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蕭安歌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往前走,因為醉酒的緣故,越是着急反倒腳下越是蹒跚,只走了幾步就被許靈均給追了上來。
“小安,你又喝酒了。”許靈均伸出一只胳膊橫在蕭安歌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蕭安歌看了他一眼,話都懶得和他說,繞開他就準備走,可許靈均微微皺眉,用力抓住了蕭安歌的雙肩,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沉聲道:“現在很晚了,你喝這麽多酒不安全,回家去睡吧。”
“你住口,那是我家,不是你的家!”蕭安歌氣惱地大吼,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許靈均的表情看上去很是輕松,可他抓住蕭安歌肩膀的手卻非常地用力,蕭安歌被他這樣抓着,很難掙脫。他盯着蕭安歌的眼睛,很是真誠地道:“小安,你不是一直想回家來嗎,你回來看看吧,什麽都沒變,你的房間一直都有人打掃,随時等着你回來。”
蕭安歌咬牙道:“除非你滾,否則我不會回去的。”說完蕭安歌便不像再繼續和許靈均糾纏,他擡手想要反扣住許靈均的手腕制住許靈均,可許靈均的反應更為敏捷,他松開手輕松地一擋,倒退了一步,這便躲開了蕭安歌的攻擊。
蕭安歌打拳都是許靈均教的,他會怎麽防守怎麽進攻,許靈均非常清楚。況且如陸戎所說,許靈均教他的都是一些漂亮的花架子,鍛煉出一身非常好看的肌肉線條,但碰上個練家子,根本就不是對手。
他打不過許靈均,生意上也拼不過許靈均,更沒許靈均老道狡猾不要臉,處處都低他一頭。
無法估量的挫敗感不停地沖擊着蕭安歌的心,讓他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情緒再次沸騰,他沒法兒再忍,不管不顧地舉起拳頭朝着許靈均的臉砸了過去。
那如帶着疾風的拳頭根本沒有觸到許靈均,離着他的臉還有一掌的距離時,蕭安歌突然感覺後頸一陣強烈的酒勁襲來,讓他渾身都發軟,接着眼前一黑,身子便軟了下去。
記憶中最後清晰的畫面是許靈均焦急的臉。
一道陽光穿透雲層照在蕭安歌的臉上,讓他悠悠地醒了過來,他半眯着眼睛艱難地起身,頭疼欲裂地想不起任何事情。半薄的被子從他身上滑落,他這才察覺到,自己身上不着寸縷。
蕭安歌猛地清醒了過來,睜眼看到的是非常熟悉,但久違了的房間布置。
那是他的房間,他在這裏住了十五年,這裏的每一個裝飾擺件,他閉着眼睛都能找到方位。可他也闊別了這裏許久,十來年不曾踏足,置身其中,仿佛做夢一般。
蕭安歌怔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還在睡夢中。
“你醒了。”許靈均的聲音從陰影中猝不及防地傳來,蕭安歌這才看到床對面的沙發上,許靈均一動不動像個雕塑似的坐在那裏,也不知坐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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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安歌瞬間就覺得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像是被鬼爬過一樣發涼,他趕緊左右找衣服蔽體,可許靈均一句話,讓蕭安歌頓時就僵住了。
他起身,慢慢陰影中走了出來,臉上只有一絲絲地笑意。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居家服,高大挺拔的身形展露無遺,他頭發沒有固定,散落着看着尤其地年輕。
“不用找了,昨晚你吐得厲害,衣服我已經丢了。你也不用慌着遮,衣服是我脫的,也是我給你擦的身。”
蕭安歌的腦子像是被炸彈給炸開了,瞬間讓他失去了所有的思考和行動的能力。
許靈均在蕭安歌發愣的時候,彎下腰柔情地撫摸他的臉頰,輕聲道:“放心,我沒有對你做什麽,我答應過,除非是你自己願意,否則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蕭安歌思緒飄回到很多年前,他好像回到了十五歲,變成了當時那個恐懼又無助的少年。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恐懼地任由許靈均靠近。
許靈均的聲音像是有着最鬼魅的力量,讓人不寒而栗:“小安,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愛上了陸戎?”
聽到這個名字,蕭安歌突然身體一震,思緒立刻被拉了回來,他惱羞成怒地擡手就是拳,速度太快許靈均根本來不及閃避,只能硬生生地挨下了這一拳。
許靈均的嘴角立刻就泛出一行鮮血來。他滿不在乎地伸出右手大拇指,輕輕地抹去了嘴角的血。
“看來是真的。”許靈均眼底醞釀起要把人吞噬的狂風,他突然用力抓住蕭安歌的一只胳膊,指甲深深地陷入到蕭安歌的肉裏,狠聲道:“你愛上他了。”
蕭安歌奮力想要掙脫,可感覺宿醉之後的身體格外地綿軟,掙紮沒有作用,反而讓許靈均更加瘋狂地抓住他。
許靈均攤開掌心,露出兩只戒指,道:“這是你要送給他的?”
許靈均的眼神已經幾近癫狂,他一直沉寂了很久,久到讓蕭安歌差點忘記這個人有多麽地極端。
那個一直用慈父外表僞裝起來的許靈均,對蕭安歌虎視眈眈地許靈均,徹底地撕開了假面具,他不想在蕭安歌面前僞裝了。
蕭安歌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他立刻便否認道:“我不愛他,我不愛任何人!”
“是嗎?可你親口跟我說過,你喜歡他。”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蕭安歌希望自己當時沒有那麽沖動地說這句話。如果他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會把許靈均激怒,他根本不會這麽輕舉妄動。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許靈均目光深沉地端詳着這兩枚小小的戒指,低聲道:“你愛他,他愛你。多感人啊。”
蕭安歌感覺冷汗從後背不停地滑落,他冷冷地回答道:“我們不過是玩玩。”
“那你應該不知道,他現在處處針對我。我們倆家正在合作,他是個聰明人,這時候做這些愚蠢的小動作,我想來想去,應該都是為了你。”
蕭安歌立刻忍不住脫口而出,問道:“他做了什麽?”
“你關心他?”許靈均并不回答,而是反問道。
蕭安歌楞了一下,而後岔開話題問道:“你現在是什麽意思?放我走。”
“小安,裝傻逃避是沒有用的,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爸,你爸已經死了!我只想做的你的……”
“我*!變态!”蕭安歌一耳光甩到許靈均的臉上,立刻打斷了他的話,
許靈均又挨下了這一巴掌,接着迅速地抓住蕭安歌的雙手,用身體的力量把蕭安歌給壓在了床上。蕭安歌只感覺渾身發麻,倆人之間隔着一層薄薄的被子,彼此的身體溫度非常地明顯,蕭安歌極度惶恐,奮力地掙紮起來,嘴裏大罵道:“我*!你放開我!”
許靈均一把捏住蕭安歌的臉頰讓他不能說話,而後厲聲道:“我就不該和你耗着這麽多年,我不該讓跑。小安,你明明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你總會輸的,這麽多年了,這麽倔,你不難受嗎?回來我身邊,我什麽都能給你。”
“放屁!我從來沒有再你身邊,都是你一廂情願,我告訴你,你個死變态,你想都別想!”
“小安,你知道激怒我對你來說沒有好處。”
蕭安歌越是惶恐不安,越是用尖銳的語言僞裝保護自己,他能看到許靈均眼中澎湃的*和瘋狂,他一邊掙紮一邊大聲道:“你他媽就不配做人!你說了我不願意你不會對我做什麽的!你放開我,要不就今天就弄死我,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我現在還沒打算對你做什麽。”許靈均輕笑一聲,道:“小安,你高估自己的狠心程度了,你僞裝地多麽心狠也好,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你還感激我吧?感激我給你父愛,感激我照顧你母親,她直到去世都是幸福的。你就是這麽倔,這麽傻,想要傷害別人,痛得卻是你自己。”
“你不準提我媽!混蛋!我會贏你的,讓你再也在我面前擡不起頭!”
蕭安歌已經進入了歇斯底裏地狀态,他不停地掙紮,體力流失地厲害,很快就在許靈均的控制下無法動彈了。
許靈均深深地看着蕭安歌精致的眉眼,慢慢地道:“如果……你不是這樣,我也不會,這麽愛你。”
蕭安歌的雙瞳猛然收縮,被許靈均的話刺激得如同刀劈火燒一般渾身刺痛。那聲音是毒蛇,是惡鬼,是洪水猛獸,是他這輩子最不願意聽到的,最可怕的表白。
被他視作父親一般崇拜和感激的男人,愛他。那是帶着極度變态和扭曲的*的愛。那樣罪惡的愛意從十三年前開始糾纏他的,是讓他夜夜不得安眠,日日不得寧靜的詛咒。
他一直想忽視,想忘卻,想要當做沒有這麽一回事。
可他麻痹不了自己了,現在,他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