的目标,她過的有些渾渾噩噩,不清楚該做的是什麽,但又很清楚不該做的是什麽。
晚上吃法國菜。
餐廳裏都是道貌岸然的男女,俯首交耳,竊竊私語的聲音還不夠刀叉偶爾相碰撞來的大。
容智逸剛才忙着在擁堵的道路裏穿行,直到這會兒才靜下心思來好好看了項美景一陣。餐廳裏大紅色的印花牆紙與聚攏性極強的燈飾交相輝映,照得她一整張未被劉海遮住的臉顯得格外光滑透徹。
項美景低頭翻閱菜牌來躲開容智逸直視自己的目光,故意漫不經心的笑問他:“相親相得怎麽樣?”
他收回目光,也随手翻開菜牌,淡淡問:“Victor沒跟你講過嗎?”
她笑着向他坦白:“他幾乎不提你。”
他将她的提問掠過,而是正經了口氣告訴她:“他倒是和我長談了兩次,差點就把我給洗腦了。可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他有太多要考慮和平衡的事與人,也不能惹他不高興、碰到底線什麽的,如果他一旦決定打擊報複,下手肯定是快準狠,幾乎沒有回轉的餘地。你和他在一起,太辛苦了。”
她聽他這樣說,心裏雖然有一些不安,但也還算能放松心情,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沒準明天他就把我一腳蹬了也說不定,何必想的那麽遠。”
“這樣就被蹬了,你不覺得受傷嗎?”
她故意點頭:“如果被蹬了,肯定會被別人笑話死,想想也是挺受傷的。”
他挑了眉毛看她:“這話聽上去怎麽不覺得你有多愛他?”
她俏皮的表示:“愛人是很累的,我站在原地被別人愛不好嗎?”
他提醒她:“付出愛而不求彙報這個觀點在他那裏絕對行不通。”
她停止翻閱菜牌,有些認真的對他說:“我有在努力往前走,至于他能不能等到我走到他要求的那個點,那得看他有沒有耐心。”
他先是靜靜看了她片刻,而後開懷笑說:“原來你是情愛世界裏的高手,這麽懂得抓住人心。”
她毫不含糊的點頭承認:“所以你有什麽情感上的問題都可以向我請教,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顧忌。”
他覺得有趣,蹙眉說:“真不知道你們相處起來會是個什麽樣子。他一定還是像個國王一樣高高在上,動不動就給你下指示,也不問你的意見就決定所有事,大概連牽手都不會吧?從前我就沒見過他牽Yan,最多就是扶着她。你們有沒有散過步?他是不是習慣性的走在你前面一些?”
他的大部分猜測都走的是錯誤的方向,但她不好意思糾正,只好抗議:“我在公司天天都要被人追問這些事,你就行行好,別再折磨我的耳朵了。”
他很喜歡她這樣無憂的表情,高興的點頭。
她于是将話題繞回最開始的那個,繼續追問他:“你那相親到底是成功了沒有?”
他果斷否認:“當然沒有。”
容智逸說自己的相親沒成功,但晚上與容智恒通電話講起這事,容智恒卻給出完全相反的答案。
“他說自己去湊數,結果不小心把阮家的小女兒迷得七暈八素,家裏人怎麽勸都勸不住,一定要和他好。我剛聽說他忽然回上海就是為了躲阮詠兒。”
她很驚訝,轉而又覺得這是好事,便說:“他要能正經談個女朋友也挺好。”
他就沒她那麽樂觀,說:“就怕人家一頭熱,他卻不喜歡,弄到最後,肯定又要和家裏鬧不愉快。”
她想起來一些事,趁機問他:“他以前開賽車開的好好的,比賽也拿了不少獎,為什麽後來不開了?是因為家裏反對嗎?”
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然後才說:“賽車太危險了。”
容智恒就她的提問回答的如此簡單,她覺得自己沒有再刨根問底的必要。
至于在聊天時提及的阮詠兒,她就怎麽都沒想到第二天會在公司見到真人。所以容玉蘭領着圓圓臉、圓圓眼睛,但模樣标準,身材火辣的小姑娘來找她的時候,她還以為又來了位不痛不癢的小客戶需要她受理。
但人家小姑娘的聲音可是铿锵有力,活潑好動的程度不亞于容智逸。等容玉蘭向項美景簡單介紹過她之後,她立馬露出潔白的牙齒,操着一口極濃的臺灣腔表示:“Hi,Theresa,我知道你和Joe的關系特別好,所以你一定要幫我把他追到手哦。”
魚的淚(8)
(8)
項美景覺得阮詠兒格外有毅力,自從容玉蘭把她全權交過來,她幾乎就沒再閑下來,不是在提問,就是在思考下一秒提問的內容,至于問題嘛,那就是有長有短、有粗有細、沒有規律且容易重複多次。
項美景幾乎把所有知道的、聽說的、猜測的,總之一切有關于容智逸的點滴不分停頓的都從腦子裏刮下來丢給了阮詠兒。她覺得照這樣發展下去,阮詠兒還沒把容智逸追到手,她可能會因為不停的作答而先一步英勇就義。最後她頂不住給容智逸打電話,求他行行好,把阮詠兒從十九樓拎到他辦公室,将她從水生火熱之中解救出來。
容智逸十分笨拙的假裝自己通訊不暢:“啊?你說什麽?哎呀,我正在工地上,聽不清啊。喂?Hello?這信號真是太差了啊。”然後果斷掐斷信號。
項美景聽到“嘀”一聲,然後再重撥過去就已經是無法接通。容智逸這邊行不通,她只好轉去引導阮詠兒,笑眯眯說:“你不去找Joe嗎?”
阮詠兒先是十分認真的搖頭,然後十分認真的說:“我二哥說要适當給男人一點自由的空間,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全面放、不留死角的把他的所有喜好摸清楚。”
項美景繼續勸她:“你一天沒見到他,不會很想念他?很想去到他身邊嗎?”
阮詠兒揚着腦袋停頓了片刻,表示:“我晚上就睡他隔壁啊,要是想去到他身邊,翻個陽臺就OK了。”說罷又嘆了一小聲不痛不癢的氣:“要不是我二哥說翻牆偷香這種事不适合女孩子幹,我大概早就把他搞定了。”
項美景沒想到她的思想這麽新潮,好心提醒她:“你應該知道他交過的女朋友至少超過兩打的光輝事跡吧?”
阮詠兒毫不在意的點頭:“我二哥說了,每一個在情場游蕩的浪子都有一顆待被解救的純真心靈。”
項美景判斷:“你這位二哥大概是你家裏唯一支持你這樣大膽追求情場浪子的人吧?”
阮詠兒一邊驚訝一邊點頭,問她:“你怎麽知道呢?”
項美景沒回答她,而是告訴她:“我晚上約了人吃飯,Orchid不在,是讓山莊派車來接你回去?還是你有別的安排?”
阮詠兒一點不客氣的挽住項美景的胳膊,笑眯眯說:“我的安排就是跟着你啊。”
項美景覺得她這個樣子很像一只可愛的小貓,便也笑着蹙眉說:“可是不太方便帶你啊。”
阮詠兒睜大了眼睛看她:“是約了男生嗎?”
項美景搖頭,坦誠告訴她:“我表妹。”
阮詠兒笑起來:“那就一起嘛,我保證不會讨人嫌棄的。”
項美景考慮了一下,說:“那我先問問她。”
姚蓓蓓向來不介意多認識些朋友,況且圈子裏的人如今都清楚項美景與容智恒的關系,對她來說,或許被人撞見她與項美景之間的表姐妹情誼反而更有助于她的工作。
是去世紀100吃自助餐。
項美景沒開車,早早的與阮詠兒往世紀大道走。從柏悅酒店坐電梯去到91樓,時間尚早,客人不多,她們選了靠窗邊的位置。腳下的陸家嘴渺小得好似螞蟻,而遙遠處的旖旎風光卻又無盡寬廣。
阮詠兒住到容連山莊的事自然會驚動容智恒,他聽容玉蘭說阮詠兒和項美景在一起,所以到晚餐這個點打電話給項美景了解這一整天的情況。
項美景借着去拿飲料的時機起身離開座位,等走遠了,一股腦兒的對容智恒說:“我不是說阮小姐哪裏不好,事實上她很活潑大方,長得也不錯,看身材還是Joe喜歡的那一型。問題是她一直跟着我,我今天一點兒事都沒幹成,到這會兒還拉着我問東問西,都快問到你身上了。我給Joe打電話他假裝信號不通,她又不肯跟Orchid,我擔心她明天還要來找我呀。你一會兒給Joe說說,讓他好好和她談一回,看在人家姑娘這麽主動積極的份上,就試着相處一下嘛。”
容智恒笑着問她:“我還以為你兩根手指就能把這類小姑娘搞定。”
她便趁機說:“大活動接不到,撈的全是小蝦米,我的功力一日退千裏,再這樣下去,我這組的人都得跟着我喝西北風了。”
他對她恰當的抱怨并不予以理會,也不松口,而是問她:“晚上在哪兒吃飯?”
她雖然料到有些話說了等于白說,但心中難免失望,擡眼正好看到姚蓓蓓從餐廳入口往這邊走過來。她先示意姚蓓蓓去座位那邊,自己又考慮了片刻,最後告訴他:“在世紀100,和我表妹。”
她以為他聽到‘表妹’二字會心有所動,畢竟她從未在他面前提起過,結果他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只笑說:“都快坐到雲上吃飯了,你又不恐高了?”
她下意識覺得他可能是沒聽清她提到的人,不知忽然從哪裏冒出來的勇氣,又說:“我約了我表妹吃飯,她是海成集團公關部的,叫姚蓓蓓。”
他終于給出了正常的反應,頓了一頓,又頓了一頓。他在思考應該給出什麽樣的回應才最合适,兩年前因為容智逸而調查她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有表妹在本地讀書。後來排除了她半點想借容智逸上位或是再次造成容智逸受傷的可能性都沒有,他就沒再研究過圍繞在她身邊的家人。是這次秦心妍出現,他才又了解到姚蓓蓓已經大學畢業,而且與她一樣選擇了公關的職業,只不過姚蓓蓓的野心比她大得多。
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曾經調查過她,而她似乎也沒有意向主動提及這些,所以關于姚蓓蓓這個人,乃至姚蓓蓓個人行為所造成的影響,他一直是有意擱置在一旁的。他會有很多方式可以去處理,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她先向他坦白。可這一刻她忽的坦白,他又沉默了一陣,最後問:“她很有名嗎?我應該是認識她的?”
她怔了一下,轉而又想,容智恒與方子博的關系本來也是不鹹不淡,他不可能有閑工夫、也不可能有八卦的心思去關注方子博的私生活,所以他不認識姚蓓蓓,是在情理之中的。她于是刻意笑起來解釋說:“我以為你之前可能出席過海成集團的活動,會比較容易記住他們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他也笑起來,說:“我沒有到處亂看小姑娘的習慣。”
她說:“也對,在你平視範圍內的不是男人就是事業成功的女強人,不會有小姑娘亂蹦跶。每次你們碼齊了高管開會,內容肯定很單調,而且人還那麽多,會有臉盲症吧?”
他索性說:“下次開會讓你客串我秘書,免費讓你看現場。”
她曉得他是說笑,也與他說笑下去:“聽說你開會的時候很嚴肅,能從左手邊的第一個人批評到右手邊的最後一個。”
他哭笑不得,問她:“這是誰造的謠?”
她知道程學政是跟他一起出差的,所以毫不猶豫的将他供出來:“程先生啊,他說去年底開會,你特別生氣,開完會第二天更生氣,整個人就跟吃了槍子兒似的,讓他差點招架不住。”
他真就她的話認真回想了一下,恍然記起那時特別不高興的原因,停了一停,坦誠說:“那是因為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讓我碰了特別大,還特別硬的釘子。”
她“嗯?”了一聲,還想問問這個女人是誰,但很快反應過來就是自己。不知怎麽的,明明也沒與他面對面,她竟然很不好意思起來,吱吱嗚嗚說:“表妹過來了,先不跟你講了。”
他很快說:“回去之後給我電話。”
她答應好,然後回身往座位那邊去。
姚蓓蓓和阮詠兒都屬于能自來熟的人,年齡又相仿,壓根不用項美景作介紹,就已經聊得十分開心。
項美景終于能喘口氣,由着兩人天南地北的聊着,自己放松吃了會兒東西。
但事實上等阮詠兒起身去拿食物,姚蓓蓓也是松了口氣的模樣,十分不甘心的對項美景說:“都是爹媽生的,她自小就住豪宅、坐靓車,世界各地随便去,名牌首飾随便買,我想睡張舒服的大床還得服侍各位大爺大奶們好半天,老天真不公平。”
項美景擡手捋了捋姚蓓蓓臉頰處的劉海,說:“你想睡什麽樣的大床,我給你買就是了。”
姚蓓蓓笑嘻嘻說:“我也想睡容家的大床。”
項美景的臉色立變,十分嚴肅的看着姚蓓蓓。
姚蓓蓓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示軟的捧着石榴汁到項美景跟前,正色道:“姐,我錯了,我不該打容家人的主意,更不該觊觎容智恒。”
項美景沉了聲氣,沒有接過石榴汁,而是說:“我們雖然不是親姐妹,但從小一起長大,你想什麽,我就算不能百分百了解,但總能猜到一些。我和容先生是什麽關系,又是怎麽開始的,以後會變成什麽樣,這些你都不要去聽那些好事的人瞎傳。”
姚蓓蓓看似認真的點頭,自嘲說:“我知道的,你沒我想要的那麽多,不會因為物質原因就随便和誰在一起。”
項美景低了低眉眼,接過石榴汁,仰頭喝了半杯,不就姚蓓蓓的話做出回應。
姚蓓蓓以為她還不高興,便又說:“我大概跟不了方子博多久了。”
項美景擡頭。
姚蓓蓓繼續說:“我發現他好像有一位長期情人,斷不了的那種。當然,我也不愛他,所以就這樣玩完挺好的。”
項美景問:“要離開海成嗎?”
姚蓓蓓并不太在意的搖頭:“金錢關系斷了,工作還是可以繼續的嘛。”又強調:“千萬別勸我換一份工作,就算要換,也是我自己找,不用你操心。”
項美景還是忍不住說:“我。”
姚蓓蓓急忙攔住她:“行啦,不用你管。你每天操這麽多心不覺得累啊?”
項美景笑了一下,拉住姚蓓蓓的手腕,說:“有時候很累,所以你要把自己照顧好,真的不用我操心才行。”
姚蓓蓓點頭。她想要起身去那些食物,手裏的手機剛巧響起來,她掏出來一看屏幕,擡眼對項美景說:“估計我得提前走了。”
姚蓓蓓走開幾步去接電話,回來後告訴項美景還就真是得撤人。那邊催得急,她等不了阮詠兒,就讓項美景代為說聲再見。她走開才一陣,阮詠兒就端着新烤好的生蚝回來。
阮詠兒看到姚蓓蓓後腳跟,于是問項美景:“她怎麽走了?”
項美景說:“公司突然有些事要去處理,她說有機會再請你吃飯。”
阮詠兒大嘆:“連飯也不讓人好好吃,這公司也太剝削人了。”
項美景抿了抿嘴,有所感的表示:“每個赤手空拳出來打拼的人都很不容易。”
從六點吃到八點半,項美景覺得今晚自己的胃被撐得圓溜溜的。
她本打算與容玉蘭聯系,讓山莊派車過來把阮詠兒接回去,但阮詠兒不同意,說:“我已經給容智逸發過短信,跟他說我就在這裏等他。”
項美景驚訝:“他答應來接你了?”
阮詠兒聳肩;“還沒回信。”
項美景勸她:“他十有八`九會假裝沒看到那條短信,你很難等到他的,還是派車接你回去吧。”
阮詠兒搖頭:“我都告訴他會等他了,假如他來了卻沒看到我,肯定會覺得我欺騙他。”
項美景哭笑不得:“他沒你想的那麽好。”
阮詠兒說:“那也沒關系,如果超過十點他還沒來,我就到樓下的酒店開間房住。”
項美景說:“那我陪你到十點。”
阮詠兒又搖頭:“不行不行,萬一他過陣子就來了,結果發現你也在,會降低我的存在感啦。哎呀,你就回去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