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禮尚往來 這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吧……
謝小盈哪兒能想到呢, 宗朔都快第三回 當爹了,居然還沒摸過胎動。
原本宗朔在前朝還有沒處理完的事,為着摸謝小盈的肚子, 他竟在清雲館裏整整耗上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昏黑, 謝小盈使人去傳膳,宗朔才發現時間過得這麽快。
謝小盈第一次感覺到胎動的時候是二月中, 懷孕四個多月的時候。起初若有若無的,搞得謝小盈也很激動,第一回 當然就落了眼淚下來。那會兒她見天讓楊淑妃伸手過來摸她的肚子,楊淑妃先前還有點興趣, 後來都嫌煩了,“誰還沒懷過孩子啊,你要真閑的,就去讓皇後摸摸。”
就算謝小盈知道皇後如今不會拿她怎麽樣, 聞言也是一縮脖子, 米粒兒大點的小膽子,逗得楊淑妃直笑。
到三月份的時候, 謝小盈就已經習慣了孩子在肚皮裏的動靜。有時候她笑得大聲一點,孩子就會在肚子裏一跳一跳。謝小盈便趕緊收斂起來, 小心翼翼的,意識到自己要做母親了。
宗朔間或倒是來過清雲館幾回,謝小盈想着皇帝前頭都有兩個孩子了, 勢必與楊淑妃一樣, 對這個胎動不甚新鮮了。哪能想着,從楊淑妃到林修儀,沒一個人敢像她今天這樣拉着皇帝的手來摸肚皮。且這兩人懷孕時,宗朔幾乎沒去探望過!
畢竟宗朔是孩子親爹, 謝小盈很寬容地允許他對着自己的肚子新鮮了一下午。兩人一起用了晚膳,宗朔戀戀不舍地還不想走,撺掇着謝小盈換了寝衣,兩人躺回床上,他又想去摸。
謝小盈耐心有限,這次扒拉開皇帝的手,“不能總摸的,高禦醫說了,摸多了孩子會胎位不正,生産時恐有危險。”
宗朔吓得立刻收回胳膊,又虎着臉問:“你下午怎麽不告訴朕?”
“那不是看陛下喜歡嘛。”語氣裏,還帶着幾分哄人的意思。
宗朔被謝小盈這句話鬧了個大紅臉,有些下不來臺,本還想強撐着再數落謝小盈幾句,可借着燭光看她圓潤的面孔,粉白的臉上透着些與從前不同的婉然神采,那些話他便舍不得出口了。
謝小盈雖睡得早,但還沒像今日似的,剛吃完就立刻躺下。這會兒精神奕奕,尚未湧起困意來。
宗朔只覺自己似乎蕩在謝小盈的眼波裏,心口發熱,總想做點什麽。既不能摸肚子,那就摸摸肩膀吧。
他把人攬進懷裏,猶豫再三,還是同謝小盈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朕雖為父親多年,這還是頭一回覺得……當爹……感覺不大一樣。朕聽了你喜信那天真是歡喜瘋了,換前面淑妃、修儀時,朕都沒這種感覺……盈盈,你對朕來說,是不同的,你懂嗎?”
謝小盈聽得有些詫異,将信将疑地看了皇帝一眼,好在沒有出言掃興。她輕輕點頭,溫和地接話:“雖不太懂,可聽陛下這樣說,我心裏是很高興的,謝謝陛下。”
“傻子。”宗朔失笑,謝小盈果然是不懂。倘若懂,這個時候就該剖白心跡,主動對他表達愛意,哪兒能是來道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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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得到心目中期盼的回應,宗朔還是沒忍住,身子探近,壓着謝小盈親了一下。
兩人實在許久不曾親熱,唇齒輕輕觸碰,宗朔就感覺自己有種心頭火開始失控。他舍不得退開半分,就這樣輾轉地用舌尖齒尖碾壓着女孩兒唇峰的柔軟。像幼年期嗜糖的孩童,好不容易得到一小塊兒甜,便只能這樣反複地嘗。
謝小盈習慣了皇帝适可而止的親密,也不推拒,仰頭應承着,雙手不自覺地攀到宗朔肩頭,兩人抱在了一起。
光線昏暗,床帳內一片令人熟悉而心安的馨香。
宗朔一邊吻一邊察覺自己幾近愛與欲的邊緣,偏偏不願意撒開手,只想能與謝小盈再親昵一點,接觸得再近一點。
謝小盈被親得近乎窒息,渾渾噩噩間,竟也忘了提醒宗朔。
待到兩人再次回神,謝小盈身上泰半寝衣都被宗朔給剝幹淨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陛下!”謝小盈一瞬間吓出一身冷汗,她趕緊躲開半寸,小心翼翼地護住肚子,把宗朔直接給推了出去。
宗朔雖順勢退開了,可那份火燒火燎的态勢卻不見好轉。
他全憑理智死死撐着,深吸兩口氣,但還是不想就這樣算了。他湊到謝小盈耳邊,鬼迷心竅地哄道:“盈盈,朕想你了……你叫朕來一回,好不好?朕輕輕的,定不傷着你。”
謝小盈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
道理她都懂,做也不是不能做。可她前期懷胎不穩,心裏就已經很是惴惴,論起來她和宗朔也沒什麽非做不可的感情,今天白天宗朔不是還被那個王氏侍候了一回?
這宮裏那麽多女人,怎麽就非她不可了?
孩子和皇帝比,謝小盈理所當然選了孩子。她一邊整理衣裳,一邊還想撩開簾子下床。
趕緊找杯冷水灌給皇帝,好叫這男的清醒清醒!
然而,謝小盈還沒真的下地,宗朔就已經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
男人力道極大,謝小盈一瞬間以為他要來搶強的,吓得魂飛魄散!
還沒等她喊出聲,宗朔卻搶先開口:“朕錯了,盈盈,你別走。”
謝小盈狐疑地回頭,望向宗朔。
宗朔臉色瞧着不大好看,但語氣還是鎮定的,“方才是朕糊塗了,你躺着,朕出去洗把臉。”
說着,皇帝繞開她的身體徑自下了床。
男人一動靜,外面值夜的荷光就聽着聲,趕緊進來伺候。
她先看了謝小盈一眼,見謝小盈沖淨房使眼色,荷光猶豫了一瞬,才跟進去。
她一進去看到宗朔的樣子就吓壞了。
寝間隔着的淨房通常只用來沐洗,因此放着的都是盆桶與銅鏡,還擺着一張小榻,便宜擦身。
宗朔此刻就坐在那小榻上,衣裳大敞着,隐約還能瞧見那一處與女子不同的地方。
荷光臉霎然就紅了,她進宮已有一年多了,侍奉了謝小盈那麽多回,再不是去歲此時不通人事的小姑娘。
她下意識擡頭看了眼皇帝,但見宗朔眼神冷漠、近乎陰鸷地反盯回來。那目光與以往他抱着謝小盈擦洗時的愛憐與溫存截然不同,一瞬間就把荷光吓得渾身寒毛直豎,膝蓋一軟,撲騰一下跪到了地上。
“陛下……”
“滾出去!”
宗朔以極低的聲音罵了一句,可荷光卻寸刻不敢耽擱,跟頭骨碌地從淨室裏退了出來。
謝小盈眼見着荷光去而複返,整個人臉色慘白,眼眶裏甚至蓄了淚,她不由疑惑,用口型問:“怎麽了?”
荷光使勁搖頭,只站在屏風旁,一動不敢動,她死咬着嘴唇,生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謝小盈感到莫名其妙,猶豫了一瞬,索性站起身,對荷光輕道:“你去歇着,換香雲香浮來伺候吧。”
不管裏頭什麽情況,起碼香雲香浮都是貼身侍候過皇帝的,應該不會見怪。
荷光一禮,便瑟瑟發抖地從內室退了出去。
謝小盈倒不覺得會有什麽事值得怕的,她和皇帝什麽樣子沒彼此見過?于是她踩了鞋,很從容就繞進淨室去了。
宗朔見有人再來,擡頭正想罵,見是謝小盈,又生生憋住。他避開頭,沒好氣道:“朕好不容易壓下去點,你就別招惹朕了!”
他雖語氣不善,臉上倒是截然不同的神色。宗朔一貫自诩君子,對着謝小盈常常表達自己并非孟浪之人。哪一回謝小盈不想要的時候他強迫過?偏今日不知怎麽回事,跟個毛頭小子似的!
宗朔越想越覺得有些下不來臺,臉上都帶出幾分窘迫之意。
反倒是謝小盈情緒緩和下來,打量了宗朔一眼,便有點忍不住笑意。
其實皇帝想發洩,也不是只有一個途徑嘛。
謝小盈這次非但沒閃開,甚至走過去貼着皇帝坐了下來,試探着問:“陛下,妾用手,行不行啊?”
反正皇帝看樣子今晚不打算走,總不能讓他大半夜在淨房冷靜一宿。
宗朔聞言呼吸便斷了片刻,他眼神裏寫着想,可嘴上卻說:“朕不想委屈你,你去歇着吧。”
“沒事的。”謝小盈很輕松地說。
她都能接受和皇帝睡覺了,只要不影響她的身體,別的還有什麽不行的?
謝小盈靠近宗朔,宗朔果然沒再躲。他呼吸全亂了,和以往在謝小盈面前游刃有餘的架勢截然不同。謝小盈愈發覺得好笑,這一回可輪到她來“玩弄”宗朔了。
怎麽說呢?
這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吧!
……
宗朔夜裏被謝小盈帶的暈頭轉向,第二天起來就開始懊悔不疊。
他一睜眼便想起睡前的事,連帶着在謝小盈身邊一刻鐘都躺不住,不等人叫就“蹭”地坐起了身。
外頭人聽見動靜,緊跟着進來要侍候,宗朔唯恐把人吵醒,外袍都不披,使勁打眼色,讓為首的香雲把人全轟出去。
他自己穿了鞋,正想悄悄躲出去,謝小盈懷孕後睡眠淺,還是翻了個身,醒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宗朔未語臉先紅,謝小盈揉了揉眼睛,倒沒看出皇帝情緒不一樣,只是緩慢地扶着腰坐了起來。
宗朔見她似乎有些吃力,趕緊上前撐了一把,哪想到謝小盈雖未探察他的窘迫,開口仍是問:“陛下,昨夜可暢快了?”
“……住口!”宗朔假正經地繃住臉,扭頭朝外看了一眼,才湊近了說:“噓,這事不能叫人知道,于你名聲無益。”
謝小盈“噗嗤”樂了,點點頭,倒是沒争辯。
她見皇帝和自己這樣說話,外頭的人都不進來侍候,謝小盈有些莫名其妙,喊人道:“香雲,香浮?”
昨晚上雖把荷光打發了,這兩個人該留着伺候呀?
她喊完了香雲才小心探進半個身子,見宗朔颔首,方領着人重新進來,繼續服侍起來。
宗朔這會兒是理智回籠,人也清醒了。怎麽想都覺得昨晚的事太荒唐,一邊對着謝小盈有些內疚,一邊還有點甜滋滋的。謝小盈起先拒絕他的時候是讓他挺掃面子,雖知道她懷着身子,不該不莊重。可人在興頭上,難免有些不快。後頭謝小盈還是願意進來做那些事……宗朔幾乎不敢仔細回想,因他一想就覺得胸口發熱,怕自己再有繃不住的時候。
萬千思緒,沉默地在宗朔腦海裏紛飛。
謝小盈沒留神看他,起身去了淨房解手,半晌才繞出來換衣裳。
宗朔已更衣完畢,正準備走,見謝小盈也打算換衣服,他忙說:“你再躺一會,不急着起,朕讓常路去凰安宮傳話,你昨日不是不舒服?歇上幾天再去晨省吧。”
謝小盈動作一頓,她對給皇後問安這件事沒什麽興趣,就當是上班打早卡,既然皇帝說不用,她便順水推舟地在床上坐下來,坦然接受了幾日的假期,“多謝陛下體恤。”
宗朔穿戴整齊,本該離開了,卻還是忍不住朝謝小盈笑了笑,揮手讓內室的人都出去,走到床邊,帶着幾分纏綿意味說:“盈盈,朕知道你好。”
謝小盈聽出來皇帝這是意指昨晚的事,便揚起唇角,“沒什麽的,我與陛下……禮尚往來嘛。”
宗朔被這話說得一愣,轉瞬耳根又紅了。
“你……”他本想斥謝小盈一句不規矩,但仔細品品,卻覺得謝小盈這話分明是在恭維他。
宗朔臉上漸有得色,昂首闊步地從清雲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