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笙

第59章

“不，你不知道。”她揚起臉，慢慢的湊近韓笙，直到兩人的距離只有一掌見寬的時候，殷紅的嘴唇，吐息間似有誘惑的魅香傳來。“你什麽都不知道。”

方才還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此時的她眸子卻泛起冷然的色調，一種陰狠似乎在瞳孔中醞釀蕩開，而後黑沉沉的像誰卷起了刺骨的恨意。

她退開一步，歪倒在沙發上，挑起一支煙點燃了明火，悠然的吐出一股煙圈，整個人像是埋在了獨自創造的陰影裏，面目沉寂，倒顯得一絲灰敗的落魄。對于對方這樣幾乎偏離常人的舉動，韓笙忍不住在心裏面嘀咕這人是不是心裏有毛病，要不就精神不正常。明知道她和婉清是伴侶，還這麽毫不掩飾敵意，就算是談判，她談判的對手是不是弄錯了。韓笙想了想，覺得和這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坐一會兒還是走人為妙，不，應該現在就走。

韓笙正想說客套話離開，就見着納蘭佳雯将視線再次投向了她。

“你長的很像她。”她輕聲說着，那種像是在追憶的語氣，襯托着她一副落落寡歡的樣子，倒是讓韓笙愣了一下，納蘭佳雯也沒等韓笙回話，繼續道：“你和她的樣子雖然不同，但那股子裏的性子卻是如出一轍。”納蘭佳雯垂下眼，煙蒂落在手背上似乎也沒有驚擾到她。“那天看到你，我還以為是她回來看我了。”她兀自說着，像是在自言自語，沒有聽衆。

“你和她很像，韓笙。”她虛着眼，打量着韓笙。“但你終究不是她，所以，納蘭婉清才。。。。。。”她幽幽的說着，叼着煙又狠狠的吸了一口，像是在努力清除心中的那股濁氣。睫毛未落，話語卻是婉轉的遺漏三分猜疑。

“你什麽意思？”韓笙皺眉，對方的話如同一根刺一樣，惹得她心中不快。而納蘭佳雯口中的這個‘她’又是誰？！

“真是可憐，都是替代品。”她笑着，帶着一種悲憫的笑容，像是在等待什麽一般又再次的閉上眼。“但你和她終究還是不一樣的。”納蘭佳雯擡起頭，視線落在韓笙的臉上，卻又像是通過這視線在看向她人，自言自語的說着。“她有人惦記，而你，有嗎？”

韓笙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忍耐，這就是個腦子不正常的人。“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說着就要起身離開。

出奇的納蘭佳雯沒有阻止，只是在韓笙要站起身繞過她的時候，才突然說道：“韓笙，看在你和她想象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離開納蘭婉清。”

聽罷韓笙頓時氣笑了，出口諷刺道：“我和婉清的事，似乎還輪不到你出來插一腳吧。”

“随便你。”韓笙含有愠怒的語氣并沒有影響到納蘭佳雯，她似乎是已經陷入一種回憶當中，不可自拔又有些瘋癫的喃喃自語。“只是她死了，下一個會不會是你呢，說不定，你什麽時候被她害死了都不知道。”

“喂！你夠了！有你這麽說話的嗎！”沒有人喜歡被咒死，韓笙口氣有些沖的說道。

“瞧，你也是怕死的。”她笑着，媚氣的眸子染上一絲冷意。“我只不過在提醒你而已，為自己好好想想，究竟你看到的是不是真的納蘭婉清？還是說，她所表現的只不過是希望你看到的而已。”

“我枕邊人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韓笙毫不掩飾的敵意。“還有，管好你自己，別人家的事你還是少管為妙。”

扔下這句話，韓笙轉身便轉身離開。

“真是可憐。”包廂內，只剩下她一個人，寂寞的空氣中似乎連呼吸都變得顫抖起來，納蘭佳雯輕輕的吸了一口煙，視線落在一角，缱绻纏綿。就像是對着情人一樣，輕聲細語，明明屋子裏只剩下她一人，卻仿佛有人站在那裏，禁不住的讓人毛孔悚然。“你說是不是，阿晟。”

真是見鬼了，她就不應該過來，這家夥就是個腦袋不正常的。韓笙恨恨的想着，什麽叫替代品，什麽叫可憐，是，她不生氣，有什麽好生氣的，但他妹的！有這麽說話的嗎！韓笙踢着路上石子，即使韓笙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偏偏腦子裏就不停回放着‘替代品’三個字。

走到停車場，啓動了車子，車窗外，來回的景物被不斷的抛向後方。

‘究竟你看到的是不是真的納蘭婉清？還是說，她所表現的只不過是希望你看到的而已。’納蘭佳雯這一句話如同魔音一樣在腦海中徘徊，韓笙揉了揉眉間，将車靠停靠在一處，所幸閉上眼，養神起來。媽蛋的，根本就停止不下來胡思亂想！韓笙抿着嘴唇，将手機掏出撥打了熟悉的號碼。

“安子是我，你幫我個忙，納蘭佳雯過去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找你麻煩了？”

“算不上，只不過她的話讓人聽着別扭，還有。。。。。。還有就是你幫我調查一下，婉清她之前是否有過喜歡的人，或者是在意的人。”

“發生什麽事了？”韓笙的變化多少讓仲安察覺出不同。

韓笙咬了咬牙，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納蘭佳雯說我長得像一個她熟悉的人，而這個人似乎還和婉清認識。”

“。。。。。。”話說到這份上，仲安想一想雖不知道個中緣由，卻也想得明白韓笙這是惦記到心裏去了。“行，你等我消息。”

“嗯。”挂斷電話，韓笙又聽了幾首輕柔的音樂，才重新啓動車子。

先抛去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被當做替代品換成誰都心裏犯膈應。

韓笙到家的時候，納蘭婉清也剛剛回來沒多久。

“不是說再過兩天回來嗎？”韓笙接過納蘭婉清手中的衣物，轉頭看着對方眉宇間難言的疲憊。“要不你歇一會兒吧，我替你收拾。”

她确實是累得很了，沒有拒絕韓笙的提議，簡單地梳洗一番，穿着睡裙就進了被窩。

将行李收拾妥帖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韓笙走進卧室，看着即使是睡夢中也皺着眉的納蘭婉清，心裏卻是湧起讓她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為什麽沒有直接問納蘭婉清她是否把她當成替代品，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兩人接觸還不到半年，但對于仲安，那種像是刻在骨子裏的信任仿佛像是一開始就應該相信一樣。

最主要的，仲安沒有必要騙她，但納蘭婉清。。。。。。‘究竟你看到的是不是真的納蘭婉清？還是說，她所表現的只不過是希望你看到的而已。’納蘭佳雯的話雖然含着挑釁的語氣，但是細細品來，是真的讓她察覺到納蘭婉清對她的一絲抵觸和遮掩。

她像是永遠看不到納蘭婉清真實的一面，這人就像是天生的隐藏家一樣，将自己一絲一毫層層面面包裹起來，變化多姿的展現出溫和的一面。

也不知是可笑還是可幸，五個多月的相處，她也僅僅見過兩次納蘭婉清在她面前毫不掩飾敵意的樣子，一次是因為被信息素折磨而她崴腳之下沒有任何遮掩的咄咄逼人，還有的就是露營中兩人意外的在水中親吻的那一次。

而平常的時候，這人總是溫柔的，神情很淡，就像是隔了一層的紗，讓人難辨虛實，似乎在她眼中，她的任何舉動都挑不起她心中的波動。

并不是說不好，但也算不上好。明明兩人生活在了一起，卻還是隔着什麽難以靠近，不是自己不肯，而是這人不肯接納。

所以她不會問，因為即使問了，想必以這人的性情也未必告訴她。

她分不清是喜歡這人還是不喜歡的，只是被當做替代品終歸讓她心中不怎麽痛快。即使理智上告訴自己，納蘭佳雯的話不必當真，但偏偏對方說的一點直接紮到她的痛腳。

她看不懂納蘭婉清，這人對她是有所隐藏的。

韓笙嘆了口氣，對自己這般的狐疑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何況，這樣探查婉清的過去是不是有點不好。。。。。。韓笙抿了抿嘴唇，出了卧室走到陽臺上撥通電話。

“安子，算了，不用幫我調查婉清是不是有沒有喜歡的人或是親近的人了。”

“怎麽忽然變卦了？”

“誰還沒有個喜歡人的時候，何況，若跟我有關，她要想告訴，自是會在日後告訴的。還是算了吧，我當時被納蘭佳雯的語氣給氣的沖昏了頭。”韓笙回頭看了一眼關上門的卧室，壓低聲音道：“現在想來，都覺又有些幼稚。”

“。。。。。。我知道了，那納蘭佳雯呢？”那邊的語氣頓了一下，又接着道。

“納蘭佳雯的那邊你幫我費費心，她莫名其妙的約我出去，又說了古怪的話，我總覺得日後有什麽事端發生。”

“行，我幫你留意着。”

“嗯。”

兩人又說了幾句，才挂斷電話，而韓笙久久的看着手機屏幕，不知道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