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
由于這位體育中心新領導的走馬上任, 泳隊進行了一場變革。大致的內容，便是縮減外訓時間, 增加運動員福利, 等等。自然, 還有一條是強調規則意識。而關于這一條，第一個撞到槍口上的就是宋之域。
領導留下淡淡一句話：照規矩辦。
阿墨從李喬那裏知道了消息, 打電話告訴Vivian後,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宋之域現在怎麽樣？”她打破了沉默。
“已經不住在這裏了。似乎，他跟游泳中心這邊說，品牌會負責公關的。”
現在, 這已經不是她們想要看到的結果。與其是這個結局, Vivian倒是希望晨星娛樂等等可以削減掉那一部分畸形的産業。
那麽沒有良心，沒有體育界道德的事情, 還是不要做為妙。
Vivian品味着那句話，良久說了一句：“照着規矩辦……”
“要是真的照了規矩，恐怕就是開除他吧。離開國家隊，回到省隊去。”
Vivian沉吟了片刻。“規矩有很多種，看他們究竟要用哪個了。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又把話放了出去，即使我們想做點什麽, 也很難了。”
而此時，晨星娛樂正在和宋之域溝通。他們之間的合約依然有一年的時間，并且由于宋之域即将被處分，他們覺得無力回天, 想要利用合約裏的一條規則讓宋之域為此付出高額的違約金。
畢竟。一旦他被開除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商業價值自然會失去，而晨星之前的投入與培養也太短線了一些。
如果采取了這樣的方法，那麽宋之域就将成為這個事件裏最大的受害者。所有的鍋都會留給他背，他聲名狼藉，游泳中心的新領導獲得有為的評價，而晨星娛樂可以講自己有多麽不知情，日後總有重整山河的一天。畢竟除了業內的人士，別人未必會對這一切了解的這麽清楚。
Vivian突然覺得有點悲哀。之前自己更多的是出于某種正義感做事，覺得這一切對李喬太過不公。可其實放大了格局看，他也不過是Andy的一顆棋子，Andy在這個行業這個運營模式上失敗了沒有關系，這只是他一個輔助的産業項目，從頭再來也就夠了。可是運動員的運動生涯只有一次，用這件事來誘惑本可能很有前途的運動員，未免太過了。
晨星娛樂負責人去向Andy彙報情況。Andy看看交上來的文件，翻了一翻。負責人說：“晨星娛樂在新開設的運動員娛樂産業線上，目前取得了比較好的利潤。但是體育中心突然進行了領導更換，宋之域由于違背中心規定，可能會成為他上任後的第一個處罰對象。”
Andy擡起頭看看他。“之前為什麽沒有發現，你們的安排違背了中心的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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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人猶豫了一下。“宋之域本人提供的信息和實際信息間有差別。而且，之前規則的邊界本身就不太明朗，算是在打擦邊球的活動。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不能太相信宋之域方面的信息，也應該更仔細地評估風險。”
Andy繼續翻了下去。“繼續說。”
“下一步我們會要求宋之域按照合約規定付出一定的違約金。然後終止合約。在我們這條藝人線上加強風險評估，避免這種情況再次發生。”
Andy皺着眉頭，手機鈴聲忽地響起。他拿過手機本來想按掉，卻看到來電顯示上顯示着“Vivian”。他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一旁。
“喂？“
“我是Vivian。我想跟你談件事情。約個時間吧。“
Andy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我現在很忙。很多事情需要辦。“
“你就這麽确定，你對我要和你談的這件事情沒有興趣？你在想晨星的事情吧。這就是我要跟你談的。“
“那好。中午十二點，你來我辦公室吃頓飯吧。“
當天中午Vivian來到了他的辦公樓區。走到前臺她說：“您好，我找Andy，之前約好了的。“
前臺的女孩馬上微笑着說：“好的，您跟我來。“
去Andy辦公室的路上她們經過許多員工區，有人好奇地擡頭用探尋的眼光看着這個白富美式的人，以為這是Andy的某任女友。Vivian只揚着頭拎着包往前走，高跟鞋踩在地上聲音清脆。
女孩把Vivian引領到辦公室前，交接給了助理。Andy的助理笑的格外親和，“您先和我來，Andy還在忙，我去和他打招呼。“
她敲敲門，“Andy，Vivian來了。“
“讓她進來吧。“
Vivian走了進去，助理幫她掩上了門。Vivian走到Andy的桌前，拉了椅子直接坐下來，将手包放在桌上。她看到Andy面前重疊的材料，也看到他有些疲憊的面容。
“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速戰速決。你打算怎麽解決晨星的那件事？“
他搖搖頭。“我沒打算。“
“晨星的負責人是怎麽打算的？“Vivian接着追問。
“當然還是尊重體育中心的決定。“他擡起頭，意味深長地看她。
Vivian哧地一笑，“你這就是明知我的意思，又故意答一個別的了。你很清楚吧，我是在問怎麽處理宋之域的問題。他被開除我們都挽救不了，可是合約應該還沒有結束吧。怎麽做危機公關，怎麽收拾這個合同留下來的爛攤子，大家可都是很期待的。畢竟，Andy手下辦過的這種事情可不是第一例了。”
Andy沒有說話，低下了頭去玩弄手上的尾戒。玩弄了一會兒他說：“和你說也無妨。準确地說，你很清楚我會怎麽做。法務在條約裏留有後路，現在是用它的時候了。現在風口浪尖上不是時候，過一陣子，我們自然會辦事。”
視線沒有離開自己那雙手。
Vivian說：“今天來，我就是更明确了我的想法。我不求在這個方面讓你改變什麽。”
“我知道，你一向知道輕重。你很清楚，雖然我對你不錯，但是我不會因為和你有關的事情犧牲我的公司。我不能丢掉我安身立命的東西。”
“我不反對這個懲罰。宋之域确實做錯了事情，非親非故，我不會替他求情。這裏面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應得的。但是晨星的這條産業鏈也是導致這種事情的原因，你不能否認吧？”
“這就當是個試水，晨星會回歸傳統行業進行經營。想來麽？我請你來主管這一邊的工作已經很久了。”
Vivian聳聳肩，“我已經有一陣子沒有接觸這個工作了。您對我還真有自信，就不怕我把晨星給你帶垮？”
Andy的身體前傾，兩人的距離很近。“你把晨星帶垮，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你存心如此來報複我。但是打了這麽多次交道，我很清楚你是個有分寸的人，有頭腦，有尺度，這一點和你哥哥不一樣——”
他打了個頓，重新把後背靠在椅子上。“抱歉，是我的錯，我繼續。你有職業道德，不會做這種事情。正如我不擔心你的進入會影響我的位置一樣，我在安排布置上已經很精心，而你也太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至于你剛剛話裏的意思，No，我從來都不質疑你的專業能力。你是天才級選手，你爸爸也許不明白，可是我知道。”
Andy這一番話裏蘊含了無數的意思。Vivian輕松地在腦海裏一一破解，她面對這種誇獎格外冷靜，但心裏也清楚他的話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如果要我在晨星這邊幫忙，那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請講。”
“對宋之域，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絕。你懂我的意思，至少要讓他能夠有足夠的平靜和足夠的錢度過剩下的生活。”
讓他離開體育圈，我沒意見。可是以他家庭的情況，還是不要把事情做絕的好。
Andy眯起眼睛看她，“你真的和這個圈子裏別的人不太一樣。”
“這不是我不冷血，而是我的理性比他們多想了一步。”
他颔首。“我承認。這是我看好你的地方。”
然後站起身來伸出一只手，“成交。”
她同樣站起來，伸出手與他相握。他們的手握在一起。同樣的堅實有力。兩對目光相撞，他看的格外深邃，有點咄咄逼人的味道，而她沒有半點退縮，向他的眼睛裏看的投入。
他望着她離開的背影輕輕笑笑。這又是一場雙方對一切心知肚明的談判，這筆交易，他覺得非常值得。
Andy滿意地拿起手邊的杯子，到了嘴邊才發現咖啡已經見底。他皺了皺眉，按了手邊的鈴呼喚助理，高跟鞋聲音響，她快步跑過來。他揚了揚手裏的杯子，“重新做一杯拿鐵吧。”
助理熟稔地知道，這是個信號。老板今天心情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聰明人的談判，總是件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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