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馬威賀濟憫沒想給的這麽快。
但是區區一個司機都敢怠慢賀濟憫,可見原主現在本家的地位。
一個嫡出的少爺,比不上二奶。
賀濟憫說完就挂了電話,然後掏出手機在屏幕上掐秒。
沒一會兒人群裏就着急跑進來一個人,一邊兒擦着腦門上的汗,一邊兒伸着脖子往出口找人。
賀濟憫就插兜朝前走,對方先是一愣,然後才把人認出來,“少爺,少爺...那什麽,我來接您了...”
估計是來的路上跑的急,原本插在西裝和襯衫中間的領帶先在都飛到臉上了。
“叫什麽?”賀濟憫照舊微笑。
對面氣喘籲籲的人看見賀濟憫臉上帶着的和煦的表情,心裏的石頭就放下的一大半兒,“我叫何曙目,大少爺好,大少爺行李呢,我幫您拎。”
“跟着夫人幾年了,”賀濟憫就像聊天似的跟何曙目聊得自然。
對方想也沒想,就自然脫口,“五年多。”
“哦,”賀濟憫掐着表,拿着手機在他臉前晃了晃,“那時間算挺久了可惜,也就一秒,”然後伸手勾着那條領帶幫他往一邊撇,“別忘了把這身工作服交回去。”
“啊?”何曙目有點兒晃,但是還是不大信,要是賀遠卓說這話他能理解,但是賀濟憫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今天這種事放在以前他從來不會追究,所以何曙目還是帶着僥幸笑着問,“賀爺別拿我看玩笑了,我這還得趕着腳程去接夫人。”
賀濟憫把胳膊搭在何曙目肩膀上,扯着嘴角問他,“開玩笑。”
“你拿我的話當玩笑。”賀濟憫每說一個字,話裏就開始降溫,這句話到了最後,賀濟憫已經一定點兒笑的模樣的都沒有了。
何曙目這才感覺賀濟憫是認真的,幾年沒見的大少爺倒是漲了脾氣,自己也就幹酒低頭認錯,“賀爺,我就是混口飯吃,這次是我錯了,我的不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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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不去接我,跟誰磕閑呱呢,”女人音調高,插、在兩個男人的對話裏有點兒突兀。
賀濟憫轉頭露笑,“汪姨。”
對面女人正用手勾着耳朵上不聽話的耳飾,明顯氣色就不好。
一聲“汪姨”入了耳,她就給賀濟憫露了個正臉。
畢竟,已經七年沒人這麽叫過她。
賀濟憫先說了話,“我真是不敢想這幾年還養着一幫這樣的東西,您日子過的可真難,”賀濟憫伸手在何曙目身上把工牌摘下來,兩邊一捏,就從中間斷了,
“這種東西,養着只夠惹您生氣,既然我回來了,哪能讓您受這份氣。”
賀濟憫清掃了掃何曙目肩膀上的灰,臉上又挂上禮貌的微笑,但是嘴裏說的話很是趕客,
“現在可以滾了。”
汪春麗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感情賀濟憫才下飛機就要找茬,她把身上頂亮的軟皮包往上一搭,輕着口氣,“小何跟我這麽多年了,就算是個東西用也用習慣了,我這眼皮都睜不開,現在就像回家先看看卓遠,有事兒回去再說。”
賀濟憫伸手幫着汪春麗拎行李,“我開車送您回去。”
行李不算沉,還有單獨一個精致挎包,因為汪春麗包沒封上,賀濟憫就看見裏頭的白盒兒包裝。
利尿劑、鈣拮抗劑,都是降壓藥。
“賀濟憫,”那頭汪春麗直接用牙尖兒咬着他的名字,沒多少耐心,“現在賀國齊還沒在這兒呢,也倒不必做樣子給我看,我今天就一句話,小何得留下。”
賀濟憫搓手笑了笑,“既然您說了,那就留下,我個晚輩後生也講規矩。”
那頭汪春麗臉上的表情才算好看,自然伸手把圓肩上的帶子自然往何矚目手裏放,然後捏了捏眉心,“行了趕緊回去。”
何矚目這次接包的時候還往賀濟憫臉上看,然後才戰戰兢兢的接了夫人手裏遞過來的東西,一個勁兒點頭。
賀濟憫和汪春麗兩個人路上沒再有什麽過節,回了家,賀國齊已經坐在沙發等着人回來了。
賀濟憫在門口被傭人收了身上多餘的物件兒,習慣還是跟之前離開的時候一樣,自己換鞋。
這個細節原書裏寫過,賀濟憫的生母也是個低調溫柔的女人,她就算成了賀國齊的妻子以後,也沒有多少淩人氣勢,換鞋的事兒從來不經下人的手,都是自己捏着鞋邊兒兩側,順齊了自己擱到外頭的架子上。
賀濟憫心裏記着,手上也是有意為之。
而且還偏要讓賀國齊看見。
然後他就聽見賀國齊在回來的兩個人身上首先找自己說了話,“你這孩子,有些事兒還是沒變。”
“沒變也挺好,還有個人情樣,”賀國齊沖他招手,“都處理完了。”
賀濟憫知道賀國齊真正想了解的事情是什麽,就自己點着沙發坐下,幫着賀國齊桌上一把幹茶葉灌水,“那邊已經沒有人能再聯系到我,我也不會再回去。”
賀國齊這次的情緒已經擺在臉上,他開始晃蕩着茶杯,把門口的汪春麗叫住,“怎麽回個家連招呼都不打。”
“你們父子團聚,我站在這兒是不是挺多餘的,”汪春麗說話的時候還站在門口兒,她身上勾勾扯扯的小袋子多,光是從包裏往外拿的功夫都還沒挪腳,“我累了,遠卓呢?”
“小媽,”賀濟憫幫賀國齊泡好茶之後就站起來,完了袖子伸手去幫汪春麗的忙,“我正好也想找他,上次見見他我就還有好多話沒說呢。”
汪春麗下意識問他,“你叫我什麽?”
“春麗,”賀國齊點了她一句。
就這一句,汪春麗就沒繼續往下再問,轉而壓着火氣回賀濟憫的話,“等會兒我給你個號兒,你自己打聽去。”
說完也沒管這趟出門買的珠寶抖摟利索了沒有,就自己擡腳上樓。
賀濟憫裝模作樣的低頭,好長時間沒說話。
“你不用往心裏去,她就這脾氣,”賀國齊難得說話寬慰了幾句。
賀濟憫才笑着擡頭,認真叫了句,“爸。”
賀國齊有一瞬間恍惚,眼裏也多了光彩。
“來接的司機挺機靈的,四肢勤快,”賀濟憫又重新往沙發上坐,唯一的不同是這次離着賀國齊近了一點兒,“長得也周正,看他手腕上那根百達翡麗的表帶子,還真像這麽回事兒。”
“哪個司機,”賀國齊喝着茶,嘴裏嘬着茶葉子問了一句。
賀濟憫回答得也随意,半彎着腰,又給賀國齊添了半杯茶,“姓何。”
“嗯,”賀國齊又應了一聲,然後致使賀濟憫說道,“今天晚了,早點睡,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明天見見卓遠,順便看看他書讀成什麽樣兒了。”
賀濟憫領了話,自己從客廳退出去。
回了自己的房間先伸了個懶腰,然後往床上一趟,就接到文恩的電話。
“爺,B省我交待的差不多了。”
賀濟憫歪着腦袋用肩膀夾着手機,正往自己衣間裏走,這個房間足足有小一百平,牆上鉗的櫃子種類雜,數量多,門口兒甚至都裝了一臺查詢目錄,賀濟憫這會兒正琢磨這個顯示屛,聽見那頭說了這事兒,就自己用手扶正了話筒,“邢濯那頭幫我打聽着,我一時回不去。”
晚上洗了個澡,等自己光着往鏡子前頭站的時候,他瞧見這個身體的全貌。
膚色暗淺,要不是現在臉上被熱水呲的紅,整個人白的吓人,但是就是這樣的身段兒別有韻味,賀濟憫的睫毛現在挂着水,眼骨撐着的眼皮随着眼眶往下凹。
盯久了有種深邃溫情。
這也是賀濟憫第一次審視書裏的賀濟憫。
書裏的賀濟憫雖然乍一看跟自己的五官差別不大,但是往細節裏瞅,還是有不少細節差別。
這用細微的調動,削弱了賀濟憫原本五官的攻擊性,現在這張臉,稍微一笑。
就裝滿了親和。
也就怪不得自己稍微再賀家老人面前一服軟,賀國齊自然也就沒多少差臉色。
畢竟賀濟憫是長子,單純這個身份賀遠卓就沒法兒企及。
第二天早上,賀濟憫被文恩喊着吃早飯,這次他站在鏡子前頭,選了一身兒顯精神的衣服,捏平了兩邊兒的領子就這麽下了樓,他算好了時間,在家裏其他人去之前先到了桌子跟兒上,然後自己幫着在把銀絲瓷碗挪了挪地方。
等賀國齊下樓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賀濟憫在幫襯早餐。
賀濟憫聽到人下樓的動靜,故意不轉身,對着還在添茶的人輕說了聲,“天熱了,這茶上火,換了。”
布置早餐的人點頭領了話就開始往回走,正面碰見往這兒來的賀國齊,也就緊着話說了一句,“老爺早。”
賀國齊點頭讓他過去了,自己坐下瞧着賀濟憫,“幾年不見,是長大了。”
賀濟憫則是中規中矩,面上不多說,只是抿着嘴低頭笑。
這樣一幅乖巧懂事樣子,讓賀國齊又忍不住多看了賀濟憫一眼。
這會兒汪春麗賀賀遠卓才從樓上磨磨唧唧的下來。
汪春麗幫賀遠卓拎着包,在寶貝兒子身上一個勁兒的順他身上的褶子,“到了學校可千萬別累着,晚上回來想吃什麽告訴媽,讓你何叔路上再幫你捎點兒。”
賀濟憫擡頭趕話,“何矚目畢竟是外人,要是遠卓有什麽想吃的,我抽時間幫他帶過去就成了。”帶刺的話被賀濟憫這種柔聲柔氣的口氣說得一時間挑不出毛病。
但是汪春麗聽着就是紮耳朵,“你才來了幾天,怎麽就知道何矚目是外人?”
何春麗話說得急,話也是出來了才察覺不對,但是收話就會顯得更刻意,所以幹脆閉了嘴。
原本以為對話到這兒就可以開始吃飯了,但是賀國齊卻是街上這段對話說,“何矚目到家多久了?”
這一問,賀濟憫就笑得更穩,他站在賀國齊旁邊,侍奉就更殷勤。
何春麗尬笑,“嗐,這我哪兒記得,就是個開車的,遠卓,看看早上你想吃什——”
“遠卓有手有腳有腦子,你就少叨念點兒,”賀國齊口氣平常,瞧了賀遠卓一眼,低頭嘬了口茶。
“我看着這人手腳不幹淨,濟憫,”賀國齊又對着賀濟憫說了話,“等會兒你吃完早飯,就讓何矚目滾。”
汪春麗聽見這話手裏的包就沒拿穩,跟着這句話一塊兒滾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