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跟我不用這麽客氣
“打算來看看日出，沒想到下雨了。”沈岑随口編了個理由。
“真不湊巧，剛剛天氣還好好的。”杭甜表情略有些遺憾。
“沒事，下次還會有機會。”
不知道為什麽，杭甜只覺得這話聽起來還有些溫柔，眉角也稍稍舒展開了些。
回去的路上，沈岑只帶了一把傘，兩個人不得不離得很近，走着走着手背便不自覺地碰上。
杭甜每次都跟觸電一樣地縮回。
但是沈岑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淡定又坦然，杭甜心裏還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刻意了。
下了雨的山路更不好走，杭甜身上還背着畫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沈岑也特意放慢了腳步。
杭甜極少和人這樣親近，覺得別扭又緊張，甚至不敢擡頭看沈岑的表情。
下山原本只需要一個小時就夠了，但因為下雨，多走了半個小時才到。
回到山下時，幾個學生紛紛圍了過來，其中一個女生擔心地說：“沈教授，你的衣服……”
杭甜這才注意到，沈岑左邊的袖子幾乎全濕了。
她面露愧疚。
沈岑不在意地說道：“沒事，大家準備一下吃早餐，吃完咱們就回學校。”
“是，沈教授。”
吃早餐的時候，杭甜還時不時擡起頭來看向對面的人，還被抓了個正着，只好低頭若無其事地繼續吃。
再回到學校，已經是中午。
林陽安置好其他幾個同學，走到沈岑的身邊：“沈教授，這次真是麻煩你了。我這邊都安排好了，就先回宿舍了。”
“嗯。”沈岑淡淡點頭。
等林陽也走後，杭甜正要開口，沈岑先她一步說道：“今天下午的課你就不用上了，回家休息一天。”
杭甜表情猶豫：“那你的衣服？”
“沒事，辦公室有備用的，我待會換一下就好。”
杭甜微微張唇：“謝謝沈教授。”
“跟我不用這麽客氣。”
杭甜回到家裏，第一件事就是洗了澡，看到沙發上還放着沈岑的外套，她又撿起放進洗衣機裏。
全部收拾好之後，她才坐到書桌旁，開始整理這兩天的筆記，但腦海裏時不時就冒着沈岑的身影來。
杭甜臨時起意畫了一組雨中場景的Q版小人，一放到微博，粉絲們就開始嗷嗷叫喚——
[這也太甜了吧，看的我好想談戀愛55555]
[男友力針不戳，什麽時候國家才能給我分配一個這樣的男朋友。]
[歲歡老師今天畫的風格跟平時不太像啊，有億點點甜。事出反常必有妖，讓我盲猜一個，咱們家歲歲是不是談戀愛了？]
杭甜差點被嗆了一下。
大家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
***
周五上午。
杭薇打電話過來，一開口就問：“姐，你前兩天畫的小人漫，該不會是照着沈教授畫的吧？”
“不是，別胡說。”杭甜心虛否認。
“我可沒有胡說。”杭薇有條有理地分析道：“你前兩天不是和沈教授一起出去考察了？而且我可聽說……”
“聽說什麽？”
杭薇壞笑道：“我不告訴你。”
杭甜知道拿她沒有辦法，故意裝作不在意地說：“我在畫下個月的連載漫了，沒事的話我先挂了。”
杭薇急急忙忙地叫道：“你等下再挂，今天群裏發消息說，沈教授請病假了，怕傳染給其他同學。所以沈教授不在的話，你可以不用來上課，反正他也不會知道。”
“生病？”
杭薇點頭，“是呀，上次上課的時候聲音就挺沙啞的，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應該是考察那天凍着了。”
想起那天的事情，杭甜臉上露出一抹擔憂。
杭薇說道：“我室友叫我一起出門呢，我挂了啊。”
“嗯。”
挂斷電話後，杭甜就沒什麽心思繼續畫畫了。
她看了一眼陽臺，然後起身去将沈岑的外套取了下來。遲疑了片刻後，杭甜抱着衣服朝對面走去。
她敲了兩下後，沈岑在裏面應了一句：“來了。”
他原本以為是徐晟，看到是杭甜的那一刻，眸光都亮了下。
“我來還衣服的。”杭甜率先開口。
沈岑看到衣服已經洗幹淨了，扯唇道：“謝謝。”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
杭甜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又擔心地問了句：“你吃東西了嗎？”
“沒有。”
“要不要我進去給你做點？”
這句話剛一說出口，杭甜就後悔了，她哪裏會做飯，每天自己都是叫外賣。
偏偏沈岑還應了聲好。
杭甜硬着頭皮進去後，發現廚房裏很幹淨，冰箱裏的菜也很齊全，不像她家裏，冰箱裏全是各種即食。
她一回頭，就看到沈岑正坐在沙發上望着她。
大概是看出了小姑娘的拘謹，沈岑遠遠地就說道：“我剛吃了藥，先回房睡一會，麻煩你了。”
“沒事，你去休息吧。”
沈岑一走，杭甜立馬給宋嬸打了一個求救電話。
“宋嬸，生病的人應該吃點什麽？”
宋嬸吓了一跳，擔心地問：“小姐，你生病了？”
“不是我。”杭甜往沈岑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是二小姐生病了？”宋嬸繼續追問。
“也不是。”杭甜支支吾吾地回答：“是沈教授，生病了還沒吃東西，想着給他做一點。”
說到底也是因為她才生病的，什麽都不做的話，心裏又有些過意不去。
“小岑生病了？”宋嬸還沒說話呢，旁邊的老爺子倒是連連叮囑：“小九，人家小岑剛回國，人生地不熟的，你多照顧照顧。”
“知道了爺爺。”杭甜還擔心病着的人，催促道：“爺爺，我還有問題想問問宋嬸。”
“行，那讓你宋嬸教教你，不過你能學得會嗎？”
老爺子發出真誠的疑問。
熟悉杭甜的人都知道，她在做飯這方面，可以說是毫無天賦，不把廚房燒掉就算是好的了。
杭甜沒什麽底氣地說：“先試試。”
為了不為難杭甜，宋嬸特意教她熬粥炖湯這兩種比較簡單的東西。
按照宋嬸說的步驟，杭甜先從冰箱裏找出了食材，然後小心翼翼地洗幹淨。
接着又把米淘好，放水的時候更加小心，一點一點地倒，生怕加多。
等全部弄得差不多了之後，杭甜才洗了洗手，然後回沙發上坐着。
她掃了一眼卧室，裏面的房門緊關着，她又收回視線，餘光落在茶幾的書上。
是她連名字都看不懂的書。
杭甜無聊地刷了一會手機，周定過來提醒她趁早準備下個月的連載，兩個人又閑聊了一句，周定還不忘跟她分享了一下其他畫手的糗事。
聊着聊着，周定突然問道：[歲歡老師，上次跟你說的簽售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社裏已經連着三年沒有辦簽售，這次是準備出大招，周定之前也跟杭甜提過幾次，但杭甜不太想露臉，每次都不了了之。
周定還在繼續勸：[歲歡老師，別人家的太太都答應辦簽售了，你不去的話，你的粉絲該有多難過呀。]
杭甜聞見廚房裏傳來的氣味，快速回了句：[我再想想。]
周定興奮道：[好勒，等歲歡老師的好消息。]
杭甜生怕把粥熬糊了，趕緊進廚房攪拌了下。見時間快差不多了，她索性就一直守在廚房裏。
卧室裏。
沈岑原本沒有打算休息的，但是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裏出了一身的冷汗。
鋒利的劍眉緊緊蹙成一團，身子緊繃，暗無天日的房間裏，他仿佛聽見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小女孩在說——
“你沒事吧？”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關系，我在，你別怕。”
他看見她把他背進了房間裏，一趟一趟地來回穿梭，然後将用濕冷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着。
門外有人敲門。
沈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然後快速起身，身上的襯衫已經濕透了，他走到衣櫃旁邊随便拿了一件新的換上。
從房間裏出來時。
只見徐晟站在門口，然後一臉詫異地看了看杭甜又看了看沈岑。
沈岑一眼就看出徐晟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解釋了句：“鄰居。”
徐晟啧啧兩聲，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剛剛臨時有事，耽擱了點時間。我去飯店給你帶了點吃的過來，你先随便吃點。”
徐晟說的随便吃點可以說是極其豐富。
沈岑掃了一眼後淡淡道：“不用，小九已經幫忙做了，我吃她做的就可以，這些你帶回去。”
徐晟一臉震驚。
“你說的小九，該不會就是她吧？”
杭甜也愣住了，除了家裏的人，從來還沒有別人叫過她小九這個名字。
“嗯。”
沈岑應了一聲後，就起身去了廚房，剩下杭甜和徐晟面面相觑。尤其是徐晟，瞪大了眼睛——
這還是他認識的沈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