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懷疑
夏聞語盯着筱荭指給他的電梯看了一會兒後,最終還是決定走樓梯下去,無他,電梯他不會用。
等他一級一級地從二十三樓走下去後,喻歸遠剛剛坐電梯離開,兩個人正好一前一後從酒店中離開。
走出酒店大門,夏聞語擡頭,周圍盡是陌生的建築,酒店前的路上,時不時會有方形帶輪的盒子穿梭而過,裏面坐着人。
“莫非……”夏聞語開始舉一反三,“這是……馬車?可是,馬呢?”
夏聞語自幼被師尊帶回三玄門,他三歲之前幾乎是在各個師兄的懷裏度過的。之前從未下山,對于三玄門之外的世界,唯一的了解途徑就是各位師兄的口述、傳音石、錄影晶、話本。
“這和我在話本裏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夏聞語站在路邊喃喃。
那些高高聳立,時不時還會反光的東西,裏面有人進進出出,結合自己身後的建築,夏聞語判斷,那裏應該就是住人的地方了。
“等歷練結束後,便将此處風景繪成畫卷,想來師尊和師兄們應當會有些興趣。”夏聞語在心裏默默想道。
只是,現在擺在夏聞語面前的問題是,去哪兒?
對面是一棟有別于現代水泥高樓的歐式建築,紅牆,尖頂,細窗。
往左看,不遠處,一棟樓上擺放着一個巨大的M形标志,看起來……似乎是賣吃的地方?
往右看,是高聳的玻璃建築,目測至少上百層那麽高。
夏聞語遲疑了一會兒,幹脆擡起右手,掐指一算。
片刻後擡起頭,“唔,應該向左走,貌似會發生有趣的事情。”
正值六月,天氣逐漸變得炎熱,臨州市的街道上,男男女女的穿着肉眼可見地變得清涼了起來。
夏聞語看到第一個穿着短褲短袖的人的時候還會将目光下移,在心裏默默道,非禮勿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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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碰到第二個,第三個……第無數個穿着短袖短褲短裙,露出了長手長腳的男男女女之後,夏聞語的心裏不由得升起了對自己的懷疑,是我有什麽問題嗎?
就在夏聞語努力适應新的世界觀的時候,他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夏聞語猛地停下腳步,微微側頭,認真分辨了起來。
即将進入盛夏,裹着潮濕氣息的熱風卷來了不遠處的聲響。
“沒錯,”夏聞語的目光落到了一處較為偏僻的巷口,那是兩棟建築形成的一個夾角巷,一頭開口寬闊,一頭開口細窄。
從夏聞語的方向看過去是細窄的那一邊,再加上旁邊建築的遮擋,一般人大都看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
夏聞語面色凝重,“有人在行兇!”
“看來,這裏确實就是我這一次的歷練之所了。”夏聞語提氣輕身,飛快地沖進了那條看起來十分隐蔽的街口,“都住手!”
原本正在圍毆的一行人被夏聞語的這一聲吼吓了一跳。
“怎麽回事?”
“難道是警察來了?”
“那要不要現在就跑?”
“等等!”
打頭的那個男人一身黑夾克,只是破了幾個洞,以夏聞語的眼力,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那黑夾克上的洞不是磨損所致,應該是故意撕扯成這樣的。
他們的身上也沾了不少髒兮兮的東西,看上去像是在泥巴坑裏滾了一圈兒,強行制造出來落魄流浪的感覺,其他的幾個人也是類似的打扮。
夏聞語趕到的時候,他們正不懷好意地圍着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臉上帶傷,臉頰上有蜿蜒的血跡,雙手在前面擺出了防禦的姿勢,目光警惕地看着那一群髒兮兮的小混混,試圖尋找合适的突破口。
在夏聞語喊出“都住手”三個字的時候,幾人産生了一絲慌亂,但是在看清楚夏聞語的樣貌之後,原本的驚慌頓時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夏聞語身量不高,滿打滿算也才一米七七,身形本就偏瘦,此時在寬松的上衣襯托下,更像是一個沒什麽分量的紙片人再加上他臉蛋偏圓,圓圓的眼睛瞪起來時,不僅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會讓人覺得他愈發可愛。
其中一個面容猥瑣的男人甚至吹起了口哨,“呦,這是又來了一個送菜的?”
“啧啧啧,瞧瞧這小身板,黑熊,你說,他能吃得起你一拳不?”
被叫做黑熊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他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獰笑着靠近了夏聞語,“小朋友,斷奶了沒?大人辦事小孩子可不要插手,不然的話……”
噼裏啪啦的聲音從那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手上響起,“被打哭了可不要回去抱着媽媽哭啊!”
說完,行兇的那一群人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小弟弟,你下面的毛長齊了嗎?就來多管閑事?”
“來來來,不如讓哥哥我教教你?”
聽到這些污言穢語,夏聞語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突然,一道強忍着痛意的聲音從那群男人身後響起,“快離開這裏!別管我!”
“哎呀呀!”猥瑣男往後瞥了一眼,“你也別着急,等料理完那個小弟弟,我們再……嗷!”
不等他說完,夏聞語已經出手,他只為救人,沒下死手,身形騰挪間,已經闖入幾人之間。
猥瑣男只覺得腦袋上一痛,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在了地上,其他人見勢不好,立刻鳥作獸散,夏聞語身形閃動,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對方就已經徹底倒地。
夏聞語收回手,“不自量力。”
說完,他低頭看向了那個被圍毆的年輕人,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沒事。”年輕人搖頭。
“你在撒謊。”夏聞語蹲下身,指着對方頭上正在流血的地方,“腦袋都破了,怎麽可能沒事。”
年輕人語塞,我就是客氣一下,別人問的時候,不大都是這樣回答嗎?
“不管怎麽說,”年輕人借着夏聞語攙扶的力道,踉跄着站了起來,“謝謝你救了我。”
“不然的話,今天我這條命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年輕人開了一句玩笑。
夏聞語搖頭,“行俠仗義,懲惡揚善,都是我應該做的。”
年輕人古怪地看了夏聞語一眼,行俠仗義?懲惡揚善?這什麽形容?不是見義勇為嗎?
這個少年是不是看武俠小說看多了?
不過,雖然心裏吐槽,但是年輕人對夏聞語仍舊是感激的,畢竟是救命恩人嘛。
“我叫顧君正,不知道你叫什麽?”
夏聞語正想開口,腦海中卻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唔——”他悶哼一聲,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似乎是被人狠狠攥住、揉捏一般。
劇烈的痛楚迅速席卷全身,夏聞語手腳發軟,原本扶着顧君正的手滑落出來,整個人向地上栽去。
“你怎麽了?”顧君正立刻抓住夏聞語的手腕,焦聲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還能聽見我說話嗎?”
然而被劇痛折磨的夏聞語此時已經聽不清任何的聲音了。
随着讓人無法忍受的劇痛,各種各樣雜亂的信息飛快地湧入夏聞語的腦海。
在夏聞語的感覺裏,自己的腦袋仿佛正在被某種無形的東西灌注、膨脹,只差一點點就要徹底撐破,讓他根本無法注意外在的一切。
“喻哥?”
“喻影帝?”
“喻先生?您怎麽了?”
“不好意思。”喻歸遠放下手,抱歉道,“剛才有些走神兒了。”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再重新拍一次就好了。”
喻歸遠原本正在拍攝一個公益短片,負責拍攝的導演也和他熟悉,聞言不由得打趣道,“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歸遠在拍攝中走神。”
喻歸遠笑了笑,準備好之後,下一次拍攝直接一條過。
只是,拍攝完成後,他忽然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腦袋。
筱荭緊張地道,“喻哥,你怎麽了?”
“沒什麽。”喻歸遠淡淡道,“剛才突然頭痛了一下。”
“那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喻歸遠道,“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去給你找椅子!”
“嗯。”
筱荭跑遠後,喻歸遠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忽然扭頭,直直地看向了一個剛剛走進攝影棚的男人。
那個男人見到喻歸遠後,臉上的驚訝絲毫不曾掩飾,“喻……喻哥?你……你不是……”
喻歸遠面容冷淡,“我怎麽了?”
“啊,不是。”年輕人慌亂地擺了擺手,“我就是太驚訝了,濱海大道不是剛發生了一起連環車禍嗎?我還以為……”
抱着椅子跑過來的筱荭恰好聽到了這句,他立刻接上了話,“是啊是啊,濱海大道的連環車禍我們也聽說了,真的是太可怕了,幸好我聽了那位大師的話,今天沒有走靠近水邊的路,不然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是啊!”那個年輕人也是後怕地點頭,“聽說是因為有人醉駕,喝醉了還敢開車,這完全就是故意殺人嘛!”
“沒錯!”筱荭重重點頭,“而且還連累他人,太過分了!”
喻歸遠站在一旁,看向那個年輕人的目光愈發幽深。
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從酒店趕到拍攝地點需要走濱海大道?
夏聞語對筱荭的提醒,究竟是他看筱荭的面相看出來的,還是……事先知道點兒什麽?