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後果
陽光透過雲隙, 漫過群山,緩緩照亮了修築在山巅的出雲。
青石臺階還未幹透,堆起了一小窪, 偶爾山鳥停下啄上幾口。
不知躲去哪裏避雨的貍花貓沿着石欄優雅地伸了個懶腰。
雲銷雨霁,彩徹區明。
顧君正趕到的時候, 空氣裏彌漫的信息素已經消去了大半,只餘一口縛魂鐘仍舊留在空曠的廣場上。
只是, 将縛魂鐘收起之後,卻只看到了狼狽地往輪椅上爬的白沣, 和一旁已經生死不知的雀深。
“白沣?”顧君正将人扶到了輪椅上, “聞語和歸遠呢?”
“他們……”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 白沣身體顫抖了一下, “他們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消失了?”
“對!”白沣立刻抓住了顧君正的手腕,有些着急, “而且夏聞語似乎是意外陷入發情期了!”
顧君正安撫他道, “放心,我知道。”
空氣中的信息素雖然已經消散了大半,卻仍舊殘留些許, 只是已經達不到能夠引動其他omega發情的程度。
顧君正确認白沣沒有什麽大礙後, 就走到了雀深的身邊。
這出雲觀的廣場被雨水洗得幹淨, 雀深俯身躺着, 身上倒沒有沾上多少髒污,只是衣裳被雨水濕透,鬓發散亂,緊緊貼在臉上。
顧君正将頭發撥開,确認躺在地上的這人确實是雀深曾經占據過的身體。
指尖靈力吞吐,已是将此人徹底檢查過一遍, 這具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具空殼。
一般omega的發情期根據各自體質的不同,會持續三到十天左右,平均下來,六至七天最為常見。
喻歸遠看着床上已經沉沉睡去的夏聞語,單手撐起身體,另一只手在夏聞語的臉上細細摩挲,從挺巧的睫毛,閉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直到指尖觸及溫軟的唇,稍稍用力,指尖陷了進去,似乎是感受到了一絲濕意。
夏聞語累極了,若是換了往常,這種程度的騷擾,他早就醒了過來。
喻歸遠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
這幾日的颠鸾倒鳳到底有多耗費體力,喻歸遠自然清楚,見夏聞語眉間聳動,便将自己的手指收了回來。
到此時,他才有心情考慮過去了幾天的問題。
只是銮佩簪內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喻歸遠看了眼一旁的時鐘,簡單換算了一下,應當是過去了六七日的時間。
當時進來的匆忙,也不知道後續如何了。
白沣……應該能搞定吧?
喻歸遠有些遲疑地想道。
就算白沣搞不定,顧君正見他們許久未歸,應該也會前來尋人,以小師叔的聰慧,不難猜出發生了什麽。
喻歸遠看了一眼仍舊在沉睡中的夏聞語,出去還是不出去的念頭在腦海中拉扯,最終還是感性壓過了理性。
“算了。”喻歸遠又将夏聞語往自己的懷裏攏了攏,“等小魚醒過來再說。”
只是,任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夏聞語醒來,看到喻歸遠後,竟是滿臉疑惑,“你是誰?”
喻歸遠伸出去的手一僵,“小魚?”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只是,喻歸遠看着夏聞語滿臉的疑惑和戒備,确定他确實不是在開玩笑。
不知為何,夏聞語确實是将他給忘記了。
“你……”喻歸遠伸出去的手臂僵了一會兒後,緩緩地收了回來,“你不記得我了?”
“我……”夏聞語茫然,“我應該認識你嗎?”
喻歸遠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道,“那……那你現在還記得什麽?”
夏聞語有些緊張地攥住了自己手裏的棉被,“我,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你的名字呢?還記得嗎?”喻歸遠追問道。
他的腦海裏升起了一個恐怖的念頭,但是這個念頭幾乎是剛升起來就被他掐滅了。
不,一定不會的!
“我……我不記得了。”夏聞語似乎是此時才終于意識到了什麽,他怯生生地開口,“我,我是失憶了嗎?”
喻歸遠嘆息一聲,點了點頭,“是的。”
“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
見喻歸遠向自己走過來,夏聞語忍不住又把自己往杯子裏藏了藏,漆黑的眸子裏寫滿了警惕。
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的話,為什麽自己和他都沒有穿衣服!
喻歸遠:……
在夏聞語的堅持下,喻歸遠将準備好的衣服放到床上,“放心,我會背過身去。”
夏聞語垂眸,看着被放到一旁的衣服,再看看已經背過身去的喻歸遠,心裏忽然升騰起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
像是歉意,卻又摻雜了幾分依賴。
他伸出手,将衣服拿進被子裏。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喻歸遠耳朵微動,他能分辨出來,夏聞語應該是在被子裏穿衣服。
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難道是小魚魂魄受損,喻歸遠記得,他們小師叔顧君正就因為魂魄受損,将三玄門之事忘了個幹淨。
“我穿好了。”
背後,夏聞語道。
喻歸遠無奈嘆氣,“我帶你去見小師叔。”
夏聞語和喻歸遠消失了一個星期,《最善良的星》也被迫停機了一周,但是卻沒幾個人抱怨。
郗白本就和夏聞語親近,知道他出事後,雖然顧君正一直保證不會出大問題,但是一周的時間過去了,仍舊沒看到人,郗白簡直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回來了!”
聽到前面的喧鬧聲,郗白眸子一亮,立刻沖了過去,“小魚!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然而,這一次郗白仍舊沒能抱到夏聞語。
只不過以前都是被喻歸遠拎開,這一次,見到飛撲過來的郗白,夏聞語似是被吓到,一個勁兒地往喻歸遠的懷裏躲。
雖然對自己和喻歸遠之間的關系有些疑惑,但是乍然間被帶到了陌生的壞境裏,夏聞語仍舊本能地躲進了喻歸遠的懷裏。
疑惑的不僅僅是郗白,顧君正眉頭一皺,“歸遠,聞語他怎麽了?”
見衆人的目光齊齊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夏聞語往喻歸遠懷裏縮得更緊了。
喻歸遠輕輕拍打着他的後背,一面安撫他,一面對衆人解釋,“小魚失憶了。”
“失憶?”
“失憶了?這怎麽回事?”
“怎麽突然就失憶了?那這之後的團綜可怎麽拍?”
顧君正對喻歸遠示意,“跟我來。”
将門關好後,顧君正看着仍舊縮在喻歸遠懷裏不肯出來的夏聞語,也不強求,直接問道,“歸遠,究竟是怎麽回事?”
喻歸遠嘆了一口氣,“小師叔,此事說來話長。”
将事情簡單說給顧君正後,喻歸遠摸了摸懷裏夏聞語的腦袋,“小魚,你不記得他了嗎?”
夏聞語小心翼翼地扭頭,對上顧君正溫和又寬容的目光後,他怔愣了幾秒,緩緩地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但是……”夏聞語遲疑着道,“我感覺你好熟悉。”
顧君正笑了笑,“願意讓我為你把脈嗎?”
夏聞語本能地看向了喻歸遠,見他點頭後,這才猶豫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顧君正手指落到了夏聞語的手腕上,片刻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喻歸遠心裏一個咯噔,立刻問道,“小師叔?情況很不好嗎?”
顧君正嘆了一口氣,“難說好,也難說不好。”
喻歸遠着急了,“小師叔,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沒有聽懂。”
“簡而言之。”顧君正神色憂慮,“因為雀深煉化了聞語的心尖血,兩人牽涉極深,聞語親手焚盡了雀深的魂魄,也相當于,将自己的半片魂魄焚去了。”
喻歸遠瞳孔驟縮,“怎麽會?”
“明明,明明……”喻歸遠抖着聲音道,“雀深死後,小魚明明還記得我,還記得一切。”
為什麽度過發情期後,反而什麽都不記得了?
“是……是因為徹底标記的事嗎?”
顧君正一愣,也疑惑了起來,“這不對啊。”
成結标記只是□□罷了,與魂魄焚毀扯不上什麽關系。
“按理來說,聞語不應該記得的。”顧君正喃喃,“所以,是哪裏出了問題嗎?”
思索了一會兒後,顧君正問道,“歸遠,你和聞語,已經定下了道侶契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